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 第54节
  心里虽然已经为男人疯狂打call,面上却还坚持做一个威武不屈的女人,她睥着他,“有本事干死我?”
  禹毅用鞭子缓缓划过她的脸,沿着白嫩的下巴划过脖子,又经过精致的锁骨——手下的身体禁不住一阵颤栗。
  “有感觉了吗,嗯?”
  宋一媛嘴唇动了动,不说话。
  “身体真敏感。”
  宋一媛感觉不用禹毅干她她就要那啥了。为什么会这么撩!
  宋一媛动了动,发现动弹不得,她已经被绑在床上了。
  禹毅盯着她:“想逃?”
  宋一媛“哼”一声。
  男人凑得更近,嘴唇贴耳朵,声音阴测测:“你是我的。”
  宋一媛咬唇——妈的,是你的是你的,别吉儿说话了上我行不行?
  …………
  这一晚,也可以排宋一媛无上美妙夜晚之首。
  第四十五章
  宋一媛现在每天的安排就是早上很早起来背英语单词, 上午玩儿似的看看专业书,中午午睡一会儿, 开始特训英语, 晚上写一点东西, 睡前一个小时又背英语单词。
  日子好像过得很慢, 又很快, 转眼就是重阳节。
  这一天是杜重老头子生日。
  宋一媛和曹珍珠早就约着这一天一起去看他。
  明明昨天电话里师母还挺欣慰地说这两天精神十分地好,夜里人突然就发起烧来, 上吐下泻,昏迷不醒。等宋一媛和曹珍珠兴高采烈地下了飞机, 说说笑笑时就接到师母电话。
  “你俩快来……你们老师, 快不行了……”
  宋一媛脸色一下就变了。
  曹珍珠心里一咯噔, 心紧起来,“怎么了?”
  宋一媛张张口, 说不出话。
  两个人打车快速去医院。
  跑上楼, 医生正在和师母说话, 师母两眼通红,睁着湿润的眼不知所措地看着医生, 头发枯白,手揪着手帕。
  宋一媛眼一酸,又赶紧止住,疾步走过去, 揽着老人,“师母, 我们来了,老师怎么样了?”
  医生说:“也就是今天的事。”
  师母哇哇大哭。
  曹珍珠抱住她,手用力到变形,“您别哭,您别哭……”眼泪却随着话淌了一脸。
  宋一媛有些茫然地把师母交给曹珍珠,说:“我进去和老师说说话。”
  杜重躺在病床上,头发全白,乱乱的。老人气息微弱,眼睛半睁不睁。
  宋一媛看见他眼睛的时候脚步一顿。
  死亡抓住一个人的时候,是有预告的。他的眼睛会不受控制地往上翻,眼神雾蒙蒙一片,呈现一种残忍诡异的青灰色。他的整张脸也会像没有生命力一样坍塌凹陷,露出头骨的形状。
  医生说话的时候,宋一媛不信。
  杜重和宋一媛四目相对时,她信了。
  她走过去,恭恭敬敬地喊:“杜老师。”
  杜重笑了一下,脸上出现宋一媛熟悉的某种东西。
  “我在准备考研了。”
  杜重看着她,重重呼吸了两下,笑着说:“上次谁跟我说要过平凡的小日子的?”
  “读研,读博,留校当老师,也挺平凡的。”
  杜重静静看着她。
  “当然,当老师之余,写写东西,培养两个学生,也可以。”
  “……为什么,又决定这样了?”
  “说服了自己无数遍,说服不了,就决定这样了。”
  “好,好。”
  房间里沉默下来。
  半晌。
  “人固有一死。”杜重说,“我留念,我不恐惧,你别这样一副样子。”
  宋一媛一滴眼泪都没流,甚至在听了这句话后还笑了笑,“我怎样了?”
  杜重叹一口气,“死对我,就是一口气的事,你师母这几个月太辛苦,你帮我好好照顾她,常常来看她,好不好?”
  宋一媛点点头。
  一说完曹珍珠和师母就进来了。
  师母什么也不说,帮他擦脸擦手擦脚,杜重僵硬着脑袋,努力配合她。
  等她擦完了,又用棉签蘸了水,润老人干涸的嘴唇。
  杜重看着她:“还是应该要孩子的。”
  “说什么胡话。”
  “我走了……”杜重的浑浊的眼睛流出一行泪,“你怎么办呀……”
  师母才停下的眼泪又涌上来,她哽咽着:“那你就不要走……”
  曹珍珠捂住嘴,眼泪止不住地流。
  宋一媛心如刀绞。
  杜重反反复复念:“你怎么办呀,你怎么办呀……”就开始咳起来,师母吓坏了,犹如惊弓之鸟,赶紧给他顺气,“你别说话,别说话!我会好,我会好……”
  老人抻着脖子长长缓过一口气,又重重呼吸了几下,安定下来。
  一时间谁也不敢和他说这个话题。
  但他的脸色,已经灰得不成样子。
  下午两点过,学院里和杜重有交情的老教授都过来看他。
  夫妻二人无儿无女,都一辈子搞学术研究,住在y大,大多老教授和他们既是邻居,也是好友。
  乌泱泱来了一群人,有古代文学的曾怜、张统,有现当代文学的李安民、黄军、王云,有外国文学的段中伦,还有中文系主任董朝乾,上任文学院院长孟仲平,以及现任文学院院长汪博儒。
  其他人出现的时候杜重表现还算平静,甚至握住了董朝乾的手。
  董老师说:“我知道,我们都会照顾纪老师(师母)。”
  等汪博儒从后面上前来,杜重瞪大眼睛,扯着已经说不出话的嗓子粗声叫:“滚……滚出去——”
  众老师措手不及。
  杜重激动极了,在床上一次一次想要坐起来,用身体撞床,瘦骨嶙峋的手伸在空中,仿佛要抓什么,“滚出去,滚出去……”
  师母和宋一媛一人一边赶紧安抚他——
  “老师,老师,好了,好了……”
  “你别激动呀!你冷静点儿……”
  汪博儒在众人晦暗不明的眼神里退出病房。
  宋一媛心里很痛,紧紧咬牙不让自己哭出来,红着眼睛看着激动无比的老人,颤声道:“老师,好了,真的好了……”
  师母已经忍不住哭了,一边哭一边说:“你不要激动呀,你不要激动呀……”
  杜重狠狠锤了两下床,“呃呃”粗喘。
  等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已经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众人脸色严肃凝重,都默默不语。
  师母呜呜哭着。
  杜重艰难张口:“……一……一、媛……”
  “我在。”
  “对……对不……”
  宋一媛摇头,“没有您的错,没有您的错……我知道,我知道的呀……”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老师,没有您的错!”
  “呃,呃呃!”
  “老师!”
  “杜老师!”
  “叫医生!”
  宋一媛滑下床边,紧紧握着老人的手,哭得声嘶力竭。
  师母给他盖上被子,哭了两声,晕倒在床边。
  病房里兵荒马乱,董朝乾叫来了医生,商量了后事,和护士一起,把人搬上推车……
  宋一媛愣愣地坐在地上,曹珍珠抱着她。
  禹毅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他看着宋一媛颓败的背影,心口一痛。
  他大步走进来,先把曹珍珠拉起来,然后蹲下去,将宋一媛紧紧抱住,把她脑袋扣在怀里,沉声道:“没事的,没事的……”
  宋一媛的眼泪又无声无息流出来。她反身抱住禹毅,嘴唇紧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