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吗?”在肖恩第三次将脸凑到落地镜面前时,坐在椅子上用笔记本浏览着网页的盖伦终于开口问了出来。
  “我看起来像是有事的样子吗?”肖恩转过头来。
  “都写在脸上的。”盖伦叹了口气。
  “什么写在脸上。”吃着沾番茄酱的薯片的尼尔,这时端着盘子走进了客厅。
  “肖恩显然有心事,”盖伦耸了耸肩,“从昨天的《暮光之城》试镜地点回来后,他就不时跑到镜子前面看自己,不知道在看什么。”
  “怎么?他落选了?”尼尔好奇的问,“因为……不够帅?”
  “我是参加试镜,是因为我是《暮光之城》的制作人,不是演员!”肖恩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然后走过去一把将盘子抢了过来,“每天都在吃薯片,看看你的体重和肚子!”
  说完,拿起一片塞进嘴中,咔咔的嚼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你是一部电影的制作人还是演员,”尼尔做出一副无辜模样,“我对这些可没你们那么了解,领会错了是情有可原的。”
  说完他又将盘子抢了回来:“我又不是明星,不需要随时准备出现在媒体面前,胖上一点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我给饭钱好了。”
  这话他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自从搬回加州后,尼尔一有空就跑到肖恩这里来蹭吃蹭喝,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一次都没给过。
  当然,就算尼尔给,肖恩也不会收,他对于他过来蹭吃喝是了乐见其成的,既然盖伦、桑德斯他们现在依旧住在他的别墅中,多个尼尔也不算多,这样才热闹,不是吗?
  “说说看,你这么不断照镜子是在想什么。”尼尔这时挥手又道。
  “没什么,”肖恩抓了抓脑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只是觉得……我这样子,看起来似乎像是个大人物了。”
  “你本来就是,”尼尔毫不客气的说道,“好莱坞可没几个人的发展速度能比得过你。”
  “刚才你还说不了解这些呢。”盖伦在旁边打趣了句。
  “嗯……”尼尔有些卡壳,“可你和桑迪,还有肖恩的那个经纪人,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说完他忽然叹了起来:“哦,见鬼,当初要是多听听你的就好了,如果我再多卖一些微软的股票,如果我再95年开始吃进一些苹果的股票,我现在的身家绝对不会比你差多少,肖恩!”
  “你当时有那么多钱吗?”肖恩反问。
  “嗯……”尼尔再次卡壳,然后很干脆的回答道:“没有!”
  顿时,盖伦和肖恩哈哈大笑起来,尼尔耸了耸肩,也笑了起来。
  “说起来,尼尔,你有想过像盖伦一样,找个固定的女朋友吗?”笑过之后肖恩突然这样问道。
  “哦?”尼尔挑了挑眉,“你是想告诉我们,你打算收心了,要和你老婆一起安心过日子;还是说,你希望我们都赶紧找个固定的女朋友,然后你好将别的姑娘泡光?”
  “我是认真的。”肖恩当即翻了个白眼,尤其是听到“和你老婆”那句话的时候。
  他们都知道他和丹斯切特姐妹的纠葛,但还不知道他现在和她们每次都在双飞,这种事情肖恩实在不好说出来。
  “好吧,我的答案是没有,”尼尔放下盘子举起双手扬了扬,“世界上的鲜花那么多,我还没做好和一个女人共度余生的准备。而且有个固定的女朋友会有很多麻烦,盖伦之前不就一直在为,要如何给阿什莉一个浪漫的生日派对而头疼吗?”
  盖伦当即给了他一记中指,顿时又是一阵笑声,然后肖恩小心的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但是,你得承认,那些接近你得女孩,都抱着别样的目的。”
  “那是当然,”尼尔很干脆的承认道,“不过那又如何呢?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然后他叹了口气:“要知道,肖恩,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随时随地都能将女人哄上床。”
  “怎么,你觉得这技能很棒?”肖恩半揶揄半自嘲的问。
  “难道你不是这样认为的?”尼尔当即睁大了眼睛,“见鬼,你知道有多少男人希望能这样吗?”
  “好吧好吧,不说这个了,”肖恩赶紧举起双手,“总之,你记得你情我愿就好。”
  “放心,我又不是笨蛋,”尼尔耸了耸肩,“那些姑娘也不是,要知道,愿意和你和我们上床的女人基本上都带着目的,你自己也说了,瑞茜?威瑟斯彭和你勾搭,不就是为了获得影后而给自己增添砝码吗?即使这砝码听上去很无稽。所以,只要没有损害我们的利益,只要始终在你情我愿的范畴,就没什么大不了。”
  “知道了知道了。”肖恩摆了摆手,看他的样子,应该没有想太多,至于盖伦……
  盖伦坐在旁边,看看尼尔,又看看肖恩,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出声。
  看在眼中的肖恩暗自松了口气,他就担心糊弄不过去,事实上也没糊弄过去。尼尔因为一心放在“你情我愿”上面,加上之前好几年不在洛杉矶,很多事情只是知道,并不清楚具体过程,所以并没有听出他里的别的意思。
  但盖伦不一样,毕竟是一开始就过来的,即使现在在努力做厨师开餐厅,依然承包了家里的三餐,对肖恩很了解,知道他肯定有别的意思。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没有多嘴,肖恩如果想说,自然会说,如果不想说,也没法强迫他说。
  感谢他得体谅,肖恩在心里叹着气,这的确是个麻烦的事情,或者说让他很困扰的事情。尽管在这之前,他就曾几次说自己已经变成曾经厌恶过的那些人了,但基本上都带着自嘲性质。
  虽然肖恩每次拍电影都少不得勾搭一个或者几个女演员,但基本上都属于约会后来了感觉,才开始下一步动作的。即使想要从他这里得到点什么的瑞茜、斯嘉丽,也都是如此,前者是通过主动搭讪的方式一步步走到床上去得,而后者更像是想要和他较量一番。
  所以,和布莱克?莱弗利这种,纯粹的交易形式的上床,还是头一次。
  肖恩一直认为自己算得上是有底线的人,可现在却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和当初那些拿条件诱惑自己的人没什么区别。尽管他那样说的时候,更多是为了让布莱克知难而退,但之后表现出来的种种,像幕后boss那样做派,以及对布莱克恣意的玩弄,却非常的自然。
  他那时就好像进入了,当初拍摄《狙击电话亭》的状态,灵魂飞出了身体,然后“看着”自己是如何像一个将所有掌控在手中的上位者,一步步将那个年轻姑娘逼入角落,最终变成自己的猎物。
  整个过程中,他能感受到兴奋、愉悦、得意、满足,唯独没有惭愧,因为……这是她的选择。
  没错,这是个借口,但也是个没法辩驳的借口,他给了她机会,但她做出了他意料之外的选择。或者换句话说,他以为她会是当初的自己,但事实却告诉他,不是每个人遇到那种事情,都能做出和他同样的选择。
  然后,就像尼尔刚才说的那样,这是你情我愿的事,而在这方面,肖恩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一切也就水到渠成。所以,除了结束后的一声叹息,以及像现在这样不时用复杂的目光看着镜中的自己外,他也做不了什么,也没有什么后悔的意思。
  事实上,肖恩在某种程度上还有些着迷,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个调调,因为……这也是权力的一种象征。
  如此恣意的摆布一个女孩,让她不得不屈从于自己,无法反抗,只能承受,的确有种无法形容的快感和满足感,不比抽大麻更上瘾。
  所以,我已经是个大人物了,我已经是这里的一员了,我已经……被同化了。肖恩最后很遗憾的这样想道。他没有兴趣改变什么,或者做些特立独行的事情,就像官场一样,无论哪个国家的官场都是这样,进去之后想要做出成就就必须融入环境,想要融入环境,就必须尊受那些不成文的规则,特立独行只会让自己被孤立,然后什么都做不了。
  每个人在进入社会后,棱角要么一点点的被抹去,要么被俱下的泥沙深深掩盖,除非他的力量能凌驾整个社会。
  肖恩想要成为一个史无前例的演员,想要在影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那么做出被人都做不到的成就,可以有一定的特立独行,但绝对不能坏了规矩。
  所以,他能做的只有,紧守你情我愿的底线,不主动去引诱,不使用强迫的手段,以及尽可能的给予有限的尊重。
  “有什么别的话题吗?”脑中转过了无数念头的肖恩问道,然后看看外面还很强烈的阳光,琢磨着要不要到游泳池里去嬉戏一番。
  然后,就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跟着绷着脸蛋的艾玛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嘿,艾玛,这个时候过来有什么事吗?”尼尔当即笑着问道。
  然而艾玛只是对她点了点头,将一份文件夹递到肖恩面前,硬邦邦的说了句:“我来送明天的行程表,有问题给桑迪电话,他会转告我。”
  说完,马上转身走了,似乎一秒都不想多呆。
  “哇哦,她跑得可真快。”尼尔咂嘴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盖伦忍不住问。
  “没什么,”肖恩苦笑了下,“有点……嗯……小矛盾。”
  通了那么长的电话,她又那么的聪明,就算一时没想到,之后也会反应过来,能有好脸色那才是遇到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