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只猫
  我送完福泽先生, 回客厅就看到三个弟弟围着电视看得津津有味。太宰还招呼我:“姐姐快来看,那个叫尾崎什么的男人死掉啦。”
  “哎,尾崎次臣么?”我有些不信, 天底下怎么有那么巧的事情。
  电视刚好在插播一则新闻, 尾崎次臣不知什么原因,在大公路上飙车,闯红灯的时候和侧面的一辆货车相撞,车头整个都扁了, 他与坐在副驾驶的妻子重伤不治,而且当时不是当场断气, 两个骨头都被碾碎, 头骨都凹陷的死者, 是挣扎半个小时才陆续断气。
  他们后座的侄女反而逃过一劫, 虽然受了点伤,起码命保住了。目前记者说的是因为尾崎夫妇没有孩子, 加上正规收养了侄女, 尾崎家的家产会全部落到十四岁的尾崎红叶身上, 家产里还包含了传闻被尾崎次臣霸占的哥嫂的遗产。
  因为未成年保护法的原因, 尾崎红叶的脸打了马赛克, 却也能看出这名穿着粉色小振袖和服的女孩,那股由内而外的娴静气质,跟举手投足掩不住的优雅气度。
  “是意外啊。”绫辻很快就失去兴趣, 摆弄起他怀里的见崎鸣, 数次躲过太宰伸来的手。“离我远点,黑泥精。”
  “绫辻哥哥好过分, 姐姐也希望我们能和睦相处吧。”太宰不肯放弃, 两人围着沙发你追我躲。“我可是家里的幺子哦, 作为哥哥要爱护弟弟啊,就从亲亲抱抱举高高开始吧。”
  绫辻的面色铁青,是被恶心得不轻的样子,他咂舌道:“你就没有脸皮的吗?”
  “脸这东西能当饭吃吗?!你不也是个不要脸的小白脸。”
  “我才不是小……”绫辻及时停住,视线飘移的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不过……我有人心甘情愿养我,是我的本事!”
  太宰趁着这个机会,手啪的拍在他的手腕上,两人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是绫辻收回了手,从口袋掏出手帕用力的擦着太宰碰过的地方,擦出一片通红。
  “满意了?”
  太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踩着弯弯扭扭的步子走到乱步面前,双手放在一脸沉思的乱步肩膀上,在他耳边用听似细小实则就连我都听得清清楚楚的音量道:“乱步哥哥,找个机会把这小子咔嚓了吧,我这边有好用的工具。”
  “停——!”
  眼见着越来越离谱,我也不敢再看戏,这就是发挥一家之主实力的时候了。“绫辻酱,最近外面有点乱不方便出门,你把穿的衣服尺寸和鞋码,其他诸如生活用品喜欢的款式找张纸列个清单,我让商场那边送货上门。”
  虽然运费不便宜,只我现在不差钱,心里很有底气。
  绫辻点头应了,在靠墙柜子的左三个抽屉里翻出纸笔,端坐在餐桌写了起来。我心里赞叹聪明的孩子就是不一样,竟然连东西放哪里都能自己精确快速的找出来。
  “宰宰不要整天想着搞事,你现在最大的任务是吃多多,长肉肉。”我把已经开始犯困的太宰抱起来,拍着他的后背哄他睡觉,又问面色依旧沉重的乱步。
  “乱步酱怎么心事重重的,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大家商量一下啊。你是在担心尾崎小姐的事情吗?新闻也说了她叔叔一家没了,自己也很厉害,没什么需要你烦恼操心的吧。”
  像那种大家小姐,只要钱还握在手里,再艰难的事儿都不算事,比我们这种一般老百姓过得好多了,我也没有那种多余的同情心去关心一个与我生活搭不上边的陌生人。
  “福泽大叔一定知道些什么。”乱步如此说着,他在自言自语,“我一定要找到答案,作为未来的世界第一名侦探,可不能有这么大的知识漏洞。”
  他猛地站起身,跑去玄关穿鞋,头也不回的朝我喊:“姐姐我去福泽大叔家一会,晚饭前会回来的,今天不要做蟹肉,天天吃很腻。”
  “才不会腻呢!”我肩膀上的太宰猛地睁开眼睛,眼里哪还有睡意。
  太宰的抗议声和大门被甩上的声音叠在一起,我估计乱步是听不见的,就算听见了也不会搭理。
  “行了,宰宰乖乖午睡哦,不要操心这么多。”我安抚着还在闹脾气的太宰,接过绫辻递过来的纸条塞进兜里,“乱步酱是跟我们一起睡的,剩下两个房间里,小的那个没有床,不过铺了榻榻米,房间衣柜里都有干净的被褥,绫辻酱自己去挑个喜欢的。对了,有什么需要的东西直接跟姐姐说,不要害羞,自己家就随意点。”
  绫辻比我矮了半个头,我随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绫辻很爽快的应下来,抱着他的人偶去了二楼。我把哄睡了的太宰放在沙发上,太宰不喜欢一个人睡觉,要是放进卧室一定会醒,还是得在旁边看着才行。
  掏出手机,我翻开电话本找到附近大型商场的客服电话,这家商场是私人经营,包揽了衣食住行方方面面,我让他们转接到专门线路,就着字条上的内容订了绫辻的衣服鞋袜,还有其他的东西,又让送了一些新鲜的食材过来,估计两个小时内就能送到。
  在经济不景气的横滨,高质的服务是这种提供送货上门的商家留住客户的重要手段,我很满意他们的高效率,用过一次就顺手了。
  在当晚准备了一顿豪华大餐,和一副商场新出的新款限量版深色平光眼镜做礼物后,绫辻也算在我们家正式落户了。绫辻有的,太宰和乱步自然不能少。
  “之前家里条件不好,现在都给你们补上。来,这是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我将黑色和绿色的精细包装礼盒分别递给乱步和太宰,原还有些吃味的两个小朋友瞬间就高兴起来,欢呼着拆开礼物。
  “啊!这是我上次看了好久的游戏机!”
  “这难道就是杂志上写的,纪念版侦探徽章吗!这东西可不好买啊!”
  对彼此的礼物都很满意,我还得到了两个香喷喷的脸颊吻,绫辻左看右看,毕竟是十五岁的少年,又不像乱步那种孩子气的性格,我主动朝他伸出左手。
  绫辻笑了笑,执起我的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谢谢姐姐,礼物我很喜欢,您准备的东西也是。”
  “这个你得谢谢商场的经理,我对男装这块不了解,都是他推荐的时兴款,结合你的穿衣风格才定下的。”
  “姐姐哪里是对男装不了解,对女装也不了解吧,就连化妆也只是用最简单的化妆品,平时连面膜都懒得敷。”乱步一点都不给留面子。
  “宰宰可以帮忙,和姐姐一起做保养。”
  果然,乱步diss完我后,太宰这个小机灵鬼就凑过来安慰我了。“泡牛奶浴对皮肤很好哦,姐姐我们今天一起泡澡吧。家里不是还有上次买了味道不喜欢的奶粉吗?用那个泡澡!”
  “奶粉这么贵,不能浪费。”要不是这两个都不喜欢奶粉,我至于现在拿养乐多当牛奶给他们喝吗?奶粉不便宜,养乐多也不便宜呀。
  “我对这个不挑,我来喝。”绫辻说道。
  我捂着砰砰跳的胸口。“不愧是做大哥的,绫辻酱真是太懂事了。”养了两个不消停的小鬼,终于来了个稳重贴心的小棉袄,我这颗心啊,热得都可以煎蛋了。
  当然,如果我知道过段时间绫辻暴露出本性,家里比现在闹腾无数倍,天才组天天让我感受到普通人的格格不入和愚蠢无知后,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番话的。
  然而,现在的我并不知道这些,还在得意于自己运气好,有了一个能帮我分担的大弟弟。
  除了礼物外,我还给他们三个都分了大红包,红包是我自己用红纸裁了做的,上面分别用毛笔字写着‘时运亨通’‘茁壮成长’和‘幸福安康’,分别递给绫辻、乱步和太宰。
  “希望你们未来的人生如上面祝福的那样,过去的已然无法改变,未来却能够让你们自己亲手去描画,即使不如意也没关系,姐姐的怀抱永远为你们敞开。毕竟,我们可是一家人了。”
  我没想到第一个回应我的是太宰,他穿着猫猫头袜子的小脚来回蹭着,双手抓住的大红包,边角被捏出了褶皱,他低着头,前发挡住脸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能听到闷闷的声音。
  “太宰治真的能获得幸福吗?”
  他没等我回答,又继续说着:“爱是什么,幸福是什么,我无法理解,无法理解也无法回应,这样笨的我,就算是圣人也会迟早厌烦,远离的吧。像我这种怪物,幸福实在太难了……”
  “那么,宰宰在姐姐身边不开心吗?”
  太宰摇了摇头。
  “姐姐很开心哦,有了乱步酱,有了宰宰,现在又有了绫辻酱,今天的我比昨天的幸福,明天也会比今天幸福,比如宰宰,就算知道你贪吃贪睡又喜欢暗戳戳的搞事情,嘴贱手贱还喜欢自杀,可就算有这么多缺点,看到宰宰在身边,姐姐就很幸福了。”
  “幸福啊,爱啊,这本来就是属于一个人的事情吧,我很爱宰宰,有了宰宰后很幸福,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好了。至于宰宰你,不用想那么多,就算一辈子也学不会回应别人的感情,像个胆小鬼一样害怕被伤害所以干脆不接受,就算永远都不改变,起码姐姐可以很认真的回答你——不改变也没关系,姐姐都爱着你。”
  太宰真正哭的时候是不会出声的,我把他抱在怀里,让他的下巴能靠着我的肩头,肩膀那块的布料很快就湿透了,小小的牙齿还在磨着我的皮肉,不算太疼,能够忍受。
  我对绫辻和乱步说:“你们也是一样,我们家很开明的,只要别故意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不要刻意牵连无辜,我都不会过于干涉,走自己喜欢的路吧,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用太多的顾虑。”
  我想要有聪明的弟弟,想有家人,这本就是我一个人的理想。无论这三个弟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进入家门,只要他们不要主动离开,我都会发自内心的接纳。
  之前说什么乱步没有善恶观念,需要矫正他成为正直的大人什么的,其实正直这一点我自己都做不到。乱步之所以不分善恶,是他还残留着孩子的天真残忍不自知,就跟很多正直善良的大人,小时候顽皮时也曾经用水冲过蚂蚁窝,嬉笑着随手将蜻蜓的翅膀扯掉这类对小生物颇为残忍的事情。
  乱步不是那种天生的坏人,他也不是那种圣人之心的好人,他喜欢按着自己的心意做事,既然如此的话,站在正派这边,永远是好过站在反派那边吧。
  有着那么好的才能,成为让人夸赞和敬佩的侦探,总好过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犯罪侦探要好吧,乱步可不是那种甘愿缩进黑暗里逃亡的人,而是喜欢站在阳光下受大家夸奖的人啊。
  所以我需要福泽先生的帮助,让乱步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
  “决定了,乱步酱今天开始学法律吧,我会给你买最全的书籍,国内外的都要看。”数量肯定很多,但对乱步来说一定没问题的啦,看了就能记住,就能理解。“法律禁止的事情不要去做,当然每个国家的国情不一样,总会有一些偏颇的不完善的地方,那就自由发挥……”
  呜哇,我赶忙住口,再说下去感觉乱步会被我越教越歪,这种事情应该让专业的人来。
  “至于绫辻酱,想想自己近期的目标是什么,家里蹲也好,学习什么技能也好,别胡思乱想就行,就算不想工作让别人养,姐姐也养得起,没什么丢不丢脸的。”
  绫辻:……
  “姐姐,我真的不是什么事都不干的小白脸,我和小旭在一起时,都是我在照顾他的。”绫辻好像误会了什么,非常认真的纠正着我,用各种实例。“洗澡穿衣服、哄睡觉唱摇篮曲、按摩、做饭喂饭、剪指甲,等等这些我都在做,小旭不喜欢自己走路,出门都是我抱着的,一刻都没松开哦。”
  我听着,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呢。
  “你确定不是把人家当孩子了?”我有些伤脑筋,“绫辻酱很喜欢赫连君吧,要搞清楚这种喜欢是哪种喜欢,虽然赫连君年纪小了点,你都十五岁应该也……不不不,这种还是等赫连君也长大了再去思考吧,要是绫辻酱现在就对他抱有爱慕之心的话,总觉得……”
  “我是以结婚为目的和小旭交往的啊。”
  看着一脸理直气壮,完全不觉得自己这么说哪里有问题的绫辻,我好艰难才把‘变态’两个字吞回去。
  绫辻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是我想离开的话小旭那么骄傲的人也不会拒绝的,之所以留在他身边当然是因为喜欢啊!那才不是养孩子,我明明很严格认真的按照书上整理出来最合适的方法在养老婆啊!”
  “……那个,赫连君今年几岁?”
  “九岁,小旭是种花家农历1月1日生的,他过的是农历,新历的日期他不认。”
  我想了想母国算年龄的方式,加上现在是八月中旬,而赫连旭家里的教育还遵循着古礼和传统……
  “赫连君他,实岁才八岁。九岁应该是虚岁。”我有些语重心长的看着还搞不清楚状况的绫辻,心想着垃圾实验所,垃圾父母,把这孩子摧残成什么样了。“若是你们都在读书,赫连君今年是小学三年级,你是高一。”
  所以懂了吧?
  人家还是个小孩子,就算说要你入赘那也只能听听啊,指不定连入赘是什么意思都不明白,说不定过几年就后悔了。你个高中生跟个小学生谈什么恋爱和结婚!陷进去太快了吧,也太变态了吧!!
  我爱怜的摸了摸一脸呆滞的绫辻的脑袋,手感太好禁不住的把他金灿灿的头发揉成鸟窝,才意犹未尽的放下手。“乖,你就先把他当弟弟对待吧,其他的事情别想太多。”
  三个弟弟的问题都解决了,我把哭得睡过去的太宰交给绫辻,绫辻还处于灵魂出窍的游离状态,竟然还真的乖乖抱过了他早上还很排斥不让接近的太宰,我心里一乐,哼着小曲将碗碟冲过后,塞进洗碗机里。
  洗碗机用过一次后,就明白它有多好用!洗得干净还会自动消毒,是解放双手的利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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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目音:感觉绫辻酱更让人操心,真不想哪一天去给他送牢饭
  (然而原著世界里零食也算是在吃牢饭吧,十几个狙击手瞄准的那种)
  零食:胡说,我明明是在养老婆!
  哒宰:是变态
  乱步:是变态
  赫连旭:好像稍微有点t教过度了(沉思)(好为人师.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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