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暴制暴
  杜家的小日子原本还算富裕, 家中虽有两个读书人,但杜父止步秀才, 放弃了科举之路, 这些年在村中族学教书,每月的束脩加上平日里帮人题字作画还有名下挂靠土地,算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且杜识有本人争气, 今年十八, 在府城读书,先生说年后下场参加院试, 得中秀才的几率非常大, 一家人小日子过的和和美美。
  偏杜父几个月前生了病, 本以为是普通风寒, 请村中赤脚大夫诊脉抓药, 结果连着吃了几个月, 身体每况愈下,日日夜夜的咳嗽,吃不好睡不好, 加上病痛折磨, 人消瘦了许多。
  家中便觉得这般下去不是办法, 于是在县城请了大夫来瞧, 大夫开的药中全是大补之物, 人参灵芝不在少数, 坚持吃了一个月, 杜父的病情不见好转,家中银钱肉眼可见的见了底。
  因此这几月来,杜家开始节衣缩食。
  杜识有见识滟还是不肯戴他买的绢花, 便以为妹妹是不愿意他浪费银钱, 对妹妹的懂事十分心疼,摸摸识滟还不到他胸口高的头顶:“阿妹你放心,哥哥将来定会给你买最漂亮的首饰,让你成为陈家村最美的女孩子。”
  识滟心说这个哥哥不光眼瞎,审美大概率也是不行的,这世界女子以白为美,就她这堪比黑炭球的皮肤,这辈子跟美这个字就不沾边儿。
  识滟懒的和杜识有在这方面扳扯,从厨房拎了烧开的热水转身进了杜父房间,给杜父的茶壶里添上热水。
  杜父身形单薄,正靠在床头看书,见是女儿进来,笑的十分温和,朝识滟招手道:“阿滟,来瞧瞧你哥哥新写的文章,爹爹瞧着又有了新进益。”
  杜父便是这样的人,从小杜母教导识滟女儿家该学的针织女红他不反对,但他本人在教导儿子读书识字时,也没落下识滟,两个孩子一起教。
  识滟在读书上极有天分,杜父曾多次在私底下感叹“可惜阿滟不是男儿”的话。
  这年头,女子无法参加科举,不能为官,嫁一个好夫君就是终生追求,杜父有时候都在担忧,让女儿有了男子的胸襟和眼界,将来却要被困在一方小小的后院服侍夫君,孝敬公婆,打理家务,是否过于残忍。
  好在杜母于女儿读书一事上,从未有过异议,一直以来持支持态度。
  因此这样的事,在杜家常有发生,识滟从杜父手中接过杜识有的文章大致瞧了一眼,心里对杜识有的水平有了初步掌握,笑眯眯的将文章还给杜父:“爹,女儿这几年不曾提笔,不再读书,对科举文章上的事生疏了许多,瞧不出哥哥的真实水平。”
  杜父长长的叹口气,一时没忍住又咳嗽了几声,怜惜的瞧着识滟:“苦了你了,若你哥哥将来有幸高中,定要让他好好报答于你。”
  在杜父的认知中,女儿打小就热爱读书,两年前却主动放弃,跟着母亲开始绣荷包帕子织布卖钱补贴家用,都是因为当时杜识有开始去府城读书,家里开销陡然增大,女儿懂事,一切都是为了给儿子攒读书的费用。
  但事实真不是这样,识滟只不过是早就认清了现实,知道她一个女子,在当下的环境,读再多的书,都不如会一手好绣活儿来的实用而已。
  跟着识滟进来,始终没说话的杜识有也道:“爹说的对,阿妹你对哥哥的帮助哥哥牢记于心,将来定要让阿妹你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
  识滟心说,这事儿还真解释不清楚了,我不想要你的报答,你别动不动就喊我阿妹,提醒我现在是个没蛋的女孩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可惜不能。
  识滟只能一脸烦躁的对杜识有道:“就是公主都不能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哥你如何帮我做到这一点?”
  杜识有眨眨眼,一脸高深莫测又带着几分打趣的对识滟道:“阿妹,不若为兄帮你找个如意郎君如何?有哥哥看着,保证他对你百依百顺,让你一辈子过的快活!”
  进屋喊三人吃饭的杜母闻言,脸色有一瞬间的奇怪,脚步一顿,很快恢复正常,笑的十分温婉,对杜识有道:“哪家的儿郎呀?要人品样貌家世过关,会疼人才行,否则娘可舍不得将你妹妹嫁人。”
  杜识有本来是打趣妹妹,想看妹妹不好意思的样子,没想到妹妹的一张小黑脸上看不出任何羞赧,倒是让他娘听见了这话。
  他可没想这么早就将妹妹嫁人。
  杜识有瞧着周围所有男人都配不上自家妹妹,心下后悔一时嘴快,在识滟幸灾乐祸的眼神中,硬着头皮道:“爹娘你们都认识的,就是陈阿伯家的老大陈仕美。
  仕美是爹娘你们亲眼瞧着长大的孩子,人品何如大家心里有数,相貌堂堂,和孩儿在一个书院读书,虽然比儿子稍微差那么一点儿,但也是个可造之才,先生们都很看好他。”
  说完之后,杜识有心下十分别扭,以往觉得陈仕美陈家阿兄为人十分细心谨慎,哪哪儿都是优点,现在把对方和自家阿妹放在一起,又觉得那人哪哪儿都是缺点。
  方才的夸奖,来的十分违心。
  杜父倒是认真思考了一瞬:“仕美也算是我教着长大的孩子,确实有几分聪慧,但目前来说为时尚早,等院试结束,身上有了秀才功名再谈此事也来得及。”
  况且杜父真心觉得:“院试在即,若是儿子你也得中,咱们家再不济,也有两秀才,定能为你妹妹寻一户好人家,不至于让你妹妹受委屈。”
  杜母不知出于何种理由,没在此事上发表意见,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识有阿滟,扶你们爹爹起身吃饭了。”
  识滟无语的瞧了一眼杜识有,感情让杜识滟嫁给陈仕美那个渣男,还有这家伙的一份儿功劳呢,真是人走投无路的时候,没有一个亲人是无辜的。
  不过,方才别人没注意到杜母的表情,识滟可是瞧的清清楚楚,虽然不清楚杜母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很显然,杜母是藏着秘密的。
  不过这人就是不经念,这边儿一家人吃完午饭,识滟帮着杜母洗碗扫地,杜识有在院中屋檐下看书,杜父见外面天气好,搬了把椅子坐在儿子旁边,指导儿子功课。
  门外就传来小姑娘雀跃的声音:“杜先生,杜家哥哥,我娘在家做了糯米藕粉糕,让我送来给你们尝尝,谢谢先生上次对我爹的救命之恩!”
  听见这声音,杜家四口集体虎躯一震,只觉得又尴尬又生气,偏还不能和小辈计较,只能忍着。
  来人是陈仕美的小妹陈仕骄。
  陈家共有两子一女,老大陈仕美,今年十八,老二陈仕仁,今年十七。老三陈仕骄,今年十五。陈家孩子少,陈仕骄又是陈家最小的孩子,因此在陈家十分受宠,被养的娇气蛮横了些。
  这人从小就和识滟不对付,陈仕骄自认为是整个陈家村最漂亮的姑娘,打小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带领一帮子小姐妹欺负长的最黑最丑的杜识滟。
  她若一直对识滟保持厌恶态度也就算了,偏这人不知何时,就对突然长大,风度翩翩的杜识有情有独钟,为了讨好杜识有,强忍不自在,低声下气去和识滟结交。
  小姑娘眼里对识滟的厌恶写的分明,根本就瞒不住人,所行之事与所思所想截然相反,识滟又不是傻子,能接受就怪了,因此更加看不上精神贫瘠的陈仕骄。
  一家人都像是没听见陈仕骄话似的,各自忙活,这时候,就需要识滟出马了。
  识滟手里扫地的笤帚精准的仍在陈仕骄脚下,吓的陈仕骄后退两步,捂着胸口一脸不满,又碍于杜识有在场,强行温柔,脸色变化之间十分扭曲的看着识滟,还要给她找借口:“没关系,我知道识滟姐不是故意的,一定是手滑了。”
  最终还是没忍住,不甘心,阴阳怪气了一句:“我和识滟姐关系好,可以不在意你的手滑,下次还是不要随便手滑,别人的脾气不一定像我这般好。”
  识滟冷哼一声,一点儿没有借坡下驴的意思:“不好意思,我就是故意的!”
  陈仕骄气的脸色发白,偷偷瞧一眼在屋檐下看书的杜识有,知道今天不是和识滟计较的好日子,忍气吞声,将手里的篮子往识滟怀里塞:“这是我娘特意做的桂花藕粉糕,谢谢先生的救命之恩!”
  识滟后退一步,没接。
  冷笑道:“别,你还是拿回去吧,我爹只不过是路过帮了你爹一把,当时帮忙的人那么多,你家都挨个感谢了吗?
  还非要扯什么救命之恩,知道的都清楚你爹只是摔伤了条腿,我爹他们一起帮着送你爹去县城医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爹真怎么着了需要救命呢。
  我真不明白,你是盼着你爹好还是盼着你爹不好呢,真是个孝顺的好闺女。”
  眼见着说话的功夫,就有人在杜家大门外探头探脑的,识滟就大感无语,这年头住乡下就这点不好,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稍有个风吹草动旁人知道的比自个儿还清楚。
  瞧着家里可怜的三个有苦没处说的大人,识滟认真对陈仕骄道:“再说,这事儿都过去好几个月了,要你真因为我爹是送你爹去县城途中得了风寒,久治不愈感到歉意还能理解。
  但咱们大家心知肚明,你家除了你二哥开始上我家瞧了一眼,从来没人再提这事儿。
  可每次我哥回家你就上门感谢,搞的别人以为我哥真和你有些什么呢,坏我哥名声,耽搁他前程,我说陈陈仕骄,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不知羞耻呢?”
  这救命之恩可就说来话长了,数月前,陈仕骄他爹上山途中摔伤了腿,伤势严重,急需人帮忙送去县城医馆,当时杜父就在旁边,和村里几个后生联手将人送去,跑前跑后处理了好些事情。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平日里一个村子大家互相帮助十分寻常,回头陈家挨个儿感谢了一番,这事儿就此翻篇。
  但于杜家来说,却是杜父这几个月痛苦的来源,杜父当时走的匆忙,穿衣较少,忙了一天出了一身汗,晚上回家途中着凉得了风寒,一病不起,已经好几个月时间,至今大多数时间还只能躺在床上休息。
  于陈仕骄来说,这事儿成了她光明正大骚扰杜识有的借口,每每杜识有从府城回来,她必定要装模作样,来感谢一番杜父对她爹的救命之恩。
  因这,村里传出不少流言蜚语。
  若杜识有真对她有意,两个小儿女这般也无可厚非,但杜识有对陈仕骄避之不及的态度,陈仕骄就跟看不见似的。
  大概所有被宠爱长大的熊孩子都有个毛病,就是看不懂别人脸色,只顾按照自己心意行事,丝毫不顾及旁人的心情,或者说,就是纯粹的自私吧。
  陈仕骄被识滟气的狠了,胸脯一起一伏间,也顾不得在心上人面前维持体面,指着识滟鼻子道:“我就是瞧上识有哥哥怎么了?怎么就不知羞耻了?整个陈家村就只有识有哥哥能配得上我陈仕骄,我今儿就把话放这儿,我陈仕骄将来一定要嫁给识有哥哥的!”
  识滟对这种人的神奇脑回路敬谢不敏。
  不知从哪儿拎了一根烧火棍,气势汹汹的站在陈仕骄面前,眼见对方吓的后提一步强装淡定,心下觉得无趣。
  脸上似笑非笑:“我瞧着你不仅不知羞耻,还恶毒!是不是眼瞧着我哥哥在书院比你哥受先生们重视,所以千方百计想在院试前搞我哥心态?让我哥无心读书,从而为你哥减少一个竞争对手?”
  陈仕骄非常生气:“一派胡言!我要让先生来评评理!别以为先生是你爹,识滟你就能血口喷人!”
  因为杜父是村中族学的启蒙先生,村里所有人都尊称他一声先生。
  而她本人是没法承受识滟说的这个后果的,他们家,大哥陈仕美是全家人的骄傲,也是全家人的希望,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陈仕美是整个陈家村的希望。
  课业优秀,得先生们赏识,陈家村再也没有比陈仕美在读书上更有灵性的孩子了。
  当然杜识有除外,他们家是外来户,不算完全的陈家村人。
  陈仕骄决不能忍受有人这般污蔑她哥。
  说着就要和识滟扭打在一起。
  识滟先她一步,提高声音,保证门外偷听之人听的清清楚楚:“我胡说?那我让村口的小花天天上你家,对你哥陈仕美表达爱意,当着全村人的面,说她小花非你哥不嫁,说整个陈家村只有你哥能配上小花的美貌,她这辈子就认定你哥了,你觉得如何?”
  如何?
  当然是不如何!
  陈仕骄只要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恶心,小花那副丑陋样,还敢肖想自家大哥?她连给大哥提鞋都不配!
  再说了,自家大哥现在正是用功读书准备院试之时,家里人都不敢随意打扰,生怕耽搁他读书时间,说话做事小心翼翼,争取不发生一点儿声音。小花是个什么东西,也能耽搁自家大哥前程?
  痴心妄想!
  陈仕骄只要一想识滟说的场景,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敢!”
  识滟似笑非笑的瞧着她,门外隐约传来一阵阵窃笑声。
  陈仕骄自己就是这般对杜识有做的,全村人都看在眼里,她自个儿做的时候理直气壮,腰杆笔挺,换了别人这么对她哥,立马就不行了,一千个一万个看不上。
  双标的不要太明显。
  但显然她本人并不觉得自己这般想哪里有问题,若不要脸之人真能知道自己哪里不要脸,那还算有自知之明。
  偏有些人如陈仕骄,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错的都是别人,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就是旁人有毛病。
  识滟手里的烧火棍在手掌轻轻敲击,神情漫不经心:“哦,小花配不上你大哥陈仕美,那谁能配上?知县老爷家的大小姐吗?”
  陈仕骄想勉为其难的点头,说识滟还算与自知之明,结果就见识滟毫不客气的挥着烧火棍朝她砸过来。
  陈仕骄只能拎着手里的篮子往门外跑,边跑边对早就躲进屋子里偷偷观察外面的一家三口道:“先生,杜先生!你就瞧着识滟这么欺负我不成?”
  识滟冷笑道:“脸皮得有多厚才觉得你大哥比我哥优秀?有多不知羞耻,才觉得你比县令家小姐还能拿得出手呢?
  我今儿话就放在这里,你若再来骚扰我大哥,打扰他读书科举,我明儿就让我爹去请族长出面,亲自和你谈谈何谓恬不知耻!”
  陈仕骄觉得识滟简直是她的克星,两人从小就不对付都是有原因的,明明她才是陈家村最好看的姑娘,而识滟那个黑蛋丑的惨绝人寰,但识滟的人缘却比她好很多,村里的叔叔婶婶们都喜欢识滟,村里的好些小伙子也抢着帮识滟干活儿。
  就连自己喜欢的男人,也是识滟的哥哥,将识滟当眼珠子疼爱。
  识滟就是专门生下来跟自己作对的。
  她只是想和喜欢的识有哥哥多相处一会儿,说说话,就被识滟说的这般恶毒,果然,识滟丑人多作怪,自己内心丑陋,看谁都是丑恶的。
  识滟可不管这么多,将人吓唬走后,没理会外面人吃饱了瓜的神情,也不在意一家三口对她露出敬佩的神情。
  转身和杜母要了几个铜板就出了门。
  识滟的目的非常简单,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陈家这一家子自私自利的小人,她算是忍够了,若是继续下去,等陈仕美院试结束,杜父真就有可能给他们两人定下亲事,这绝对不行!
  做女人的感觉已经够复杂了,要是还让她嫁人生子伺候公婆服侍丈夫,时砚想想就觉得能原地飞升。
  这绝对不可以!
  于是识滟直接找上了对陈仕美爱得深沉的王小花。
  小花家里兄弟姐妹众多,自己本身大小眼,长相十分突出,是陈仕美的忠实舔狗,为了一个从没正眼看过她的陈仕美,十几年如一日,坚持给陈仕骄做了狗腿子,常和识滟过不去。
  识滟用蛊惑的语气对小花道:“你自己心知肚明,普通如你,不说等陈仕美考上秀才,举人,甚至状元,单就他现在只是一个童生老爷,你没有样貌,没有家世,没有嫁妆,爹不疼娘不爱,也没有机会嫁给他的,对不对?
  哎,你先被想着动手,我这里有个主意,你听了再说我是不是真的为你着想。”
  于是不出几日功夫,村里好事的大婶子大娘之间就有鼻子有眼的传着一个消息。
  村头的王小花每日去陈家帮忙,什么都不说,埋头干活儿,陈家的苦活儿累活儿她全包了,干的又快又好,毫无怨言,一个人比陈家全家都能干。
  干完活儿转身就走,旁人问起时,羞涩的低着头,红着脸,双手揪着衣角,欲语还休:“我,没什么,我就是,想多看看仕美哥哥。”
  说着还要红着眼眶补充一句:“仕美哥哥好不容易休假半月,再不抓紧时间,我怕我没机会了。
  我 ,我只是想距离仕美哥哥近一点,没有其他意思。”
  但这些话,小花本人在陈家人包括陈仕美面前是一个字都没说的。
  因此,等陈家人回过神,知道村里的流言时已经晚了。
  陈家人想对小花说什么,劝她以后不要再来了也没办法说出口,人家小姑娘往日跟在陈仕骄身后当狗腿子,没少帮着他们家上山下河的忙活,现在人家小花也说了,就是看陈大叔伤了腿无法劳作,来帮好姐妹仕骄干活儿的。
  他们总不好前后整出两副面孔,让人怀疑他们家真如村里人所说,用儿子吊着小花,骗小花这个傻姑娘给他们家当长工吧?
  陈家人左右为难,一时陷入困境,还不敢将事情告诉陈仕美,打扰他读书。
  陈仕美在不知情的时候,莫名多了一个登堂入室的追随者。
  杜识有听说的时候一脸怀疑:“阿妹,这件事跟你无关吧?”
  识滟耸肩:“当然!”
  有关。
  杜识有放下心,心情复杂道:“这般下去,仕美和小花不成亲,很难收场。”
  两人的名声都坏了,这和他之前的处境何其相似,只不过他们家人谨慎,也不爱占人便宜,没有被陈仕骄每次送来的小恩小惠收买,收了人家的礼,也大大方方的回了礼。
  识滟脸上的表情非常愉悦:“是啊,不成亲很难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