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的纨绔篡位后 第133节
  她见这人朝自己扬眉,攥紧拳,“......什么时候的事?”
  “从你离开南疆那日,已经两年了。”沈清容不以为意,“你放心,这件事算上你,只有四个人知道。姜鸿轩应该不会找女子来打我,他们......”
  而她扯起这人衣领,整条胳膊都在发颤。
  沈清容深深地看了这人一眼,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再一次封住了她的唇。
  “我只有你,这就够了。”
  他贴在这人耳边,轻笑,“不是威胁,只是让你不要顾虑。你尽可放心地去做你的事情,我永远在你身后。”
  “这辈子等不来,就下辈子继续等你。”
  *
  石穴外,搜查的人愈发严苛。
  不多时,他们发现了一个人影。
  那女子白衣染血,鬓发随意地散着,模样半分凌乱,却遮不住眼中睥睨之意。
  京军立马吩咐:“戒备!”
  他们举起刀剑,挽好弓,警觉地看着那姑娘背对庙宇中熊熊烈火,迎着刀光而来。
  她神色坦荡而坚定,踏过血泊,行在满地尸首之中,实在是太过无畏。
  以至于京军压根不敢妄动,生怕她身上藏了火药,抑或带了什么能与他们同归于尽的东西。
  黎云书扫视着这群戒备中有些颤抖的人,一哂。
  “不是说要让我回去吗?”
  京军首领顿悟,立马做了个手势。一众人依然持着枪戟尾随,却无人敢靠近她十米之内。
  她就这么押送至了城楼。
  城墙上数千弩箭拉满,每一支都指向她。黎云书漠然开口:“替我回禀刘将军,不想丢掉官职的话,就给我开门。”
  刘承望就在城楼上。
  他没想到黎云书会自己回来,拉过许问,“她是不是又在布置什么局?”
  许问对黎云书的了解不多,更读不出黎云书在想什么。
  他凭着仅有的了解,知道她是个正直的人,遂犹疑道:“看她穿得如此单薄,就算想谋划什么,大抵也很难。”
  刘承望这才开了城门。
  他不放心,遣一众兵士列阵而待。黎云书每往前走一步,兵士们就莫名其妙地往后退一步。退无可退时,她瞧见不远处立着的廖诗诗,冷笑,“刘大人,您已经胆小到连我都怕了吗?”
  刘承望躲在一众银甲兵士身后,不敢靠她太近,只是大喝:“还不把她抓起来!”
  谁料周遭的卫兵才刚刚有所动作,她立马拔出藏好的匕首,身影飞快地往旁边一闪,刀尖抵在廖诗诗的脖颈旁。
  “二殿下遣我回京,是要留我性命,不是让我入牢狱的。”黎云书扳过廖诗诗的的肩,那刀压得紧,她留意没有真的伤到她,“刘大人知道我的性子,可千万别把我逼急了。悬梁自尽对我而言不是大事,您若无法复命,可就怪不得我。”
  此言一出,许问醒觉,“刘大人,上面说过要活的。”
  “......”
  刘承望紧紧握拳。
  黎云书是自己回来的。
  但自尽这种事情,她真的做得出来。
  他本就因险些害死她,吓得丢掉了半条性命。如今她好容易回来,折在哪里都行,千万别折在他的底盘上。
  那样姜鸿轩是会杀了他的。
  “你想要什么?”
  “给我自由。”
  在江陵的时日,她确实收获了自由。
  只是总有些杂碎跟着她,惹她心烦。
  幸而未过几日,她便随刘承望的卫兵回到了邺京。
  她前脚一走,沈清容立马传信给楚州,“时候到了。”
  隔日,楚州天锋军借势谋反,一举覆灭了当地京军,与江陵城外的沈清容汇合。
  厮杀声撼动天地。
  蛮人不知受了谁的提点,火铳与枪炮技术突飞猛进。天锋军早年凭借火器闻名,但鸿熹篡位之后,他们死的死,伤的伤,火器亦被焚毁。对敌京军尚且能战,对敌早有准备的蛮人,就显得仓促了很多。
  楚州天锋军汇入江陵时,曾有过短暂的上风。可蛮人亦自北边源源不断而来,对峙数日后,天锋军节节败退。
  天锋军首领咬住牙,提剑闯入沈清容帐中,“殿下,不能再退了。”
  他们的路子只剩了两条。
  一是死战,一是撤军回蜀州。
  以弱敌强的死战,兴许不占优势。
  但撤军......
  沈清容遥望着营帐之外。
  天锋军一路收复至江陵后,安置百姓,分发口粮,饱受饥苦的黎民好容易有了喘息的时间。
  一旦撤军,迎接他们的会是蛮人,会是比曾经更加悲惨的人间地狱。
  “你还记得,我们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吗?”
  不为名,不为利,只为刺破黑暗,让更多人活下去。
  “若因为前路艰难就放弃百姓性命,我与姜鸿轩有什么区别?”
  “若连江陵百姓都庇护不住——我们拿什么来佑这天下?!”
  他旋身回营帐,披甲提枪,目光坚定。
  “天下之王,不是血脉决定的,不是名号捆缚的。”
  “决定他们的,是黎民。”
  次日。
  天锋军以区区万人,对敌京蛮合军十五万。
  天上地下都是血色,他们的银甲上插满了箭矢,还在咬牙挥舞着枪戟。
  战线一时胶着,沈清容的手几乎要提不起枪了。他挥开面前的蛮人,背后不知受了多少伤,也不知扎了多少箭,但他没有退一步。
  他要赢。
  他们必须赢。
  就在天锋军即将抵挡不住时,江陵城中陡然生变。
  原先被黎云书明里暗里劝导过的百姓,在看见蛮人入城时,愤怒被逼到了极致。
  结果蛮人才刚刚出城没多久,这群百姓自觉持起镰刀斧头,叫喊着从城中杀出。
  天锋军首领猛地一惊,“殿下你看。”
  沈清容趔趄了一下,用枪稳住身形。
  他抬起头。
  布衣如浪潮一般席卷而出。
  这些都是最普通不过的人。他们从没上过战场,没读过书,他们也怕死。
  但他们分辨得出正邪,他们也想守住自己的家。
  蛮人与京军大惊失色,被城民的举动整的手忙脚乱。沈清容见布衣中也掀起血浪,眼眶滚烫。
  他咬牙,“杀。”
  天锋军首领随之大喝:“杀!”
  “杀——!”
  “杀——!”
  号角声凄厉而悲壮地吹响。
  破晓如约而至。
  *
  历时三天,天锋军最终攻陷了江陵城。
  由于北蛮毫无意料的南侵,驻守北疆的天锋军将士被迫撤离,南北终成对峙之势。
  黎云书一入京城,就被扣留在了刑部。
  当夜,姜鸿轩招来刑部最心狠手辣的一众官员和狱卒,悠然地坐在木椅上,“黎大人掌刑部多年,从未想过这些刑罚会用在自己身上吧?”
  黎云书扫了一眼他带来的官员,瞧见了郑祥吉。
  她心下稍安,“你想要什么?”
  “写信给沈清容求救。他不肯退出江陵城的话,我一根根卸掉你的指头送给他。”
  “我若不写呢?”
  “那就看一百零八种刑具,黎大人能撑到什么时候了。”
  “这样。”黎云书点头,“别动刑,我写。”
  姜鸿轩:“......”
  未料她答应得如此轻快,他警惕地遣一个心腹紧盯着黎云书的笔锋,生怕她故意写上什么东西。
  见心腹皱眉,姜鸿轩知道是黎云书不听话了,一掌拍在桌上,“上刑。”
  “别急啊殿下。”她恍似压根没看见那些人手中的烙铁、带刺铁鞭和剖皮割肉的钝刀,慢条斯理地将信往前一推,“您不看我写的什么,就贸然欺负我,这要是传到您母亲的耳中,您少不得被训斥吧?”
  说完后,她又看了郑祥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