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大作战
  笑笑的伟大“壮举”还是没有瞒过他的父亲, 他们两一回到“夏宫”,就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满脸阴沉的罗云泽。
  罗夏至赶着小姑娘上楼别多话,谁知她又犟头倔脑地开始胡言乱语。
  罗云泽气的浑身发抖, 抄起文明棍想要打她, 罗夏至上前紧紧抱住笑笑,这才没让棍子落下来。
  “大哥你要打她, 先打死我再说!”
  笑笑哭的梨花带雨,紧紧地靠在罗夏至的怀里, 瑟瑟发抖。
  “我管不了她了, 你愿意,你去管她!”
  已过不惑之年的罗云泽,在商场上叱咤风云, 面对这一双儿女却是半点法子都没有。
  “我管她,我管她一辈子!”
  罗夏至搂着笑笑大声答道。
  “在她出发去香港之前,我不想看到她……”
  罗云泽长叹了一声,离开了夏宫。
  算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好父亲,就让他们兄妹自己过去吧……
  根据罗云泽的想法,除了每个月一百块的生活费, 笑笑将得不到任何生活上的援助, 包括巧娣和林婶都不会跟随她去香港。
  每年除了寒暑假, 只有圣诞节到春节的假期可以回家,上课日基本上不能离开学校山林所在的范围。
  虽然一百块银元可以抵得上普通三口之家一年的生活费了, 但巧娣和林婶依然觉得她们小姐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对于即将离开生长了十三四年的罗公馆, 只身赶赴异乡, 这位大小姐非但没有感到恐慌, 反而可能因为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这个“封建专~制”的家庭而感到万分雀跃。
  她还反过来安慰巧娣她们,说自己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让她们不要担心。
  她要去新的“战场”战斗去!
  白凤凰实在是看不下去,她知道这次罗云泽是一定要给这个丫头一个大大的教训了。听夏至说过,那个女中在山里不说,在里面念书简直过的就是苦行僧一般的日子,和上海摩登开放的教会中学根本不是一码事。
  香港的管教嬷嬷们可不像上海的这样温柔,宿舍里没有现成的热水,需要学生自己去劈柴烧火,甚至山上连抽水马桶都没有。对于笑笑这个连自己的袜子都没有洗过的大小姐来说,简直是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罗云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坚信,他的这个女儿,最多在香港坚持一个月,就会写信回来求助。届时他再放高点姿态,让小夏把她给接回来,让她安安心心地念完高中,随便去个什么大学镀个金,就可以结婚了。
  哦不,可以开始给她安排招赘了。
  不止白凤凰担心,罗夏至也是为笑笑操碎了一颗心。担心她一个人完全无法照顾自己,连基本的生活需求都没有办法保证。
  为此,他决定要先做一回“恶人”。
  在顾翰林的提议下——在笑笑离沪赴港之前,让她先去吃吃苦,提前体会一下生活的不易。
  于是在笑笑出发前的半个月,不管她如何不愿意,都被罗夏至送到了白凤凰名下的慈善女童学校“体验生活”。
  照理说现在是学生的暑假时间,不过对于这些以学校为家的孤女来说,并不存在什么寒暑假,学校就是她们的家,她们唯一可以容身的地方。
  虽然学校这几年来在罗家和各个上海滩富豪的资助下运转正常,第一批、第二批的大龄毕业生们都已经顺利毕业,但是这毕竟是一间慈善性质的半工半读学校,无论是生活条件还是学习条件都无法与贵族学校相比的。
  比如现在,趁着学校放假,这些留校的女孩子们就要做各种手工活,为自己攒学费和生活费。
  白凤凰这个名誉校长做的也挺尽责的,她会想办法拉一些太太们给学校一些赞助,或者一些比较适应这些孩子的活计,例如粘花布,打背络,糊纸盒。年纪大一点的女孩子们还能给工厂做钩针,补花甚至打毛衣和绣花。
  而暑假的时候校工们都放假回家了,所以这些女孩子还需要自己煮大锅饭,包括照料学校后面的一大块菜地和她们饲养的一些鸡鸭。
  自来水太贵了,学校里的孩子们只有夜里才会用自来水,白天也都是去井边打水来洗漱的。
  除了没有祈祷和唱经,可以说这里算是半个香港教会女中的翻版了。罗夏至把笑笑带去先体验一把,也算是给她提前打个预防针。
  另外就是笑笑也是个大姑娘了,有很多生理、心理上需要关心照料的地方,他也好,他大哥也好,都不可能照顾到。比如说即将到来的生理期和已经发生的内~衣问题吧……
  这些事情,他也只能告诉白凤凰,由她这个当“奶奶”的来从旁协助了。
  对于目前闹得轰轰烈烈的“天~乳运动”,顾翰林所在的南洋男子中学虽然没有受到波及,但是他作为教育局的副局长还是认真听取了女学生们的意见,一面将激动的女学生们劝回家,一面也写文章支持这场女性运动。
  ——旧癖之裹足,戕害中华女子千余年。正所谓“小脚一双,眼泪一缸”。幸得清末有识之士奔走呼号,另女子解放双足,不至忍受非人之痛苦。
  然则束胸之癖,更伤人之胸及肺,比之裹足更甚!女性无法行腹肺呼吸,因多罹肺痨而死亡甚众,更影响女子发育及哺育健康之胎儿,实在贻害无穷也!
  本人呼吁天下之女子及其父母,速速更改此陋习,拥抱健康之新生活!
  罗夏至作为掌握着发行量巨大的《时迈smart》时尚杂志的所有者,在第一时间内刊登了这篇“群力”撰写的《论女子缚乳之害甚于缠足》的文章,并且让杂志社的美工配图——一面是西人之女子,足登高跟鞋,傲然挺立的玲珑身姿;一面是身着旧时宽大服饰,缠足含胸,行动不良之东方女子,两相比较,触目惊心。
  文章之后还刊发了时迈女装柜台最新引入的商品——女子义乳~胸~衣和中式改良女子内~衣。
  广告上,著名女星阮玲玉身着新式剪裁的旗袍,比起前几年流行的宽大旗袍更加贴身玲珑,显出女子窈窕身段。
  照片旁印着一行大字——穿义~乳,你能和我一样美丽!
  翻过此页,一位身着联体游泳衣,背着救生圈的女模特正在海边戏水,她身材傲人,神情自信,配合着身后的蓝天白云和金色的沙滩,真实体现了“曲线之美”“天然之美”。
  画作下方是时迈运动部的广告,同样也是本月泳~衣,全场五折,为的就是和樱花百货叫板。
  据说樱花百货在泳装演出那天就将所有库存销售一空,他时迈百货也不能甘居人后。
  前有樱花百货的泳~装真人秀,后有《时迈smart》杂志的“爆炸级别”文章和配图,一时间这个夏日顿时变得愈发热火朝天起来。
  女学生和女职员们受到了鼓舞,以实际行动——去时迈百货购买新款内~衣和定制贴身旗袍来支持。
  对!她们还要穿着泳~装,去海边游泳,去水库游泳,认真实践natural breast的真谛!
  为此,时迈百货还专门布置了一个新的玻璃橱窗,橱窗柜台中间的木头假人上身穿新式义~乳,下身围着大红色纱巾。
  橱窗上贴着大字报:为支援沪上女界“天~乳行动”,下月月底之前,凭旧式裹胸布来时迈购买新式女子内衣,可享受“以旧换新”折扣价。健~□□活从此开始!
  这个广告一出,虽然没有出现之前橱窗前人头攒动的火爆景象,但是内~衣柜台和泳~衣柜台的销售额却是肉眼可见的节节高升。
  年轻的女学生,女职员,还有带着孩子的母亲,甚至有堂而皇之带着男朋友前来选购新式内~衣的女客们络绎不绝。
  “臭冬烘”和“卫道士”们则怒不可遏,痛心疾首地宣称这种道德败坏的运动简直就是“灭种亡族”之邪恶举动,不堪入目,教人淫~邪。是外国人要毁灭我中华文明的诡计。并且登报宣称,支持这个活动的时迈百货简直就是“淫~窟”,比四马路上的长三堂子更加下流下作。
  不过这一次,时迈百货的老朋友“孤寒”倒是没有和他们站在一起,反而力挺“群力”,在《申报》上对时迈的政策大加赞扬,鼓励更多女子解放天性,不要再忍受封建势力的戕害。
  两方势力互相争斗,这话题的热度被炒得越高,时迈两个柜台的销售额就爬的越快。甚至有年逾六十的老妇拿着发黄的裹胸布前来换购新式内~衣——她是在“天外天”广播里听到了广告,也来赶个时髦呢!
  活动结束那天,时迈将收了好几个箩筐的各种束胸布拖到门前的广场上,一把火烧掉。
  一群女学生和“女刊”的记者们围着篝火欢呼雀跃,大声叫好。甚至有癫狂的女生现场把原来的长辫子也给绞了,扔进火堆——据说在保守的北方,女子剪短发还要被收罚款,她们要用行动来支持北方的姐妹们!
  “怎么样,笑笑,这个效果,比你们上街去发传单,去罢课要好多了吧?”
  内~衣促销的最后一天,罗夏至领着第二天就要出发的笑笑来到了时迈百货,他们在人群的后方看着那升起的火苗,罗夏至低头问道。
  已经过了半个月艰苦生活的笑笑明显瘦了,她的纤细的手指上,好几根指头都被裹上了纱布,那是她在干活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
  这半个月里,她体验了人生第一次在井台上打水,为此把自己整个都弄湿了,还差点弄坏了学校里珍贵的水桶。
  她蹲在土灶前,拿着吹火棍弄了半天,吃了一肚子的灰也没有把火烧起来,当晚只能用冷水洗脸。
  她这辈子第一次自己给自己洗衣服,弄了一下午把全寝室唯一一块肥皂都给弄完了还没洗完一双袜子,急的当时就哭出来了。
  还有很多第一次,第一次和别人一起吃大锅饭,第一次和十几个人一块睡一个大通铺,第一次知道原来给菜地施肥的肥料是从厕所里挑出来的……
  在女童慈善学校里的这半个月里,她终于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底层劳动人民”,知道了真正的“人间疾苦”。这是切身体会,而不是书上的泛泛而谈。
  经过这半个月,她终于明白了,她极端霸道的父亲,一直忙碌的三叔,和永远在打牌的小奶奶为她遮蔽掉了世界上所有的风雨……
  即使那样,在她终于可以和那些同年龄,甚至比她小很多的女孩子们一起坐下来边糊纸盒边谈心的时候,那些女孩子们告诉她,这个学校对她们来说仿佛是天堂一样。
  在这里她们有吃有穿,可以念书,不用流浪,不用遭遇后妈、后爸的责打,沿街流氓的调戏……
  她才知道,原来她以为的“地狱”,已经是真正穷苦人眼里的“天堂”。
  因为第二天就要出发,罗夏至今天下午将她接回了夏宫。
  巧娣为她换上了平日里穿的绸缎衬衫,苏格兰格子短裙和白色的连裤-袜,替换下了女童学校的宽大粗布旗袍。
  坐在镜子前,林婶为她打辫子。这丫头至今没学会自己编辫子,做了半个月披头散发的疯丫头。
  梳到一半,林婶哭着背过身,“小姐以后要自己学会照顾自己了,我们不在身边,侬这样可怎么办哦……”
  笑笑握着一只镶着一排珍珠的发卡默不作声。
  她从前不是很喜欢这个发卡,觉得白色不好看。现在她知道了,学校里的那些女孩子们糊一年的纸盒子,都买不到这样一个被她嫌弃的小小发卡。
  而她,居然还说自己的父亲和叔叔,是骑在穷苦百姓身上的万恶资本家。
  这一整天笑笑都很沉默,直到罗夏至领着他来到时迈百货的门口,她看到那装饰一新的内衣橱窗,看到那几筐被束胸布堆的满满的箩筐后,眼神才有所触动。
  她身手摸了摸自己的肩带——这是两个月前小奶奶给她的,说是根据外国进口的内衣样子改的小背心,适合她这样年纪刚发育的少女。
  原来在这两个月里,三叔他做了那么多。
  他没有上街,也不散发传单,没有歇斯底里得哭嚎,但是只要看到那几个箩筐里堆得布条数量,就知道他真的唤醒了多少女性,让她们用行动来改变自己的人生。
  “三叔……”
  她拉了拉罗夏至的胳膊,抬起头,“我错了,是么?”
  罗夏至弯下腰,蹲在她的面前,就像她还是个小小姑娘的时候那样,摸了摸她被打理的油光蹭亮的头发。
  “你的心是好的,你的方向也没有错。但是你的方法不可取。或者说,不是最有效的。”
  笑笑微微压低下颚,看着她三叔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反射出的橘色火苗,她急促地问道,“那我怎么才能找到最有效的方法呢?我怎么才能做到像三叔这样呢?”
  “好好读书啊。去香港,好好读书。”
  罗夏至牵起她纤弱的手掌,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就像是外国电影里的绅士那样。
  “我的小公主,去念书吧,去看世界吧,去交朋友吧,不要被困在高塔。各种书籍会告诉你方向,不同的语言就是最好的拐杖。到时候,就不是我来回答你路该怎么走,而是你来告诉我,你会怎么做了……”
  “我可以么?我能做到像你……还有爸爸那么成功么?”
  笑笑红着脸收回手,淑女地做了一个屈膝礼。
  “你当然可以做到。你姓罗啊,你是罗家第三代的大小姐,我们流着一样的血,你当然可以做到。”
  罗夏至张开怀抱,将他这个名义上的侄女,血缘意义上的妹妹搂在怀中。
  笑笑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坚定地点了点头。
  “嗯!”
  火光熄灭,人群散去,夏天还有一个月就要走到尽头。
  恐怕罗沐泽怎么也想不到,他为自己的樱花百货打开夏季销售的促销活动,怎么就误打误撞地和女性运动结合起来,变相成全了罗夏至的内衣销售和杂志销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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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本杂志,我可是花了足足三倍的价格才抢到啊!”
  梁少龙握着一瓶玻璃饮料,坐在藤椅上,抖了抖上月出炉的《时迈smart》杂志。
  就因为里头这张泳~装女郎的照片,本期杂志在短短几天内就被一扫而空,等传到远在苏州的梁少龙手里的时候,价格已经翻了好几倍。
  据说北平那边想要看到这本杂志,可能要花三个大洋——要知道这杂志的定价才三毛钱,这不是足足翻了十倍么?
  “我看我以后也别做纺织了,干脆帮你去倒腾书算了。太赚了,绝对暴利啊。”
  梁少龙摇头晃脑地说道。
  “喂?傻了?”
  他看到罗夏至半天没有反应,挤眉弄眼地朝顾翰林打眼色,想知道怎么回事。
  “笑笑小姐昨天坐船去了香港,三爷难受到现在了。”
  顾翰林没有回答,倒是站在罗夏至身后的黎叶回答了。
  “哇……你愿意跟我说话了?”
  梁少龙一脸惊奇,贱兮兮地说道。
  黎叶朝天翻了一个白眼——有些人就是煞风景,什么温情脉脉,黯然神伤在他眼里都是个屁!
  顾翰林看着他俩斗嘴也是万分无奈,他都要怀疑过去十多年里,一向在女人堆里战无不胜的梁少龙是怎么追的女孩子了……怎么换个性别他就彻底束手无策了呢?
  罗夏至握着珍珠发卡,想着昨天从十六铺码头回到罗公馆的一幕。
  一早他们全家都去江边码头送笑笑,连之前一直号称不想再见到这个忤逆女的罗云泽也去了。
  当最后众人向登上邮轮的笑笑告别的时候,小姑娘终于摘下了宽大的遮阳帽,露出下面的一头短发,把岸上众人吓得一时都忘记了说话。愣愣地看着邮轮开出了码头,只留下一声长长的鸣笛和一片白色的水花。
  罗云泽觉得这丫头临走还要摆自己一道,气的离开码头,直接去商行上班去了。
  罗夏至带着哭的梨花带雨的白凤凰,还有巧娣和林婶回到罗公馆,他走到笑笑的卧室里,就看到她的桌子上放着两条被剪刀绞下的完整麻花辫,和这只珍珠发卡。
  应该是早上林婶替她梳好头后,她趁着众人下楼的时候干的。
  这是什么意思呢?
  是受到了昨天那些广场上女学生们的启发么?
  还是……她想剪发明志,开启一段新的人生么?
  罗夏至不解,也不舍。
  笑笑,小小的笑笑,孤单的笑笑,是他在这个世界里最温暖的,最柔软的地方。
  突然间,他可以理解他“那个”世界的母亲吴女士了。
  自己第一次离开家,拖着行李去上大学的时候,她想必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那什么啊,孩子去念书么,放寒假会回来的啊。”
  梁少龙认识罗夏至那么多年了,也是难得看到他这样低落的模样,绞尽脑汁地安慰道,“再说了,香港也不远,你不是还要在那里开分公司么?到时候去考察、出差的时候去看看她不就好了。”
  罗夏至闻言,抬起头,正色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决定下个月就去那边看看新工地进展的怎么样了。”
  上次考察之后,罗夏至采取了黎叶报告书中的部分方案,选择在人流密集的弥敦道开设时迈百货香港分公司。
  “你也陪我去吧。”
  他转头对着顾翰林说道。
  “下个月刚开学……好的,没有问题,我觉得我可以申请去看看广州教育界的发展情况。”
  看着罗夏至“凶恶”地眯起眼,和他大哥顾杏林一样,把“惧内就是爱妻”作为人生信条的顾翰林“从善如流”地说道。
  “对了,之前我说的第一批‘新货’已经到了,刚才我让管家冰在冰箱里,现在拿出来喝正好!”
  梁少龙拍了拍手,夏宫的管家刘叔推着一部小餐车走进客厅。
  他打开冰桶,铝制的冰桶上肉眼可见散发着寒气,而在冰桶里,则斜插着好几个玻璃瓶。
  刘叔将玻璃瓶一个个拿了出来。
  只见透明的玻璃瓶里分别装着褐色、橘红色和透明色的荷兰水。瓶身略有弧度,瓶口上是一颗玻璃珠。
  刘叔拿起干净的布擦了擦瓶口,然后一用力,将三个玻璃珠塞进了瓶身。
  弹珠落进布满了气泡的瓶子里,发出细小的“滋啦”声响。
  这个声响,作为现代人的罗夏至简直不要太熟悉——这,就是夏天快乐的源泉,宅男宅女的好朋友——快乐肥宅水啊!
  将瓶子里的水分别倒进三个威士忌酒杯里,刘叔潇洒地朝众人鞠躬,然后推着小车子离开。仿佛他刚才开的不是三瓶汽水,而是三瓶香槟。
  罗夏至本来还有气无力地躺在沙发上,一看到着装满了汽水的被子,看着里面不断升腾的气泡,就迫不及待地取了其中一杯褐色的饮料,一口气干掉一半。
  “嗝儿……爽!”
  他放下杯子,打了一个畅快的嗝儿,神清气爽地赞叹道!
  有了可乐的世界果然更美好!
  要知道历史上“可口可乐”还要再过好多年才会被引入中国。最早的名字怪吓人的,译作“蝌蚪啃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青蛙吃的。
  之前和李家一起去了趟香港,看到那边有卖外国人的弹珠荷兰水,他好奇地尝了一下,发现这不就是加了气的薄荷水么!原来这个时代已经有简易的汽水了啊。
  香港那边因为地处热带,汽水除了有二氧化碳,糖水,还会添加一些薄荷、柠檬等消暑的食材。
  对于这点,罗夏至太有发言权了啊——加了橘子汁那就是橘子汽水,加了柠檬那就是柠檬汽水。
  可惜可口可乐的秘方是保密的,但是他完全可以研发乌梅汽水、还有,他记得崂山可乐里貌似有白芷、丁香什么的……多做几次试验,总归能弄出相似的味道。
  对于这个口感新奇的东西,梁少龙也很感兴趣,正好他在佛山的时候听说有一家经营小型汽水厂的外国人被征兵要回欧洲打仗去了,就将它的机器和工艺买了下来,运回苏州。
  这不,折腾了好几个月,这第一批样品终于出炉了!
  趁着天还没凉,卖到上海还能赚一笔呢。
  “这玩意叫什么好呢?夏至汽水?少龙汽水?翰林汽水?”
  梁少龙也打了一个舒心的长嗝儿,拿着玻璃瓶报出一串毫无新意的名字。
  “我们就叫它——‘笑笑可乐’吧!”
  拿着这拥有经典弧度的玻璃瓶,罗夏至无论如何都想叫它“可乐”。
  “可乐?汽水可乐么?哪里乐了?为啥叫‘可乐’?”
  梁少龙不解地看着同样一头雾水的顾翰林。
  “而且笑笑不是走了么?她不是挺惨的么?她哪里‘可乐’了?”
  梁少龙发出灵魂三连击。
  “闭嘴吧你!”
  罗夏至忍无可忍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就叫‘可乐’!我们‘夏日促销大战’的杀手锏,就是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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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早在民初被引入我国的女士内~衣被叫做”义~乳",最早也是阮玲玉等影视明星做的推广。很多大家耳熟能详的文人大师都写了文章支持这场”天~乳运动“包括鲁迅,胡适等人。
  可口可乐一开始被引入上海的时候名字翻译让人不想喝哈哈哈。
  预告一下下一章《推广可乐》
  既然有了可乐,要不要搞个珍珠奶茶呢,夏天过了就是秋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