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
  白闲云和小伙伴们在农家乐玩儿了周末两天, 兴高采烈地拎着亲手采摘的草莓回家了。
  一天一夜时间, 章泰安始终没有发消息过来, 她心里有点失落, 查看了一下手机, 想来想去, 没有主动联系, 随手放在一边,抽出宣纸开始练字。
  向飞星在回来的路上就审问完了她跟章泰安单独在一起时候发生的事情,洗完了澡也过来跟她并排在一起铺纸写字。
  两个人安静写了一张, 向飞星忍不住问,“那个回去处理家庭事务的家伙有消息了吗?”
  白闲云耸肩,“杳无音信。”
  又安静了一会儿, 向飞星状似无意地叹气, “根据春游那天看到的老太太,他这一家子可能比陈安家人还极品吧?”
  白闲云侧头打量了一下她故作淡定的神色, 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担心我呀?”
  “是呀, ”向飞星平静的脸皮挂不住了, 丢开毛笔往旁边的小沙发上一坐, 捞过一个抱枕拄着下巴, “陈安她妈当年好歹表面上装的都挺好的,你看看章泰安的妈妈,在那个相亲对象面前根本都不掩饰的。据说他们g省的人特别重男轻女, 女人过日子就两件事, 生娃和拜神。多可怕呀,你可不能就看他长得好就掉进坑里。”
  “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白闲云抿嘴笑笑,翻出两张白扇面开始写,“反正现在就是他刚表白了,我并没有答应。我想我最多可以、嗯,处处看?”
  “你是颜控你不知道啊,亲,”向飞星大声叹气,“颜控面对长得好看的生物很容易失去理智的。我跟你讲,就章泰安他妈那个样子,白老师和师母见了都要疯的,绝不会同意的。”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不管是对我个人的缺点还是对我爸妈的取向,判断的都很准确,这确实都是巨大的问题呀。不过呢,你看,现在他一天都没联系我,我还是很淡定的。虽然是有那么一丢丢失望,但是情绪非常可控,说明我还没有泥足深陷,有的是机会逃走,暂时不需要担心。”白闲云笑眯眯地写扇面,想了一会儿,“唔,我来脑补一下他比较狼狈的画面吧,那样有助于拯救颜控被蒙蔽的双眼。”
  她这边慢条斯理的胡扯,向飞星气乐了,“坏丫头,消遣我是吧?哦了,我想起来,章泰安不是宗靖多年合作伙伴吗?我们把这件事告诉遇唐吧,让他跟宗靖打听打听,这个家伙平时人品怎么样。”
  “会见义勇为,应该还成。”白闲云写完了一把,翻开另一把,抛弃日常写的诗词歌赋,选了一句毒鸡汤抄写上去。
  【只有拥有找到男女朋友的能力和很多备胎,才能真正享受单身生活。】
  向飞星拄着下巴看她写,嚼着水果控诉道,“你这一句就是为他开脱,他见义勇为说不定只是因为看你长得好,要是来个黑胖子,他说不定多一眼热闹都不围观,更别提见义勇为了。”
  白闲云听她说黑胖子,忍不住乐的在她鼓鼓的腮帮子上戳了一指头,拿出手机拍照发微博,“好啦好啦,你说的有道理。去给遇唐打电话吧,叫他用力鞭策宗靖,好好回忆过去那么多年的章泰安,把但凡有可能不好的蛛丝马迹都汇报过来!”
  纤云:新扇面,喜欢吗?喜欢的留言,明晚12点之前从留言里抽一个。【鸡汤.gif】
  向飞星跳起来去跟柳遇唐打电话,blabla把从白闲云那里挖来的消息分享了,“所以你好好问问宗靖,这事儿可关系着你好闺蜜一辈子的幸福生活。”
  柳遇唐都惊呆了,章泰安是什么时候暗度陈仓跟自己的好朋友熟悉起来的,完全没有看出一点儿苗头!
  挂了电话他跟宗靖复述这件事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章总也太会藏了吧?”
  宗靖也有点惊奇,本来周末的农家乐是为了那个岳清组的局,自己兄弟不知道怎么就趁虚而入了,最令人惊奇的是,按讲述表白就发生在章泰安接了家里电话之后和下山之前。
  当时自己还跟他一起回小院儿,安慰了他两句,这个家伙竟然一点儿口风都没露!
  白闲云不把章泰安没消息当回事,宗靖有点忍不了,想从自己的爱人的身边刨走好白菜竟然不主动汇报,不可原谅!
  听完柳遇唐的话他就把电话打过去了,背景音乐响到快挂断,那边才接起来,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姓宗的,我跟你说,没个正当的理由给我,后边我就不回去上班了,你一个人扛着吧。”
  宗靖的声音有点阴测测的,“哦,不回b市了,那刚好啊,也不用见某人了。”
  章泰安跟两个姐姐吃了一顿很长时间的晚饭,回家又被气怒的陈娴抓住抱怨了半个多小时,进了卧室衣服都没换就倒在床上,大概连一小时都没睡,困到几乎要倒毙,听到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某人是什么鬼?有话好好说,卖个屁关子!”
  “哦,太好了。”宗靖二话不说把电话挂了。
  章泰安倒回棉被里,秒睡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是应酬的章老头回来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楼下传来陈娴带着愤怒委屈的哭声。
  不过半分钟,屋门就被敲响了,陈娴敲门,“出来,死仔出来!你跟你爸爸讲了什么他就要让你姐姐离婚回家了?”
  章泰安猛然被吵醒,心脏砰砰急跳,他捂着胸口坐起来,顶着一头乱发脸色惨白地拉开门,“爸爸跟你讲了什么,应该就是我跟他说了什么。”
  吃晚饭的时候,姐弟三个算是敞开心扉谈了一回,因此章泰安又知道了更多黄人渣的极品事儿,提起来比之前更愤怒。
  “我早跟你讲过,你们男人根本不懂女人的苦,你凭什么替她做主?”陈娴早晨哭了一场,半下午想起来独自一个人又哭,此刻眼睛肿的跟桃儿一样,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泡在黄连苦水里,没人能懂她的难,“哦,你回来讲一句,要离婚就离婚好了,然后飞的远远的,想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留下来的人呢?我跟你讲流言会害死人的你当耳旁风是吧?”
  章泰安实在不忍心看到母亲这个痛苦的样子,却又不能真的就因为她这样就遂了她的意,郁闷的几乎要撞墙,“老章,你管不管你老婆?”
  章昌盛下午跟儿子谈了一回,晚上跟老伙计应酬的时候被多灌了两口,这会儿就有点晕乎,脑袋嗡嗡作响,闻言无奈的很,“我能怎么样?”
  都说女人有更年期,但是章老头觉得自己这老妻,好像更了四五年了,没个头一样,他工作也很累的,白天面对一□□猾鸡贼的下属亲戚,晚上回来还要吵闹,他没有出去乱搞已经很难了。
  章泰安深吸一口气,“好,那么你说说,流言害死人,我姐离婚回家,会出现什么流言?”
  “老章家的闺女带着孩子离婚了,生不出儿子没人要,被人抛弃的黄脸婆,是不是这些,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是我姐,不要那人渣,不是被抛弃!别人还没开始讲,你已经在心里先吓唬自己了。”
  “再换个方向想,我姐不离婚就没有流言了吗?现成的,老章家的闺女生不出儿子被嫌弃,死赖着不走,害的人家孙子进不了门,一样可以说是被抛弃的黄脸婆!有什么差别?”
  他对着两张一有点惊奇、一哽咽不停的脸,“想说你坏话的人不是朋友,你过的再好,他们也要讲你,活在人家的判断里你不累吗?”
  陈娴张口结舌,儿子说的句句是真的,她仿佛已经听到那些话语变成大山轰隆隆遮天蔽日地压过来,碾的她一口气都上不来。
  章老头愣了一会儿,忽然一拍大腿,“系呀!系扑街仔们,老子养他们养错了,吃爹喝爹不谢爹,还要指手画脚,凭什么?果然我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屁事一堆。”
  章泰安翻个白眼儿,演的跟真的一样,其实您心里比谁都清楚呢。
  陈娴还没组织好语言,冷不防老头来了这一招,登时更抑郁了,一巴掌拍在老头子的啤酒肚上,“你们两个混账!都不心疼闺女,哎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呦~”
  这话没完,忽然一个声音插进来,“简直颠倒黑白错了,明明不心疼闺女的是你自己吧?”
  章泰妍站在楼梯中间,仰望着父母弟弟,“妈,你仔细想想,是离婚被人说更难受?还是我章泰妍,被一个村里出来的美容院做的女人比下去更让人难受?”
  事已至此,她根本不怕揭开自己的伤疤,一步一步上楼,她对上母亲的眼睛,“那个人说了,就算我是个公主,他也不稀罕,因为他就想找个能跪着给自己洗脚的女人。你扪心自问,我爸爸这样心疼老婆的男人,会让你这么做吗?”
  陈娴瞪着红肿的眼睛,结结巴巴道,“他他他,他怎么敢?”一拍楼梯栏杆跳起来,“我找他评理去!”
  讲理有用的话,怎么会搞到有私生子的地步呢?
  章老头刚被闺女捧了一句,加上微醺,神智不太清楚,有些飘飘然,“不用你去找他,昨天,他家父子两个都给我演过了,黄老头抽了儿子一顿。”
  陈娴就站住了,有些紧张地转头看他的神色,“然后呢?”
  章老头眼神一转,对上儿子女儿的目光,张了张嘴,把被儿子说的一无是处的协议咽了回去,“老子的女儿不受他们家的气,这事儿你别管了。”
  章泰妍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谢谢爸爸、谢谢、真的谢谢爸爸!”她扑上去把脸埋到章老头的肩膀上,从发现到现在足有半年,还有前面四五天的吵架僵持,她几近崩溃了。
  章昌盛一下子手足无措了,别说闺女,就是儿子小时候,他都没抱过几回,对这个长女的印象,多数是小时候沉默的大眼睛姑娘,长大了公司里很有四处跟侄子们吵架的泼辣女人。
  支愣着手愣了足有好几秒,他才反映过来,小心拍了拍闺女的肩膀,“哦,要不,我再去抽那小崽子一顿?”
  章泰妍忍不喷了,“我自己来。”
  陈娴红着眼睛看那父女、父子三人抱成一团,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的样子,抹着泪就冲回自己房子,“意气用事,有你们受的了!”
  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说自己不心疼人的那些话,也是戳了她的肺管子,她是真的伤心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