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双逝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双逝
  马日浩摸了摸双手的手腕,环顾四周,见刀皇的疯魔刃又恶狠狠的扑上来,连忙一手提起许邵,一个倒纵,如鬼魅般施展着轻功。纵高伏底,如灵猿一样矫捷。
  听着刀皇哇哇怪叫的声音,突然觉得背后风声迅疾,知道是有暗器,竟然也不去接,脚下加力,那暗器就贴着自己后背飞着,再也不比他的速度快上半分。
  四周坟头残木不断飞速后退,许邵只觉得面颊被风吹得生疼。只听马日浩道:“许邵,你什么也不用说了。刀皇老儿的武功你也见识过了,若是你岳父受了半点影响,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你若是再任下去,你岳父只有死路一条!你听清楚没有?”
  说到后来,声音转厉,只觉得许邵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许邵又如何不知道?刚才见了刀皇的刀法,他心中已经一目了然。这刀皇在刀上下的苦功夫,只怕比岳父多了一倍不止。这等打法,也是天州中闻所未闻。岳父刀法虽然高超,但是能胜过刀皇么?实在难说的很。
  在此紧要关头,自己若要让岳父分了心,只怕当真有命之虞。可是自己就再也见不到岳父了么?
  马日浩知道许邵心里委屈,心里面强忍着不去理会,只是一昧地向前跑着。他生怕刀皇前来寻他们,本来连客栈也不想回去了,但是想到盘缠,衣物都在客栈里面,况且他来时耗损的元气还没有完全恢复,此时若是带着许邵跑回去,那是万万不能。
  不得已,只能在市镇里买马。否则,他们两个人非要在半路趴下不可。
  马日浩匆匆回到客栈,忙对许邵道:“你在这里好好待着,把东西收拾一下。但是万万不可四处走动。我出去买两匹马来,一路上也好走的舒服些。”也顾不得多嘱咐两句,一跃出
  小镇上马贩子就一个,此时还在睡觉。马日浩愣是把那个做梦娶媳妇的小子从被窝里面提溜出来,bī着他给自己选了两匹好马。那两匹马纯净,膘体壮,实在是不错。
  马日浩满意地多给了二十两银子,才让那一脸怒气的后生小子笑开了花。待马日浩买马回来,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
  推入房,心中叫苦,只见床铺空空,旁边还放着一个包好的包袱,却又不见了许邵的踪影。他心里又惊又怒,正待出寻找,鼻子里面嗅到了一股甜甜的香气,心叫不好,正待跳出外,才发觉丹田内的真气已经软绵绵的提不起来,顿时双腿酸软,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只听一声冷哼,却是再熟悉不过,不是那刀皇是谁?马日浩心里暗暗叫苦,刚才自己心如麻,只想着刀皇的武功家数,替辛乘龙担忧,浑然忘了刀皇早就已经知道自己落脚的客栈,否则又怎么能擒走许邵了?
  自己让许邵留在客栈里面,实在是愚蠢至极。他原本就是老江湖,此时竟然心神不定,让许邵又落到刀皇手里,实在是可笑。
  只听房吱呀一声响,刀皇夹着许邵走了进来。那许邵显然又被点了道,一动不动。刀皇也不看马日浩,把许邵往床上一扔,在房间里找了把椅子坐了。他的疯魔刃好好的别在腰间,那抹殷红实在是刺眼。
  马日浩知道逃跑无望,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盯着刀皇的眼睛。刀皇冷冷道:“小子,现在还跑么?武乐山教的是什么徒弟?你使的就是那青莲闻名的拂云手吧?怎地如此不济?哼,中原多得是得虚名之辈,白髯叟虽然住在西域之地,也算是中原人士,这种货也别拿出来现眼啦,滚回青莲抱娃娃去吧!”
  马日浩大怒,当下吼道:“放屁!马某福薄,还没福气做武乐前辈的徒弟。武乐前辈他急公好义,义薄云天,江湖上有口皆碑,岂是你这等无耻之徒可以妄加评论?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若是武乐前辈今日来此,使出我那拂云手,只怕你今天就无法活着回去!”
  他刚才在坟岗骂了个痛快,知道刀皇不会饶了自己,索也敞开胸怀。刀皇已经答应不伤害许邵的命,那自然是算数的,他也不去担心。
  刀皇冷冷道:“你不怕我杀了你?老夫的疯魔刃你还没见识全。小子,你资质虽然看不入武乐老儿法眼,也算是中上人才,勤加练习,日后未必就比我这老家伙差了。可是你闯江湖多年,竟然不长一点脑子,实在是可笑至极。难怪算到头来,也只是江湖上一个小角
  马日浩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嘴里却不示弱:“你要杀就杀,姓马的要眨一下眼,就不算好汉!”刀皇摇摇头,道:“无知!一时意气用事,就算武功再高,也只是个莽夫罢了。”
  马日浩嘿嘿冷笑道:“你千里迢迢来找辛前辈比武,充其量也不过是个莽夫。你为了bī辛前辈出山,诛灭三杀了罗大侠,连十岁幼nv都不放过,连莽夫也算不上了,充其量也就是个老匹夫!”
  刀皇大怒跳起,吼道:“混帐东西,你说什么?”马日浩只是冷笑,道:“学武旨在抑强扶弱,行侠仗义,可前辈却用在欺凌弱小,争强斗狠上。就凭你这等行事所为,莫说你武功不是天下第一,就算你是天王老子,在马某眼里也狗屁不如!”
  刀皇疯魔刃狂卷的疾风,直直砍向马日浩的颈项。马日浩知道难逃一死,转头向许邵看去。见他焦急的望着自己,心里一阵欣慰。许邵刚才听的马日浩一番话,心里也是受到极大的震动,只觉得这“学武旨在抑强扶弱,行侠仗义”实在是至理。眼见那疯魔刃就要把马日浩的头颅斩了下来,两行眼泪潺潺而下。
  刀到马日浩脖子上,一触即回,眨眼工夫又回到刀皇腰间。马日浩从死到生走了一遭,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背后却不客气的出了一堆冷汗。刀皇嘿嘿冷笑:“你小子嘴里满口仁义,装得大义凛然,至生死于肚外,原来也是个怕死的主。”马日浩怒目而视,只是不理。
  刀皇转身坐下,嘿嘿笑道:“你这等小儿,无知透顶,我也不来和你争论。我只告诉你,老夫用刀一生,疯魔刃上染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鲜血。可老夫刀出有因,还没到为一己私利,视人命如草菅的地步!淮海派,伏虎山,莲花堂,老夫杀得干干净净,一点不错。他们不只是因为十二年前大大得罪了我,平日里三派人不也是作恶多端?”
  “那淮海派和伏虎山还以名正派自居,我呸!当真贱得可以,也不怕笑掉天下人大牙!我让他们一个个死了个痛快,没让他们肢体破碎,尝尝老夫的酷刑,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可那‘开山刀’罗刹是个什么狗屁东西了?给老夫提鞋都不配的角儿,也配老夫用刀么?满打满算,也就那‘开山九式’还算看得入眼。”
  “至于他那什么nv儿,哈哈哈,当真可笑,老夫杀人向来只杀正主,对那十岁的娃子,还没什么兴趣。你们这帮混帐东西愣是说老夫是杀人凶手,也由得你们。老夫被人冤枉也冤枉习惯了,多被人冤枉一次,也算不得什么。”
  他顿了顿,又道:“哼,你们中原这帮跳梁小丑,除了有限的几个,有谁能来跟老夫对上几招?也难怪,中原是名正宗,我们西域是歪魔邪道,可惜呀可惜,那名正宗的弟子有工夫不在练武上,而练在勾心斗角,哗众取宠上了。”
  “学武学到这个份上,当真可耻!淮海派霸占民宅,强行征税,附近农民流离失所。伏虎山杀了几十个猎户,就因为他们未经同意而上山打猎。莲花堂我就更不必说了。我想问问马大侠,这就是你马大侠的‘抑强扶弱,行侠仗义’?哈哈哈!这等行侠,不要也罢!”
  马日浩哑口无言,中原人士确实不争气派之间,经常争斗无比,他自己就亲自调解了好多回。学武之人子难免暴躁,而且有些目空一切的骄傲,在所谓的书生面前又有些自卑,做出一些欺压百姓的事情来也很正常。江湖上人人都说,不久的江湖便是百家争鸣之时,届时少年英才倍出,盛况空前,百年难遇。可现在用人之际,偏偏无人可用。不然就不用封刀归隐多年的辛乘龙了。
  刀皇见他语塞,得意的笑了笑,又沉下脸,冷冷道:“这等宵小,老夫杀他们一千次一万次也不为过。可笑南华北岳枉为名竟然也给这些一文不值的混蛋们出起头来啦。嘿嘿,老夫给他们点毒是让他们长个记偏偏又有人来找老夫送死。南华‘明’字倍的高僧一连出来两个,卑鄙手段用的毫不含糊。北岳还好些,老夫饶了他们没让他们零零碎碎受苦。哈哈哈哈,中原天州若是如此,只怕覆灭之日不远矣。老夫的话是不是危言耸听,就看十年后啦。”
  冷冷瞟了马日浩一眼,道:“中原人士诡计多端,老夫先前还信你小子,现在信不过啦。你刚才中的是老夫的‘墨龙香’,六个时辰就解开了。老夫已经不愿意多费力气来点你的道,你就在这里陪着辛乘龙的nv婿乖乖的躺着罢。明天中午,你们大概就能自由活动了,那时候也妨碍不了老夫。至于能不能见到活着的辛乘龙,得看看你们的造化了。”
  马日浩见他伸手过来要点自己的哑连忙抓紧最后一丝机会道:“前辈!比武胜了又如何?百年之后,名利尽归尘土,就算明日你胜了辛前辈,充其量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不久就会散去……”说到这里,嘴巴一麻,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两个眼睛还睁的大大的。
  刀皇哈哈笑道:“你的境界是老夫三十年前的境界。孺子的确可教也。不过,既然一切都归为尘土,老夫就要让这疯魔刃,在这剩余不多的几年里,抹上光辉的一笔。不论此战是胜是败,老夫都不枉此生。老夫为了自己,说什么也是要和那姓辛的打一架,你趁早闭上你那鸟嘴。嘿嘿,老夫任也好,自私也罢,都滚他妈的臭鸭蛋吧!”
  说完,伸起一脚,把马日浩踢到床上,让他舒服地躺着。嘴里还自言自语道:“老夫今天对你们两个小子容忍到了极限,妈的,还让你躺的舒舒服服的,什么时候变这么好心了?”说完,转身出
  床上的两人今天可算是大开眼界。刀皇虽然生在西域,可中原的成语俚语顺口就来,足见他受中原文化传播的影响之深,这老儿骂人之时,都和中原的市井人物一般无异。两人想到这里,都暗暗好笑,可是想到明天的比武,都笑不出来了。
  此时已经是四更有余。六个时辰的什么“墨龙香”,效力此时发挥到最大。两个人都支持不住,昏昏睡过去。
  这墨龙香乃西域独有的物品。雪山上一种小蛇,其黑如墨,无毒,但是牙齿锋利,常常三五成群出没,以雪兔,动物尸体为食。当地人取其胆汁炼化而得此香。本来用于捕兽,但效果不好,遂被刀皇拿来当作了m香。发作慢,但是持久,浓度高了更可致死。两人中的浓度极低,只是昏睡而已。
  不知道睡了多久,马日浩醒了过来。渐渐的四肢的麻痹消除,丹田的真气也提了上来。马日浩翻身下地,先解开许邵的道,又把他摇醒。见许邵睡眼惺忪,顾不得说别的,一把抓起他来,真奔出客栈,朝摩云峰赶去。
  许邵趴在他背上,此时才想起今天是岳父和刀皇比武之日。现在已经到了未时之末,马上就到申时了。马日浩健步如飞,死命的朝前急奔。两个人都不说话,可是心情是一般的沉重。
  过了小半个时辰,摩云峰遥遥在望。只见半片山峰如刀削,仿佛大地上突然长出一个角来。山峰沟壑重重,偶尔几棵青松,仿佛凤爪。从峰腰开始,上半峰直接隐没在云端里,只留旁边云雾缭绕,几缕红光青光隐隐现于天际。
  离摩云峰越来越近,那直冲云霄的气势也就越来越bī人,无形的给人不小的压力。这等神地,岂是凡人所能踏足?古来多少人妄图从此处入天宫,但是从这高峰上摔下,成了一堆泥?我神州大地,奇景迭出,许邵首次感受到了自然的力量。
  又是片刻工夫,马日浩来到峰底。隐隐约约一条小路,奇抖无比,稍微不注意就会从上面滚下来。马日浩正待上峰,却见一行人从那条路上缓缓走下来。当先一人绿袍长髯,不是辛乘龙是谁?
  两人大喜。这个时候,比武应该是结束了。眼前辛乘龙安然无恙,那八成刀皇就是刀下饮恨。马日浩背着许邵急奔上前,见辛乘龙正和旁边的天州人士谈笑风生,那样子哪里像经过了一场恶战?南月冉,武乐山陪在一旁,也是神自若。许邵先是一声:“岳父!”然后哭泣着扑向辛乘龙。
  几人见面,少不了一番询问。辛乘龙狠狠数落了许邵一顿,叮嘱他以后不可任待马日浩问起结果,旁边一个虬髯大汉哈哈笑道:“咱们中原武功,岂是西域邪派所比?那刀皇比武前胡吹自己的囚人三刀多么了不起,结果还不是被辛前辈轻松挡下?刚才那老儿已经跌跌撞撞下峰去了,若不是辛前辈有言在先任何人不准伤了他,他今天定不能活着回去。”
  两人听罢,总算放下了心。
  辛乘龙后面一人上前道:“今日辛大侠宝刀未老,大败刀皇,继十二年前一役天州最jīng彩的盛事。大家伙儿决定在傍晚时分在山脚设宴为辛大侠庆祝。届时还望辛大侠赏脸啊!”
  辛乘龙摇摇头,哈哈笑道:“胜又如何,败又如何?你我习武之人为何总喜欢争强斗狠?这庆功宴实在是不必摆了。老朽今天耗费不少jīng力,还得花工夫调息。先谢谢白先生了。”
  那人轻叹口气,道:“那我们自然不敢打扰辛前辈运功。这刀皇武功实在是高强得很哪!若没有辛大侠,恐怕还没有人能制住他。”
  一行人走的自然是另一面的大城,这样缓缓前行,直到城内才分手。辛乘龙回到客栈,二话不说,先行进房,那憋了很久的一口鲜血一下子喷了出来。
  众人惊呼时,辛乘龙惨然一笑,道:“刀皇老儿,果然名不虚传。”南月冉上前给辛乘龙擦血。
  武乐山上前一搭辛乘龙脉搏,惊道:“好霸道的功夫!”
  辛乘龙又吐了口血,道:“若不是武乐兄的十年功力,那囚人三刀我第二刀是死活也挡不下的。待我挡下第三刀,真气其实已经枯竭,幸亏那时候老儿认为大势已去,撤刀认输。他却不知道了,那时候我已经油尽灯枯,他若是再出一招,我辛乘龙此时就是刀下鬼。”
  武乐山轻轻一叹,道:“辛兄好好养伤吧。这一路上辛兄隐瞒的真好,连老弟我都没看出来你受了伤。”辛乘龙呵呵一笑,道:“武乐兄,你还是爱把我当傻子。你刚才一搭脉搏还试不出来?我辛乘龙的伤,还能养好么?”
  此言一出,马日浩和许邵大惊失许邵双足站立不稳,上前道:“岳父你一定骗我的是吧?岳父你在和我闹着玩是吧?”
  辛乘龙轻轻拂着许邵的头,有些哽咽道:“孩子,岳父死了,就和睡觉一样,只不过睡得长久了些。没有岳父的日子,你一定要听妈妈的话,要听武乐伯伯的话,照顾好如烟,知道吗?”
  许邵只是哭,大声道:“我不听,岳父你不要丢下我,我以后一定听话!”哭声回搅得众人心里一阵难受。
  辛乘龙拍着许邵的背,对武乐山道:“武乐兄,这个孩子既然武乐兄已经答应收徒,我辛乘龙一辈子感激不尽……”
  武乐山听清楚他是在jiā代遗言,心头酸楚。他平日嘻嘻哈哈,生死之事看得极淡,老友归天在即,他心里却又ōu又绞的疼着。到后来,他已经听不清楚辛乘龙说什么了,只是一个劲点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辛乘龙转过脸,正好看见一脸平静的南月冉。他正待说话,南月冉却已经抢先说了,语气平静的吓人:“龙哥,你什么也不用说了。现在你说什么也都晚啦。早在你下山的时候,月冉只瞧见你看我的眼神,就全明白了。月冉一直瞒着你,自从你重出江湖,月冉就随身携带着毒
  此语一出,满室皆惊。许邵双膝一软,竟然瘫坐在地上。辛乘龙哇啦一声,吐出一大口血,苦笑道:“我原本还想,还想,哈哈,月冉,你这又何苦?”说罢,连忙又道:“武乐兄,你快帮她驱毒!”
  武乐山不待辛乘龙说话,早就一步抢上前,一只手搭上南月冉脉搏,只觉得脉象紊实在是毒发的前兆。连忙运足了气力,一股强劲的真气输进南月冉体内。那真气在奇经八脉游走了半天,才发现那毒已然进入五脏六腑,只是隐忍未发而已。此等情况,神仙难救了。武乐山惊讶的看着南月冉,真不知道这等霸道的毒是从哪里来的。
  南月冉摇摇头,道:“来不及了,我吃的毒虽然小,但是内功是根本bī不出来的。月冉虽然不会武功,可你们那些道道,多少也熏陶出来了。咱们的许邵大了,也不需要我照顾了。”
  “既然武乐大哥已经答应收他为徒,我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倒是你让我担心的要命。你这个人哪,走到哪里都不让人省心,都需要人照顾。月冉怎么忍心让龙哥你一个人到九泉下受苦?自打嫁入辛家,南月冉就不是原来的南月冉了。月冉早就打定了主意,天上地下,龙哥是瞥不开我的。”
  还不待辛乘龙有多余的言语,南月冉对许邵道:“许邵,我要去陪岳父了,照顾好我那苦命的nv儿?”
  许邵受到的刺激太大,一时间只能傻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南月冉微微一笑,道:“习武强身,原本是好事情。可是大凡练武之人,都多多少少有些残忍好斗的凶许邵你年纪小,虽然有武乐伯伯的教导,可是这书里的功课绝对不能落下。你现在是半点武功也不会,只要做一个坦坦的君子,也是不辜负我将nv儿嫁给你了。”
  “你若是今后成了一个卑鄙小人,纵然有一身功夫,也不免贻笑大方,为人不耻。要学武功,先学做人,这是作为岳母我最后告诉你的,千万要记住了。”
  “当然,许邵啊,再高强的武功也抵不过那yīn险的小人。所以要学武,还要先学学脑子。一个学武之人离开了这些,定是个不入流江湖草莽,草野村夫,登不得台面。我的话你记住了吗?”
  这番话句句在理,听得四周众人都是连连点头。南月冉不会武功,却把习武之人的心态掌握的丝毫不差。武乐山心中暗叹:此nv真豪杰也!
  许邵泪流满脸,道:“岳母,我听你话,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南月冉又拍拍他的头,道:“不能哭。爱哭的孩子御魔不喜欢。”见许邵擦去了脸上的泪,才开心的笑了起来。
  而后,南月冉转头,正看见站在一角的马日浩。见他面容忧伤,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里而不自觉,心里叹一声,道:“马先生,我只求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马日浩道:“我知道夫人要说什么。我绝对会好好照顾天儿。若是她有什么闪失,我马日浩遭天打雷劈。”
  南月冉笑道:“这个誓发的也太重了些。天儿是个好姑娘,从小受尽了苦头,十岁上来到辛家,我便十分喜欢。他和许邵如此要好,那是再好没有了。我这番离去,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许邵和天儿。马先生,你我相识仅几月,但先生是个重感情的好汉子,南月冉看得出来。把天儿jiā给你,我是放心的。”
  马日浩咬着牙,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南月冉从手腕上摘下一个白y的镯子,道:“这是‘灵y镯’,是当年龙哥从深山老林找了七日才找到的上好白一共打造了这一个镯子。镯子我南月冉一直戴着,现在,用不着了。我视天儿如己出,原本早想送给她,可这是龙哥给我的定情物,南月冉我多少存了些私心,便舍不得了。这y镯清心通灵,是y中极品。南月冉最珍贵的就是这样东西,现在还请马先生jiā给天儿。”
  马日浩双手接过,哽咽道:“我替天儿多谢辛夫人了……”
  此时腹中阵阵绞痛,南月冉知道是毒发作了。她深深地看着辛乘龙,道:“龙哥,想不到,我还是先走一步。这下子,你就撇不下我了。”
  辛乘龙哈哈惨笑,道:“好,好。我陪着你,只求武乐兄能将我们葬在一块。”说完,伸手点了许邵昏睡许邵头一歪,倒在了南月冉怀里。
  辛乘龙道:“我们夫妇的死状,可不能让孩子瞧了去了。”说着,把许邵接过来,放到床上。然后对南月冉道:“行了。大事已了,世上已经了无牵挂,我辛乘龙得妻如此,实在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南月冉依偎在辛乘龙怀里,低低地道:“龙哥,我们马上就要去见秦姐姐了,咱们三个人在一起,永远也分不开……”声音越来越低,就此逝去。
  辛乘龙对武乐山道:“武乐兄,我们死了以后,还求合葬在一起。这摩云峰下,景致优美,实在是个好选择。我们两把老骨头,也不用送回纳无了,就地安葬就好。人死以后,只是两堆白骨,死者已矣,还折腾活人干什么?”
  见武乐山惨然答应,哈哈大笑,道:“轮到我了!”挥手朝自己天灵盖上拍去。武乐山伸手一格,挡开辛乘龙的手掌,劝道:“辛兄,你若是得我真气相助,最不济也还有三日之命,你我再想想办法,也未必救不了。”
  辛乘龙哈哈笑道:“武乐兄,你我这么多年朋友,到了现在你还不了解我么?”
  武乐山一只手顿在那里,微微颤抖,语音也颤道:“不错。你我都是情中人,今天换做是我,也不会独活。小弟这番相劝,实在是劝得笨了。”说完,闭上双目,任辛乘龙在哈哈长笑中震断了全身的经脉。一代刀王,就此逝去。
  “桄榔!”一声脆响,原本在辛乘龙身旁的卷尘刀一下子跌在地上,原本眩目的光彩也顿时暗淡了下来。
  刀王逝世的消息惊动了整个天州。当日在摩云峰观战的大派此时已经在回去的路上,得闻噩耗,又飞速赶了回来。武乐山心中悲痛,根本提不起jīng神,任由南华的明业,明念两位禅师,北岳的灵机子,灵珠子四人主持了葬礼。
  众人哄哄,不断的说着些安慰许邵的话。可许邵只是呆呆地跪在两具上好无比的棺材前,谁也不理会。
  葬礼举行的第三天,赵天儿和南宫狼等人才赶到这里。看到两人的灵位,赵天儿一下子晕了过去,好一会才醒过来。辛风疾老泪纵横,哭晕过去。南宫狼全身颤抖,但默默不发一言。
  葬礼一切从简,两人的墓就在那摩云峰下的一处景幽雅的地方。两人合葬在一墓,众人又祭奠了一会,各自散去,只有许邵和赵天儿还跪在墓前。两人跪了整整一天,谁来劝都不理。武乐山睹物伤感,早就早早离开。秋风瑟索,黄叶飘落,那座华美的坟被金黄的秋叶衬得极是美丽,却也说不出的伤感。
  南宫狼站在坟头旁边一整天,此时猛然拔出银狼刀,大喝一声,仰天道:“辛公,你若在天有灵,保佑我南宫狼替你报仇雪恨!不杀刀皇,我誓不为人!
  ”许邵一天都没说话,此时却平静地道:“刀皇是我的。我要用岳父的回梦刀法,岳父的卷尘刀杀了他!”这话从他一动一合的嘴里说出,竟然有些恐怖。即便此时,他脸上一如既往没有表情。
  只听一个苍老尖细的声音响起:“不用你们杀,老夫也活不长了。”众人大惊回头望时,刀皇竟然缓缓走了过来。他头发胡子依然是飘扬,依然穿着脏兮兮的不伦不类的装束。他一步一步走想辛乘龙的坟墓,慢慢的走着,脚下竟然有些踉跄。
  三声大吼响起,许邵,马日浩和南宫狼二白一黑三条人影先后扑上前去,三人一句话也不多问,上来就是杀招。刀皇仿佛也不惊讶,疯魔刃一挡,轻轻迫退他们。
  但是三个人都如疯了般不顾死活,许邵和南宫狼用的都是拼命的打法,猱身又上。刀皇无奈苦笑一声,边挡边道:“老夫今日前来并无恶意,只是想在辛乘龙的坟前上一拄香。”三人不理会,仍然杀招不绝。
  南宫狼功力只恢复到六成,里面最弱的一个人竟然是他。刀皇看他出刀时候力不从心,惊道:“狼儿,你受伤了么?”
  南宫狼咬牙道:“受伤也要先杀了你!”银狼刀劈前,直扫刀皇胸口。只是速度慢了好多,一下子就让刀皇震回去。
  只听一声大喝响起:“恶贼!休得猖狂!”
  正是武乐山。原来武乐山在房里回忆老友,突然想到许邵并不在身旁。此时刀皇不知道在哪里,若是他杀起来,连许邵也不放过,自己怎么对得起九泉下的辛乘龙?
  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三人齐斗刀皇,心叫好险,若是再晚一些,只怕就有人死了。他本来不屑和人联手,尤其是和小辈联手,对于他这个大宗师实在是自降身份之事。可情况不容他多想,这两只手使出幻灵掌的“冰峰无撼”,运足了气力,打向刀皇后背。
  刀皇对于前面三个人实在是不在意,可是背后那两只手掌他却不得不凝神应付。武乐山光明磊落,出招前还出声示警。若是他悄悄上来yīn上自己一掌,只怕老命早就没了。顿时,刀皇出了一身冷汗,疯魔刃卷风,先把前面两人迫回,既而转身避开攻来的双掌。
  那“冰峰无撼”是幻灵掌里面的绝技。幻灵掌以“幻”“灵”二字为主旨,主要是用一个“活”字取胜。但是里面的刚猛招式却一点也不比别派掌法差,只怕还强了少许。这一招藏了不少后招,武乐山岂能让他走脱?总算武乐山觉得自己多少有了偷袭之嫌,掌力偏了少许,只是在刀皇身旁擦了过去。
  武乐山正待再攻,却惊讶的发现刀皇喷血跌退,几乎站立不稳。武乐山心中惊异,这刀皇就是再不济,自己这一掌恐怕也消受的起,这会儿是怎么了?他见刀皇不像是作伪,伸手拦住又要扑上前撕拼的三人,道:“先不忙。”既而转身向刀皇道:“你来干什么?”
  刀皇喷出一大口血,叹道:“白髯叟果然名不虚传,好俊功夫。”
  说完把那疯魔刃ā到腰间,又拂着胸口喘息了好久,才缓缓道:“老夫来祭奠辛大侠,绝无恶意。我只想烧三柱香便走,武乐老兄你不会不允吧?”
  许邵大声喝道:“我岳父不需要你祭奠!你……我一定会杀了你,给我岳父报仇!”
  武乐山神冰冷,道:“你当真是来祭奠的么?哼,摩云峰一战,终究还是你胜了。刀皇老儿,现在你满意了?从此中原西域,刀王只你一人。”
  刀皇哈哈苦笑道:“摩云峰上,老夫输便输了,又岂用你来买好?老夫使出那囚人三刀,已经筋疲力尽,那时辛乘龙只需轻轻一刀,老夫这条命就不在了。嘿嘿,这些只怕辛乘龙也无法知道了。”
  他却不知道,当时辛乘龙也是动弹不得。两人一般的状况,谁也杀不了谁。只不过刀皇沉不住气,先认输而已。只听刀皇咳嗽了好几声,道:“老夫强催三刀,经脉紊就是借着一口真气勉强使自己不致经脉尽断,这样尚且可勉强可维持三年寿命。刚才承蒙青莲掌法的赐教,这口真气已经散了,老夫现在武功尽失,只剩下了半年的寿命啦。老夫心里一直愧疚,心愿既了,别无他求,只盼能在辛先生坟前上柱香而已。”
  这番话说出来,自然是凄凉无比。常言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刀皇就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才赶过来祭奠的。众人默默相觑,哑然无声。只有许邵和南宫狼仍然恶狠狠的瞪着他。
  许久,武乐山才道:“好。你只剩下半年好活,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老朽也没什么可说的。辛兄因你而死,祭奠一下也好。”
  刀皇上前去,径自走那座有些孤寂的坟,从旁边拿过三柱香,ā在墓碑前,连鞠三个躬。然后,刀皇转过身来,对许邵道:“你很恨我,是不是?”
  许邵一双眼睛仍然狠狠地盯着刀皇,嘴唇抿的紧紧的,一言不发。刀皇苦笑一下,道:“你若是想手刃你杀父仇人,就是现在。你还年轻,有得是时间,只是老夫已经没有多少时候了。你若动手,老夫绝对不还手。你岳父是我杀的,你来报仇,杀了我罢。”
  许邵将拔出的卷尘刀收了回去,道:“岳母教我做一个坦的君子,不是残忍好杀的小人。你现在既然只有了半年寿命,我也不忙杀你。此时我要是杀了你,不就和你一样,成了一个恶魔?”这一席话说不出的凄凉,赵天儿已经忍不住把他搂进怀里。许邵叫声“姐姐”,倒在她怀中大哭着。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