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志趣相投
  薛父客气了几句,拉着老伴进房了。
  他心里明白,姓赵的今天之所以来帮忙,不是他的面子有多大,人家肯定是冲着他儿子来的。临进屋之前,他嘱咐薛冲,要好好招待赵先生,今天人家可给咱家帮大忙了!
  本来薛母是准备问问儿子,村长到底是怎么死的?但是看丈夫拉自己离开的意思很坚决,当母亲的只好把这份好奇暂时埋藏到心底,想着等客人走了以后,再慢慢向儿子打听。
  老两口进屋之后,外面就剩下一帮年轻人了。
  薛冲重新拿了茶壶茶碗,又找了个板凳,几个人就在院子里坐了。赵先生又问薛冲,“你真的不认识我?”
  小孬在旁边帮着给解释,“赵先生,大冲哥在运粮队被雷击中过一回。从那以后,他对之前的事情很多都想不起来了。当时他也不认识我!”大兵、小四连连点头,表示确实是这么回事。
  “这样啊。”赵先生又皱了皱眉。被雷击失去记忆这种事之前他从来没听说过,毕竟雷电击人这种事情十分罕见,他虽然知道的东西不少,但在这方面还真没有什么涉猎。
  “嗯,好吧,既然你是被雷击中失去了部分记忆力,那我就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我姓赵,单名一个杰。上过军事学校,是黄埔军校,我考上的是第六期。”
  “毕业以后参加了军队,做过团长。后来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我离开军队,返回家乡务农。乡亲们觉得我上过学堂、做过军官,平常他们都称呼我赵先生。”
  赵杰的经历,小孬等人今天也是头一回听说。在这之前他们只知道赵杰上过大学堂、做过官,是位了不起的人物。没想到,人家在军队里面当的是团长,和罗芳珪团长一个级别!
  赵杰当然不是闲的没事干,来显摆自己当初有多风光的。他介绍自己,自然有其目的。
  “薛冲,我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你的事情,嗯,就是你被雷击中到现在,这中间发生的事情你也给我讲一讲吧。”
  这中间的事情没什么可隐瞒的。薛冲就把肖叔死后,他怎么样莫名其妙成了运粮队长,怎么样参军和日军作战,他依靠战功,一步步从士兵升到了副营长。以及后来怎么又离开军队回家,大概的经过说了一遍。
  赵杰听的很认真。一直到薛冲讲完了,这才一拍手,“嘿,真羡慕你呀,羡慕你们几个!偶然的机会当兵,就能赶上为国出力、抵御外辱的机会!”
  “可惜呀。你说你们,就因为那么一点儿挫折,就离开军队,放弃为国效死的机会。真是可惜,可惜呀!”赵杰连说可惜。
  薛冲也觉得可惜。但是按照当时的情况,他不走绝对是死路一条。在罗团长康复以前,杨团副整死他十回都使不完的劲儿。
  赵杰也知道薛冲当时的处境,他只是对薛冲在这个时候离开军队感到可惜,并没有责怪谁的意思。
  接下来,赵杰又不断地询问薛冲战斗中的一些细节。听到精彩处他会叫声好,有时候他又会打断薛冲,说一些他自己的见解。
  比如说,这场战斗在哪个地方并不完美,战术方面存在哪些不足。按照他的办法做的话,消灭的敌人更多、自己的损失更小,或者是能取得更大的战果。
  小孬、大兵、小四,三个人在旁边认真地听着,偶尔也会插几句话,说一些他们自己的见解。几个人之间的闲谈,完全变成了一场战术研讨会。
  一直到薛母出来提醒该吃饭了,几人这才发现,太阳落山已经有一会儿了。
  薛母留饭,赵杰等人告辞。从这以后,几个人每天都倒薛冲家里来集合,谈论时事、讨论战术。越谈,越觉得志趣相投。
  而小孬三人对战争的理解,也在参与讨论当中迅速的提高着。可以说,薛冲和赵杰的这种讨论和交流,对于小孬、大兵、小四三个人来说,就好像是上了个战术学习班一样,使三人受益匪浅。
  两天之后,小孬带过来消息,说是肖家遇到难题了。
  肖青瓶当初答应给来闹事的村民重赏,现在这些人去肖家要钱了。肖青瓶父仇没报,当然不想给。闹事那帮人就堵住了肖家的大门。
  今天早晨肖青瓶终于答应给钱了,但是两边的价码却谈不拢。两边差点儿爆发武力冲突。
  “哈哈,想不到肖家也有这一天!那天肖青瓶带人来的时候多猖狂,现在看她还狂不狂?”
  小孬拍手大笑,大兵、小四也纷纷点头,薛冲脸上却平静如水。
  赵杰问他,肖家倒霉,你怎么好像并不高兴?
  “肖家是我们官庄村的大户。肖叔的为人我不评价,但是他既然能亲自带队伍运军粮上前线,他就应该受尊敬。他被日本飞机炸死,是为国牺牲。他的家人不应该受到这样对待的。”
  赵杰肃然起敬,“薛冲,想不到你年纪不大,却公私分明。且心负家国情怀,赵某佩服。你是准备给肖家帮忙?好吧,你想怎么干,我听你的命令!”
  “啊?这怎么行?赵兄,你年纪比我大,并且在部队的时候你就是团长了,职务也比我高,应该是我听你的才对。你说反了吧?”赵杰的态度转变太快,薛冲有点儿适应不了。
  “哎,这哪分什么年龄大小、职务高低?我自己的情况自己了解,我就愿意给你出谋划策、包打前敌!薛冲,别告诉我你没有继续为国出力、抗击日寇的决心。只要你有,我就愿意做你身边的一将!”
  “你扯太远了。赵兄,我的杰哥,走吧,咱还是先去肖家看看,看肖青瓶那丫头片子是不是又让气哭了?”
  “我发现我就见不得女人哭,看见我就心软,肚子里再大的气,也立刻就没了。上一次是这样,这一次也是这样。也不知道那丫头会不会知恩图报,以身相许?要是她没这想法,那我就亏大了。”
  薛冲一边胡乱说着,一边站起来往外就走。走到门口一回头,“娘,我出去办点儿事!”薛冲和母亲打了个招呼,带着几人离开了自家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