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黑暗空间（2）
身后传来的是浓烈的杀气, 宁昭昭从认识默文以来，就没有在他身上感受过如此明确、又针对她的杀意。
“默文……”宁昭昭委屈地看着他, 脖子上冷飕飕, 心里更是透心凉。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监视我多久了？还有谁知道我的事？”默文的语气很冷，刀没有一点要收走的意思。
看着那陌生又带着点冷意的目光, 宁昭昭“啧”了一下, 直接放出自己的原形，小角角和尾巴刷拉一下冒出, 毫不避忌地站在他面前。
本以为自己已经占据上风, 将她控制的默文手臂一颤, 不可思议地看着异变的女孩。
“我们是朋友, 不是敌人！”宁昭昭的尾巴一卷, 直接将他的手术刀卷过去丢掉, “只是你忘记了这些事而已，没关系的，你一定会想起来的。”
“昭昭……”默文恍然大悟般, 笑着点头, “我想起来了, 我终于想起来了！”
“嘿嘿, 是吧？”微笑的女孩蹲在沙发上, 冲他露出开心的笑。
“昭昭你想喝什么？我去给你拿。”
“随便, 都行。”
宁昭昭顺势往沙发上一靠, 从沙发背后路过的男人小心蹲下，捡起掉在地上的刀，眼睛里闪过一抹寒光。
盯着沙发上坐着的女孩, 默文紧了紧掌心, 刀锋又一次朝着她的脖子探去。
还没靠近她一尺之内，一条黑黑的东西绕住了他的手腕，尾巴使劲一甩，手术刀应声而飞。
坐在沙发上的女孩跳起来，双手撑着下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我就知道你根本没想起我，你的眼神不对。”
“你到底想怎么样！”默文咬紧牙关，不再和她周旋，直接露出本来面目。
用尾巴将默文绑住，把人往沙发上一扔，宁昭昭欺身而上，蹲在他身上气鼓鼓地看着。
他想不起来能怎么办？还能杀了他不成？
“我需要你帮忙，”宁昭昭也不和他废话，“我来这里是为了找希里斯。”
“希里斯是什么？我不知道，你放开我！”默文收敛起温柔谦和的模样，使劲挣扎着，眼睛通红地看着她。
“哎，其实还有个办法可以让你帮我，呵呵，”坏笑两声，宁昭昭睁大眼睛看上他的眼眸，“默文，谢谢你啦！”
那双又大又澄净的眼睛里似有什么在变化，颜色从黑色变成了暗红色，浮出一抹奇怪的花纹缓慢旋转。
拼命挣扎的默文突然一动不动，一缕红色的雾气钻进了他的眼睛，整个人都安静下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默文沉声问。
“让你听话当我的玩具……哦不，傀儡！”
占据上风的宁昭昭松开尾巴，默文在她的控制下乖乖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地斜着眼睛追踪她的身影。
“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妖怪！”宁昭昭做凶恶状，“你要是再不听话，我会吃掉你的哦！”
尽管她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可那异于人类的角和尾巴，足以证明她的非人之处。
默文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危机警报。
宁昭昭倒是不着急，等到默文冷静下来了，她一屁股坐在茶几上，托着下巴看他：“你现在也挣脱不了我的控制，不如帮我？如果你能帮到我，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没有资格谈判的默文点了点头：“好，你想让我干什么？”
“陪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你有车吗？”
“有……”
“太棒了！”
默文被宁昭昭的魅惑术控制，她特意留了他的自我意识，但行为举止都必须在她的指令下才能有反应。
在医院里等默文下班的时候，宁昭昭就查过了雷欧的住处。
如果一切还是和游戏里一样还原，能有这么大一个庄园的地方，应该就是她想的那里！
还好默文有车，开了半个小时后来到一处特意打理过的车道，上面立着路牌，提醒前面是死路，是私人庄园请及时调头。
宁昭昭和默文把车开到庄园附近，在外面确定好监控的位置后，绕到了那颗熟悉的大树前。
摸了摸那又粗又干的树干，宁昭昭笑得默文毛骨悚然：“嘿嘿，你还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默文不能控制自己，只能乖乖跟着她，先是爬上树顶，又顺着某条枝干落定在别墅楼顶。
接着，她像回自己家似的找到一扇打开的窗户，顺势翻入。
“这是哪里？”默文压着声音问。
“雷欧·弗尔森的家。”
在这个城市或许每个人都知道这样一个耀眼的名字，连默文也不例外，一听这里是雷欧·弗尔森的庄园，他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你想绑架他？”
“别胡说，他也是我朋友，应该和你一样失去了记忆，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们都想起来我是谁的！”宁昭昭轻车熟路，带着默文躲开佣人，准确找到了雷欧的书房。
房里没人，他们干脆蹲在桌子下面开始了漫长而耐心的埋伏。
等了一个多小时外面终于传来熟悉的声音。
雷欧正在向谁交代工作，脚步停在书房门口说了好一会，这才朝着书桌这边走过来。
宁昭昭和默文正蜷缩在下面，手里握着“武器”，准备用来“警告”他。
拿着文件走到桌边，雷欧刚把东西放下，就被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抵住了小腿。
他顺着往下看，看到办公桌下面蹲着两个人。
女孩头发乱糟糟的，昂起那张毫无威胁的脸故作严肃地看着他，还不停挤眼睛，怎么看怎么好笑。
旁边的男人一脸“不关我事”的表情，冷着眼像个观众，没有多余的动作。
那双又圆又黑的眼睛分明在警告他，不许有别的反应，不然就……就……大概是要戳死他吧。
雷欧嘴角保持着笑容，让其他人暂时出去，顺便把门也给带上。
等到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宁昭昭这才从桌下爬出来，脚软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脚麻，哎哟……”她可怜兮兮地举着“武器”，另外一只手忙着揉脚。
和她一起来的男人已经起身退到旁边，双手抱怀，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雷欧憋住笑，双手撑着膝盖，朝她靠近：“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我我……你不记得我啦！”宁昭昭睁大眼睛，努力握紧手里的东西，“我不是坏人，我就是想来找你帮个忙。”
“抱歉，我们以前认识吗？”即使眼前一切对他有着威胁，雷欧还是很好教养地耐着性子和她说话，“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舞会啊！”不管他想不想得起来，宁昭昭一股脑都说出来，“我们一起跳过舞，假面舞会！”
“……”雷欧依旧一脸为难，似乎还是想不起来。
“何必说那么多有的没的，你直接让他照你的要求做就行。”在一旁等了半天还没看到进展的默文，有些忍无可忍了，沉着声音提醒。
“要喝杯咖啡吗？”雷欧的手搭在座机听筒上，笑容依旧。
宁昭昭有过前车之鉴，绝不会因为他的温柔就放松警惕，默文之前也是这种态度想用刀扎她呢。
当即挥舞了两下手里明晃晃的东西，女孩凶巴巴道：“我警告你嗷，你别想通风报信叫其他人来抓我们，我们……我们会干掉你的！”
“你……习惯用尺子杀人吗？”雷欧快要憋不住笑。
宁昭昭低下脑袋去看手里的东西，才发现自己刚才混乱之中抓到的居然是把雕花的尺子！并不是什么刀！
气氛有那么几秒的尴尬，雷欧看她的眼神充满兴趣，就像在看一件特别好玩的事。
“……”宁昭昭把尺子拍在桌上，“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已经忘记我了，你们都忘记我了，但是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们都想起来的！”
话落，她昂起脖子，双眼看入那双碧蓝色的眼眸。
漆黑的眼底有红色的暗纹浮动，旋转了一圈后，飘出一抹红色的烟雾缭绕着圈钻入到雷欧的眼睛里。
一旁的默文表情讶异，他总算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她控制的了。
不过雷欧似没感觉到哪里不对劲，还像刚才一样，笑眯眯地问：“那你来找我，只是希望我记起你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我想让你帮我找个人，”宁昭昭见他肯和自己谈，抓紧时间道，“他叫希里斯！”
“那他是做什么工作的？”雷欧似乎对她很感兴趣，一脸好奇地望着她问，“你为什么不去找警察，反而要来找我？”
“我知道你很厉害呀，而且我说过了，你是我的朋友，只是你不记得我了而已。”坐在椅子上的女孩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她的样子不像在说谎，更何况，如果是训练有素来对付他的人，也不会犯刚才那种错误了。
雷欧虽然性情单纯热情，但他也经历过不少事，他看人有自己的直觉。
“只有个名字吗？”想了想，他决定帮宁昭昭这个忙。
默文一脸不可思议，甚至怀疑雷欧有什么阴谋。
他现在和宁昭昭坐在一条船上，万一她翻船，他也会淹死的。
“对了，还有张照片！”宁昭昭一拍腿，庆幸自己之前偷拍了不少希里斯睡觉的样子，现在居然可以派上用场了。
在她翻出照片的一瞬，默文和雷欧都忍不住皱了皱眉，似乎上面的人让他们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心里又酸又涩，这种感觉陌生又怪异。
“那你把照片发给我，我让人帮你去查查，”说着，雷欧就把自己的手机号直接告诉给了她，眼睛悄悄瞟了她一眼，装作随意地问，“他是你什么人啊？”
“是我朋友，特别好的朋友！”
朋友啊，雷欧嘴角又一次扬起了笑容，也不知道自己在开心什么。
旁边的默文注意到雷欧在笑，才意识到自己的心里也涌起了一抹窃喜，来得莫名其妙。
“哐咚……”旁边的窗户摇晃了下，外面有黑影在窜动。
宁昭昭以为是佣人在外面，拉住默文把他脑袋一摁，两人躲到了桌子下面。
敞开的窗户倏然钻进了两个身影，一高一矮，穿着黑衣，来人戴着口罩，蒙着脸，手里握着两把刀直扑向雷欧·弗尔森。
看见这身打扮，宁昭昭立刻猜到是谁，从桌子下敏捷地翻滚而出，尾巴一扬就将两人给缠住。
对方倒是毫不客气，举起手里的刀就要去割她的尾巴。
宁昭昭吓得低叫一声，立刻把尾巴收回，两人根本顾不上她的异常之处，目标明确地朝着雷欧·弗尔森扑去。
雷欧下意识看向她，眼神带着诧异和恐惧。
“不关我的事，我不认识他们！”宁昭昭惊呼，“他们想要绑架你，快叫人！”
“不能叫人！”默文咬牙道，“他叫人我们不就一起完了？”
“那你去对付他们啊。”宁昭昭撇撇嘴。
下一秒，默文翻身而上，手术刀从袖筒滑出，逮着最高最强的那个展开攻击。
宁昭昭清楚他们的身份，高个、攻击力最强的肯定是布鲁诺，另外一个应该就是杰莉。
这个世界真是奇怪，居然连他们都出现了。
默文的攻势迅猛，来回几十个回合后，一刀扎入布鲁诺的心脏，毫不手软。
跟着杰莉也被他轻松解决。
看着地上两具动弹不得的尸体，雷欧眼睛里总算有了正常的恐惧。
从宁昭昭出现开始，他就对这个女孩没有多少害怕和敌意，甚至还觉得她很有趣。
这不正常的情绪终于让默文给拉了回来。
“我们先走……等会你让……”宁昭昭猫着手脚准备带默文从窗户爬出去，谁知道在路过尸体的时候，两人一前一后跳起来，手里的刀猛地送入默文的后背。
雷欧·弗尔森跌跌撞撞往后退，后背撞在书柜上发出闷响，惊恐地看着两具本不该再站起来的尸体。
手术刀确确实实送进了布鲁诺的心脏，可他为什么没死？
默文咬着牙关，手肘往后一击，将布鲁诺的钳制化解，掌心的手术刀又一次要切上他的要害。
宁昭昭一直在观察，突然脑海里一闪一灭，大喊道：“他们杀不死，绑起来！”
一把扯下旁边的桌布，默文不客气地将布鲁诺踹倒，把他的手脚死死系住。
另外一头，杰莉已经被宁昭昭用尾巴暂时绑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怎么会……这样？”雷欧·弗尔森仿佛被极度震惊的事情洗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本该死掉的人又爬了起来，被捅了一刀的人居然还能跑能跳，后背全都是血。
“默文，你没事吧？”宁昭昭想起他后背上的一刀，紧张问。
默文抬手摸了下后背的伤口，当看着掌心的血色，他的眼底似有什么碎裂开，盯着自己的手指渐渐入了神。
他本不该流血的，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血？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默文难以置信地看着从自己身上流下的血。
宁昭昭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跳到他跟前解释道：“你已经有心脏了，当然会流血啊，你忘了？是我给你找到的心脏！我们真的认识，我没有骗你。”
“我……找到心脏了？”默文似不敢相信，手指轻轻地颤抖着，血液凝聚成一条线从手指滑向掌心。
“要不要去医院啊？他看起来伤得很重，”雷欧·弗尔森的手摸上电话座机，他现在一点都笑不出来，只觉得眼前的每一个人都让他充满畏惧感，“再不去医院的话，他可能会流血而死的。”
“不用，我不用去医院。”冷冷地扫了眼雷欧，默文突然上手抢了他的外套往自己身上一罩，翻身爬出窗外。
宁昭昭怕走慢一步跟不上，急急跑到窗口，指着地下的人：“你快报警，他们是杀不掉的，还有别忘记帮我找希里斯啊，我先走了！有事打我电话话话话……”
过于震惊的默文已经沿着原路离开了庄园，宁昭昭好不容易才追上。
他一直盯着手掌的血，眼神除了震惊，还有一抹异样的淡笑，就像收到了喜欢的礼物似的。
“你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宁昭昭抬手去拍他的肩膀，气喘吁吁，“我说了，你忘了很多事，我是你的朋友。”
“我信，”垂下手，默文紧紧握着掌心，“我明明记得我没有心脏，突然就……很奇怪，一切都太奇怪了。”
“那你有空坐下来听我好好说一说吗？”宁昭昭呼出口气，“说起来话就长了。”
默文看了她一眼，问：“我需要回去换件衣服。”
“行吧，去你家。”
坐上车，默文把手掌上的血迹擦干净，双手握着方向盘愣了很久，失笑道：“你怎么那么相信我？我之前在家里攻击过你，你居然还肯跟我回去？你到底是什么妖怪？傻乎乎的，你真的会吃人吗？”
细白的小手瞬间握成拳头，不客气地往默文脑袋上一敲：“揍你哦，不许说我傻！快开车！”
默文无奈地笑着摇摇头，之前的防备和僵持似春日融化的冰湖，温度一点一点爬上了他的心口。
在回去的路上，宁昭昭大致说了下他们以前发生的事，以及怎么到的这个黑暗空间。
一直开车的默文什么话都没说，宁昭昭好几次以为他没有听见，不高兴地扬声确认后，他都会立即回应。
他应该在默默消化着自己接收到的一切。
“你说我是游戏里的boss，我为什么会成为你的boss娃娃？”默文听了很多，这还是他第一个问题。
“只要好感度超过90，就可以成为我的boss娃娃了！”宁昭昭如实回到道。
默文转过脸看了看她，问：“好感度满分是多少？”
“100！”
“那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喜欢你？”
“……”
说得这么直接真的好吗？
“也就是说，雷欧，还有另外两个没见过面的家伙也都喜欢你？”
“……”
之前叽叽喳喳的女孩突然鸦雀无声，故意瞪了默文一眼，好像在怪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默文察觉到自己好像抓住了她的弱点，坏坏一笑：“不过，你还挺可爱的。”
“啧。”宁昭昭抓着安全带侧过头不看他。
“你要找的希里斯也是boss之一？”
终于换话题了！
宁昭昭回过头来：“他不是，他是游戏的主神。”
一阵急刹，车在公路上磨出一道印子后，默文震惊地看过来：“游戏主神都折在这里了？那我们不是凶多吉少？”
“他也不见得是死了呀，”宁昭昭抬手去捂他的嘴，“别这么说，坏的不灵好的灵，他一定还活着，他不会有事的！”
“呵，”默文摇摇头，好像在笑她自以为是的安慰，“那他也喜欢你么？”
“……他不喜欢！”
“可你说过，之前你的角角坏掉的时候，异性会不自觉对你产生好感，他难道不是男人？”
宁昭昭瞥了他一眼，低下头玩着衣角：“总之他没这么说过那肯定就不是呀，你好好开你的车，你怎么那么多话啊，好唠叨。”
默文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在回程的路上他们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宁昭昭直接回了家。
好在妈妈还没回来，宁昭昭装作没有出过门的样子换上家居服，躺在沙发上像以前那样无聊地盯着电视发呆。
果然一到6点，大门处响起钥匙声，妈妈回来了。
今天买的菜和昨天不一样，又是丰富的一餐，宁昭昭故意不提自己发现的异样，乖乖顺着这个妈妈的安排把饭饭吃光光。
跟着就像咸鱼一样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时不时悄悄瞟一样坐在身旁看似无异样的妈妈。
无论是妈妈的模样，行为举止，都和记忆中的几乎一样。
可怪就怪在，她就像被挖掉了某些部分的拼图，尽管不完整，但又好像没什么不对劲。
还记得昨天妈妈说爸爸去出差了，可这两天晚上她都没有看见他们通过电话，这也太不正常了！
宁昭昭什么都没说，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就缩回房里上网，随意地在网上翻看这个城市的新闻。
她看到了雷欧和叶燃的信息，默文的也有好几条，唯独萧暖意和凉景的一无所获。
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什么时候才能把人全都找齐啊。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宁昭昭去了趟卫生间，刚回来准备锁门，就听到妈妈在外面叫她。
正要出去的宁昭昭感觉自己的裤脚被人扯了两下，一旁的床下伸出来一只手，那手……有点眼熟。
她趴在床边往下看，看到了躲在床下的妈妈：“嘘，外面那个是假的，别出去。”
“默文……”宁昭昭委屈地看着他, 脖子上冷飕飕, 心里更是透心凉。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监视我多久了？还有谁知道我的事？”默文的语气很冷，刀没有一点要收走的意思。
看着那陌生又带着点冷意的目光, 宁昭昭“啧”了一下, 直接放出自己的原形，小角角和尾巴刷拉一下冒出, 毫不避忌地站在他面前。
本以为自己已经占据上风, 将她控制的默文手臂一颤, 不可思议地看着异变的女孩。
“我们是朋友, 不是敌人！”宁昭昭的尾巴一卷, 直接将他的手术刀卷过去丢掉, “只是你忘记了这些事而已，没关系的，你一定会想起来的。”
“昭昭……”默文恍然大悟般, 笑着点头, “我想起来了, 我终于想起来了！”
“嘿嘿, 是吧？”微笑的女孩蹲在沙发上, 冲他露出开心的笑。
“昭昭你想喝什么？我去给你拿。”
“随便, 都行。”
宁昭昭顺势往沙发上一靠, 从沙发背后路过的男人小心蹲下，捡起掉在地上的刀，眼睛里闪过一抹寒光。
盯着沙发上坐着的女孩, 默文紧了紧掌心, 刀锋又一次朝着她的脖子探去。
还没靠近她一尺之内，一条黑黑的东西绕住了他的手腕，尾巴使劲一甩，手术刀应声而飞。
坐在沙发上的女孩跳起来，双手撑着下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我就知道你根本没想起我，你的眼神不对。”
“你到底想怎么样！”默文咬紧牙关，不再和她周旋，直接露出本来面目。
用尾巴将默文绑住，把人往沙发上一扔，宁昭昭欺身而上，蹲在他身上气鼓鼓地看着。
他想不起来能怎么办？还能杀了他不成？
“我需要你帮忙，”宁昭昭也不和他废话，“我来这里是为了找希里斯。”
“希里斯是什么？我不知道，你放开我！”默文收敛起温柔谦和的模样，使劲挣扎着，眼睛通红地看着她。
“哎，其实还有个办法可以让你帮我，呵呵，”坏笑两声，宁昭昭睁大眼睛看上他的眼眸，“默文，谢谢你啦！”
那双又大又澄净的眼睛里似有什么在变化，颜色从黑色变成了暗红色，浮出一抹奇怪的花纹缓慢旋转。
拼命挣扎的默文突然一动不动，一缕红色的雾气钻进了他的眼睛，整个人都安静下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默文沉声问。
“让你听话当我的玩具……哦不，傀儡！”
占据上风的宁昭昭松开尾巴，默文在她的控制下乖乖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地斜着眼睛追踪她的身影。
“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妖怪！”宁昭昭做凶恶状，“你要是再不听话，我会吃掉你的哦！”
尽管她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可那异于人类的角和尾巴，足以证明她的非人之处。
默文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危机警报。
宁昭昭倒是不着急，等到默文冷静下来了，她一屁股坐在茶几上，托着下巴看他：“你现在也挣脱不了我的控制，不如帮我？如果你能帮到我，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没有资格谈判的默文点了点头：“好，你想让我干什么？”
“陪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你有车吗？”
“有……”
“太棒了！”
默文被宁昭昭的魅惑术控制，她特意留了他的自我意识，但行为举止都必须在她的指令下才能有反应。
在医院里等默文下班的时候，宁昭昭就查过了雷欧的住处。
如果一切还是和游戏里一样还原，能有这么大一个庄园的地方，应该就是她想的那里！
还好默文有车，开了半个小时后来到一处特意打理过的车道，上面立着路牌，提醒前面是死路，是私人庄园请及时调头。
宁昭昭和默文把车开到庄园附近，在外面确定好监控的位置后，绕到了那颗熟悉的大树前。
摸了摸那又粗又干的树干，宁昭昭笑得默文毛骨悚然：“嘿嘿，你还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默文不能控制自己，只能乖乖跟着她，先是爬上树顶，又顺着某条枝干落定在别墅楼顶。
接着，她像回自己家似的找到一扇打开的窗户，顺势翻入。
“这是哪里？”默文压着声音问。
“雷欧·弗尔森的家。”
在这个城市或许每个人都知道这样一个耀眼的名字，连默文也不例外，一听这里是雷欧·弗尔森的庄园，他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你想绑架他？”
“别胡说，他也是我朋友，应该和你一样失去了记忆，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们都想起来我是谁的！”宁昭昭轻车熟路，带着默文躲开佣人，准确找到了雷欧的书房。
房里没人，他们干脆蹲在桌子下面开始了漫长而耐心的埋伏。
等了一个多小时外面终于传来熟悉的声音。
雷欧正在向谁交代工作，脚步停在书房门口说了好一会，这才朝着书桌这边走过来。
宁昭昭和默文正蜷缩在下面，手里握着“武器”，准备用来“警告”他。
拿着文件走到桌边，雷欧刚把东西放下，就被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抵住了小腿。
他顺着往下看，看到办公桌下面蹲着两个人。
女孩头发乱糟糟的，昂起那张毫无威胁的脸故作严肃地看着他，还不停挤眼睛，怎么看怎么好笑。
旁边的男人一脸“不关我事”的表情，冷着眼像个观众，没有多余的动作。
那双又圆又黑的眼睛分明在警告他，不许有别的反应，不然就……就……大概是要戳死他吧。
雷欧嘴角保持着笑容，让其他人暂时出去，顺便把门也给带上。
等到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宁昭昭这才从桌下爬出来，脚软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脚麻，哎哟……”她可怜兮兮地举着“武器”，另外一只手忙着揉脚。
和她一起来的男人已经起身退到旁边，双手抱怀，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雷欧憋住笑，双手撑着膝盖，朝她靠近：“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我我……你不记得我啦！”宁昭昭睁大眼睛，努力握紧手里的东西，“我不是坏人，我就是想来找你帮个忙。”
“抱歉，我们以前认识吗？”即使眼前一切对他有着威胁，雷欧还是很好教养地耐着性子和她说话，“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舞会啊！”不管他想不想得起来，宁昭昭一股脑都说出来，“我们一起跳过舞，假面舞会！”
“……”雷欧依旧一脸为难，似乎还是想不起来。
“何必说那么多有的没的，你直接让他照你的要求做就行。”在一旁等了半天还没看到进展的默文，有些忍无可忍了，沉着声音提醒。
“要喝杯咖啡吗？”雷欧的手搭在座机听筒上，笑容依旧。
宁昭昭有过前车之鉴，绝不会因为他的温柔就放松警惕，默文之前也是这种态度想用刀扎她呢。
当即挥舞了两下手里明晃晃的东西，女孩凶巴巴道：“我警告你嗷，你别想通风报信叫其他人来抓我们，我们……我们会干掉你的！”
“你……习惯用尺子杀人吗？”雷欧快要憋不住笑。
宁昭昭低下脑袋去看手里的东西，才发现自己刚才混乱之中抓到的居然是把雕花的尺子！并不是什么刀！
气氛有那么几秒的尴尬，雷欧看她的眼神充满兴趣，就像在看一件特别好玩的事。
“……”宁昭昭把尺子拍在桌上，“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已经忘记我了，你们都忘记我了，但是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们都想起来的！”
话落，她昂起脖子，双眼看入那双碧蓝色的眼眸。
漆黑的眼底有红色的暗纹浮动，旋转了一圈后，飘出一抹红色的烟雾缭绕着圈钻入到雷欧的眼睛里。
一旁的默文表情讶异，他总算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她控制的了。
不过雷欧似没感觉到哪里不对劲，还像刚才一样，笑眯眯地问：“那你来找我，只是希望我记起你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我想让你帮我找个人，”宁昭昭见他肯和自己谈，抓紧时间道，“他叫希里斯！”
“那他是做什么工作的？”雷欧似乎对她很感兴趣，一脸好奇地望着她问，“你为什么不去找警察，反而要来找我？”
“我知道你很厉害呀，而且我说过了，你是我的朋友，只是你不记得我了而已。”坐在椅子上的女孩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她的样子不像在说谎，更何况，如果是训练有素来对付他的人，也不会犯刚才那种错误了。
雷欧虽然性情单纯热情，但他也经历过不少事，他看人有自己的直觉。
“只有个名字吗？”想了想，他决定帮宁昭昭这个忙。
默文一脸不可思议，甚至怀疑雷欧有什么阴谋。
他现在和宁昭昭坐在一条船上，万一她翻船，他也会淹死的。
“对了，还有张照片！”宁昭昭一拍腿，庆幸自己之前偷拍了不少希里斯睡觉的样子，现在居然可以派上用场了。
在她翻出照片的一瞬，默文和雷欧都忍不住皱了皱眉，似乎上面的人让他们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心里又酸又涩，这种感觉陌生又怪异。
“那你把照片发给我，我让人帮你去查查，”说着，雷欧就把自己的手机号直接告诉给了她，眼睛悄悄瞟了她一眼，装作随意地问，“他是你什么人啊？”
“是我朋友，特别好的朋友！”
朋友啊，雷欧嘴角又一次扬起了笑容，也不知道自己在开心什么。
旁边的默文注意到雷欧在笑，才意识到自己的心里也涌起了一抹窃喜，来得莫名其妙。
“哐咚……”旁边的窗户摇晃了下，外面有黑影在窜动。
宁昭昭以为是佣人在外面，拉住默文把他脑袋一摁，两人躲到了桌子下面。
敞开的窗户倏然钻进了两个身影，一高一矮，穿着黑衣，来人戴着口罩，蒙着脸，手里握着两把刀直扑向雷欧·弗尔森。
看见这身打扮，宁昭昭立刻猜到是谁，从桌子下敏捷地翻滚而出，尾巴一扬就将两人给缠住。
对方倒是毫不客气，举起手里的刀就要去割她的尾巴。
宁昭昭吓得低叫一声，立刻把尾巴收回，两人根本顾不上她的异常之处，目标明确地朝着雷欧·弗尔森扑去。
雷欧下意识看向她，眼神带着诧异和恐惧。
“不关我的事，我不认识他们！”宁昭昭惊呼，“他们想要绑架你，快叫人！”
“不能叫人！”默文咬牙道，“他叫人我们不就一起完了？”
“那你去对付他们啊。”宁昭昭撇撇嘴。
下一秒，默文翻身而上，手术刀从袖筒滑出，逮着最高最强的那个展开攻击。
宁昭昭清楚他们的身份，高个、攻击力最强的肯定是布鲁诺，另外一个应该就是杰莉。
这个世界真是奇怪，居然连他们都出现了。
默文的攻势迅猛，来回几十个回合后，一刀扎入布鲁诺的心脏，毫不手软。
跟着杰莉也被他轻松解决。
看着地上两具动弹不得的尸体，雷欧眼睛里总算有了正常的恐惧。
从宁昭昭出现开始，他就对这个女孩没有多少害怕和敌意，甚至还觉得她很有趣。
这不正常的情绪终于让默文给拉了回来。
“我们先走……等会你让……”宁昭昭猫着手脚准备带默文从窗户爬出去，谁知道在路过尸体的时候，两人一前一后跳起来，手里的刀猛地送入默文的后背。
雷欧·弗尔森跌跌撞撞往后退，后背撞在书柜上发出闷响，惊恐地看着两具本不该再站起来的尸体。
手术刀确确实实送进了布鲁诺的心脏，可他为什么没死？
默文咬着牙关，手肘往后一击，将布鲁诺的钳制化解，掌心的手术刀又一次要切上他的要害。
宁昭昭一直在观察，突然脑海里一闪一灭，大喊道：“他们杀不死，绑起来！”
一把扯下旁边的桌布，默文不客气地将布鲁诺踹倒，把他的手脚死死系住。
另外一头，杰莉已经被宁昭昭用尾巴暂时绑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怎么会……这样？”雷欧·弗尔森仿佛被极度震惊的事情洗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本该死掉的人又爬了起来，被捅了一刀的人居然还能跑能跳，后背全都是血。
“默文，你没事吧？”宁昭昭想起他后背上的一刀，紧张问。
默文抬手摸了下后背的伤口，当看着掌心的血色，他的眼底似有什么碎裂开，盯着自己的手指渐渐入了神。
他本不该流血的，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血？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默文难以置信地看着从自己身上流下的血。
宁昭昭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跳到他跟前解释道：“你已经有心脏了，当然会流血啊，你忘了？是我给你找到的心脏！我们真的认识，我没有骗你。”
“我……找到心脏了？”默文似不敢相信，手指轻轻地颤抖着，血液凝聚成一条线从手指滑向掌心。
“要不要去医院啊？他看起来伤得很重，”雷欧·弗尔森的手摸上电话座机，他现在一点都笑不出来，只觉得眼前的每一个人都让他充满畏惧感，“再不去医院的话，他可能会流血而死的。”
“不用，我不用去医院。”冷冷地扫了眼雷欧，默文突然上手抢了他的外套往自己身上一罩，翻身爬出窗外。
宁昭昭怕走慢一步跟不上，急急跑到窗口，指着地下的人：“你快报警，他们是杀不掉的，还有别忘记帮我找希里斯啊，我先走了！有事打我电话话话话……”
过于震惊的默文已经沿着原路离开了庄园，宁昭昭好不容易才追上。
他一直盯着手掌的血，眼神除了震惊，还有一抹异样的淡笑，就像收到了喜欢的礼物似的。
“你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宁昭昭抬手去拍他的肩膀，气喘吁吁，“我说了，你忘了很多事，我是你的朋友。”
“我信，”垂下手，默文紧紧握着掌心，“我明明记得我没有心脏，突然就……很奇怪，一切都太奇怪了。”
“那你有空坐下来听我好好说一说吗？”宁昭昭呼出口气，“说起来话就长了。”
默文看了她一眼，问：“我需要回去换件衣服。”
“行吧，去你家。”
坐上车，默文把手掌上的血迹擦干净，双手握着方向盘愣了很久，失笑道：“你怎么那么相信我？我之前在家里攻击过你，你居然还肯跟我回去？你到底是什么妖怪？傻乎乎的，你真的会吃人吗？”
细白的小手瞬间握成拳头，不客气地往默文脑袋上一敲：“揍你哦，不许说我傻！快开车！”
默文无奈地笑着摇摇头，之前的防备和僵持似春日融化的冰湖，温度一点一点爬上了他的心口。
在回去的路上，宁昭昭大致说了下他们以前发生的事，以及怎么到的这个黑暗空间。
一直开车的默文什么话都没说，宁昭昭好几次以为他没有听见，不高兴地扬声确认后，他都会立即回应。
他应该在默默消化着自己接收到的一切。
“你说我是游戏里的boss，我为什么会成为你的boss娃娃？”默文听了很多，这还是他第一个问题。
“只要好感度超过90，就可以成为我的boss娃娃了！”宁昭昭如实回到道。
默文转过脸看了看她，问：“好感度满分是多少？”
“100！”
“那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喜欢你？”
“……”
说得这么直接真的好吗？
“也就是说，雷欧，还有另外两个没见过面的家伙也都喜欢你？”
“……”
之前叽叽喳喳的女孩突然鸦雀无声，故意瞪了默文一眼，好像在怪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默文察觉到自己好像抓住了她的弱点，坏坏一笑：“不过，你还挺可爱的。”
“啧。”宁昭昭抓着安全带侧过头不看他。
“你要找的希里斯也是boss之一？”
终于换话题了！
宁昭昭回过头来：“他不是，他是游戏的主神。”
一阵急刹，车在公路上磨出一道印子后，默文震惊地看过来：“游戏主神都折在这里了？那我们不是凶多吉少？”
“他也不见得是死了呀，”宁昭昭抬手去捂他的嘴，“别这么说，坏的不灵好的灵，他一定还活着，他不会有事的！”
“呵，”默文摇摇头，好像在笑她自以为是的安慰，“那他也喜欢你么？”
“……他不喜欢！”
“可你说过，之前你的角角坏掉的时候，异性会不自觉对你产生好感，他难道不是男人？”
宁昭昭瞥了他一眼，低下头玩着衣角：“总之他没这么说过那肯定就不是呀，你好好开你的车，你怎么那么多话啊，好唠叨。”
默文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在回程的路上他们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宁昭昭直接回了家。
好在妈妈还没回来，宁昭昭装作没有出过门的样子换上家居服，躺在沙发上像以前那样无聊地盯着电视发呆。
果然一到6点，大门处响起钥匙声，妈妈回来了。
今天买的菜和昨天不一样，又是丰富的一餐，宁昭昭故意不提自己发现的异样，乖乖顺着这个妈妈的安排把饭饭吃光光。
跟着就像咸鱼一样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时不时悄悄瞟一样坐在身旁看似无异样的妈妈。
无论是妈妈的模样，行为举止，都和记忆中的几乎一样。
可怪就怪在，她就像被挖掉了某些部分的拼图，尽管不完整，但又好像没什么不对劲。
还记得昨天妈妈说爸爸去出差了，可这两天晚上她都没有看见他们通过电话，这也太不正常了！
宁昭昭什么都没说，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就缩回房里上网，随意地在网上翻看这个城市的新闻。
她看到了雷欧和叶燃的信息，默文的也有好几条，唯独萧暖意和凉景的一无所获。
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什么时候才能把人全都找齐啊。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宁昭昭去了趟卫生间，刚回来准备锁门，就听到妈妈在外面叫她。
正要出去的宁昭昭感觉自己的裤脚被人扯了两下，一旁的床下伸出来一只手，那手……有点眼熟。
她趴在床边往下看，看到了躲在床下的妈妈：“嘘，外面那个是假的，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