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蓟镇乱局
  随后的几日,卢飏等人没有再去延庆买马,一次性卖了六匹战马,卢飏担心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便想等风头过去再说。
  而卢飏此时的注意力也转移到另一项发财的生意上了,烧制水泥。
  卢飏所在的这个镇叫马蹄湾镇,顾名思义,便是这个镇上有一处像是马蹄的河湾,镇子不是很大,所辖村落也不是很多,但因为马蹄湾镇附近产石灰石,所以镇上也有一处石灰窑。
  石灰的烧制也并不复杂,箍一口土窑,下为煤炭,中为柴草,上累石灰石,焚烧便可,算是古代最简单的一种工业原料,应用也极其广泛。
  在古代,石灰不仅是重要的建筑材料,也是化工原料,除了粉刷墙壁,还可以用来蹂躏制革、消杀防疫,甚至还可用药,比如止血。
  而且自春秋时期,古人便开始应用天然石灰,而到了东汉,古人便已经可以烧制石灰了,而且方法原理与明代基本相同。
  一千多年来,石灰广泛应用于古人的生产生活中,历代文人也对石灰多有赞誉的文章诗词流传,当然最著名的一首便数一代名臣于谦的《石灰吟》了。
  卢飏大约知道最早的水泥便是用石灰石和粘土烧制而成的,便去镇上买了一些石灰石碎料,粘土在山中就有。
  卢满仓和升叔尽管不知道卢飏要用这死沉的石灰石干什么,但因为自鞑子寇边以来卢飏带来的一些改变,两人如今对卢飏算是言听计从了。
  反正在山里闲着也是闲着,众人便在卢飏的带领下,一遍又一遍的试验石灰石和粘土的配比,然后煅烧制水泥。
  原本世界上最早的水硬性水泥,诞生在十八世纪的英国,但如今因为有卢飏这个穿越者在,便提前一个世纪率先在明朝出现了。
  看着那灰色粉末,加水后便硬结成石,虽然凝固时间比卢飏印象中的现代水泥要长一些,但还是让升叔三人大跌眼镜。
  在水泥粉末加水后的第二天,原来还黏糊糊的东西瞬间变得硬邦邦,怀疑有什么戏法的狗儿便激动的上去踹了两脚,却被震得生疼,似是跟石头一样。
  升叔和卢飏老爹,自也是知道这种能快速凝结成石的水泥意味着什么,便对卢飏更加侧目。
  受制于古人的眼光,其他三人对水泥再怎么联想,应用却也有限,也只有卢飏知道这水泥对于这个世界究竟意味什么,尤其在加了钢筋石子以后。
  确定了石灰石和粘土的最佳配比之后,卢飏便开始寻摸烧窑师傅了。
  毕竟烧制水泥属于重度污染的行业,卢飏不想让自家老爹的袁家父子亲力亲为,只要配比掌握在自家人手中便好。
  而且卢飏对于垄断这个行业也没有什么把握,毕竟技术并不复杂,若是有心人观察个一年半载,只要看水泥窑的用料情况,便也能琢磨个大概。
  所以卢飏对水泥窑的以后发展,也只是抱着赚一把就算的心态,毕竟在技术复杂程度有限的前提下,想做到长久保密很难,不过只有能有个两三年的红利期,卢飏便也满足了。
  毕竟对于卢飏来说,将这一技术提前一个世纪带到世界,也算是自己为了整个人类的发展做出了一点贡献了,而且这个贡献率先造福华夏这片土地,卢飏也感到很欣慰。
  不过在卢飏谋划箍窑烧水泥的时候,整个蓟镇的文武官场却因为他而乱成了一团。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那鞑子反常的寇边说起。
  对于蓟镇军民来说,原本这样的寇边,基本上三五年便有一次,一次半个月左右,有时秋季有时春季,鞑子的主要目的便也是打打草谷,抢一把就跑,并不恋战。
  但唯有今春这次,鞑子足足在延庆及周边地区呆了近一个月,还向南推进了延庆州城一代,着实让京畿附近的居民出了一身冷汗,其中最大的京畿居民便是万历皇帝。
  最后计算百姓生命财产损失,尽管与以往相比,并没有多很多,但万历皇帝也不知哪根弦没搭对,依然不爽,便令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严查在此次鞑子寇边中消极避战的文武官员。
  皇帝震怒,朝野震动,而作为此次鞑子入侵目标的蓟镇,便一时风声鹤唳,大小官员纷纷开始检视自己在此次鞑子寇边中的所作所为,然后便开始惴惴不安。
  不过能在大明朝当官的自然没有一个傻子,没有人会坐在家里,傻傻的等着锦衣卫上门,甭管有过错的还是没有过错的,一个个便都活动了起来。
  圣人云: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这些圣人门徒自然领会到这句话的精髓了,京城骆府一时变得热络了起来。
  骆思恭此人算是锦衣卫世家出身,嘉靖朝的锦衣卫指挥使骆安是他的叔爷。
  可能是骆安此人做事太过刚直,而且少有通融,当然最为关键的是可能在大礼议事件上做事不合嘉靖心意,便在任上被罢免,最后搞了个指挥同知的级别退休,而且嘉靖最后给骆家定的武职承袭是降级承袭。
  后来骆安的儿子骆椿英年早逝,没有留下子嗣,骆思恭的老爹骆秉良便过继给了骆安。
  本来骆安人早就死了,死者为大,再有恩怨,便也消了,但因为嘉靖此人最喜玩弄权术,而且最爱记仇,做人做事忒不地道,于是在骆家的武职承袭上,依然使了小手段。
  本来骆椿死时承袭的是锦衣卫指挥佥事,按理说,骆椿死后,骆秉良过继给骆安,便依然可以顶替骆椿承袭指挥佥事一职,但嘉靖给否了,让骆秉良降级承袭,指挥佥事变成了千户。
  所以在名义上骆秉良更像是降级承袭了骆椿的指挥佥事,骆秉良不似过继给了骆安,更像是过继给了骆椿。
  此时,骆安已经死了十几年了,但嘉靖却依然没有放过他。
  而且最为可恨的是骆秉良本身比骆椿要大,过继时也是以骆椿兄长的身份入得骆安名下,但最后硬被嘉靖改成了降级承袭。
  而且是只领俸禄没有实职的那种,明朝官员俸禄极低,没有实职也就意味着没有额外的收入,等到骆思恭这一代,骆家已经落魄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