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如掐死
  “不容乐观,”柳府医只说了四个字,便打开药箱翻起药来。
  “柳府医要找什么,我来帮你,”钱嬷嬷见他翻来翻去不上手治疗,心里也急得不行,忍不住开口道,怕他质疑,又补了一句,“老身以前是宫中医女。”
  “那就有劳您了,”柳府医把药箱给她。
  两人配合起来,慢慢有了默契,很快处理好了伤势。
  柳府医斟酌了一下,道:“接下来的恢复才是最重要的,尽量不要让她们乱动,还有,断腿处需要宫中圣药断续膏,不然就算好了也会留下瘸疾。”
  相比之下,面部的反而好治一些。
  “我会想办法弄来,”凤清歌闭了闭眼,语气坚定道。
  柳府医点了点头,道:“这些日子,我会留在府上尽量不出城,有事派人叫我便是。”
  送走了柳府医,凤清歌再看桌上的圣旨,只觉无比难受。
  “是我没有保护好她们……”凤清歌心里满是愧疚与自责,柳府医话这样说,她却再不敢将二人留在府里,“嬷嬷,如霜和轻舞,我就托付给您照顾了。”
  府里的这场仗,她应独自应战,不该再牵累任何人。
  钱嬷嬷盯着她问:“你是怎么打算的?”
  凤清歌道:“国子监我是一定要去的,但留你们再府里,我不放心,我在外面租了宅子,以后嬷嬷与如霜她们,便在那里住下吧。过段时间,我会说服祖母去安州探亲。”
  正好,等她两好了,也让方向安教些拳脚功夫自保。
  “那你呢?”钱嬷嬷不清楚她跟右相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竟能让她如此小心翼翼,如临大敌,连老夫人都要安排出去。
  凤清歌扯了扯唇,凝望着钱嬷嬷道:“给我两年,我会将凤家把控在手中。”
  “丫头,你疯了?”钱嬷嬷惊呼,小心地望了眼外面,见四下无人,她松了一口气,瞪着她道:“你父亲是当朝右相,母亲是左相嫡女,你哪来的底气跟他们夺权?”
  “嬷嬷就当我疯了吧,”凤清歌原以为可以慢慢图谋,徐徐除之,但现在,多拖一刻都让她觉得无比煎熬。
  大夏右相是世袭罔替,但对于犯了重罪的,不照样可以杀?
  钱嬷嬷叹气,“笨丫头,我不知道你背负了什么,不过嬷嬷是宫里出来的,不怕死。你想做什么,嬷嬷帮你。”
  凤清歌鼻子一酸,道:“那您替我护好祖母。”
  她不敢确定,前世祖母的死有没有凤钦和谢氏的手笔,祖母身体一向康健,御医说过她能活到八十岁……
  “好,”钱嬷嬷心中疑窦丛生,却没有多问。
  ……
  凤府后,李宅。
  堂屋里,凤钦一脸无奈地看着半躺在床上撒泼的妇人,忍着怒气道:“你若不想在府上伺候人受气受累,干脆就待在这里。你说说,这里有婆子和丫鬟伺候着,好吃好喝的,你何苦来的?”
  “我不,”李嬷嬷瞪着他道,“那是你的府邸,王氏那个老不死的都能住,凭什么我不能待?”
  凤钦气道:“王氏是受过三任皇帝钦封的超品夫人,你能跟她比?”
  “我为什么不能跟她比,她死了男人,没了儿子,就是个老寡妇,活着还不如死了干净,”李嬷嬷揉着头叫了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奶大了你,你连个诰命都不给我请,我的命好苦……”
  凤钦脸冷下来:“你要想死,你就去求诰命,我不拦着。”
  李嬷嬷脸一白,想起躺在这里的缘由,又来了精神道:“那个孽种作践我,你也不管?我可是你的奶嬷嬷,你就任她这么给我没脸吗!”
  凤钦坐在床边,烦道:“她现在是圣旨钦封的圣前弟子了,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不听,我怎么替你出头?”
  他也想不明白,就去了一趟相国寺,短短几天,原本听话的凤清歌就判若两人,是谁在她跟前说了什么,还是她自己发现了什么?
  “那你就这么放纵她不管了?”李嬷嬷气得肝疼,破口大骂:“早知道,当时就不该留着她,掐死了随便换个养着都比留着她强!”
  “老夫人眼皮子底下看着你,你去掐?”凤钦受够了她的粗鄙愚蠢,语气带着威严和几分警告道:“我会解决她,你这段时间别往她面前凑,要是不听,到时候惹了事也别烦我!”
  李嬷嬷还想说什么,但看他黑着一张脸,话到嘴边又变了:“……好。”
  ……
  送走了如霜和轻舞,凤清歌心里稍安,她犹豫再三,还是带上圣旨,跟钱嬷嬷来到福寿堂。
  “快看,圣前弟子来了,”福寿堂到丫鬟们见了她,都簇拥而上,盯着她手中都圣旨眼睛都直了。
  柳嬷嬷站在门口笑道:“老夫人刚还一直念叨着要看圣旨呢,这不,小姐你心有灵犀,就带过来了。”
  说着,柳嬷嬷打起帘子,将二人迎了进去。
  凤老夫人戴着香锦嵌松绿石抹额,躺在贵妃椅上,身上盖着绣红梅枝的素黄锦被,丫鬟在她身边轻轻捶着腿。
  见她进来,支着身子就要起来。
  凤清歌见状,忙上前扶着她胳膊,让丫鬟在她背后放了靠背。
  还未及她开口,凤老夫人已经笑着开口了:“咱家的天才来了,快给祖母看看,圣旨上是怎么夸我的孙女的。”
  “祖母莫取笑我,”凤清歌想起成徳皇帝和烨王对自己棋艺的评价,脸不由一烫,将圣旨展开呈在凤老夫人面前。
  凤老夫人小心地端详了片刻,从她手中接过,低喃道:“是圣旨,是封赏的圣旨……”
  时隔多年,除了诰命圣旨,她见到的唯一一个,还是夺去她儿子性命的降罪旨书。
  她泪意斑驳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意,捉住了孙女的手。
  有了圣前弟子的这层身份,等她百年之后,凤钦想要动歌儿,还得多掂量一下。
  “歌儿,你是怎么得了圣上的恩赏的?”
  凤清歌感觉到祖母手上的力道,摸摸回握住她布满皱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