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变故与责任
  前天王生与小萝莉在洛阳大市中好好的游玩了一圈,对于西晋时期的风俗人情,王生心中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本以为自己可以凭借着穿越者的先知先觉来改变汉人最悲惨的历史,顺带发家致富的时候,家中的惨状却是给王生泼了一盆冷水。
  这一盆冷水不仅将王生淋得透心凉,还让王生心中有些迷茫与困惑。
  自己的便宜老爹王毅,自己一面都还没有见过,就这样投洛水自尽了?
  是故当王生回到家之时,耳边充斥着的,是张氏撕心裂肺的嚎哭声,眼前所见的,是一具发白的尸体。
  这具尸体已经浮肿的有些看不清原貌了,但衣物却是王生记忆中王毅的服饰。
  悲伤是可以传递的,加之王生这具身体潜意识还未消散多少,此时王生心中也有些悲伤。
  中堂内,王生披麻戴孝的跪坐在一副灵柩前,手上不断在面前一盆火上扔下一把黍稷梗,黍稷梗在火盆中燃烧,生出一些烟草味,这味道不难闻,但烟却是呛得王生眼泪直流。
  看着往来祭奠的宾客,王生一一行礼。
  就在王生想着该如何改变计划的时候,院外却突然掀起一阵喧闹,没过多久这喧闹声便到了灵堂来了。
  王生将手上的黍桔梗放下去,转身看向门口方向。
  门口处,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锦衣大腹便便的胖子,在这胖身后,还有十几个奴仆服饰的下人。
  这一行人风尘仆仆,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善客。
  家门新丧,这群泼皮混混如此架势,再加上王毅突然的投洛水自杀,王生心里已经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了。
  试问若是前路有希望,王毅会投洛水自尽?
  王生甚至在想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无数的念头在脑中激荡着,而为首的锦衣胖子的第一句话,却是直接打掉了王生心中最后的一点侥幸。
  “王家娃娃,父债子还,你父亲欠了我百金赊债,你要何时替他偿还?”
  百金欠款?
  王生对古代钱币还有些研究的,知道百金的价值到底有多大。
  魏晋时期一两白银的购买力相当于人民币二三百块钱,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古代一斤等于十六两,而一金则是相当于现在的半斤,总的算起来,一金相当于后世的两万到三万之间,一百金,也就相当于两三百万的巨款。
  两三百万的巨款,在这个时代可不容易赚到。
  “你说我父欠你百金,你可有依据?”虽然知道欠款巨额,但王生还没有到惊慌失措的地步。
  这时候往来祭拜王毅的宾客,都站在了两侧,有的人甚至是悄悄溜走了,生怕被王生拉着求着借钱。
  世态炎凉,莫过于此。
  依据?
  锦衣胖子撇了王生一眼,从袖口中掏出了一个暗黄色的羊皮纸,毫不客气的扔向王生。
  王生一手接住羊皮纸,把羊皮纸展开来放在面前仔细的看了起来。
  字迹,签名,画押,就连担保人也写得一清二楚。
  贾虚.......
  洛阳贾氏?
  王生一种略微诧异,抬头细细的看了看前面那胖子,倒是让那胖子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你等我做什么?是觉得这契约是我作假的?”
  王生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敢问贾兄可是出自洛阳贾氏?”
  锦衣胖子眉头一宽,自然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是怕了自己的背景。
  “我乃是洛阳贾氏一脉的人,与当今皇后也是沾亲带故的,你若是想要赖账,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知晓这贾虚这胖子真的是出自洛阳贾氏之后,王生自然不敢生出赖账的念头,更别说他根本没有想着赖账。
  王生之所以对洛阳贾氏如此忌惮,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皇宫中贾南风!
  那个长相丑陋,身形短黑,心性悍强的妇人!
  如今的西晋,朝政正是把持在这个妇人的手上,而她的家门,就是洛阳贾氏。
  所谓一人当道,鸡犬升天,其族兄贾模、内侄贾谧、母舅郭彰这些亲党,多被委以重任,治下清吏膏腴之位,大多是在贾氏族人手上的,可以这么说,在现在的洛阳,你就算是得罪了司马氏,也不要得罪贾家。
  此时,正是贾南风权势最大的时候,连杨骏,卫瓘都被杀了,汝南王司马亮、楚王司马玮也都丧命了,王生小胳膊小腿,实在是拗不过这当朝的第一大势力。
  元康八年....
  王生仔细在脑中回忆着这个时期的历史,知晓在一年之后,天下又会有巨大的变动,到时候,洛阳贾氏将会被司马伦屠杀殆尽,同时,司马伦也吹响了五胡乱华的号角声。
  汉人喋血,做两脚羊的时代也即将来到了。
  将纷乱的思绪收回来,王生重新将目光定格在贾虚身上。
  “贾兄勿怒,我王生乃是读书人,若是真的敢赊欠不还,岂不是弃我之前途于不顾?况且我在太学院还有些相识之人,但百金毕竟数目巨大,还请贾兄不要着急催债,容我几日擀旋周转。”
  王生这句话一是说自己是读书人,读书人若是赖账的话,在这个时代也就不要想混下去了。
  再说自己在太学府上有相识的人,便是为了稳住贾虚。
  贾虚在王毅去世没几天就过来催债,其实是很不顾及情理的,做这种事肯定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但他贾虚还是来了,除了是自家权势够大,旁人不敢嚼耳根子之外,更多的,是怕王家不还钱,直接跑路。
  而王生现在说出的这些话,就是要稳住贾虚,防止他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
  贾虚在别人新丧未过多久,登门要债,说不定是想要把张氏和王家小妹扣住。
  毕竟女人来钱是比男人要容易的,即使最后王家还不了,他也不至于血本无归。
  而王生的一段话,却是将贾虚心中的担忧打消得七七八八了。
  九品官人法之后,还能在太学读书的,基本都是门第之后的才俊子弟,百金对于王家这种市井小民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但对于这些世家来说,却只是一个小数目。
  既然他在太学有熟识之人,那么,给他一些时间,又有何妨?
  贾虚在一瞬间之中想了很多,思路也渐渐清晰起来了。
  “既然贤弟你有门路,我也不过分催促了,当时你父与我约定的,是一月无息借款,我许你一月,若是一月不能偿还一半欠款,就不要怪我拿你家一些东西来抵债了。”
  贾虚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盯着张氏和囡囡的,威胁的意思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王生眼中闪过一丝幽芒,但很快,这丝幽芒就沉在王生眼底的无尽深渊中,不为外人所见了。
  穿越过来两三天,王生虽然与张氏和囡囡她们并不熟悉,但既然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亲人,自己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落入歹人之手。
  这是为人的基本素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