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值，真的不值
小绪随便坐上了一辆车，也不知道是去哪里的，只知道坐了挺久，她坐在车子最后一排，靠着窗户望着外面。
然后，车子停了下来，天也暗了下来。
她朝着这个陌生的小镇走去，却未想到，小镇内一片热闹的景像，就像是她生活的那个镇子，过年的时候，一样如此的热热闹闹。
她想像那一天，她拉着他的手，穿梭于人群中，想像那一天，他毫无征兆就此降临在她家村头，想像那一片白雪皑皑之中，他堆雪人，打雪仗，心里有说不出的温暖。
口袋中的手机又响起，急促而焦虑，不用看，也知道定是安宁买回了粥，不见了她，急忙打着电话。
她没有理会，只是一个人走在这熙攘的街头，有小贩摆着地摊，卖各种小东西，也有很多的人摆着摊位卖着小吃，人们说着一口的本地话，她听不太懂。
“小妹妹，买个烤地薯吧，这地薯可甜了……”一边摊位上的老爷爷招呼着她。
她望了望，嗅了一阵香味，却只是笑笑，摇了摇头。
手机一直都在响，她终于掏出，这会，已经不是安宁了，是江洛炜。
猛然间看到自己存着的名字，心里仍然忍不住快速跳动起来，手指在那两字上上上下下移动，到了最后，却只是按了关机键。
一个人，从街道的这一端游到了街道的那一端，再从另一端游到这一端，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来回路，然后，看着人群渐渐散去，看着夜渐渐冷却。
她站在荒凉的街头，像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找了一家附近的旅馆，和上次那一家一样简陋，她窝于其中，没有开灯，室内一片昏暗，没有大城市中那种即使不开灯，也有外面霓虹照进来的光亮感。
她蜷缩在角落，手中，紧紧攥着那把从医院带出来的水果刀。
依稀能看到水果刀反射出来的光芒，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光，她紧紧握着，紧紧握着，不是没有勇气下手，只是……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
对，小羽，奶奶。
她又慌慌忙忙掏出手机，打开，一开机，手机上一下子爆满，不管是未接电话还是短信。
她不想去看，只是欣慰，还有那么多人关心着她，她不见了，还有那么多人会找她。
正想拨小羽的电话时，他却打来了。
她颤抖着接通，电话那端，小羽似乎并不知情，声音如常。
“姐，你睡了吗？我是不是打得太晚了？”
不，不晚，至少她还在。
“没有……小羽……”她竭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不被他听出。
“姐，我已经习惯这儿，你放心吧？而且，英文水平也增长很快……还交了很多的朋友，有一个中国女孩，就是我们隔壁城市的，人很好……”
小羽嘿嘿笑出声。
小绪也无声笑，在他眼里，小羽永远是弟弟，但到底也还是成人了，在美国，19岁的男孩就是大人了，如果真能找得到他喜欢的女孩子，那她也可以放心了。
“不过，那女孩……还带了一个弟弟，挺小的，但很可爱，很机灵……”小羽自顾自说着，并没有发现小绪的异样，到了最后，才突然间停住，“姐，你在听吗？”
“是……我在……听着你说呢……”她开口。
“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小羽终于像是感觉到小绪的异样，平时的她，一定会问东问西，让他注意这注意那的，今天却是如此安静。
“没……没有，姐很好……”她深吸口气，不顾自己脸上肆意狂流的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
“姐，那姐夫在吗？”小羽又问了句。
“他……他有点事，出去了……”
“哦，姐，是不是和姐夫吵架了？”
如果是吵架，那就好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深吸了口气，尽量平复自己，才开口。
“小羽，以后，姐不在身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委屈了自己……还有，如果有喜欢的女孩……”她絮絮叨叨一大堆，小羽一直都没有吭声，只是听着她说着。
末了，他突然就开了口：“姐，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了？”
她怔了下，心里的疼痛就此又袭来，却一个劲掩饰着：“不，没有……当然没有……姐很好呢……”
“那……姐夫对你好吗？”
“好……很好……”是非常好非常好的那一种，如果，她这辈子有幸与他在一起，那么她想，他对于她的好，她都不知道要用什么来形容。
手机中一再有电话打进来，她没有理会，只是和那端的小羽说着。
“真的吗？”
“傻孩子，当然……姐姐很幸福……”她如是说着，终于挂断电话的时候，她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手机终于安静了下来，刚才一直打一直打的电话，此刻也全像是消失了般，小绪望着，有江洛炜的，也有江洛焕的，还有可可的，安宁的，采薇的，虞美人的，杨绍的……几乎她所有认识的人，全都给她打过了。
自杀，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如她颜小绪，也会有这么绝望的一天，但是，哪怕小羽已经有了独立的能力，但是，还有奶奶。
她无力地垂下手，一边手机，一边还紧攥着水果刀，整个人瘫软在那里，真想此刻，能来一场十级的地震，将她埋入这里，什么都用不着再去烦了。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有敲门声，她有些迷糊，盯着那门口望。
敲门声持续不断。
她颤颤巍巍站起身，发觉自己的脚早已麻木，一步一拐走到门边，很显然，门外的人不耐烦了。
“颜小绪，开门！”
她怔在那里，因为，那是他的声音。
“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她只是靠在门边，知道又能怎样？开了又能怎样？
“颜小绪！开门吧……”
她靠着门背，听着门外，近在咫尺的声音，仿佛像是讲在了她的心上，一下一下，轻轻重重，刻画出一道深深的坎。
“如果你不想吵醒这旅馆所有的人，那就开门！”他又开口，语气中多了威胁的成份。
他向来都是优雅的人，当然，生气时另当别论，他真正生气的时候，也就是那一次，她无意中提到秦菲絮，他险些就掐断她的脖子。
除了那一次，她再想不起哪次他生气特别厉害的。
只是，现在已不同往日。
他们都是在风口浪尖上的人，稍微有个偏池，便会被淹没在巨浪里，再也不得翻身了。
“你走吧……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就当作是……我们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吧……”她扶着门，感觉到整个身子虚软地过度，仿佛就要坠下去，可是，却听着自己，清晰说出这番话来。
门外没有了声音，她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或者是……离开？
可是，这样的话，她都要佩服自己，怎么有这勇气，说出来？
“到了这一步了，你要放弃吗？”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很轻，可是她听得很清，不知道他的语气中含有什么，或许是满满的失望，或许是疼痛的绝望。
而她……不想放弃，可是，又能怎样？她能按照自己的意愿，与他在一起，然后让他也成为人人过街喊打的老鼠么？她做不到。
“你回去吧，以后，再也不要找我了……过你的生活去……”不应该为了一个她，而过得如此糟蹋。
“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生孩子……然后……把我忘了吧……”她全身虚软，整个身子紧挨着门，手紧抓着门把，要不然，早已瘫倒下去。
门外，又是长时间 的沉默，她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只不过，不管在不在，她也已经把话说出口了。
“好……”他突然间就开口了，“我听你话，我回去，以后，再也不找你了，但是……你得让我见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她只觉得心如刀绞，握着门把的手，紧紧捏住，开门，还是不开门？
“小绪，我懂得……我只是还想再见见你……开一下门好不好？”他又在外面央求着，她都觉得整个心都颤抖起来。
是，其实，她也想看他的，那么想那么想，这一种生离，与另一种死别，又有什么不一样？
“小绪……你不开门，我就不走……”他压抑着声音，她知道，他不想吵醒这旅馆内的其它客人。
终于还是抵不住，她握着门把的手轻拧了下。
他一下子便破门而入。
小绪唯一的反应，便是不住地向后退去，直到退到身后撞到了墙壁，再没有后路可以退，才靠在那边，望着门口的他。
她真的不想流泪的，可是，泪水总是那么不听话，总是一个劲她脸上肆意奔腾着，她不断不断在心底告诫着自己，不能哭了，不能再哭了，会哭瞎的。可是，眼睛很坏，总是和她唱着反调。
江洛炜站在那里，反手，关上了门，整个屋子瞬间一片黑暗，谁都看不到谁。
他和她就像站在地狱之中，四周围全是冰冷与暗黑，他想伸手拖她，可是，却不知道她在哪里，这种害怕与绝望的心情，深深刺激着他的心脏。
他啪地一下开了灯，亮起的是通道里的，很昏黄，整个室内却还是被这一点点光亮染了个透明。
他看到离他不远处的她，怯怯靠 在那里，满脸泪痕。
他向着她跨出一步，她沿着墙壁向里面退了一步。
他心里疼痛，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份爱，已经让她想到了逃亡与远离。
“如果你舍得放弃……为何要哭呢？”他不再前进，只是站在那里，轻声问着她，声音中的无奈，连他自己都听了心寒。
他仍然穿着昨天那身衣服，整个人，明显颓废了一大圈，曾经那么光鲜亮丽的他，却只是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她，弄得如此狼狈不堪。
不值，真的不值。
然后，车子停了下来，天也暗了下来。
她朝着这个陌生的小镇走去，却未想到，小镇内一片热闹的景像，就像是她生活的那个镇子，过年的时候，一样如此的热热闹闹。
她想像那一天，她拉着他的手，穿梭于人群中，想像那一天，他毫无征兆就此降临在她家村头，想像那一片白雪皑皑之中，他堆雪人，打雪仗，心里有说不出的温暖。
口袋中的手机又响起，急促而焦虑，不用看，也知道定是安宁买回了粥，不见了她，急忙打着电话。
她没有理会，只是一个人走在这熙攘的街头，有小贩摆着地摊，卖各种小东西，也有很多的人摆着摊位卖着小吃，人们说着一口的本地话，她听不太懂。
“小妹妹，买个烤地薯吧，这地薯可甜了……”一边摊位上的老爷爷招呼着她。
她望了望，嗅了一阵香味，却只是笑笑，摇了摇头。
手机一直都在响，她终于掏出，这会，已经不是安宁了，是江洛炜。
猛然间看到自己存着的名字，心里仍然忍不住快速跳动起来，手指在那两字上上上下下移动，到了最后，却只是按了关机键。
一个人，从街道的这一端游到了街道的那一端，再从另一端游到这一端，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来回路，然后，看着人群渐渐散去，看着夜渐渐冷却。
她站在荒凉的街头，像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找了一家附近的旅馆，和上次那一家一样简陋，她窝于其中，没有开灯，室内一片昏暗，没有大城市中那种即使不开灯，也有外面霓虹照进来的光亮感。
她蜷缩在角落，手中，紧紧攥着那把从医院带出来的水果刀。
依稀能看到水果刀反射出来的光芒，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光，她紧紧握着，紧紧握着，不是没有勇气下手，只是……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
对，小羽，奶奶。
她又慌慌忙忙掏出手机，打开，一开机，手机上一下子爆满，不管是未接电话还是短信。
她不想去看，只是欣慰，还有那么多人关心着她，她不见了，还有那么多人会找她。
正想拨小羽的电话时，他却打来了。
她颤抖着接通，电话那端，小羽似乎并不知情，声音如常。
“姐，你睡了吗？我是不是打得太晚了？”
不，不晚，至少她还在。
“没有……小羽……”她竭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不被他听出。
“姐，我已经习惯这儿，你放心吧？而且，英文水平也增长很快……还交了很多的朋友，有一个中国女孩，就是我们隔壁城市的，人很好……”
小羽嘿嘿笑出声。
小绪也无声笑，在他眼里，小羽永远是弟弟，但到底也还是成人了，在美国，19岁的男孩就是大人了，如果真能找得到他喜欢的女孩子，那她也可以放心了。
“不过，那女孩……还带了一个弟弟，挺小的，但很可爱，很机灵……”小羽自顾自说着，并没有发现小绪的异样，到了最后，才突然间停住，“姐，你在听吗？”
“是……我在……听着你说呢……”她开口。
“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小羽终于像是感觉到小绪的异样，平时的她，一定会问东问西，让他注意这注意那的，今天却是如此安静。
“没……没有，姐很好……”她深吸口气，不顾自己脸上肆意狂流的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
“姐，那姐夫在吗？”小羽又问了句。
“他……他有点事，出去了……”
“哦，姐，是不是和姐夫吵架了？”
如果是吵架，那就好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深吸了口气，尽量平复自己，才开口。
“小羽，以后，姐不在身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委屈了自己……还有，如果有喜欢的女孩……”她絮絮叨叨一大堆，小羽一直都没有吭声，只是听着她说着。
末了，他突然就开了口：“姐，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了？”
她怔了下，心里的疼痛就此又袭来，却一个劲掩饰着：“不，没有……当然没有……姐很好呢……”
“那……姐夫对你好吗？”
“好……很好……”是非常好非常好的那一种，如果，她这辈子有幸与他在一起，那么她想，他对于她的好，她都不知道要用什么来形容。
手机中一再有电话打进来，她没有理会，只是和那端的小羽说着。
“真的吗？”
“傻孩子，当然……姐姐很幸福……”她如是说着，终于挂断电话的时候，她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手机终于安静了下来，刚才一直打一直打的电话，此刻也全像是消失了般，小绪望着，有江洛炜的，也有江洛焕的，还有可可的，安宁的，采薇的，虞美人的，杨绍的……几乎她所有认识的人，全都给她打过了。
自杀，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如她颜小绪，也会有这么绝望的一天，但是，哪怕小羽已经有了独立的能力，但是，还有奶奶。
她无力地垂下手，一边手机，一边还紧攥着水果刀，整个人瘫软在那里，真想此刻，能来一场十级的地震，将她埋入这里，什么都用不着再去烦了。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有敲门声，她有些迷糊，盯着那门口望。
敲门声持续不断。
她颤颤巍巍站起身，发觉自己的脚早已麻木，一步一拐走到门边，很显然，门外的人不耐烦了。
“颜小绪，开门！”
她怔在那里，因为，那是他的声音。
“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她只是靠在门边，知道又能怎样？开了又能怎样？
“颜小绪！开门吧……”
她靠着门背，听着门外，近在咫尺的声音，仿佛像是讲在了她的心上，一下一下，轻轻重重，刻画出一道深深的坎。
“如果你不想吵醒这旅馆所有的人，那就开门！”他又开口，语气中多了威胁的成份。
他向来都是优雅的人，当然，生气时另当别论，他真正生气的时候，也就是那一次，她无意中提到秦菲絮，他险些就掐断她的脖子。
除了那一次，她再想不起哪次他生气特别厉害的。
只是，现在已不同往日。
他们都是在风口浪尖上的人，稍微有个偏池，便会被淹没在巨浪里，再也不得翻身了。
“你走吧……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就当作是……我们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吧……”她扶着门，感觉到整个身子虚软地过度，仿佛就要坠下去，可是，却听着自己，清晰说出这番话来。
门外没有了声音，她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或者是……离开？
可是，这样的话，她都要佩服自己，怎么有这勇气，说出来？
“到了这一步了，你要放弃吗？”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很轻，可是她听得很清，不知道他的语气中含有什么，或许是满满的失望，或许是疼痛的绝望。
而她……不想放弃，可是，又能怎样？她能按照自己的意愿，与他在一起，然后让他也成为人人过街喊打的老鼠么？她做不到。
“你回去吧，以后，再也不要找我了……过你的生活去……”不应该为了一个她，而过得如此糟蹋。
“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生孩子……然后……把我忘了吧……”她全身虚软，整个身子紧挨着门，手紧抓着门把，要不然，早已瘫倒下去。
门外，又是长时间 的沉默，她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只不过，不管在不在，她也已经把话说出口了。
“好……”他突然间就开口了，“我听你话，我回去，以后，再也不找你了，但是……你得让我见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她只觉得心如刀绞，握着门把的手，紧紧捏住，开门，还是不开门？
“小绪，我懂得……我只是还想再见见你……开一下门好不好？”他又在外面央求着，她都觉得整个心都颤抖起来。
是，其实，她也想看他的，那么想那么想，这一种生离，与另一种死别，又有什么不一样？
“小绪……你不开门，我就不走……”他压抑着声音，她知道，他不想吵醒这旅馆内的其它客人。
终于还是抵不住，她握着门把的手轻拧了下。
他一下子便破门而入。
小绪唯一的反应，便是不住地向后退去，直到退到身后撞到了墙壁，再没有后路可以退，才靠在那边，望着门口的他。
她真的不想流泪的，可是，泪水总是那么不听话，总是一个劲她脸上肆意奔腾着，她不断不断在心底告诫着自己，不能哭了，不能再哭了，会哭瞎的。可是，眼睛很坏，总是和她唱着反调。
江洛炜站在那里，反手，关上了门，整个屋子瞬间一片黑暗，谁都看不到谁。
他和她就像站在地狱之中，四周围全是冰冷与暗黑，他想伸手拖她，可是，却不知道她在哪里，这种害怕与绝望的心情，深深刺激着他的心脏。
他啪地一下开了灯，亮起的是通道里的，很昏黄，整个室内却还是被这一点点光亮染了个透明。
他看到离他不远处的她，怯怯靠 在那里，满脸泪痕。
他向着她跨出一步，她沿着墙壁向里面退了一步。
他心里疼痛，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份爱，已经让她想到了逃亡与远离。
“如果你舍得放弃……为何要哭呢？”他不再前进，只是站在那里，轻声问着她，声音中的无奈，连他自己都听了心寒。
他仍然穿着昨天那身衣服，整个人，明显颓废了一大圈，曾经那么光鲜亮丽的他，却只是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她，弄得如此狼狈不堪。
不值，真的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