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晋璃璃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疼痛,即使当初在“不进则退”的游戏里,升级时的痛苦,也不及这种痛苦,这种真实的痛苦。
  身体仿佛都感觉不到了,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在了那柄利剑上。晋璃璃用残余的意志告诉自己,要冷静、必须冷静,没有什么是不能战胜的。如果她战胜不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死,晋璃璃实在不甘心,她还没有找回叶缺,实在是不能就这样死去。
  叶缺,叶缺,他就像是晋璃璃的救命神丹一般,只要念着他的名字,想着他的样子,那酸酸涩涩的思念,竟然就软化了那柄利剑的疼痛。
  渐渐的晋璃璃能感觉出,那柄剑并不是来自于自己身体里的病毒,而是外来的精神力,或者可以说是,来自墨光的精神力。
  ☆、chapter 55
  对于很多人来说,精神上的伤害和痛苦,远远大过*。所以晋璃璃被墨光的精神力疯狂地劈着,她真是咬碎了牙,恨不能把墨光拖出来大卸八块放油锅里炸了喂狗。
  不过痛苦也让人沉思,晋璃璃不是一味沉浸在痛苦中的人,她神经素来粗糙。对付外来的精神力,有几种途径,下者以力拼力,中者以柔克刚,上者化为己用。
  晋璃璃在痛得几乎疯狂的罅隙里,试着沟通了一下墨光的精神力,对方极为顽固,采取的是以攻为守的方法。晋璃璃试着用自己的精神力包围它,利剑高可劈山裂石,低可砍肉切菜,但唯独柔弱如水,却没有办法。抽刀断水水更流。
  晋璃璃撤开了一切防备,任由自己的精神力仿佛奔泻的水流,痛觉果然消褪了许多。然后她才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当中,她已经学会了使用和控制精神力,尽管只是初步的,但是她的确感受到并控制了它。
  晋璃璃睁开眼睛,浑身就像被水泡过一般,那是疼痛时流出的汗水。好在空间服有自我清洁分子,晋璃璃去湖水里洗了一个澡,人这才清爽了一些。
  刚才因为生病而引起的头疼已经减轻了不少,嗓子也不那么灼疼了,不知道是真的有效果,还是因为经历过极度疼痛后就麻木了。
  “喝点儿水吧。”墨光不知道从那里钻了出来,递给晋璃璃一杯水。
  “谢谢。”晋璃璃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看着墨光道:“你居然一点儿招呼也不打就把精神力刺入了我脑海,我要是承受不住呢?”
  “那样一点儿精神力,你都受不住,还不如死了算了。”墨光不以为然地道。
  晋璃璃瞪着墨光,气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你简直莫名其妙,人命对你来说是不是只是儿戏?”
  墨光没说话,只是颇具深意地看了晋璃璃一眼,看得她莫名其妙。
  “你有话就说吧。”晋璃璃抬了抬下巴。
  “看你宁愿自己去进行极限挑战,也不接受明日联盟那位的生命改良剂,我还以为你是个自爱自强的女性。”后面的话墨光没有再接着说。
  晋璃璃听着他的意思,仿佛是自己并不自爱自强一般,“你什么意思?”
  “既然想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这一点儿疼痛算什么。”墨光的态度有一些轻慢,“那些比你站得高的人,经历的艰难和痛苦绝对不会比你少,幸运或者有,但是努力才是他们胜过你的原因。”
  晋璃璃没说话,看着墨光离开了木屋。其实,说起来,晋璃璃也很感激墨光,若是换了一个人,未必肯将自己修炼的诀窍说给她听,也不会帮她锻炼精神力,她相信,墨光的分寸绝对掌握得极好,不会伤到她的性命。
  即使是在最痛苦的时候,晋璃璃也能感觉出当时墨光一直都是守在她身边的,不会让她有什么差池。
  而晋璃璃从墨光的神态和语气里,居然还找到了一丝认同,至少他认同自己,认同她的努力,并且帮着她靠自己的双脚站起来。这一点,是晋璃璃最感谢墨光的。
  但是感谢归感谢,墨光心里打的算盘晋璃璃自问她还是清楚的。
  强者的博弈,她不过是中间的棋子,而她所能奉献的功能,就是她的情感,可是要不要将感情放到他的手中,让他摆布,这就不是墨光能决定的了,强大如ss级,也强迫不了人的感情。
  这也不能怪晋璃璃疑心病重,实在是墨光的有些行径太过刻。诚如他所说,他对她没有感情,但他的举动太过暧昧。
  晋璃璃犹记得当初,在叶缺爱上自己之前,他的心机、手段,还有残忍和冷漠。
  当然,在那之后的他,就实在是太美好了,晋璃璃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赢得他的心,或者她还需不需要他的心?晋璃璃自己也回答不出这些问题来。
  晋璃璃找不到答案,也不难为自己,她走出木屋,看到墨光正靠在廊下雕刻木头。
  “你还会这个?”晋璃璃定眼看去,只见墨光雕刻的人居然是自己,此时小小的不过中指大小木头上,仅仅显出一个轮廓来,但是面孔已经初具雏形,一眼就能认出来,绝对称得上是惟妙惟肖。只是墨光未免也太闲了一点儿,还真当是来度假的啊,晋璃璃腹诽道。
  “闲着没事,一边锻炼精神力,一边雕雕东西,磨练一下。”墨光说得很轻松。
  晋璃璃听了却险些“大惊失色”,这种对比的强烈性,就像泰山和蚂蚁比大小一般。
  晋璃璃在墨光的身上丝毫看不出他在锻炼精神力,如果他锻炼的方法就是她昨天那样的被利剑劈得死去活来的话。可是他脸上毫无痛苦之色,甚至仿佛很轻松愉悦,还可以分神进行精细雕刻。
  “那个,你所谓的锻炼,和我昨天是一样的吗?”晋璃璃问道。
  墨光侧了侧头,用“你问了个极蠢的问题”的眼神扫了晋璃璃一眼,“就你经历的那点儿程度也能叫锻炼?”
  晋璃璃倒是不觉得墨光在说大话,他的实力的确惊人,她还尤记得墨光独身对抗整个黑暗帝国战队的情景,说实话,的确是有些帅得惊天动地,如果当时晋璃璃不是心里有鬼,大概一定会为之着迷的。
  “你注入给我的精神力,我能同化掉,现在根本分不清彼此,你怎么能确定你可以从指挥官那里取回你的精神力?”晋璃璃不解地问,这又不是外科手术,可以用刀来切割。
  墨光手中的刀停了下来,“因为我给他的是精神本元。”
  有一个新名词,“精神本元?”晋璃璃重复了一遍,表示疑问。
  “就像树一样,我给你的不过是一片叶子或者一个小枝条,但是给他的是连带着根的。”墨光道。
  晋璃璃一下就明白了,墨光的比喻十分形象,就好像他现在是一棵大树,被劈成了两半,只有合在一起,才能长成参天巨木。
  “可是你为什么要给他精神本元?”晋璃璃不解,既然墨光只是身体承受不了那么多的精神力,为什么不能像指挥官一样,制造一个莉莉安,然后将多余的精神力注入给她。
  这个问题墨光没有回答晋璃璃,但是他心底却是有答案的。
  尽 管墨光现在并不知道那个答案,但是从结果他可以推论出当时自己为何会做出那样的决定,那就是他不想让那个普罗星人死,或者说不想让他的那段记忆死去。精神 本元可以护住那个人的大脑,否则以普罗星人的体能怎么可能承受那样的精神力而不死亡,当然最后明日联盟那位也的确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好好地活了下去。
  而且还大大地超过了墨光的预期,以至于他一直没有机会再取回他的精神本元。现在的墨光不知道当初他怎么会做出那样傻的决定,简直就像是把唯一能杀死自己的刀亲手放进对方的手心里一般。
  “大概是我早预料到会有拿回来的一天。”
  隔了大概五分钟,晋璃璃才听墨光回答道。
  晋璃璃想到已经回归了索伦星的指挥官,她可不像墨光那样,盲目乐观,最后还不知道谁会成为下饭菜呢。
  只是听到这样的答案,晋璃璃的心还是有一丝怅惘,因为墨光同时遗弃的还有他们共同的记忆,还有他的感情。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什么意义了,对于晋璃璃来说,哪怕再痛苦,她也不会愿意忘记叶缺片刻。
  “我 听麦克金大师说,体能等级如果和精神力等级不匹配,比如像指挥官那样,那身体就会像活火山一样,不知什么时候会爆发而毁灭,怎么我看你的法子却是单纯地练 习精神力,那体能怎么办?”晋璃璃问了自己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她也害怕自己精神力强大了,最后弄得跟指挥官一样,她可没有基地的科研大师来帮助自己。
  墨光又低下头继续刻木雕,走刀如游龙般,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你觉得你会控制不了自己的精神力?”
  晋璃璃想了想,摇了摇头,她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精神力的绝对控制,而且那些精神力本身就是她的,所以她们会以最为柔顺的方式出现。
  至于指挥官,晋璃璃想到了,大概经历了一百来年,他还是没有炼化墨光的精神本元。或许,拿走墨光的精神力,指挥官的实力反而能更进一步也不一定。
  旋即,晋璃璃赶紧摇了摇头,她怎么能被墨光洗脑呢,绝对要时刻提防他这个人。
  “好了。”墨光放下刀,把玩起手里的小木偶。
  晋璃璃也来了兴趣,“刻好了,给我看看。”
  墨光将木雕随手递给晋璃璃,晋璃璃一看,他雕的是自己穿床单的样子,薄薄的床单紧紧贴在她的身上,能够感觉到微风过时,裙摆的飘逸,感觉到从大腿到膝盖的骨骼起伏,还有小腿修长纤细的线条。
  但就这个作品本身而言,它已经美得可以进入殿堂了。
  晋璃璃简直爱不释手,刚想开口问墨光,能不能把这个木雕送给自己,她就见墨光伸手把木雕拿了回去。
  尽管墨光雕刻自己,明显是一种暧昧的讨好和暗示,晋璃璃本不想接受这种“情意”,可是耐不住对它的喜爱,还是想开口要。
  可惜晋璃璃的话还没出口,她就看见那个小木雕,在墨光的掌心里碎成了齑粉。
  ☆、chapter 56
  晋璃璃吃惊地看着墨光的举措,连“为什么”都问不出口。
  墨光倒是侧头看了看晋璃璃,皱着眉头,有些迷茫地问道:“你究竟是为什么,会让我痛苦到选择放弃记忆?”对于墨光来说,这的确是不可理解的事情,他自认绝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迫使他主动放弃记忆和精神本元。
  晋璃璃的眼睛一睁,她没有办法回答墨光的问题,因为她不是他。
  其实墨光倒也不是非要拿回精神本元不可,强大自信如他,并不认为拿不回精神本元能对他自己造成多大的影响,晋阶不过是时间问题,或许过程会难上一些,但是并不是不可能。
  只是他总有一种将最重要的东西失落了的感觉,墨光甚为厌恶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
  晋璃璃不回答也没有关系,墨光却自有一套道理,他微眯着眼睛看着晋璃璃,“不管怎么样,我总一种感觉,即使我把你的木雕捏成粉,也发泄不了我的心头恨,你觉得呢?”
  晋璃璃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或者我可以考虑把记忆也拿回来看看,你究竟是多让我咬牙切齿。”墨光道。
  晋璃璃“呵呵”笑了两声,忽然发觉,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她和墨光还可以和平相处,否则……
  到中午一点儿,晋璃璃的感冒又有些反复,那些病毒可不是轻易认输之辈。
  墨光在晋璃璃的脑海里又劈了一记精神力,晋璃璃只觉得这种折磨真是太*了,且是字面意义的“*”。
  因为墨光注入的精神力加强了一些,晋璃璃想控制自己的精神力就变得艰难起来,
  不过晋璃璃是一个善于观察和学习的人,她发现墨光的精神力虽然横冲直撞,讨厌得很,但是如果她用精神力轻轻的包裹它时,它反而会安静下来,只是轻轻地刺一下试探她的精神力,然后再狠狠地劈上一记。
  这是一种可以沟通的节奏。
  晋璃璃轻轻地控制着精神力,以一种不易察觉的慢速度向前移动,然后分散开自己的精神力,缓缓渗透进那柄利剑,她还以为会遭到剧烈反抗,结果晋璃璃只见那利剑很欢乐地就向她的精神力张开了怀抱,开始愉悦地大口用起餐来。
  晋璃璃心想,吃吧,吃吧,小心吃撑着。很快,利剑的能量结构被打散,渐渐地开始分不清谁是墨光的精神力,谁又是晋璃璃的精神力。
  在彼此完全混合之后,晋璃璃心满意足地视察了一番,很好,没有任何副作用,精神力也略有长进。
  到这时,晋璃璃又不由回想起当初在生存游戏里的精神力锻炼来,和现在的精神力有异曲同工的地方,她有些开始怀疑那个游戏的设计者,是不是伟大的先知了。
  尽管痛楚并不因为晋璃璃掌握了沟通精神力的方式而减少,但是人总是倾向于自虐,晋璃璃“食髓知味”地睁开眼睛看着墨光。
  墨光摇了摇头,“好事不过三。你觉得这世上能有多少人有幸,可以让我给她陪练精神力?”
  晋璃璃气得倒仰,她就知道墨光绝不是那种一味好心的人,“你要怎样?”
  “你在这里白吃白住,还有蚕食我的精神力,你不觉得做人太不厚道了?”墨光问晋璃璃。
  晋璃璃想了想,也确实觉得有些吃白食的意思,“你说吧。”
  “从现在开始,床铺归你整理,卫生你要打扫,饭也归你做。”墨光说完,又摆了摆手道:“算了,我怕你做的饭,食不下咽,这还是我自己来好了。”
  要求不算过分,晋璃璃欣然同意了。
  只是大白天的,午后的温度高达三十以上,因为没有拖把,所以晋璃璃需要跪着擦地板,热得大汗淋漓,便将空间服的领口拉开了一些。
  墨光从外面进来的时候,顿在晋璃璃的面前看了她许久,直到晋璃璃觉得有些奇怪地抬起头,才见墨光皱了皱眉头抬脚离开了。
  晋璃璃只觉得这人真奇怪,她低下头继续擦地板,视线落在露出的事业线上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刚才那个人该不会是在用眼睛吃他豆腐吧?
  其他人晋璃璃不敢肯定,但是墨光这种人,是典型的道貌岸然型,其实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恍神间,晋璃璃又看见墨光端了一杯水进来,她目露凶光地等着他。
  墨光的眼睛又在晋璃璃胸口瞄了一眼,然后才有些怅然地开口道:“居然看母猪都觉得顺眼了,看来需要尽快离开此地。”
  晋璃璃觉得墨光大概点满了插刀的技能,她擦好了地站起身来锤了锤腰,“大爷,卫生都打理好了,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