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6)
  知道自己闹得有些过了,小公爵难得有点良心不安。幸好清理间日常清洗物品很齐全,他很快打扫了现场,启动通风系统,给这地方散味。
  在他忙碌时,劳埃德正拧着眉头穿他那破破烂烂的衬衫。除了贴身衣饰状况堪忧外,其他的如军服外套和披风都完好无损。这让新任军团长感到一点安慰。
  已经过了午餐时间。灰发军雌扣好皮带扣,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终端,休息时间还剩最后二十分钟。我要尽快洗个澡。
  我也是。夏恩嗅闻着自己身上的气味,表情很是复杂。信息素太浓了,通完风也没用。带着这味道出去,完全就是在告知天下我刚刚和你们军团长来了一发。
  呃他其实不怎么在意了。但他偷瞄了下雌虫的脸色,觉得还是配合一下的好。
  劳埃德打开卫生间的门锁。夏恩一把拽住了他,将一个东西塞到他的手心里。
  帝国上将摊开手掌,发现那是一枚非常低调、朴素的戒指,样式和洛奥斯特大公的御戒差不多。
  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看到劳埃德疑惑的目光,夏恩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补上一句。
  就当是我给你的就职礼吧。
  雌虫依旧没有说话。
  夏恩拉起他的手,二话不说就将戒指套到了对方左手无名指上。
  戒指在虫族社会除了装饰之外,没有其他额外意义。军雌们大多不感冒。夏恩也知道。但这不重要。他做这个事情,本身就是为了自己私心。
  像不像夫妻对戒?
  戴上之后,夏恩伸出自己手,放到一边比了比,喜滋滋地说着雌虫听不懂的话,还拍了几张照片。
  那是什么?
  劳埃德全程任他动作,看他这么开心,忍不住问道。
  嗯定情信物?
  夏恩努力搜刮着类似的解释,话出口了才发现定情信物对方也理解不了。
  啊反正这东西,你不要摘下来!戴着!吃饭睡觉洗澡上厕所,都要戴着知道么?也不能弄丢,弄丢了
  他摸了把雌虫的胸膛:我下次就把它戴到这里。
  您可以标记我。
  劳埃德突兀地说。
  夏恩怔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雌虫:你愿意?
  进入生殖腔的同时,咬破雌虫脖颈上的腺体,进行信息素的交融,这是虫族社会雄虫占有雌虫最原始古老的方法,即所谓的标记。
  标记不是永久性的,需要定期进行,以维持标记的效果。标记之后,其他虫族可以通过嗅闻,确认一只雌虫的情感、婚姻状况,同时辨认出雌虫的雄主。
  这种类似动物划地盘的标记,在最近几代虫里已经很少再用了。最主要原因是新生代的雌虫们很反感标记带来的所属物意味。
  制度上一对多被压榨就够了,出门在外难道还要给自己脖子上挂个牌子,告诉别虫自己属于哪只雄虫?开什么玩笑!
  您送我这份礼物,不就是这个目的?
  洞察力超强的军团长瞥了一眼小公爵,不确定地疑惑道,或者是我理解错了?
  夏恩一时不知道该点头还是否认。他从没想过劳埃德竟然会愿意让自己标记他。这种除了彰显雄虫对雌虫控制权外一无用处的标记,但凡有点心气的雌虫都不会愿意。当然,夏恩对此也并不感兴趣。
  但是既然被提出来了小少爷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心动。不。不是有点。是很心动。
  想想,只要定期咬上几口,全星际的虫都会知道劳埃德克雷夫是他的!多带感!这可比暗搓搓的戒指管用多了!
  但是
  下次再说。夏恩摇摇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他抓挠了下劳埃德掌心,拉住对方的手。
  他们都在等你呢,我的军团长。我们可不能迟到太久。
  就职仪式结束之前,夏恩遇到了一个小插曲。
  当时军团长已经去各舰队实地检查,小公爵打包收拾好了所有行礼,由里卡多和艾尔陪着,在穹顶区一边散步,一边筹划离别前的最后一顿晚餐。
  他忽然被虫拦住了。他们是特别机动部队的首席和次席驾驶员,不服气今天上午的对战结果,要求再次比试。
  夏恩欣然同意。时间还早,在劳埃德回来前,有虫自愿陪他活动筋骨,何乐而不为?
  这场私下的对战引起了特别机动部队全体驾驶员的围观。夏恩毫不留情地把他未来的同僚虐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劳埃德发来消息才堪堪停手。
  这不可能!你一定作弊了!一出驾驶舱,安德鲁便面色狰狞地冲过来,一把拽起金发雄虫,破坏者不可能输给民用机甲!
  整整十五次!他输了整整十五次!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安德鲁已经气疯了,完全没注意到整备师吉尔伯特诧异的眼神。
  据我所知,在今天之前,你没有任何正式的驾驶记录。
  威廉从后面走来,拉开了绿头发的雄虫,还算冷静地补充了一句,但眼神同样可怕。
  夏恩看着围了一圈的机师,顿感头疼。中午的投喂让他心情很好。心情一好,他就有些得意忘形。然后又捅了马蜂窝?
  看着这群虎视眈眈的虫,如果今天不交待个清楚,他怕是没法顺利离开,去和劳埃德汇合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少爷是制服控!大胸控!长腿控!将军真是长在他的审美点上。所以总是,蠢蠢欲动
  第91章 军团长的好运 希望可以继续
  夏恩其实很能理解他未来同僚们的不忿。
  这只需要稍微换位思考,比如:你一直都以自己某方面的才能为傲,且以此为生(这恰好说明了才能的出众),而且多年来,也一直是此领域的佼佼者。结果某一天,一个名不经传的小角色,以压倒性地优势,毫不费力地超过了你。试问,你是什么心情?
  正常反应:1.怀疑、再确认。2.确认之后,结果未变。你只得接受现实。但接受自己技不如人需要时间。短期内,为了保全那个骄傲的自我不崩溃。你只能(1)找其他非人为理由;(2)质疑对方采用不光彩手段。
  没错,我是从今年才开始学习驾驶机甲,驾龄两个多月。夏恩点头,肯定威廉的疑问:
  不过我《星际钢铁之躯》的胜率是95%。也许是全息游戏中积累的数十年经验起了作用?
  别开玩笑了!安德鲁脸上闪过一丝屈辱,还要再扑上来,却被周围的机师紧紧拽住。
  他们在内心狂嚎:这可是洛奥斯特公爵!安德鲁你这小子克制一下脾气啊!虽然对方这话确实欠扁,但还得忍啊!
  那夏恩苦恼地挠挠脸,就是家族遗传天赋吧。雄虫无辜道。
  这次连威廉都忍不了,攥紧的拳头咯吱作响。
  好了好了,不就是想知道为什么输给我吗?夏恩扭身,跳上攀爬架,挂在半空朝他们示意,你们可以自己来看。天可怜见,说真话没虫信。作为一只成熟虫,他甚至还得给他们找台阶下。
  安德鲁和威廉对视一眼。两虫跟在夏恩身后,挤进了遨游者的驾驶舱。
  驾驶舱不算宽敞,幸好他们三虫都很瘦,勉强挤挤还能稍微转个身。夏恩启动操作系统,机舱内光源亮起。
  安德鲁和威廉开始观察。作为驾驶经验丰富的机师,只看了两眼,他们就发现自己到底弄错了什么!
  什么机甲公司为了赚钱生产的民用玩具?!这根本就是非常精密的军用系统!甚至比洛奥斯特军团制式机更先进!而且这台机体竟然搭载了精神力驱动系统?那东西不是据说还在研发吗?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看到?!
  因为太过震惊,两虫久久都说不出话来。还是夏恩瞥到他们脸色,十分体贴地主动介绍:
  这是遨游者,军方编号是RX9801G,据说首批产量不到十五台,采用了全新的精神力驱动系统,啊,也可以物理操作,切换很方便。
  你们一定很想问,这样的好东西为什么会给我,对吧?青年朝两虫挤了挤眼,用十分亲昵熟稔的口气继续说道:
  这是大哥的决定。之前,我也很纳闷。直到我第一次进入驾驶舱,坐在这里,和它一起飞上天空、在宇宙遨游。
  他忍不住笑起来,蓝眼睛里盈满光彩:我找到了我生命的支点和生活的意义。
  这一点,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理解。
  雄虫手指抚摸着操作屏,被蓝光映照的侧脸十分温柔,带着不容错认的欣喜和欢乐。
  那样的表情安德鲁和威廉十分熟悉。无数次,他们望着自己机甲时,就是如此。他们完全能够理解夏恩那乍听十分文艺的句子下,到底容纳包含了什么。
  愤怒和不安不知何时消散了。半晌,安德鲁率先钻出驾驶舱:输给军部的最近成果,倒也不冤。
  威廉没动,他紧盯着夏恩,突然开口:来洛奥斯特军团之前,我没有输过。这个记录我保持了十年了。来这里之后,那只雄虫让我知道,我并不是最强的。
  那只雄虫是谁,不言而喻。夏恩知道尤里驾驶机甲非常厉害,但洛奥斯特军团,更需要他作为指挥官的才能。是以他很少参加实战。
  遨游者威廉目光在舱内扫视,尔后他看向夏恩,希望你能好好使用它。
  我们,等着和你并肩作战。
  晚餐时,夏恩将这个意外当佐餐谈资告诉了劳埃德。那会他们正坐在虫来虫往的军虫食堂间,和小少爷之前预想的美好烛光晚餐,唯一的共同点,大概是都靠着玻璃窗。
  观景窗外,神秘辽阔的宇宙天幕徐徐铺展,无数恒星光芒横跨数万光年,汇成一条绚烂璀璨的银色河流。
  吃过这顿晚饭,夏恩便要和劳埃德分别,踏上前往洛特宁星系的道路。这是自意外发生后,两虫第一次分开。虽然只有十来天,但夏恩还是充满了离别惆怅和不舍。
  这可是热恋期!都是那该死的联邦,该死的里斯本(联邦国防部长)。早不访问晚不访问,偏偏挑年底,卡着新年假期,来给虫帝和帝国核心职能部门加活!
  之前劳埃德就事物繁忙,现在,身为特设委员会的委员和刚刚上任的军团长,帝国上将更是分|身乏术。在这十分敏感的时期,他不能、也没有时间和夏恩一起去洛特宁。
  小少爷恨得暗暗磨牙,却也没有办法。为了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夏恩精心筹划了今晚这顿饭。
  在安德鲁他们找上门前,他已经实地考察了几家伊卡利亚的虫气餐厅。他在里面选了一家评分4.8的高级餐厅。气氛超棒适合约会私密性非常好可以做点羞羞事的这些评价,是伊卡利亚军虫们点赞最多的几条。
  他在店里选好位置、定好菜单,甚至连乐队都请了,准备亡羊补牢一下今天中午那个太过简单的求婚。他的戒指本来是想晚餐的时候送的。至于为什么提前了?小少爷表示看着雌虫的背影,他忽然就忍不住了。
  想早一点将这只虫彻底圈为自己的所有。别说几个小时,就连几秒,他都等不了!
  而现在嘛,夏恩很感谢当时的冲动。因为他们现在所在的军虫餐厅,是比中午卫生间更不适合送戒指的地方。
  帝国上将突然被通知要参加一个临时的、非常重要的全息视频军事会议。一个小时后开始。这点时间,只够他们在基地的军虫食堂解决。
  晚餐就餐高峰时段,军团长和公爵独占了靠窗的几个位置。离他们最近的虫也有五米。大家很自觉地给他们空出私密空间。同时,好奇的目光从四面八方飘过来,围在两虫身上久久不去。
  这种场合,小少爷脸皮再厚,也只能蜻蜓点水亲一亲。一只成熟虫,得替伴侣考虑。
  这件事,您处理得很好。军团长听完,点点头,他们之后会是您的队友。但若为了这一点,就故意放水,那才是最大错误。
  您说明了原因,至于选择相信什么,是他们的自由。
  雌虫前面还很严肃,提到原因却没忍住弯了弯唇。看上去最不可能,实则是真的;看上去好像起了很大作用的,其实完全没关系。夏恩的驾驶天赋和才能真的可以说绝无仅有,而精神力驱动系统的遨游者,只能说是锦上添花。
  帝国上将庆幸安德鲁和威廉选择了秘密成果的威力。因为如果他们非要追根究底、换成同样的操作机甲,那也许洛奥斯特就要损失两只优秀的驾驶员了。
  尤里不在了之后,特别机动部队首席机师之位,落在安德鲁和威廉身上的时间各一半。劳埃德给公爵阁下继续做着补充说明。
  但这是之前。您的档案我已经转进去了。今天的演习成绩会同步记录进去。时间再久一点,您是毫无疑问的第一。
  这么厉害的事,为什么被你说出来,就觉得不过如此?夏恩嘀咕着,用叉子戳着盘子里剩余的两块土豆。他其实已经吃完了,但为了再跟他家将军待一会,他故意剩了两口。
  只要您想做的,您一定能做得很好。劳埃德语气十分笃定,您已经证明过了。
  被认可的感觉真不赖。尤其是被自己喜欢的虫这样正儿八经的夸。
  夏恩的心像浸进了糖罐子,甜滋滋的。他用眼角余光扫了扫四周。啊,还在看。看吧看吧。就让你们看个够。
  夏恩伸手按下帝国上将的脑袋,开始长达几分钟的现场深吻教学。
  小型旅行舰载着夏恩一行虫离开了伊卡利亚军事基地。灰发雌虫站在观景窗前,久久地凝望着远去的舰影,直至它们变成黑点,融入宇宙幕色之中,再也无法分辨。
  杰少校从旁边走出来,伸手扶着雌虫,将他引带到旁边的休息区坐下。
  多谢。帝国上将朝后靠去,金发雄虫离开了,漫长的就职仪式也终于结束了,而在会议开始前,他还有奢侈的十几分钟,可以稍微喘息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