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了
  这一切发生的飞快, 白闲云松开手, 掌心里落了一缕冰凉的头发。
  她甩手丢开, 用力攥紧拳头抑制自己不自觉的颤抖, 深呼吸了好几次之后才找回声音, 冲蜷缩在地上尖叫的姜桃喝道:, “闹够了吧!闭嘴!”
  警察在最初的惊讶过后, 小心挤过来蹲下问姜桃,“你怎么样?”转头叫陈安,“你过来!稍微看看你老婆受伤没有?”接着又呼叫救护车安排个医生上来。
  陈安一直站在客房靠近门口的地方, 刚才这兔起鹘落的瞬间,他一动没动,好像惊到反应不过来了。
  这会儿听到警察叫, 他才小步过来围着躺在地上的姜桃转了半圈, 一副无从下手的样子。
  柳遇唐哼一声,看不上他, 拽着还有点僵硬的白闲云直接踩着床跳出去了。
  警察和下面通话汇报完毕, 一转头见他俩要走, 赶紧叫住, “唉, 你俩站住, 刚才的行为也太鲁莽了。我得跟你们说说。”
  柳遇唐揽住白闲云的肩膀,轻轻按了一下,示意她别出声。
  两个人乖乖听了一通什么这种事, 一定不能刺激情绪激动的当事人, 应该听警察指挥之类的教育。
  说完了小警察语重心长的提点,“你们小年轻,只会逞一时之气。有没有想过,万一她真掉下去了,说你过失杀人,你怎么办?不管有什么仇怨,该交给专业的人判,她再怎么也罪不致死是吧?”
  这是实在话,柳遇唐吐口气,“对不起,是我们不对,您也看到了,那女的嘴太脏了!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人,换了谁都受不了,何况女孩最受不了这种污蔑。我朋友也是看她情绪激动往外晃,怕她掉下去才吓得跳过去抓人的。”
  警察想想姜桃刚才激动的发抖,也没法说这事儿完全不对,只是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总之吧,你俩稍等会儿,还得下去做笔录签个字,辛苦你们。”
  “谢谢您,”白闲云冲警察鞠个躬,又一指姜桃和陈安,“他们夫妻俩从前段时间就有电话骚扰我,还到我的微博说脏话骂人。这个能请警察帮我说服教育一下吗?城门失火殃及十万八千里之外的鱼,我实在是受不了。侮辱他人这个能入刑吗?
  “你这个情况,一会儿咱们仔细记录下,把你有的证据都拿出来,看严重程度做判断。咱们都有法律法规,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警察也觉得坑爹,一个男人肖想漂亮姑娘,姑娘啥也不知道,老婆不教训狗男人反而撕人家女孩,也算开眼了。
  这时候宗靖和向飞星跟着医生一块儿上来了。
  “怎么样?我在底下看姜桃忽然一下就朝里头栽进去了,什么情况?”向飞星握住白闲云的手,发现她攥紧拳头,连忙轻轻摩挲着她手背帮她掰开。
  柳遇唐用了对警察一样的说辞,“她激动的晃悠,眼看要掉下去。闲云反应快上去把她拉住了,大概用力过猛,这会儿有点吓住了。”
  宗靖去跟警察套了两句近乎,完了回来说,“咱们下去,外面有职位高点的负责人,赶快把事情解决了就能回去休息了。”
  白闲云被柳遇唐和向飞星一左一右扶着走了两步,又想起来一件事,挣开他俩走回陈安面前,“考上公务员了是吧?”
  陈安不知就里,疑惑地“嗯”了一声。
  白闲云又转头看裹着被子量体温的姜桃,“私企小会计?”
  姜桃警惕地抬头怒瞪她,哑着嗓子尖声道:“你想干什么?”
  白闲云压低声音,一指两人,“还有你爹妈在企业里一辈子的脸面。反正我现在没工作,以后也不打算回来q城,光脚不怕穿鞋的,你们再闹到我头上,有一个算一个,饭碗都别要了。我很有耐心跟你们耗着!”
  白家被追债堵门的时候,她颇见识了一些非常手段。找上人家单位静坐,给他的上级同事发信息等等,用来处理这种警察也只能批评教育的狗皮膏药,应该会很好用。
  医生拿了退热贴过来,白闲云看一眼汇报工作的警察,大声道:“骚扰电话,微博辱骂,还有现在公共场合诋毁我,侵犯我的名誉权,证据我都会留好并且向警方汇报。我随时都能起诉你们侮辱诽谤。给我记清楚,我可不只会拉黑电话号码这一个手段。”
  说完转身走人,要不是警察在,真想把两个人都踩倒继续打一顿。
  一点后怕淡化下去之后,她都有点后悔刚才踹姜桃那一脚不够重,应该再给两耳光。
  向飞星跟在她后边威胁地冲陈安挥拳头,“控制好自己,同时管好疯狗,否则后果自负。”
  宗靖接着添柴拱火,“律师马上就到,咱们去警察局细说。”
  小警察心里叹气,瞥一眼陈安,琢磨有眼前这俩男人做对比,人家姑娘瞎了也看不上他,一时又觉得发疯的女人可能真抑郁,所以胡思乱想。
  白闲云几个人下楼,宗靖先去门口看了看,围观的吃瓜群众都散了,就剩警车和救护车还在,才让两个女孩出来。
  有个带无框眼镜的男人提着公文包和警察说话,看到宗靖几人出来,挥手笑着喊,“老大。”同时好奇地看看他身侧的两个女孩。
  宗靖点点头,跟白闲云两个解释,“我公司里的法务,借来帮个忙。”
  “谢谢,”白闲云小小松一口气,“我还在心里组织语言,想怎么跟警察沟通呢,有律师就放心多了。”
  “老同学够意思,”向飞星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又去跟柳遇唐挤眼睛,“唐唐,这个人情你帮着还呐,我们俩就不客套了。”
  去年冬天柳遇唐家出事儿,宗靖赶来帮忙收拾了大烂摊子,到现在几个月过去,他们已经很熟悉了。
  “提什么人情不人情的,老同学不是白叫的。”宗靖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嘴上胡乱应着,悄悄给了柳遇唐一个疑惑的眼神。
  白闲云看他们眉来眼去的闹,忍不住在寒冷的夜风中用力深呼吸了一下,弯起眼睛笑起来。
  就算有律师在,程序都走的挺快,几人从警察局出来也过了零点。
  白闲云看看时间,“今天太晚了,明天还是工作日,周末找个时间我请你们吃饭吧,太谢谢了。”
  柳遇唐替宗靖应了,“有阵子没聚了,是该找时间一起吃吃饭。”
  眼镜律师也表示很荣幸跟美女吃饭,更荣幸帮老大的忙,求涨工资。
  几个年轻人随便聊了几句各自散伙。
  回去的路上白闲云忍不住叹气,“这一年进警察局的次数比前面二十五年都多!简直想去找个地方拜拜了。”
  “哎呀,我仿佛记得你还带过思想政治的课,竟然要拜拜,你把科学唯物放哪儿啊?”向飞星笑的不行。
  白闲云耸肩,“无聊找点精神寄托,管它什么水逆、太岁还是流年不利什么的。我就想,是不是该找个地方给自己充值一下信心。”
  “那该先上网看看星座大师怎么说,”向飞星琢磨着自己这半年的一堆烂事儿,也心有戚戚起来,“回去打听打听哪儿好,应该都在城外,马上春末暖和起来,叫上遇唐和阿姨,就当郊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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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靖一进门,就看到在客厅中央挺尸的章泰安。
  “你这又是怎么了?”
  章泰安半死不活地哼唧了一声,“被太后念的头晕脑胀,精神错乱,以为末日不远了。所以找个有人烟的地方待着,以免扑街没人埋。”
  说完他自个儿呸了一声,“啊,过路神仙当没听到吧。你上哪里去了?这么晚不会是猎艳吧?我本来拎着酒来找你喝,结果黑灯瞎火鬼影子都没有一个。电话也不接,算什么兄弟?”
  宗靖打开手机看看,“你就不会换个手机号试试?我下班时间不开工作手机。”
  章泰安怪叫一声,“我聋了,里(你)这种工作狂跟我讲不带工作手机?!天降红雨了吗?”
  “因为我现在有个人生活了,马上还会有家庭生活。”宗靖义正言辞地回答他,带着一点小得意。
  猝不及防被秀了一脸恩爱的章泰安嗷一声倒回地毯,抓过一罐啤酒丢过去,“喝!否则兄弟没得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