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既然这炒米婆子选了‘苦’这一难,那么她定当一生都会遭遇到各种的坎坷,但却不至于丧命,只是苟延残喘。
  而且一般选了苦的人寿命都会比较长,用尽百年的时间遭遇各种各样的磨砺,这也许就是上天冥冥之中给予卜卦问天机的人的惩罚……
  但这炒米婆子干嘛要求我帮她?我不禁带着些疑惑继续听那婆子说道。
  “三年前,这村儿有一场大旱,老身为了知道这旱啥时候结束,占了一卦。老身在每次占卦炒米之前,都是要用上好的熟米,然后沐浴更衣,三天斋戒,然后才能够占卜的。
  结果这卦象上显示,恐怕是有妖魅作祟,矛头直指村西的一个新寡妇。
  老身的卦术一向是灵验的,十里八村儿有个人丢了东西,来找老身算上一挂,绝对就能找回来,所以啊,大家伙儿立即就抄家伙去砸了那新寡妇的家门儿!
  那新寡妇也着实是可怜,她的丈夫是个拉板车儿的,俩人结婚不到一年,小寡妇就怀上了他的娃娃,本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但是拉车的却在一个漆黑的雨夜因为天黑路滑从悬崖上掉下去了。
  所以,她就守了寡,眼看着肚子一天天大了,身子也越发笨重,一大帮子人闯进她家里的时候小寡妇立即就吓得从床上掉到了地下了,那重重的一摔让一个怀孕了七八个月的人几乎丧命。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的眷顾,这小寡妇竟然没事儿,那几个壮汉就把小寡妇从家里拖出来,弄到了老身占卜的祠堂里。
  当老身看到小寡妇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因为那个小寡妇要是妖精的话,眼睛里不该是这样冲满惊恐跟慌张。
  老身心里有点儿隐约的害怕,但是却没有说出来,因为我炒米问卦从来没有失算过。
  小寡妇就被关在祠堂里,直到第四天的时候,我自己偷偷的又算了一卦,这次的卦象跟上次完全不一样!这一来,我彻底的慌了。
  这卦象竟然跟那个寡妇没一点儿关系,而且大旱也很快就会好。闺女看我这么害怕的样子,才说出了真相,她不知道老身炒米问卦之前都是要斋戒的,这问卦啥的太邪性我也从来没有跟闺女说过。
  当老身斋戒的时候,闺女看老身本来就因为饥荒这样饿了,还要只吃米汤,看不下去,于是找别人借了点儿猪油给我炒菜,这下可坏了,因为没有守斋戒,所以占卜的肯定是不准的!
  当老身慌慌张张的跑到祠堂里打算把那小寡妇放出来的时候,却看到,她早就死在那祠堂了!
  原是村里的汉子,以为寡妇是妖怪,而且害的大家都没有饭吃,直接将小寡妇打死了!更有甚者,在寡妇死了之后,还脱了她的衣裳侮辱了她……我看到寡妇身上一丝不挂,下面儿血淋淋的,裸露的伤口上面趴着几只全身乌黑的硕鼠,还在啃食着她的伤口
  小寡妇已经死了,但是她的肚子却没有消下去,而且腹中还隐约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老身因为惧怕将这件真相说出来会破坏了自己的名声,而且人死了也没有法子挽回了,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是她留在这儿不详,让人把小寡妇的尸体抬到了乱坟岗埋了。
  只是自从卖掉了寡妇的尸骸,我们村子里的宁静就从此被打破了,现实那场大旱随着引起了瘟疫,村子里瞬间就少了一半儿的人口。
  然后,当活着的人将那些尸骸埋进乱坟岗里的时候,却听到乱坟岗里有人哭泣的声音,再后来,几乎是每个夜晚,村里头都会发生怪事儿。
  老身只好又炒了一次米,算出是那个小寡妇作祟,而且她被埋葬了之后竟然在棺材里产子,成了子母凶。
  老身知道这事儿是再也瞒不住了,这才通知村子里的人把房子改成这样,这‘之’字形也算是有讲究,能够抵御些污秽,老身的祭坛也设在了村子中间儿,希望能够暂且压一压那子母凶的厉害。
  但是老身终究难以压制住那子母凶,村子里的人不断的被子母凶残害,直到现在,已经不到百十人残存了。老身希望判官您能够帮帮我们,也算是尽了善事了……听那老婆子这么说,我也没有理由推辞。
  刚刚在那个老婆子讲述故事的时候,我专注的望着那老婆子,不经意间瞥了站在一旁的她闺女一眼,浑身竟然起了一个激灵!那女子的眼神充满了怨毒,仿佛要将我撕裂一样。
  而且,她的肚子好像也比之前要大了许多……那炒米婆子身后那团污浊的黑影,此时在她衣袖之中摇曳,我抽出生死笔,笔锋一挥,还未攻击那黑影子便疏忽之间消失了。
  炒米婆子长舒了一口气,好像全身轻松了很多的样子。我有些不解,因为炒米婆子虽然不是正统术士,但也该能察觉到身边的鬼怪妖魅然后驱逐之,怎么这个婆子连一个小鬼跟了她这么久都发现不了?
  “婆婆,你可知刚刚有东西跟着?”我问道,那婆子脸上闪过一丝难堪:“知道是知道的,它跟了我许久了,但是我又怎么能驱除的掉?这人是我害死的,它要我偿命也算是我的业报了,只求放过村里的人……”
  听炒米婆子这么说,我也叹了口气,要说这小寡妇的死是一场误会,但死的方式也太惨烈了一点儿,而且还在墓中产子。
  这婴灵眼看着自己就能够转世成人了,但是却突然被害死,这怨毒哪儿能少了,估计就是婴灵控制着寡妇,一次次来村里报复……
  “今天天色晚了,你们还没吃饭吧,先到婆子家吃点儿东西去吧。”那个炒米婆婆如是说道,黑子早就饿坏了,他点点头,然后拉着我就跟那婆子往家走。
  但是我这一路却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婆子的闺女。
  她刚刚眼神里散发出的煞气只是转瞬间,虽然现在已经恢复平静,但那瞬间的阴戾实在是令人不寒而栗,那眼神,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儿能够流露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