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这仗就回家结婚[星际] 第29节
  “她喜欢把我弄哭来取乐,老是吓唬我, 还经常为了抢东西、抢看电视而跟我打起来。”
  “她会在吃饭的时候把她不喜欢吃的东西偷偷剥到我的碗里, 还老是骗我的零食吃。”
  “后来, 我十几岁的时候有自己的朋友了,我跟同学出去玩,踢球,打棒球,一身泥地回到家,每次都被她骂得狗血淋头。”
  “在我们家,我叛逆期那会儿,我连我爸的话都敢不听,一点也不怕他。我就怕我姐。”
  “但她跟我不一样,她跟爸爸更要好,她是家里的长女,刚出生时,妈妈生病,爸爸就把她带在身边照顾。还在机甲训练室里弄了个摇篮床,她就扶着栅栏站起来,一看机甲动作就小屁股一蹲一蹲地咯咯笑。”
  说到这里,亚瑟还笑了起来:“她从小就是个机甲迷,老是拉着我非逼着我听她收集的资料,烦都烦死了。”
  燕雪山静静地听着,并没有露出那种怜悯可怜的眼神,只是作为旁观者,不抱任何态度地在认真倾听。
  见他停下来,适时地问:“后来呢?”
  亚瑟继续说:
  “妈妈其实不希望我或者姐姐去参军,她就希望我们在老家待在安全地方,平安长大,从不期盼我们继承父业。”
  “姐姐违背她的意愿,私自去报名,在出发前一天才告知她。她就去找爸爸,想让他用总统的特权取消她的名额,但被爸爸拒绝了,他们大吵了一架。”
  燕雪山想起来了,因为是很久以前的事,所以回忆比较费劲。
  大概是他毕业的那一天,确实听说过有一位很厉害的师士,是个横空出世的天才少女,可惜,她像一颗流星,还没完全燃烧就陨落了。
  她被扼杀在还是个新人的时候。
  燕雪山不能保证说,假如是他在刚服役时碰上后来的几次可怕围剿就一定能成功脱身,不,是很大可能会失败。
  所以,他不认为自己有多厉害,死去的战士里绝对有比他更厉害的人,他只不过是被幸存者效应烘托出来了。
  假如别人能活下来,一定比他更传奇。
  比如,养父第一次带他去玩狙击枪的时候,教了他一遍要领,可三枪他就脱靶两枪,只有一枪中了,还是在边上。
  养父却揉着他的脑袋,高兴地夸他:“我的小雪真厉害,第一次开枪就能中。我们小雪说不定是个天才。”
  他信以为真,以为自己真挺厉害的,后来想想才发现就是哄小孩的话罢了。
  他不认为自己天赋卓绝。
  他只是,因为生病,而能够比别人更冷静,训练的时候也因为生存而更刻苦。
  燕雪山想起得知养父去世消息时的事。
  当时他还在念高中,是时候还该考虑往哪个方向升学了。
  养父跟他通讯时说:“等我下次放假再跟你好好讨论,我已经给你研究了好几所学校,到时候我们一起挑一挑你喜欢那个。……你不用担心学费,考上了就去念,我总能弄到钱的啦。哈哈哈。”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说话。
  亚瑟也恰好说到类似的一段:“我最后一次跟我姐聊天的时候,我们甚至在吵架,她把我买的最新款耳机顺走了,我让她还我,她嬉皮笑脸地就借用一下,下次还。”
  “后来,我给她整理遗物随葬,把那副耳机一起放进去了。”
  “年轻的时候挺愚蠢的,无法想象很多事都有结束的一天。要是能再来一次的话,我一定不会跟她吵架,而是跟她说:‘好的,姐姐,你喜欢的话,我就送你了。’”
  “过了好几年以后,我才想,假如我能见到她的灵魂,她也一定不是沮丧的模样。”
  亚瑟想象着,带几分笑意地说,“现在我都比她老了,或许她还会得意得同我说:看吧,你姐我永远青春靓丽。”
  燕雪山说:“她可真是个有趣的人。要是能有机会见她一面就好了。”
  亚瑟点点头:“嗯,她一定也会喜欢你的。”
  最后,亚瑟说:“正如我所说的,我一开始学机甲绝不是出于喜欢。那时我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被仇恨所蒙蔽。直到后来,见到你的操作,我才第一次打从心底觉得驾驶机甲也可以如此赏心悦目,像是另一门战斗的艺术。”
  “现在,我可以说,我是热爱做一名师士的。”
  大概是因为聊到这些往事。
  燕雪山也想起来,自己身边有几件养父的遗物。
  燕雪山搬到农场的第一件事其实不是忙着种田,而是把养父的骨灰从公墓里迁过来。
  他在农场风景最好的一个小山坡上修了新墓,旁边种下一颗榕树,等以后长大了就可以为他的墓碑遮风挡雨。
  他记得是放在书房了。
  燕雪山翻出了养父服役时的日记本,他以前就看过一遍,但已经是十几年前了。
  内页纸张已经泛黄破旧,翻的时候得小心翼翼,怕坏掉。
  只点一盏台灯。
  他坐在一团莹莹的灯雾中看这本笔记,不是只有数据,每一页的角落上还会画个简笔小人,随兴一画就很有趣,还会写一点当天发生的事的感慨。
  燕雪山情不自禁地逐页翻阅,直到最后一页。
  停下。
  在末页,养父亲笔写了一句话,笔锋遒劲温厚:
  【送给 我的儿子燕雪山】
  【名望不是生长在凡间土壤上的植物1,你不是凡间土壤,无论你喜不喜欢。】
  第二天。
  燕雪山跟亚瑟联络,让亚瑟可以去回复布兰登博士了。
  他接受机甲试驾员的兼职。
  第27章 打完这仗27
  农业机甲实操课。
  第一节 课。
  今天全班没有一个人迟到, 大家早早到齐,几乎所有人都精神奕奕, 满怀期待。
  机甲哎!虽然是农业机甲!但那也是机甲啊!
  只有那位高龄大学生燕雪山仍如往常一样,摆一张冰山脸,仿佛万古不变。
  波莉一看,暗忖,燕雪山淡定的就好像他早开腻机甲了。
  学校免费提供给他们使用的是一款老式农业机甲,得是五十年前的款了,但功能还算齐全。
  这是一款兽型机甲, 可三种变形:
  第一种是展开后翼的钉耙, 因为是兽型,收起四肢,速度不快,但是耕耘很平稳;
  第二种是播种模式, 要调换一下形态,四肢伏地行走, 这样不容易在往返的时候压坏种子或幼苗;
  第三种是喷液, 在它背上有两个硕大的储液罐, 可以用来存储农药,或是存水浇灌, 而他可以盘起来的尾巴就是一条金属吸液管。
  农业机甲大部分是兽型, 性价比高, 燕雪山在购买时研究过一番,但他还是买了较为昂贵还不怎么使用的人型——因为方便改造得更像阿尔忒弥斯。
  这时, 有同学举手问:“老师!机甲数量不够啊!”
  老师说:“哦, 每个小组一台, 大家轮着用。”
  顿时哀声一片:“为什么啊?隔壁机甲系就人手一台训练机, 还比我们的新多了,我们这个农业机甲又脏又破,还得三四个人共同一台。”
  老师显然听惯了抱怨,不为所动:“那你转隔壁机甲系去,不拦着你。”
  波莉与娜娜也在嘀咕:“就是不公平嘛。明明农业才是我们学校的支柱学科,结果什么资源都倾倒向机甲系。”
  好脾气的娜娜说起机甲系也不乐意:“那群机甲系的人个个都觉得多厉害似的,走起路上鼻子朝天,尤其是那个宋超,以为自己纡尊降贵呢,瞧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哼。”
  一旁,另个同学说:“唉,农业机甲看上去一点也没有战斗机甲帅。”
  这时,燕雪山开口了,他平淡地问:“你们知道谢康吗?”
  他一说话,周围的人都莫名地注意过来:“不知道。”
  “好像有点耳熟,在哪本书上看到过。”
  老师笑眯眯地听他们交流,见没人答上来,慢悠悠地接话说:“谢康是农业机甲之父,一代多功能农业机甲发明者,大幅降低了农业机甲的制造成本。”
  “并且,他还免费公开了自己的研究核心资料,供所有厂商使用,之后,市面上的农业机甲才广泛平价起来,使得大部分农民都能以低价购入农业机甲,提高了星际农场的产能。”
  “你们这些小学渣,一看就知道没有预习功课。这就是过几天要教的内容,考试要考的,赶紧记一下!”
  燕雪山微微颔首:“是的。”
  “但是,鲜少有人知道,其实他也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架战斗机甲的发明者,他是最初构架的设计者。”
  听美人讲故事本来就是一种享受,更何况美人的声音也好听,如山间清涧,明澈微凉,涓涓流淌。
  学生们不由自主地静下来听他讲故事。
  “当时谢教授本可以选择深入研发战斗机甲,我觉得,假如他想的话,一定也会有不浅的造诣。但他却选了农业机甲。”
  “因为师出同门,所以才都会称为机甲,他们身上流着的是同一位父亲的血。所以,理论上,农业机甲和战争机甲的核心构造有极大的相似度——当然,在细节功能要求,他们有极大不同——因此,两者基础操作方法相近。”
  老师满意地说:“哎,这位同学你很懂嘛。”
  燕雪山说:“我家农场有农业机甲,我时常开。”
  波莉听得一愣一愣,心想,不对啊,你起码得两种机甲都开过才能比较出来说两者相近吧?你不是小兵吗?
  果然,还有别的同学问出她的心声:“那战争机甲你也开过?”
  燕雪山答:“我在军队接受过一些基本训练。”
  波莉一颗心又落了回来。
  初级师士的确是普通士兵也有可能参与培训的,那在战场上都是炮灰。
  蓝色死神可不是这种野路子,他是正儿八经的帝国军事大学高材生!
  老师拍拍手,说:“好了,不闲聊了,大家开始上机学操作,一人一小时。”
  波莉试探着,跟燕雪山说:“既然你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你到时候肯定不担心操作考试。要么把你的时间分给我们俩吧,让我们多训练一下。”
  燕雪山一点怜香惜玉都没有,毫无犹豫地拒绝了:“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