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赘太子有点穷 第42节
  竟然是乳母?孟岚不由得对这两个丫鬟另眼相待,难怪这花一般年纪的姑娘家一直跟着栾昇他们在外辗转奔波,原来有这层原因在。
  乳母家的姑娘,多少还是要照顾一下的。
  孟岚于是柔声道:“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你们去歇息吧,无事也不用进来,我若需要时,自会叫你们。”
  兰花桂花一齐正色道:“主子娘娘不必如此,您为主奴婢们为仆,守在这里是奴婢们的本分,擅自离开便是藐视宫规,要罚鞭子的。”
  桂圆刚刚把孟岚用过的小碗处理了,溜达了一圈才慢悠悠地回来,听到兰花桂花的话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急忙进屋来,同兰花桂花一起站直身体,可她哪里有人家做起来板正,反倒像长歪了大葱,说不出的怪。
  孟岚听到这话着实不能理解,她们怎么这么认死理呢,而且张口奴婢闭口奴婢的,实在让人不太舒服。
  “在我们家中不必刻意自称奴婢,听起来有些怪异,不要那么拘束。”孟岚说完这话,又想了一想,接着道:“你们在宫外这么长时间了,实在不用太拘泥于宫规。”
  兰花和桂花哪里听过这些言论,一时呆住,互相对视了一眼才道:“主子娘娘,奴婢们在主子们面前自然是得自称奴婢的,不然能称呼作什么?”
  “我啊!”桂圆急急开口:“我同小姐说话,几乎都用的是我呢,只有在犯错或者老爷小姐们生气的时候才会自称奴婢。”
  兰花和桂花更是不可思议:“你竟敢打断主子娘娘的说话,真是胆大包天!”
  桂圆懵:“我哪里打断小姐说话了,小姐不是没说话吗?”
  “我们做人奴婢的,除非主子问话,其他时候怎可出声打扰主子?”兰花与桂花说着便跪下,认真道:“请主子娘娘责罚。”
  孟岚本来是想同她们闲聊让心里松快些,此时却只觉得更加糟心,无奈道:“我不想去责罚你们,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去管你们,你们宫里都是这般做派吗?为何我看那王正兵倒是颇为随意自在。”
  兰花桂花正色道:“这世间对女子的规矩本就比男子多上许多,更何况是宫中呢。王正兵此人出身乡野没有规矩,可他比之其他人却更得主子爷欢心,主子爷不去管他,我们自然也无话可说。”
  这所谓的规矩,竟然还有两幅面孔?孟岚叹息一声,听她们的言语,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心。
  她本就不是宫中的人,不想去守住那些劳什子规矩,也没必要让别人去守这规矩。现下她是“主子娘娘”,可以给别人立规矩,日后会不会有别人给她立规矩呢?
  这宫里所谓的规矩,真是没意思透了。
  不过她也得承认,兰花桂花说的没有错,这世间约束女子的规矩可比约束男子的规矩多多了。
  孟岚不由得为自己腹中的孩儿忧心起来,栾昇既然知道了孩儿的存在,又怎么会允许他的血脉遗落在外?那她的孩子,会不会有朝一日也被这些“规矩”所驯化呢。
  她不想这样,她只想孩儿能自己选择未来的路,不用白白背上那么多的枷锁。
  爹娘原先为了她,抵挡住了多少恶言,她也希望能为自己的儿女,撑起一片天来。
  第45章 意外 情况突变,孟岚遇险
  既然栾昇已经知道了她怀了孩儿的事, 孟岚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带着桂圆去了孟老爷孟夫人面前,一五一十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是如何说服曾大夫陪她做戏的, 如何日日躲着人在净房用粉敷面的, 又是如何打算假死, 蒙骗栾昇的。
  听得孟老爷孟夫人心惊肉跳。
  尽管孟老爷孟夫人因着独女的身体遭受了不小的刺激,不过也还是首先考虑着女儿的心情, 孟夫人摸着孟岚的手责怪道:“你这孩子,为何要瞒着爹娘,难道爹娘还会害你不成?”
  孟岚见父母没有责怪于她, 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一下子浑身轻松起来,柔声回答:“我是怕爹娘会在栾昇面前说漏嘴, 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机警,单看我的腰腹变化就看出来了端倪。”
  孟夫人知道自己反应不比女儿敏捷, 想的事情也少,要是她知道了女儿的计划,说不定还真容易露馅。于是也不再在此事上纠缠,转了个话题问孟岚:“你真是完全不愿意同他在一起了吗?他欺骗我们是有极大的错处, 可他那时确实也是不得已。”
  “不愿意了。”孟岚长出一口气,与父亲和母亲坦白说道:“刚知道他欺骗于我时,我确实极为伤心愤怒, 觉得自己瞎了眼遇人不淑, 不过当他主动提出愿意抛下身份继续在孟家做赘婿,并且还将血玉镯交还给我时,我的气已经消了些, 无论如何,他能愿意走出这一步已是相当不易。不过他的愿意并不能换来我的愿意。”
  说完,孟岚咬住唇,纠结了不少时间,最后还是决定不和孟老爷还有孟夫人提绿萝的事情,她转了话题道:“爹娘,你们想一想,我们是商户,他是皇族,其中隔着的岂止天堑。我有时候会想,他看着我们辱骂嵩阳的狗官时,是不是与我们有同样的愤怒,可是理智告诉我,根本不会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厌恶的怕也只是官员贪墨,影响了百姓生计。他家的基业被夺走,他还有太傅等人陪着他报仇雪恨,复辟江山,而我们平民百姓的基业被夺走呢,除了接受,又有何法?”
  孟老爷孟夫人听着她的话,也不再言语,陷入了沉思。
  “身份不同本就不应当结为夫妻,我又不是那种攀高枝的性子,他也不是伏低做小的性子,这些日子,怕是把他一辈子的小心都赔上了。他本不该这样。”
  说到此处,孟岚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他骨子里就是帝王家杀伐决断的性子,只看大局,一个两个人的生死不会放在眼里,同我们是不一样的。”
  孟夫人犹豫道:“他也不是这样吧。”
  孟岚心中暗叹母亲天真,可也不想同母亲说绿萝的事情,便下了结论道:“总之,我是不想再与他在一处了,不忍心见他放弃自己的宏图伟业,可也不想进那红墙绿瓦的宫殿里,日日等着君王垂怜。”
  孟老爷叹了口气,他再了解不过孟岚的性子,也不打算开口劝女儿,只问她:“那你之后如何,想清楚了吗?昇儿那般性子,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放你走?”
  孟岚露出一个淡的看不出来的笑容:“现下他在忙着,我也不愿让他分心,可若是他了解了事情回来时,那便需要爹娘同我一起唱一出大戏了。”
  *
  栾昇养了许多信鸽,孟岚之前听他提过,却从没有见过,如今托他离家的福,几乎日日都能见到这些鸽子。
  兰花和桂花每日都要从信鸽的腿上取下一小封书信交给孟岚,初时是报捷,说他已经找到了父皇给他们留下的财宝,其中还有不少宝石玛瑙,想是为他的妻子留下的,可惜孟岚并不喜爱太繁杂的首饰。
  后来又说财物好寻,兵马却至今不知在何处,他日日同太傅和谢参将等人琢磨,却总也不得其法,信里还拍她的马屁,言说若是岚儿在,必当能一眼堪破天机。
  孟岚正在纠结要不要给他回信,让他给自己些兵马的消息她好思索时,又接到了栾昇的信,这封信格外简短,只说他已同太傅等人找到了兵马,一切安好。
  孟岚本能的觉得不对,他为何要专门提出来一切安好?莫非他此时并不安好,所以才特意点出来想让她放心吗。
  尽管要离开,孟岚还是希望他能好好的,一时间也因这封信有些焦躁,想让功夫好的兰花或者桂花去鲁郡看看到底出了何事。
  她在安排时,栾昇的信又至,这次的信很长很长,他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无巨细都写了上去,原来他果然遇到了危险,被他叔叔手下的一队人手发现了动向,伪装成当地农户偷袭于他们,不过还好听了孟岚的话日日穿着金丝软甲,夜里也不曾脱下,这才侥幸得了命在。也不知是不是先皇先皇后的在天之灵保佑,他和手下同那些人手交手时动静太大,惊动了鲁郡的太守,太守原来就是先皇留下的那只兵马的统领,多年来一直在鲁郡护卫着一方平安。
  栾昇说鲁郡太守已经将兵马尽数交付,甚至联络了其他几个弱小郡的郡守,准备将他叔叔弑兄弑嫂篡权夺位的罪行昭示天下,届时不可避免的会有一场恶战。
  他先前安排在各郡和各都护府的将士们也已准备到位,只等他一声令下,便从各个地界分别行动,拿下皇帝走狗,复辟江山。
  他并未想到一切竟然会进行的如此迅疾,战事马上便起,届时他必将带着将士们杀回汴京,亲手割下仇人的项上人头。
  信的结尾,栾昇多次叮嘱她,一是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太过担忧,他必能平安归来,二是让她照顾好自己和家中一切,他已经派了曹守尉带着一队人手启程回转了汴京,一定能护得她们安全。
  若是别人接到信,可能会因为即将到来的战事而更加紧张,而孟岚不是如此,她既然提前知晓了消息,那便有了时间做准备,反而能大大缓解她对未知的焦虑。
  原本孟岚是想囤些蔬菜和火油,再弄些兵刃在院内,有曹守尉等人在,她们只要撑过去便好。但越想越觉得不妥,栾昇自己都不一定能摸准战况,更何况她们这些不知晓战情的人。汴京是都城,若真有人负隅顽抗,拖上数月,就算她们能在战火中平平安安,可她腹中的孩子也不一定能平安。
  孟岚当机立断,走!
  孟岚不知曹守尉他们人在何处,也无法叫他们即刻回转栾昇身边,只得在院中给他们备了许多粮草和火油、兵刃,留下一封书信,言说她们回了嵩阳老家,兰花桂花虽然古板,但身手与王正兵也不遑多让,能护得住孟家平安,请曹守尉见信后,务必便宜行事。
  松枝挖了深坑,将家中所有的贵重物品全部埋在了里面,只带上些必要的干粮和药物。
  兰花桂花佩戴上了兵刃,古板的行为也被衬得有些英姿飒爽起来,看得桂圆有些眼热,也在自己的怀里藏了一把小巧的匕首。
  孟岚也特意将祖母留给自己的金钗插入发髻。虽说这缺了尾巴的金钗看起来不怎么好看,可却是一把能夺命的利刃。
  要走时,孟岚临时起意,让松枝绕一点路,去曾大夫的医馆里看看。
  曾大夫给她帮了那么大的忙,尽管最后还是被栾昇发现了,但她理应去谢谢曾大夫。而且在这世道,曾大夫作为汴京城中唯一的女医,继承了曾家几代的衣钵,足以证明她是多么聪慧坚韧的女子,孟岚在她身上看见了在嵩阳城中的自己,实在不忍心见她毁于战乱中。
  曾渺毓见她来医馆中,不知为何有些不好意思,但听孟岚言语,面色渐渐凝重起来,她没问孟岚是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的,可她莫名的信任孟岚,于是诚恳地感谢了一番,说自己会想办法护住医馆和家人的。
  孟岚离开时,曾渺毓又追上来,给她塞了一盒子的安胎丸,还送了她一副手串:“这副手串是我爷爷当初给我母亲做的,有养血安神滋肾保胎的功效,不过比不上喝下去的药效力强,你权当图个安心吧。”
  说完,也不等孟岚回应,便又急匆匆地跑走了。
  孟岚心下感激,让桂圆将安胎丸收好,又把那手串戴上,一刻也不再耽搁,迅速赶往嵩阳。
  嵩阳离汴京不远,可也需得马不停蹄地行上几日。孟岚路上不敢再找驿站休息,只让兰花、桂花与松枝来回倒班,驾着马车毫不间断地赶往嵩阳。
  可当她们离嵩阳还有五十里地的时候,正巧遇见了嵩阳守军开拔。
  到嵩阳城外的时候,换班正好换到松枝,他眼睛好使,远远地便看见有军队正在开拔,急急地隔着车窗问孟岚:“小姐,现下该如何。”
  嵩阳的守军中应该有栾昇的人,但如今这时刻还没到发动之时,带军的肯定仍是狗皇帝的部下,她们此刻要是掉头就跑或者折转方向反而引起怀疑。孟岚思绪转圜间,开口吩咐松枝:“别怕,照着我们计划的路线走。”
  然后转头对兰花桂花道:“你们藏好兵刃,但要放在趁手的地方,千万不要自己行动。”
  兰花桂花规矩重,自然也十分服从孟岚。
  松枝心里打着鼓上前去,果不其然,很快便被开拔的军队发现,被阻拦下来。
  打头的将领见有马车急急奔来,警惕的同时也有些奇怪,急急拍马迎了上去,厉声问道:“车中何人,去往何处?”
  马车内传来一年轻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回禀军爷,小女子同爹娘在外寻医回来,正要往嵩阳城内的家中去。”
  将领皱眉:“掀开帘来。”
  桂圆只得依言掀开门帘。
  将领见车中坐着一个美貌的小娘子,身边围坐着她的婢女和父母,心下稍稍放松了警惕。不过怎么觉得这小娘子还有些眼熟呢?
  那将领又问道:“你是何人?”
  孟岚捧着自己已经有些显怀的腹部,含笑答道:“我是嵩阳孟家的女儿,我叫孟岚。”
  将领是嵩阳守军,自然听过这名字,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他又打量了孟岚几眼,疑惑道:“你竟然已有了孩子?怎地不见你夫君?”
  孟岚幽幽地叹了口气,难过道:“军爷有所不知,小女子的夫君在我家家败后便弃之而去了,丝毫不顾及小女子腹中的孩儿,小女子此次同父母出门,也是为了寻医问药,保住孩儿。”
  美貌娇弱的女子总是容易惹人怜惜的,见孟岚一双美目中泪水盈盈,泫然欲泣,将领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出声安慰道:“你也不必如此伤怀,离了那种男子,反倒是你的福气。”
  孟岚含泪点头。
  那将领看着她娇弱可爱的模样,又道:“此时你去嵩阳城中反而不妥,实话同你说吧,有一支叛军打着先太子栾昇的旗号四处作乱,他们极会妖言惑众,蛊惑人心,如今发展的势力颇大,若是打到嵩阳城中,他们怎么会放过你这般貌美的小娘子?”
  孟岚闻言心下一凛。
  只听那将领又道:“不若你与我同行,去往汴京,汴京是都城,守卫森严,我大小也是一方守军头领,地位不低,必能保得你安然无恙。不瞒小姐说,我夫人前些日子里去了,身边正缺一个说话的知心人。孟小姐的才情我也是听闻过的,早就有仰慕之意。若孟小姐愿意,日后你将孩儿生下来,你我共同将他养育成人,可好?”
  兰花和桂花听到这大逆不道的话语,已经暗暗握住了拳头,但是心中还是记得孟岚的嘱咐,所以并未动手。
  孟岚脸上的表情微微凝固了一瞬,又转为低眉顺眼的柔情,她垂下眸子,柔声道:“承蒙军爷不嫌弃,又愿意护我一家平安,小女子哪里有不愿的道理。”
  那将领喜笑颜开,对她道:“孟小姐答应就好。”
  “不过。”孟岚话锋一转,握上身旁父母的手,眼眶微红,声音中带了些哽咽:“父母随我奔波数月,他们年岁已大,若是这番回不去家中,怕是要落叶无根,漂泊异乡了。”
  她转过头望向那将领,泪盈于睫:“求军爷让小厮送父母回去嵩阳老宅,也算是了却了他们的一桩心事。”
  将领面有迟疑:“此时送他们回去,不是羊入虎口?”
  孟岚摇摇头,颤声道:“我家已今非昔比,没有什么好拿走的,家父家母也不过是平头百姓,哪里值得叛军去抓呢,他们只求落叶归根啊。”
  也是,行军时跟着两个老人也是负担。
  想到此处,将领痛快点头:“好,那你便安排吧,只要你同我去往汴京就行。”言罢他便转身去安排马车,准备带孟岚走。
  看他转过身去,孟岚低声快速道:“全部听我的,爹娘你们不要多说。桂圆桂花你们与松枝一同照顾好老爷夫人,安心等姑爷的人去别院中找你们。兰花同我一起走。”
  刚说完,那将领已经吩咐完毕转过身来了,孟岚及时换上一副愁容道:“军爷,再容小女子同爹娘告个别,毕竟小女子日后,就是军爷的娘子了。”
  将领听得心花怒放,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听她又叮嘱了一番父母身体后,他也上前道:“岳父岳母,若还有机会相见,小婿必当好好拜见二位,如今事急从宜,也来不及整那些虚礼,您二老放心,我必当好好对待娘子。”
  无媒无聘,这就开始自称小婿了?怎么能如此厚颜无耻。
  车厢内的人心中都是忿忿,但是孟岚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示意大家冷静。
  孟老爷孟夫人得了女儿嘱托,心中再难受也不能说出来,也没应那将领所叫的岳父岳母,拉着女儿的手哭了一场后,还是按照孟岚原先的计划回嵩阳别院去了,只剩下扶着肚子的孟岚同兰花一起,上了将领为她特意准备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