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第23节
  李内史硬着头皮道,“林丞相,下官……”
  “李内史不必多言,”黑着脸的郑元白道,“本相这就进宫求见皇上。”
  奔溃至极的丞相甚至没用马车,而是纵马行至宫中,宫人看见怒气冲冲的丞相大人吓了一跳,差点没叫侍卫来。等问清楚皇上此时正在做何事,郑元白更气了。
  御书房内,御前太监奉上茶,“丞相稍等片刻,陛下正和公主在御花园放纸鸢。”
  郑元白表面微笑,“本相等着便是。”实则心里疯狂口吐芬芳,你俩还有心思放纸鸢,放你#¥%
  想当年郑元白被狗皇帝派去黄州剿匪时都未能愤怒如此,可见这事实在是把他折磨坏了,等他看见妹妹和妹夫手挽手、十分亲昵地走过来时,内心的愤怒终于攀到顶峰。
  “微臣叩见皇上、皇后公主”
  “你们退下,”皇后公主屏退侍从,拿出锦帕给卫良擦完汗,才慢悠悠道,“我哥这个表情一般是发怒的前兆,所以我先走了,晚上本宫给你做桂花糕。”
  “你去吧,我来应付他。”
  两人旁若无人说完话,皇后公主撩起裙摆就要走,被她哥一把拽住胳膊,“你给我站住!”
  虽然在外是君臣,但是私下相处他们还是一家人,被抓住的越长溪立马收起笑容、装模作样道,“林丞相这么晚前来御书房,定是和陛下有要事相商,本宫就不打扰了。”
  郑元白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孩子!”
  皇后公主装作不知,“什么孩子,本宫知道自己是爹娘的好孩子,哥哥不必再提。”
  丞相深知夫妻俩谁是说了算的那个,所以精准地对越长溪说道,“你、必须有个孩子。”
  叛逆少女·皇后公主最听不得别人让她做这做那,撸起袖子就要吵架。见势不好的卫良立马从大舅子手里解救出媳妇,两年前他曾经历过一次两兄妹打架的场景,至今想起来还后怕,他劝道,“公主不愿就算了。”
  “这事由不得她,”郑元白这两年一直就想提这件事,毕竟子嗣是国家稳定的重要因素之一。他能允许妹妹独占东宫,但是不能所有事都任由她胡来。
  他对宠妻无度的皇上说道,“请允许微臣和公主单独谈谈。”
  两兄妹有一套独特的沟通方式,外人无法参与。虽然卫良偶尔也会嫉妒,但他还是立即走了,否则他势必要体验何为在夹缝中生存,颇有一种丈夫处在母亲和媳妇之间的感觉。
  只是现在的卫良已经不是原来的他,终于学了如何争宠,皇帝陛下一步一回头地离开御书房,眼中满是不舍。
  皇后公主果然心软了,立马哄道,“本宫马上去寻你。”
  得到回应的卫良心满意足离开,关上房门后默默想着:公主果然最爱我。
  “现在能说了吧。”
  皇上走后,丞相大人凉凉地开口。刚才他拽住妹妹时,对方就一直和他使眼色,那是他们小时候在父亲面前常用的伎俩,越长溪一眨眼,他就明白对方想单独说话。
  此时只剩哥哥一人,皇后公主也不拖延,直言不讳道,“我查过东厂的记录,卫良是从关州来的。”
  关州就是现代的俄罗斯附近,那里的人……相貌和他们有些差距。
  郑元白一愣,“你是怕孩子不同。”
  “我问过皇上,他从几岁时就一直用药水改变相貌,已经记不得自己原本的样子。”皇后公主叹息道,她自认为不是外貌党,所以卫良真正的相貌她并不在意,但是如果他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这里问题就大了。
  她该怎么解释孩子的相貌问题,难道说是有感而孕?
  未曾想是这个原因,郑元白对此也无可奈何,“怎么办?从宗室过继一个?”
  “只好如此。”
  丞相叹着气走了,从宗室过继也是个问题,他必须要从现在开始调查,以及思考如何把这个消息告诉朝臣。郑元白好无奈,他本以为入宫是来解决问题,没想到变成了给自己找问题,他想起数不清的宗室,顿时眼前一黑。
  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皇后公主闭眼轻轻揉着额头。某种意义上,她算是骗哥哥了。
  卫良确实从关州来,但是如果他们的孩子相貌出现问题,他可以用东厂秘药解决,不仅无痛还无副作用。这里不得不说,东厂真的很神奇,他们不仅有上天入地的内功,还有各种神奇秘药,连现代科技做不到这种程度。
  退一万步,哪怕东厂解决不了,她也能求助半枝,但是越长溪不想。
  她在现代孤身一人、离群索居,尽管穿越到后有了父母兄长,也未曾改变骨子里的薄情冷漠。更何况入宫一遭,见识到世间晦暗,能爱上卫良已是奇迹,实在没有多余的感情分给旁人。
  所以她不爱孩子,不想要孩子,哪怕真的生下来也不知如何教导对方。一想到她的儿子要在官场沉浮,女儿会困于深墙宅院,她就愈发恐惧。索性几次交流下来,卫良也和她想法相同,否则皇后公主还真会愧疚。
  “我已有深爱之人,此生无憾。”
  推开冷掉的杯盏,皇后公主带着笑意向延福宫走去,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鉴于要做的事情太多,郑元白脚步不停往宫外走,回到丞相府后,他要先收上来一份宗室子弟名单。父母爵位太高不好,恐生出造反之心……
  低头思索的丞相没注意到有人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差点没撞上迎面而来的皇帝。
  他急急停下脚步,“陛下?”
  卫良点点头,“皇后与你说了吧。”
  “公主确实告诉微臣一些事,”郑元白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陛下,东厂的资料不是都毁了么?”
  当年他们造反之时,恐卫良的身份被旁人发现,已经彻底毁掉东厂,除必要的秘籍功法,一切资料都被当场销毁,越长溪是怎么查到的?
  卫良微微笑道,“确实都毁了。”
  “那……”
  “她不愿的事,朕都不会让她做。”
  他从暗处来,公主便是唯一向往。对于很多事情,卫良都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只是公主若是喜欢,他就多看两眼;她若是不喜,他便是连看都不看,哪怕是孩子也一样。
  “朕能给皇后的东西太少,只能在这些小事上多顺着她一些。”
  卫良看出越长溪对生子的惧怕,因此特意准备些假的资料让她查到,又话里话外暗示自己非常厌恶孩子,生怕她心怀愧疚。
  恰逢越长溪赶来,卫良拍了拍对方肩膀,“别告诉皇后这些话,朕予你说,只是让你别再来烦她。”
  这是个好消息,可越长溪的心脏忽然收紧,几乎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只见卫良来的路上,每步都留下一个血脚印,厚重的衣袍仿佛浸满血,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越长溪眼前一黑,随即忽然觉得,这一幕似乎很熟悉,她仿佛见过,在很久很久以前……
  第27章 . 26地牢  卫良马上要死了
  殿门大开, 冬风像是海啸,铺天盖地刮进乾清宫,使压抑的气氛愈发紧张。寒风吹过卫良, 吹过他浸透鲜血的玄袍, 发出沉闷的声响。
  越长溪跪在卫良旁边, 两人只有一步远,他气势凛然,身上的寒气阵阵传来,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 像是一阵血潮, 翻涌着将她淹没。
  周宛晴很诧异,她没想到对方能给出这个答案,因为越长溪一直是个内化而游离的人,她永远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可是仔细观察,却能看见她眼中空无一物,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可这样一个姑娘,却在她难受的时候说出这样一番话,真的很令人意外。
  一向温柔的姑娘笑开,连风都跟着温柔几分,“谢谢你。”
  越长溪也没再说什么,而是向后仰身,躺在了草地上。
  脚下是潺潺清泉,眼中是蓝天白云,越长溪闭上眼,任由清风拂面。四年来,她第一次觉得安全,因为身边有个值得信任的人,所以稍微放松片刻也可以,不需要时时提防、处处小心。
  说出这样的话,她并非无的放矢,毕竟她们已经是盟友,共同拥有伟大而不切实现的理想——推翻梦阁,再像以前那般生疏就不太合适;二是她真的愿意把小蓝当朋友,而且今天的比赛让她意识到她们之间的相处时间可能不会太多了。
  “你觉得,最后会留下几个人?”
  周宛晴:“应该不会低于三个人。”
  她详细分析道,“若不是发生意外,今天本该剩下5人。从三年前开始,梦阁的考试规则永远都是淘汰一人,所以阁主最后只想留下四人。如今最好的结果,就是我们四个都能活下去。”
  对方的声音愈来愈远,像是逐渐淡去的电影结尾,越长溪将双脚从河里伸出来,踩在裙摆上擦了两下,一偏头睡过去。
  她嘟囔道,“希望如此。”
  *
  来到这个世界十六年,越长溪第一次睡个好觉。醒来时周围的环境已经不是葳蕤草地,而是她自己的房间。
  掀开身上过于厚重的被子,小姑娘嫌弃地撇嘴。小蓝竟然没给她脱外衣,手上小腿上还缠着布条,怪不得她刚才一直梦见被八爪鱼按住学游泳呢。
  “你醒了?”
  清冷的声音响起,越长溪下意识摸向枕头下的匕首,她还没来得及动作,督主已经站在她床前,还拿着一窝鸟蛋。
  依旧是熟悉的配方,金线盘成的鸟窝,不过因为鸟蛋数量多,所以这次的鸟窝也格外大,像个金灿灿的大盘子,从里到外都透着暴发户的气息。
  一般小仙女都不屑于这种礼物,但越长溪实在太穷,她甚至没等对方提起,主动指着好多钱问,“这是送我的?”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还是在床边这样的敏感位置,督主愣是没有一丝觉得不对,他将巨大的盘子塞进对方怀里,“嗯。”
  越长溪接东西的手臂一沉,果然金子就是重,她颠了颠分量,露出满意的微笑。
  “我就知道,上次你没笑是因为鸟蛋数量不够。”督主自我总结道。
  终于让女孩在自己面前笑得自然,督主很满意。做完这一切他就转身走了,完全没有解释或者告别的意思。还是逐渐清醒的越长溪反应过来,“督主是有何事?”
  听到问题,督主停下、站定、转身、认认真真回答道,“送你东西。”
  越长溪:你把天聊死了,这让我怎么回答。
  两人之间本就没有交集,越长溪又莫名心虚,不敢多说话,只好硬着头皮道,“那谢谢督主。”
  男人这次有了经验,他在原地等待几秒,确定对方没有其他问题才再次离开,越长溪也实在想不出说什么,就眼睁睁看着督主走了。
  房门打开又闭合,月光倾洒又不见,床上的女孩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扑通一声躺回原处。
  “这叫什么事啊啊啊啊啊!”
  “大概是好事?”那边话音刚落,带着笑意的女声就从窗边传来,周宛晴推开窗户,一闪身跳进了房间。
  梦阁几位先生内力都十分深厚,督主更是他们的佼佼者,一息十里不是问题,所以周宛晴看见对方离开就马上钻进越长溪屋里,果然看见小伙伴一脸崩溃。
  越长溪:“快告诉我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一睁眼,就有个雕塑立在床边。”
  周宛晴不知道什么是雕塑,但还是强忍笑意给对方解释,“白天你睡着后不久,督主就到了,他拿着东西从天而降,站在你身边也不说话。”
  “这都不叫醒我?你究竟是哪门子朋友!”
  “我本想叫醒你,但是督主说不必,他等着就好。”
  看见对方的瞬间,周宛晴就想拍醒小伙伴,结果督主看出她的动作,直接传音说,“不必,让她继续睡,我等。”
  夺人性命的老师站在身旁,周宛晴哪敢让越长溪继续睡下去。但她又不敢违背对方命令,只好借着衣服遮掩做些小动作,好在两人本身就挨着,所以也不会被查觉。
  但万万没想到,平时警惕性一流的越长溪不知怎么睡得那么熟,她都使劲掐对方的腰,越长溪愣是没醒,最多皱着眉翻个身。
  越长溪捂住脸,不忍直视道,“那我又是怎么回房间的?”
  周宛晴:“因为我掐你太多次,所以你一直翻身,督主就说定是草地不舒服,该让你回房间睡。”
  越长溪迅速打断对方,“一定是你抱我回来!”
  她们学武六年,即便周宛晴并不擅长内力,抱个女孩也很容易,最重要的是,越长溪接受不了另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