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医院vip病房，周龙躺在病床上，看见周胜利进来，有气无力喊了一声。
  他面如死灰。
  自从昨晚得知自己患了胃癌晚期，他整个人突然就萎靡了一大截。
  家财万贯又怎样？
  再多的钱也换不来健康……
  “龙啊，你放心，无论如何，爸都会让你好起来的，砸多少钱爸都在所不惜。”
  周胜利紧紧攥住周龙的手。
  周龙的母亲早早病逝。
  周胜利独自抚养周龙长大成人，因此他们父子俩的感情远超寻常父子。
  “爸，别浪费钱了，治不好的，治不好的。”
  周龙直直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双眼空洞：“再说治好了又怎样？人终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龙……”
  周胜利神色悲痛。
  这孩子，明明是胃癌，怎么感觉脑子也出问题了呢？
  “爸，不用再劝了，我心已死。”
  “不，我不是心死，我是悟了。”
  “佛说人生知止而乐。”
  “所谓乐不可极，乐极生悲；欲不可纵，纵欲成灾；酒饮微醉处，花看半开时……”
  “我的生命能够在我人生最美好的年华结束，我不应该悲伤，爸你也不应该悲伤，我们都应该感到快乐。”
  “佛还说。”
  “当你真正明白无常，你就不会张扬，今日华丽风光，明日可能狼藉一场。”
  “当你真正明白无常，你就不会悲伤，今日愁云惨淡，明日可能满天阳光。”
  “当你真正明白无常，得，无所喜；失，无所伤，得失在不停转化。”
  “当你真正明白无常，一切都是自然流淌……”
  “所以，我看似要死了，实际上我将迎来新生。”
  “医生！医生！”
  周胜利越听越是惊骇，连忙出声大喊：“医生，我儿子脑子出问题了，你们快给他看看！”
  周龙轻轻摇头：“爸，你不懂，别让医生进来，我想安静。”
  “好好好，安静，我们安静。”
  周胜利又连忙给医护人员使眼色，先让他安静，等他睡着再检查。
  “龙，你先睡会，我跟舒雪说几句话。”
  周龙道：“你看我醒着，其实我已经睡了，你看我在睡，其实我醒着……”
  周胜利扭过头抹了抹老泪。
  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啊。
  他深吸口气，收拾好心情，随即冷冷看向失魂落魄坐在一旁的林舒雪：“舒雪，我要你做一件事。”
  林舒雪忙道：“爸，什么事你说，我们是一家人。”
  她昨晚一夜没睡。
  周龙要死了。
  那她怎么办？
  她现在只希望周胜利不要赶她出家门。
  这样周龙死了，以后周胜利再死了，周家的财产就是她的了。
  “好，我要你代表周家去找陈九州谈判。”
  “找陈九州谈判？”
  “不错。”
  周胜利重重点头：“我收到一个可靠的消息，昨日，九州酒业获得一笔三十亿的巨额投资，你知道三十亿是什么概念吗？”
  嘶！
  林舒雪倒吸一口凉气。
  三十亿。
  九州酒业单靠配方优势就可以慢慢吞噬周氏集团的市场份额。
  如今再有三十亿的助力，只怕要不了两个月，周氏集团就撑不下去了。
  “看来你还知道事情的轻重。”
  周胜利眼中流露出一抹欣慰，这儿媳的脑残病看来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还有得救。
  “我们已经失去一切优势，为今之计，只有找陈九州和谈。”
  “你去找陈九州，就说我愿意把周氏集团低价转让给他，具体让他定时间地点，我和他见面谈。”
  林舒雪俏脸煞白：“爸，我们不是还有凤大少撑腰吗？”
  周胜利摇头：“没用的，我已经查到，昨日到账的三十亿投资，是由江发银行的江总，还有金鼎安保的杜少，以及七八个云城有头有脸的大少千金联手投资。”
  他叹息一声：“我们都小看陈九州了，以陈九州如今的人脉，凤大少就算要搞他，也不会把鸡蛋放在我们周家一个篮子里，我们时间不多，等不起了。”
  “而且把公司卖了，手里多一些现金，也能更好地给阿龙治病。”
  林舒雪咬咬银牙：“爸，我明白了。”
  她也是无路可走了。
  眼下只有尽力博得周胜利的好感。
  毕竟周氏集团的价值摆在那里，低价转手也是一笔天文数字。
  “爸，那我这就去找陈九州。”
  林舒雪拎起包出了病房。
  周胜利发出一声长叹，见周龙闭目沉睡，给他盖好被子，便是离开了这里。
  公司即便要卖，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听见病房安静下来。
  周龙睁开了眼，喃喃道：“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他起身换上衣服，然后对陪护说了一句：“我回家一趟，一会就回来，你们不用给我爸打电话。”
  他走到路口，拦了辆出租车：“去云顶山苑天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