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存心拆本官的台(四更)
  不到晌午,顾鸣二人便踏进了太平镇。
  沿主街道走了不远,便见到了辉煌气派的曾家大院。
  一到门口,门口值守的家丁看了看顾鸣二人,感觉不像是普通百姓。
  脸上顿堆起一副笑容问:“请问二位找谁?”
  聂鸿书掏出一张贴子:“麻烦把这张拜贴交给你家老爷。”
  “好的,二位请稍等。”
  家丁一溜烟跑向后院方向。
  过了一会。
  院中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不知聂大人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人没到,一道苍老的声音先传来。
  正是曾家现任家主曾天成率人到门口亲迎。
  当初秦守前来拜访他都没出来亲迎,而是托病坐在议事厅候着。
  虽说聂鸿书官品比秦守低了一级,但身份却不同,乃是堂堂举人。
  就算不做官,那也是一方名流,百姓见了也不敢怠慢,得称一声举人老爷。
  “曾老爷客气了……对了,这位是顾秀才,随同本官一起前来拜访曾老爷。”
  聂鸿书似是不想让人误认顾鸣是他的随从,故而主动介绍。
  “原来是顾秀才,失礼失礼,二位里边请!”
  来到议事厅坐下之后,便有丫环端上了香喷喷热腾腾的茶。
  “聂大人、顾秀才,请!”
  曾天成微笑着端起茶碗。
  “好茶!”
  品了一小口,聂鸿书当即由衷赞叹。
  “呵呵,这是老夫专程托人从钱塘带回来的龙井,聂大人要是喜欢,回头带上两包。”
  “这怎么好意思?”
  “区区一点茶叶罢了,还请聂大人不要嫌弃才好。”
  “那就先谢过曾老爷……”
  闲聊了几句,曾天成不由试探道:“不知聂大人这次来,是为了何事?”
  “没什么事,就是专程来拜访一下。”
  一听此话,曾天成不由站起身揖了一礼:“那老夫真的是诚惶诚恐。”
  “曾老爷不必多礼!”
  聂鸿书微笑着上前托了下曾天成的手,并扶着他坐下来。
  顾鸣坐在一边没有吱声。
  这些都是场面上的礼节,还是很有必要的,以示双方的尊重。
  继续聊了一阵子,聂鸿书终于开始点到正题:“对了,不知曾老爷对郭北县的现状有何看法?”
  “这个……老夫一时间也不知从何说起。”
  其实,他是不明白聂鸿书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具体一点,就是对官府施政以及百姓现状之类,有什么看法?”
  “呵呵,这个聂大人应该比老夫更清楚吧?”
  曾天成可不是什么无知无畏的后生,岂肯轻易吐露心里话?
  又不愿违心说一通好话,故而不露声色把话题给踢了回去。
  见状,顾鸣下意识瞟了一眼聂鸿书。
  他心里很清楚聂鸿书之所以带他来,就是想让他在适当的时候,说一些适当的话。
  毕竟,聂鸿书作为县丞,有些话是不好明里讲的,只能借他人之口。
  于是清了清嗓子道:“曾老爷,你也知道聂大人上任不久,对郭北县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
  故而,这才会专程到府上拜访。
  私下里,聂大人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说是百姓怨声载道,似是对官府颇有些不满。”
  “哈哈,这个……不好说,不好说。”
  这时,聂鸿书配合默契接上一句:“曾老爷有话但说无妨,本官虽为县丞,但也有权监管辖内的施政情况,以及百姓的现状。”
  此话,算是间接表明了态度。
  县丞虽为辅官,但也并非没有实权。
  除了辅助县令管理各项公务之外,同时也具有监督权。
  一旦县令倒行逆施,一意孤行,那么县丞便可以向府衙甚至更高一级官员上书禀报。
  如此,便能对县令起到一种牵制作用。
  曾天成可不傻,已然猜到了聂鸿书的来意。
  不过,也不会如此轻易松口。
  双方你来我往交锋了一会,曾天成终于笑了笑道:“老夫算是听明白了,想必聂大人也对郭北县的现状不满,想要变一变天,对吧?”
  “不错!”顾鸣主动接过话来:“像秦守这样的县令,大字不识几个,写个公文都要师爷代笔。
  成日里官商勾结,颠倒黑白,欺负百姓。
  这样的官,配称什么父母官?”
  “这……”
  曾天成忍不住瞟向聂鸿书。
  “嗯,本官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
  聂鸿书端起茶抿了一口,算是回应了自己的态度。
  内心里不由庆幸带了顾鸣前来。
  这番话让他来说肯定要委婉的多,不足以打动人心。
  “好!”
  曾天成有些失态地拍了拍案几。
  “既如此,老夫一定支持聂大人。其实,不仅是老夫,境内还有不少人对那姓秦的相当不满。
  一碗水不端平,谁塞的银子多,他就扶植谁。
  如此一来,难免会伤及到其他人的利益……”
  此番话,虽说没有涉及到百姓,但却涉及到了不少乡绅。
  恰恰,在当时的背景之下,乡绅可以说得上是农业的根本。
  普通百姓几乎没有自家田地,大多掌控在乡绅手里。
  故而,朝廷对于乡绅是相当重视的。
  离开县城,各乡镇几乎都是由乡绅自主治理。
  秦守为了疯狂敛财,一味的拉拢商人而忽略了一众乡绅,甚至是压榨其利益,可以说是犯了大忌。
  这也正是顾鸣怂恿聂鸿书拉拢一众乡绅的原因。
  套用一句前世的话:农村包围城市。
  秦守与城里的一众商人勾结,想打开缺口很难。
  那么,就借用一众乡绅的力量去抗衡。
  到时候有那家伙哭的时候。
  话说开了,双方的交谈也开始变得坦诚与融洽起来。
  正谈的开心,下人走到门口禀报:“老爷,酒席已经备好了。”
  曾天成当即起身热情招呼:“聂大人,顾秀才,老夫略备薄酒,咱们一边喝酒一边谈。”
  席间,酒一下肚,聂鸿书忍不住冲着曾天成显摆了一句:“曾老爷,你可别小看顾秀才,他可是一肚子文采。
  之前曾作了几首诗,连我这个举人看了都觉汗颜。”
  “哦?”曾天成当即瞟向顾鸣,笑道:“不知顾生可否即兴吟上几句,让老夫也开开眼界?”
  当着面被这么一夸,顾鸣自然得好好表现一下,也好让聂大人面上有光。
  略一思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啪!”
  随之竟将酒杯摔到地上,惊得屋里一众人目瞪眼呆。
  “聂大人,这……”
  曾天成瞟向聂鸿书,神情明显有些不悦。
  换谁也不高兴啊,好心一片请你们喝酒,结果却摔我杯子?
  聂鸿书也是一脸呆痴。
  不就是让你即兴赋诗一首么?
  至于拆本官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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