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
  时光悠悠, 八年一晃而过。
  八年的时间里,发生了不少事, 对许念来说, 概括来说,就是终于过足了一把富二代的瘾,每天吃吃喝喝, 有事就是遛狗种菜, 无事就是晒晒太阳。
  好不快哉。
  曾经,查无此人的九公主, 无人敢踏足的破败小院, 已成了大宋皇宫最受欢迎的地方。
  许嘉庆、许诗悦和林璟等人成了这里最老且忠实的那批大户。后来发展的, 还有许荣穹的一众宫妃。
  替原主报了仇之后, 许念每日过得逍遥又自在, 只盼着十五岁快点到来。
  唯一值得说的是, 宫里的哥哥姐姐们走得越来越多了。随着年龄到了,他们有的会多留个一两年,之后, 有的去了封地, 有的是直接在皇城得了宅子。
  总而言之, 不在宫里住了。
  就连林璟, 常在住在宫里的他, 也是于去年搬了出去。甚至说, 过了这两个月, 五六月份的时候,他便要动身去西北边关的军营了,好好历练一番。
  大家都出去了。
  只有许嘉兴、许嘉文和许念三人留在宫里。
  “唉, 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啊。”
  许念躺在摇摇椅上, 仰着脸看向天空,伸手遮在眼前,指缝中露出缕缕光芒。
  “主子,仔细着点,外面风大。”
  春桃拿了件绒毯子盖在许念身上,悉心叮嘱。
  “主子,这天乍暖还寒的,小心染了风寒。您向来不爱吃药的,一不小心吹了风,到时候受罪的还是您啊。”
  春桃絮絮叨叨。
  “哎呀,我的好春桃。你快来帮我看看,我的耳朵怎么了?”
  许念把手放下,有几分着急。
  “主子,怎么了?奴婢来看看,您小心侧过脸。”
  春桃凑到许念耳边,仔仔细细看了一圈,面露困惑。
  “主子,奴婢没看出来有什么啊。您是耳朵疼吗?要不要请太医啊?”
  许念眼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说道:“嗯,我的耳朵不疼。”
  “那是怎么了?要不,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来?”
  春桃站起身就要走。
  “不用不用。”
  许念拉住春桃。
  “你刚刚可看清了,我耳朵里可是长了一层厚茧子?”
  “厚茧子?奴婢没看见啊,耳朵好好的,怎地还会长茧子呢?”
  春桃喃喃道,很是不解。
  说着说着,她瞥见许念憋笑的脸,瞬时恍然大悟,气恼地跺脚。
  “主子!!您真的就会作弄奴婢,奴婢不理您了!”
  春桃这会子才回过味儿来,敢情许念是觉得她絮叨,耳朵听她唠叨,都要长出一层茧子来。
  她作势要走,许念软声软语哄她:“我的好春桃,别走别走,我不说了。我的耳朵里没有长茧子,故意逗你玩儿呢,别生气了啊。”
  春桃回身,看着朝她撒娇的许念,灵动的双眼粹着细碎而璀璨的星辰,登时硬不起心肠来,有的那点气恼也烟消云笑了。
  “奴婢不气了。”
  “真的?”
  许念立即露出笑颜。
  “春桃最好了!”
  她侧着身子,轻抱了下春桃,松开后,抬眼看她,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八年时间,春桃也有一个小丫头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眉目清秀。因着,在这里没有什么烦忧事,她眉眼间没什么忧虑,整个人包裹在一种轻松愉悦的感觉里。
  许念歪着头,目光由一开始的随意变得认真,仔仔细细打量着她。
  春桃不明所以,被她看得脸颊渐渐起了层浅浅的粉红,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主子,您这样看着奴婢,奴婢害怕。”
  ”怕什么呀,难道我会吃了你不成?”
  许念打趣她,在春桃即将露出羞恼神色之前,忙正色了起来。
  “我是看呀,我们春桃也成了一个大姑娘了,择日该嫁人了。”
  说到这个,春桃脸上浮现一抹可疑的红晕,而后,声音闷闷道:“奴婢不想嫁人,奴婢只想伺候在主子身边。”
  “嫁人了,也可以在我身边伺候。这个不冲突的,我怎么可能不要这么好的春桃呢?”
  许念笑着道。
  “那主子还一门心思想把人家打发走,明显就是嫌奴婢唠叨了,不想看见奴婢了。”
  春桃噘着嘴,闷闷不乐。
  “当然不是,我是怕某个人着急。春桃,你说是不是?你说,冬松如何呢?”
  许念笑眼弯弯,如悬在天幕的明月,明亮无比。
  “主子!”
  春桃稍稍提高了点声音。
  “奴婢才不要嫁给那个榆木脑袋!”
  “我倒是好奇,冬松的本事怎地如此大,能把我们春桃三天两头气得跺脚。下回我见着小金,一定要好好告上一状,让小金好好罚他一番,给你出气好不好?”
  许念语气认真,好像真的是一门心思要为春桃出气一般,恨不得下一刻就能告上冬松一状。
  “主子,也不是他气奴婢,不必罚他的。”
  春桃低声说,带着点维护之意。
  “看来,我们春桃心疼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先不告状了吧。”
  许念抿着唇,笑意却是点点露了出来。
  “这样一来,我倒是更好奇了,冬松这个小子怎地如此厉害呢?”
  “主子,奴婢不要和你说您了,反正,奴婢不要嫁给那个榆木脑袋。”
  春桃气恼。
  “那你给我一个理由,我觉得有说服力,就同意好不好?万一,冬松请小金求到我头上来,我不好拒绝他们哪。”
  许念这么说,也是想探探春桃的口风。
  这几年,一开始还不明显,还是近两年,她很明显看出冬松对春桃有情,春桃对冬松也有那么点意思。
  何况,算了算年龄,春桃今年也十七岁了,在古代,这个年龄也是该嫁人了。她此番想看看春桃如何想,倘若真的不着急,她自也不会催她。
  因为,十七岁在古代是正常嫁人的年龄,在现代却还是个未成年,许念还是有点犹豫。之前,林璟已经隐晦地和她提了一句,只是他眼见着要去边关,冬松是要跟着去的,临走前特意来问问她。或许,等他们从边关回来,说不定就是春桃和顺喜的大喜日子。
  是以,全看春桃的意思如何。
  “主子,奴婢不嫁,起码奴婢现在不想嫁。那个榆木脑袋要去边关,一去多久还未定。而且,主子您年纪还小,身边离不得人,奴婢想再跟着主子多待几年。”
  春桃的语气满是认真。
  “所以,主子不要赶奴婢走,好不好?”
  “好好好,不赶你走。”
  许念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抚她。
  “谁说要赶你走了?你不想嫁,就算小金求到我面前也没用,我听你的,放心吧啊。”
  春桃闻言,脸色好了一点。
  “奴婢谢谢主子。”
  她恭敬行了个礼,朝许念道谢。
  “能留在主子身边,是奴婢的福分。奴婢暂时不想其他的,谢谢主子的成全。”
  “嗯嗯,我知道了,你就安心待在我身边吧。你可是我手下一等一的大将,我可舍不得你随便嫁人的,也不过是看着冬松在我们身边长大罢了,秉性如何,也都看在眼里。既然你不同意,我就暂时不操心了。”
  许念慢慢说道。
  “你看这样可满意?”
  春桃露出个笑颜:“谢谢主子,奴婢很满意。”
  “满意就好。那你是不是……要去做些吃食来,你的主子我肚子要饿扁了。”
  许念捂着肚子,表示有亿点点饿。
  春桃忙去取了些绿豆糕、豆沙酥回来,递到许念面前。
  “主子,您先吃两块点心垫垫肚子。奴婢这便去做午膳。敢问主子您今日中午想吃什么啊?”
  未等许念回答,一个清越欢快的声音径自接道:“吃小锅米线吧,那个有味又酸爽。”
  许念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许嘉庆。
  他虽然搬出皇宫了没错,可他的府邸就在皇城,时不时会回来蹭饭,一蹭就是两天。
  “上回吃那个小锅米线又酸又辣,我吃了后回到府上,足足想了两天没睡好觉,这便径自过来了。除了这个米线,再给我来一碟冬瓜猪香肠、一碟卤鸡爪,这样配着吃,真是美啊!”
  许嘉庆一脸憧憬,毫不客气地点菜,没有丝毫客人的觉悟。
  “对了,春桃可以的话,能来杯那个什么汽水吗?一个酸辣烫,一个沁爽凉,绝配啊!”
  许嘉庆说得眉飞色舞,隐隐能听见他吞口水的声音,仿佛他已经吃到了这些一样。
  许念想了想,觉得他说的这些也不是个事儿,总归卤味和香肠是有的存货,拿出去切好了便可以吃。
  她刚要答应,就听见另一个声音响起。
  “九妹,我倒觉得昨日的麻辣鸡翅甚好,今日吃麻辣鸡翅可好?”
  是许嘉宸。
  他的东宫就在宫里,走一走便可到。这两年,其他哥哥姐姐们搬出去了,许嘉宸来小院的次数逐渐增多了。
  至于,许念为何还住在这个小院,原因很简单。
  清净又自在,远离纷纷扰扰。
  有种躲在皇宫中隐居的感觉。
  当然,曾经破旧不堪的院子和房屋早已焕然一新,成了靓丽的建筑墙,很有一种古典韵味。
  许嘉宸见着许念未说话,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许嘉庆顿时不满了,嚷嚷道:“太子哥,明明是我先来的啊。咱们得有个先来后到吧,你说对不对?”
  谁知,许嘉宸也不和他争辩,抬手挥了一下,后面跟着的太监们抬了一株华美多彩的珊瑚树过来,稳稳地放在许念面前。
  “九妹,这株新供的珊瑚送你,今日吃麻辣鸡翅可好?”
  声音谦恭有礼,不急不躁。
  如果,他说完没有挑衅地看了一眼许嘉庆的话。
  许嘉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