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8)
  戴鹏清将礼盒推到蒋星面前。
  是什么?蒋星眼中满是期待,亮晶晶地望着戴鹏清。
  见他如此高兴,戴鹏清笑说:打开看看。
  蒋星故意搓搓手手,灵巧纤长的手指勾着丝带,像是在拆一朵花。
  戴鹏清笑容稍霁,眼底微微暗沉。
  丝绒带在他指尖柔顺翩飞,更衬得他那双手美如艺术品。
  蒋若楠出轨的丈夫虽然废物,生出来的儿子却不似凡人,跟小天使下凡普渡世人一样可爱。
  歹竹出好笋真有几分道理。
  戴鹏清过去几年也曾参加蒋家的宴会。
  初见蒋星时对方才十四岁,过生日时穿着秀气的小西装,精致无比,笑容腼腆又得体。
  无论谁送他礼物,只要不是与蒋若楠有仇的对家,蒋星无一例外全奉上甜甜的笑容,叔叔阿姨喊得好听。
  戴鹏清那会儿刚成名,心也花,然而身边有再多难得一见的美人,在蒋星面前都黯然失色。
  他还记得自己和女伴玩笑,说要是自己的儿子也像蒋星一样可爱就好了。
  没想到现在他竟然
  蒋星打开礼盒,里面是一只满钻的百达翡丽。
  与戴鹏清的是情侣款。
  蒋星知道戴鹏清家底,更何况两家关系极好,坦然笑说:戴叔叔大手笔呀,四年前的限量款?
  送你的东西,自然要最好的。戴鹏清道。
  他没说的是,这只表是他初见蒋星后拍下来的,当时倒也没什么多余心思,只是觉得好看,正好与自己的凑一对。
  再看才后知后觉想起蒋星,应是潜意识里觉得这表配他,才斥血本买下。
  蒋星拿起手表,钻石在暖黄灯光下反射着柔光,无比精美。
  戴鹏清抬手轻握住蒋星手腕,似乎在测量腕围,刚刚好,我帮你戴。
  好啊。
  蒋星大方地把手递过去,戴鹏清甚至能看见对方淡青色的血管。
  卡扣锁紧,戴鹏清没有收回手,而是亲昵地摸了摸他脉门皮肤。
  很合适。
  谢谢戴叔叔,我很喜欢。蒋星在颊边晃晃手腕,笑容明媚。
  他容貌太盛,手表即便是配着他一身家居服也不显突兀。
  用餐过程更不必说。
  戴鹏清学识渊博,随意找的话题见闻都十分有趣。而蒋星年少时便游学世界各地,两人交谈起来更加融洽。
  但话题总避不开现实,戴鹏清道:你觉得俞沉怎么样?
  蒋星:嗯?挺好的吧?就是不爱说话。
  俞沉才刚回来呢对了!蒋星说着说着突然有点生气,告状道,戴叔叔,你外甥今天泼了俞沉酒!他想什么呢?
  戴鹏清像是对此事全不知情,微讶道:柳恪?
  柳恪就是那个嘻嘻哈哈的纨绔子弟。
  家里有戴鹏清顶着,他们这代的圈子里就属这货最喜欢找事。
  对。蒋星眉头微蹙,俞沉到底是俞先生的亲儿子,柳恪之前和他没仇没怨的,莫名其妙
  我回去教训他。戴鹏清顿了顿,如果俞先生让俞沉接手公司里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蒋星不解地重复,那就接啊。
  你不生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蒋星突然明白过来戴鹏清意思,这是在担心俞沉和自己争继承权呢,当即好笑道:
  戴叔叔,我又不是养不活自己。
  戴鹏清一直观察他反应,哪能看不出蒋星是真不在意俞家产业,此时心中又是暗叹。
  蒋星性格太好,更不像他们这些市侩商人了。
  不过他心中喜爱亦是更甚。
  身边人个个不可信,谁能不喜欢蒋星这样心思坦荡的漂亮小孩儿呢。
  戴鹏清帮他切好牛肉,笑说:你也不用和俞沉交往太深,他到底他没继续说。
  蒋星:俞沉怎么?
  戴鹏清语气里难得让蒋星听出了几分轻蔑:拿不上台面罢了。
  俞沉的母亲本来也是个小家族的女儿,早早与俞顿订了婚,当时已经在筹备婚礼,临到头却毁约非要嫁给另一个豪门子弟。
  结果婚前被发现怀孕,一查发现居然是俞顿的儿子,对方自然不可能当冤大头,还报复性地搞垮了她家产业。
  谁对谁错没什么好说的,俞顿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
  戴鹏清因为二人交情向着俞顿,心里可并不觉得俞顿是受害者。连带着看俞沉也厌烦起来。
  蒋星突然放下刀叉,正色道:俞沉没办法选择自己出身,但他没做坏事。您别这么说他。
  戴鹏清看不上俞沉,却不必与蒋星为了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较劲,好,不说他了。
  蒋星抿抿唇还要辩解什么,此时主厨恰好来到二人桌前询问用餐是否满意。
  戴鹏清:很好。
  主厨沉稳微笑道:您满意就好,小先生
  他话音渐弱,看着蒋星不自觉目露惊讶。
  蒋星眨眨眼,后知后觉道:是你呀?你回国了?
  戴鹏清皱眉道:你们认识?
  对,蒋星率先微笑起来,今天见到了三位久别的人。真好。
  他站起身,与主厨拥抱了一下,对方甚至行了贴面礼。
  蒋星:我和席德是在游学那会儿认识的。
  主厨席德头发是金棕色,眉眼深邃,是个混血儿。
  席德眼中闪过惊喜,面上仍是沉稳冷静:没想到能再见到蒋先生。
  蒋星抿唇一笑,坐回椅子上对戴鹏清解释道:说起来可奇妙了。
  戴鹏清面色微敛,看不出喜怒:哦?
  席德察觉到戴鹏清不虞,替蒋星解释道:我和蒋先生三年前在国外碰见。我当时丢了钱包。
  蒋星先笑了:然后我刚好从他身边过,这家伙以为是我干的,非要和我去警局理论。
  席德:我错怪您了。还没感谢您后来帮我解决签证的事。
  戴鹏清不想再看主厨和蒋星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淡淡打断:把蛋糕推过来吧。
  席德话语一顿,好的。
  【所以桃子姐,你这是给星崽安排了几位啊?】
  【桃子:咳咳,我数数啊俞沉、白落云、戴鹏清、席德、柳恪,也就那么五个好吗】
  【五个哪够,再来十个谢谢】
  蒋星忍不住暂停画面,无奈求饶:姐姐哥哥们,绕我一条命吧,五个够我应付了。再多罢工好吗?
  【嘻嘻嘻 榜一姐姐别管他,万人迷摩多摩多】
  见主厨离开,戴鹏清道:你朋友真是不少。今天还见谁了?
  白落云。戴叔叔听过吗?
  戴鹏清微微眯眼,以他的经验立刻想通了蒋星和白落云关系。
  不过他不想和蒋星纠缠这些话题,只心中隐隐提起戒备。
  瑰宝向来不缺人觊觎,他要做的是比任何人都防范严密。
  陪蒋星吹过蜡烛,戴鹏清的手机响了,他先是挂断电话,对方锲而不舍地拨打着,大概是公司里有什么急事。
  戴鹏清轻声道:等我一会儿。起身去外面接电话。
  无论对蒋星再好再喜欢,涉及商业上的事戴鹏清依然非常警惕。
  主厨替蒋星切下一块巧克力蛋糕,放到对方面前:冰激凌的,您一定喜欢。
  谢谢,蒋星冁然一笑,你记得很清楚嘛。
  席德:当初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你不是连着做了一周蛋糕答谢?我在那儿都吃胖了。
  蒋星吃了口蛋糕,唔,超棒的。我回国这么久还是觉得你做的最好吃。
  这对一个厨师而言莫过于最高的夸赞了。
  席德抑住笑意,声音柔和:谢谢。
  戴鹏清回来了,面色不佳,显然是遇到了麻烦事。
  他歉意道:公司出了点事,今天先送你回去,好吗?
  蒋星惊讶地摆摆手,当然。正事要紧。
  他一口把盘子里的蛋糕塞进嘴里,我们走吧。
  也不急这两分钟。戴鹏清笑着摇摇头,给他擦去嘴角巧克力渍。
  席德眼中笑意没了,他试探着问:二位是表兄弟吗?
  蒋星对戴鹏清暗示地眨眨眼,仿佛在说:你看,我就说你很年轻吧。
  戴鹏清勾起唇,专注看着蒋星,头也不偏:他是我爱人。
  席德面色有瞬间绷不住,他定了定心神,二位很般配。
  可蒋星今天才过18岁,席德看戴鹏清的眼神就差没报警给他抓起来了。
  蒋星以为戴鹏清是想继续演戏,羞涩地笑了笑:您说这么直白
  他脸颊微红,眼睛水润含情,戴鹏清几乎要当真了。
  戴鹏清替他拿起剩下几件不重要的礼物,熟练地牵起蒋星:走吧。
  席德视线落在只吃了一块的蛋糕上,微微躬身:二位慢走。
  干冰用光了,漂亮的冰激凌小动物融化成一团辨不清模样的东西。
  *
  蒋星在庄园门口与戴鹏清告别:不用送我进去啦,就两步路。
  好,戴鹏清揉揉他头发,少年在车上打了好几个哈欠,眼角有点湿润泪意,看得他移不开眼,早点睡。
  戴叔叔晚安。蒋星亲昵地抱了抱他,沐浴露的香氛随他的离去而渐渐淡化。
  戴鹏清看着少年打开门,回头冲他挥挥手,忍不住点了根烟。
  醇厚烟草压下他身心躁动。戴鹏清驾车离开,表情不虞。
  新出现的境外竞争者,会是哪家的手笔?
  蒋星小心翼翼地推开大门,屋内留了盏筒灯。
  管家正坐在沙发上打瞌睡,听见动静连忙迎上来,关切道:小少爷喝酒了吗?
  蒋星哭笑不得:没有没有。
  那就好,管家给他倒了杯温水,要不要给您热杯牛奶?
  蒋星指指楼上,怕吵醒俞沉,轻声道:俞沉睡了吗?
  还没有,刚刚还听见和人讲电话的动静。
  那热两杯吧,我带一杯给俞沉。蒋星道,他好瘦。
  还是小少爷考虑周到,我这就去。管家连连点头,我改一下这几个月的菜谱,让厨房多做补身体的。
  蒋星劝着管家去睡了,自己拿着两杯温热的牛奶上楼。
  走到俞沉门口蒋星却犯了难,他两手不得空敲不了门,踢门吧又不太礼貌。
  好在没等他决定好要不要叫门,俞沉先从里头打开了。
  蒋星眼睛一亮,你还没睡呀?
  嗯。俞沉身上还穿着浴袍,他头发有些长了,前面遮住些眼睛,蒋星。有什么事吗。
  蒋星被俞沉正经语气问得有些局促,递过牛奶,道:睡前喝杯热牛奶能舒服点。
  他看着对方精干紧实的肌肉,忍不住道:你太瘦了,很容易生病的。
  蒋星不懂健身,自然看不出俞沉手臂上紧贴骨骼的肌肉绝不是饿出来的。
  如果看过泰拳,就会发现泰拳手往往极为精干,穿宽松点的衣服看着比普通人瘦一大圈。全身肌肉都来自高负荷的力量训练。
  俞沉接过牛奶,谢谢。
  他想了想,补充道:要不要进来坐?
  蒋星本来该回屋子睡觉的,可一想到俞沉这是第一天在庄园住,怕他不习惯,便故作轻松道:好啊。
  俞沉让开通道,蒋星走进去看了看屋里布局,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和管家说就好。
  俞沉单手拿着杯子,感觉有些奇妙。
  蒋星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双手捧着牛奶杯,头发微乱,整个人软得像一团棉花糖。
  可不就是给入侵者分食物的兔子么。
  俞沉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蒋星挠挠头,嗯,后天我们一起上学吧,对了,你记得收拾一周的衣服,我们周五才回来。
  学校是双人间,我已经请人帮我们调到一起了。蒋星道,吹风机什么的都有,不用担心。
  俞沉:嗯。
  又尴尬起来。
  蒋星只得没话找话:你快喝吧,一会儿冷了。
  俞沉突然说:你不生气吗?
  啊?
  没什么。俞沉喝了口牛奶,很陌生的味道。
  之前他喝不起牛奶,而喝得起的时候,已经没人提醒他需要这个了。
  蒋星纠结了一会儿,下定决心走近俞沉,你是俞先生的亲儿子,俞家所有一切都是你的,我不会抢。
  俞沉继续沉默。
  蒋星:我母亲和俞先生结婚只是为了互利共赢。
  许久,俞沉才低低地嗯了一声,把蒋星的空杯子抽过来,去睡吧。
  蒋星愣了愣,还没搞清楚状况,人就已经在门外了。
  刚才的俞沉,有点陌生。似乎一下子强势起来。
  不过蒋星一向心大,很快把这事儿抛之脑后,睡觉去了。
  俞沉把两只杯子整齐地码放在桌上。手机屏幕亮起,他点开信息。
  [你怎么想着查蒋星?他给你使绊子了?]
  俞沉敲敲屏幕,眼眸深邃。
  不仅没使绊子,反而非常友善。让他忍不住揣测对方真实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