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
  他是真的很小心。别看壮年男子能仗着身体素质,肆无忌惮地对同类逞凶。但在池久眼里,他也不过是一个蚂蚁大的小人。顶多是这只蚂蚁,比其他蚂蚁,稍微强壮一些。
  可到底还是蚂蚁。不小心的话,很容易把人弄死。再不然,他手上力气稍微用大点,把人骨头捏碎了也不太好。
  太血腥太暴力!
  池久将人提起来,原本是想把人放到手掌上的。然而壮汉被吓得两股战战,某种不明液体顺着他的裤腿淌了下来。
  噫!池久瞬间就改变了主意。差点就忘了孙大圣翻五指山时,尿在佛祖手上的教训。
  还是就这么提着吧。
  居高临下,有时候是会让人心生豪气。但更多的时候,只会让人恐惧。尤其是脚底悬空,毫无依着,会让人极度没有安全感。和站在高楼或者高山上往下看,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普通人都受不了这样,要是有恐高症,那就更完蛋了。
  壮年男子怕极了。除了怕被恶魔吃掉,还怕恶魔一个没抓稳,他就从高处摔下去,活活摔死。
  对小人来说,高空中的风很大,壮年男子被风吹得轻微摇晃。哪怕池久手很稳,壮年男子也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狂风刮落下去。也许尸体会被甩到教堂尖顶上,作为恶魔对上帝的挑衅?
  越想越绝望,无论是哪种死法,最终结果都是死。
  一个警告!池久说道。
  经过第一个世界,池久已经明白,体型庞大的自己,在小人眼里,和神明(恶魔)无异。最开始是有些哭笑不得,但池久很快就习惯了,并且开始利用这点。
  想做坏人是吧!
  来自神秘强大的未知神明或者恶魔的警告,你敢不听?
  池久的脸在天空上显露出来,额心的火焰状胎记庄严神圣。放大后的脸,让现实里其实长得有些乖的池久,看着特别有威严。
  警告?
  是在警告什么?
  警告环境的污染,还是警告作恶的行为?
  又或是不满于大家都在互相推诿躲避,没能让他轻松进食?
  小人们看着池久那张,怎么看怎么圣洁的脸。再联想一下他说的话,不由自主地往前者想。或许刚刚他们误会了什么,祂是一名神袛,而不是可怕的恶魔。
  天呢,我们刚刚都做了什么?竟然把一位尊贵的神袛误认了恶魔,神啊,您卑微的信徒请求您,宽恕我们!
  如果祂是神。不,祂一定是神。许多小人都想起自己方才的行为,想要把孩子献祭给恶魔,换得活命的机会。难怪神袛不满。
  无论是推动这件事,还是默默看着事情发展,却没出声阻拦的人,都深深低下了头颅。那个男人就是因为这个,才被提上半空的吧?
  神是无所不知的,想到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都被祂看在眼里,祂都一清二楚。小人们害怕到瑟瑟发抖。生怕下一个被拎到高空的人就是自己。
  只有少数站出来阻拦过的人,暗暗挺起了胸膛。
  世界各地的人,离得远的,可能看不清甚至看不到被池久提起来的壮年男子,但他们都听得到池久说的话,看得见池久的脸和手。
  除此之外,还能看见比所有高山还要高,直入云霄,仿佛与天空接轨的空气净化器。
  圆柱形的空气净化器,犹如一条天柱,撑住了天与地。
  这根天柱在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很多人还把空气净化器工作时产生的低分贝噪音,当成了恶魔的呼吸声。以为自己要被恶魔吃了。
  不过当池久出现在天空的时候,众人纷纷恍然大悟。什么恶魔,这天柱,一定是神袛的神器。越来越糟糕的空气和环境,终于惹怒了神明,祂降临了人间。不满于人们所做的事,但祂毕竟是仁慈的,于是只让神器发出了折磨人耳朵的声音,作为警告。
  这声音又大又响,听得人头疼。听久点,整个人都难受。
  人们开始在痛苦中忏悔自己。
  把该吓的人吓得差不多了,杀鸡儆猴完,池久终于可以摆脱壮年男子。
  将早已经吓晕过去的人放回地面,池久放人的动作并不温柔,不过谁也没去多关注这个。一个被神袛厌恶了的人,没谁会去关心。
  空气是不是清新了一点?有人忍不住问道。
  原本漂浮在空中清晰可见的细小颗粒,似乎少了很多。视线的清晰度也恢复了不少,就好像近视的人戴上了眼镜。
  这一定是神袛的恩赐!
  明明对他们这么不满意,仁慈的神袛却还是出手帮助了他们。
  小人们感动不已。
  空气渐渐恢复,池久提起空气净化器,换了个雾霾相对严重的地方,重新摆上。以期尽快解决此事。
  空气净化器才被移走的时候,小人们还没发现不对。之前离净化器近些的小人还有些庆幸,耳朵终于能好受些了。
  但等他们看见,池久将净化器放到哪里,过一会,哪片区域的空气就会变好一些。
  小人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恩赐,也是惩罚。
  噪音是在表达神明对他们的不满,净化空气是神明对他们的仁慈。
  至于神没办法解决神器的噪音,才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没有人往这方面想。
  怎么可能,神全知全能,祂所做的一切,都有祂的深意。
  第11章 活性炭
  其实真的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池久,并不知道小人们的盲目信任。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去解释。
  虽然当初因为买房又装修的缘故,手头特别紧张。不过在配置家具电器的时候,池久并没有去省这些钱。空气净化器买的是有口皆碑的好牌子,质量非常好。净化空气的效率也高。小小一台就能完成净化全屋的任务。耗电少,用时也短。
  但以小人世界的污染程度,单单只用净化器,效果其实还是有些不大理想。
  小人们为此欢呼雀跃,是因为,他们太久没见过无污染的环境,太久没呼吸真正清新的空气。甚至很多人,从出生后,就一直在浑浊的世界里生活着,直到现在,才知道干净的空气是什么样的。
  科林忍不住跪在了地上,深深吸气,他瞬间颤抖起来,原来呼吸,并不是一种负担。
  每一次呼吸带来的不会是痛苦。活着其实是件非常美好的事。
  诺伯特泪流满面,深深叩下头。
  神啊,请让我永远沐浴在您的神恩之下,我愿意一辈子都信仰您,追随您,当您最忠诚的信徒!
  才刚成年没多久,脸上尚存稚嫩的少女仰着头,表情震撼呆滞。
  父亲没骗我,天空原来真的是蓝的。风也温柔。
  就连年老步伐缓慢的科尔曼,胡子抖动带着哽咽声音:多少年了,我还以为直到我死,都等不到这一天。伙计们,我和你们说,这绝对是值得被铭记的一天。会有无数的人将这一幕写成赞歌,永远地传颂下去。
  还有年轻的情侣忍不住摸了摸身上的衣服,互相看彼此的脸庞:在室外待了这么久,还是这么干净,是不是以后都能这样了?佩妮,我才知道你长得这样美。你的金发灿烂极了!
  然而无论小人们怎么夸耀,都掩盖不了,空气质量完全没达到标准的事实。
  还是有些轻度污染,连良都不是。
  就这样收手固然可以,不过,想到消散了的世界意识,还有那些品行正直的小人。池久有些生疏笨拙地调动了体内的异能,将小人世界和自己所在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速,调整变慢。这样不至于发生,他就走开一小会,小人这边却已经过了好几天,甚至好几个礼拜的悲剧。
  毕竟空气净化器的噪音,对小人们来说动静确实挺大的。
  忍个几小时还好,难受归难受,不会伤根本。就比现实里,隔壁邻居家装修,一直不停歇地用电钻更难捱一点。不过在他们做错事的前提下,能接受。
  可持续时间太久的话,哪怕对于神袛给予的警告惩戒,小人们心里不会不满。他们的身体却撑不下去。先不说噪音对人心理造成的影响,光是生理,恐怕大家耳朵都得聋。即使他们学会往耳朵里塞东西也一样。
  何况出于对神袛的尊敬,这些小人可能根本不会堵住自己的耳朵。
  因此,池久不打算将空气净化器放在小人世界太久。解决掉大部分污染后,就得回收回来。避免小人们的健康出现问题。这会要短暂离开,也必须先解决掉两个世界时间流速差异过大的问题。
  好在他现在能自主控制异能,而不是像之前一样,什么都只能交给本能。
  把时间流速调慢后,池久翻出手机,打开外卖APP,搜索活性炭。
  活性炭的吸附能力非常好。实际上,空气净化器里就有活性炭过滤层。比起净化器,活性炭祛除污染可能没那么高效。但相对的,活性炭也没净化器的噪音。两者完全可以配合着使用。放过机器后,用安全无害的活性炭来收尾刚刚好。
  外卖平台上的活性炭有点小贵,不过现在不是心疼钱的时候,池久果断下单。
  好在小人世界面积不大,买一大包就足够用了。这会不是饭点高峰期,再加上池久下单的时候刻意选择了离家近的店。十分钟左右,东西就送到了。
  拆开包装,池久一边取出活性炭,一边扫了小人世界一眼。很好,对面的时间流速哪怕依旧比这边快,但也才过了一个多小时。这完全在他接受范围内,比预计的好很多。
  池久提起空气净化器,换了个位置让它继续工作,然后开始往小人世界没人的地方,铺放活性炭。
  大手一出现在天空,就引起了小人们的注意。然而这一回,谁也没有惊慌。哪怕众人都看见,白皙的巨手中,抓握着一把黑色的东西也一样。
  黑色会带来厄运。是凶兆,是死亡。
  要是一开始池久就拿出它,只会佐证池久恶魔的身份。但现在,小人们毫不在意,一点动摇都没有。毕竟恶魔,怎么可能那么神圣,那么慈爱。不仅不吃人,不吞噬折磨人的灵魂,还帮助大家解决了污染问题。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好心的恶魔。只有神,才会如此怜悯。
  小人们的视线,追随着池久的动作,看他在世界四面各铺了一把黑土。
  柱状的活性炭单单一粒,就比小人们要高出很多。为了避免发生事故,池久严禁小人们靠近铺设了活性炭的区域。免得有炭没铺好,倒下的时候,刚好压到人。
  小小的一粒炭压下去,对小人们来说,就和一幢大房子倾倒没两样。十分危险。重则殒命,轻则重伤。
  池久的话在小人世界里很好使。这是神谕,没有小人敢阳奉阴违。哪怕他们心里再好奇也一样。
  本来小人们还有些不解,神袛为什么要往人间铺放这些黑色的东西。但很快,小人们就发现,已经很干净的空气,竟然变得更清新了。
  起雾了!小人们心头都是一紧,根据经验,一般有雾的时候,就是他们最遭罪的时候。必须要躲在室内,关紧门窗不出门才能好受一些。现在看见雾,由不得他们不担心。
  下一秒,小人们脸上的紧张,就变成了惊喜:白色的雾,原来这么美。轻柔如纱,缥缈朦胧。雾气扑到脸上凉丝丝的,特别舒服。
  呼吸进的每一口带凉雾的空气,都格外沁人心脾。和以往完全是两个体验。之前好像是在地狱,现在又好像上了天堂。
  那黑色的东西,原来是这个用处。神袛之前没拿出它来,肯定是因为不满于人类的行事。现在会拿出来,肯定是满意于大家的悔改。这是对他们虔诚忏悔和信仰的赞赏。
  赞美祂,小人们激动于神的垂怜。
  完全没想那么多池久,只当那些小人是激动于空气的纯净。
  在这种糟糕的环境里生存了这么多年,终于呼吸到一口干净的空气了,可不得激动。没毛病!池久平静地看着这一幕,直到空气质量终于达标,检测到这点,空气净化器自动停止工作后,池久将地上铺着的活性炭回收回来。
  他用的这种活性炭虽然无毒环保。但它们的体积对小人们来说本身就是个极大的安全隐患。既然拿回去不会对自己的世界造成影响,那么能回收还是回收比较好。
  将活性炭一粒不少地取了回来,池久伸手,准备收回空气净化器。
  就在他指尖碰触到空气净化器提手同时,池久还没来得及握住提手,空气净化器就消失不见了。
  第12章 真上帝
  池久一脸懵。
  好端端的东西,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没了。偏偏他还没发现什么端倪。他明明有上帝视角,结果愣是没看见空气净化器失踪的全过程。
  上一秒东西还在原地,下一秒,那块地就空了。要不是地上还留有重物压出来的痕迹,池久还以为,净化器根本没在这里放过。
  怎么回事?
  别看这个空气净化器不大,当初买的时候花了小一千。家里平常还用得着的。池久看遍了全世界,硬是没找到净化器的踪迹,不由得大为肉痛。
  虽然还有点存款,毕竟之前没白天没黑夜地加班,也不是白加的。除了还掉了房子贷款之外,池久也给自己存了点钱。要不然他也不能想着给自己放个小假,休息休息再考虑工作的事。
  敢这么做自然是有底气的。除了本身出色的工作能力之外,存款也必不可少。
  即使如此,一千块也不是个小数目。又不是土豪,一千块够池久吃一个月了。
  但没都没了,还能怎么样。也许这就是救世的代价吧!
  换个角度一想,用一个空气净化器救一个世界,其实也很划得来。这代价已经很小了。
  池久很快就安慰好了自己,还决定用回收回来的活性炭,添点土种花,彻底榨干利用价值。
  嗯,是个非常合格的周扒皮了!
  池扒皮做完这个决定后,心里好受多了。也有心情继续观察小人世界。他将两边的时间流速恢复过来,守在抽屉边待了半个多小时。小人世界那边过了将近一礼拜,确定情况没反复,空气依旧清新后,池久这才安心。
  这个世界应该没问题了。
  唯一的缺憾就是,小人世界的世界意识彻底消散了。池久叹了口气,才要收回意识。突然有一阵风吹过,风儿调皮地围绕着池久打了个旋,池久察觉到,有什么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
  为了避免引起小人们的关注,池久在解决完污染后,就把天空上映着的大脸隐藏了起来。
  每次链接小人世界的时候,池久的脸就会放大出现在小人世界的天空上。放大的脸,有点类似池久真正脸的投影。唯一不像投影的一点就是,这个脸,也有知觉。如果不是这张脸特别大的话,可以说是和池久真正的脸一模一样。
  第一个世界的时候,池久还不知道怎么主动控制这个投影。不过现在,池久已经掌握了这项技能。想让脸出现脸就会出现,想让脸隐形,脸就可以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