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骨生香 第22节
  唐林登时怔住,他有些惊愕地看着怀里的女孩,她的身子停止抽搐,脸色逐渐恢复如常,那双眸子不再浑浊,变得清透无比。
  依旧很美,可感觉分明是另一个女人。
  冷静、从容,莞尔一笑的时,连浅浅梨涡都是能勾人的妖媚。
  “你……你是不是那个姑娘?”~
  “什么那个姑娘。”
  红豆噗哧一笑,轻轻拍打了下唐林的脸,凑在少年人耳边,呵气如兰:“人家有名字的。”
  说话间,红豆推开唐林,慢悠悠地走到窗子前,冷眼瞧着卫蛟和曹文瑞缓缓走到小楼下,忽然从髻上拔下簪子,“失手”掉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好打到驸马曹文瑞头上。
  果然,那曹文瑞哎呦地叫了声,迅速抬头,喝道:“谁!”
  “呦,奴家失手了。”
  红豆斜倚在窗边,捂唇轻呼了声,装作惊慌失措之样,大胆地从头到脚打量着底下的两个男人。
  卫蛟这杂种头模样倒是没怎么变,中等身材,头上戴着蛊雕金冠,穿着玄色狼皮大氅,不丑不俊,有狼顾之相。
  而琳琅公主的驸马曹文瑞倒真是个俊美的公子哥儿,身材挺拔,气质非凡,脚蹬鹿皮靴,穿着大红猩猩斗篷,的确有几分吸引人。
  红豆瞧见这两个男人此时惊愕地看着她,盈盈福了一礼,娇羞笑道:“奴家给两位公子爷见礼。”
  “有礼有礼。”
  曹文瑞头一直仰着,痴痴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许是觉得自己失态了,这男人忙咳嗽了两声,抱拳弯腰给楼上的美人行了一礼,两只眼睛却紧紧地盯住红豆,心里起了好大的波澜。
  他自负阅美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绝色。这姑娘能出现在胡媚娘的小院里,虽气质高贵,但天生的一副媚骨,怕不是官家小姐。
  想到此,曹文瑞朗声笑道:“在下姓曹,字少卿,敢问姑娘芳名。”
  红豆将垂下的黑发别在耳后,勾唇浅笑:“奴家小字红豆。”
  曹文瑞不禁向前走了两步:“可是‘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的红豆?”~
  “不是。”红豆摇摇头。
  曹文瑞觉得魂都要被这小妖女的笑勾没了,调笑道:“那便是‘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的红豆喽?”~
  “也不是。”红豆笑着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曹文瑞只觉浑身轻飘飘的,恨不得立马飞上二楼,抱住这娇媚佳人。
  “是……”
  红豆噗哧一笑,娇羞道:“是公子胸前的那两颗……红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方方土”和“木枝不是枝”的营养液,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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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红豆小酒
  红豆这句露骨的荤话一出, 小楼下的两个男人都笑了。
  其实男女间也就那么点子事, 女人若是太过矜持温婉,便和男人有了距离,说话办事也就不太方便了。
  一阵寒风吹过,红豆按着心口轻咳嗽了两声,眼波流转,娇羞一笑:“奴家不便下楼,劳烦公子将发簪拿上来, 还与奴家。”
  那曹文瑞赶忙弯腰将银簪拈起,本来还想着要不端着架子,推辞了, 莫要让那小娘子将他想成了轻薄之徒。可方才分明就是小娘子把他这个七尺男儿逗引了去,人家这般相邀, 他要是拿着款儿,岂不是大煞风景?
  想到此,曹文瑞和卫蛟两个相视一笑, 缓缓上了小楼。
  红豆一转头就拉下了脸,一声不吭地从梳妆台上拿起盒口脂, 掀开镂雕成连枝花的鎏金盖, 用小指蘸了点, 涂在唇上。
  借着昏暗的烛光,红豆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依旧貌美,可就是脸色不太好, 瞧着弱不经风的,她忙将口脂往脸颊抹了些,用掌心的温度匀开。
  “你这是要做甚。”
  唐林已经听见那两个人上楼的脚步声,他心里着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门从里头插上,压低了声音:
  “班大人入宫了,今晚上肯定是出不来的,胡媚娘前几日看上了三个绝色的姑娘,带着人去和人牙子谈价钱去了,现下园子里没人能救得了你,万一,”
  说到这儿,唐林忽然停住。
  他怎么给忘了,庭烟和红豆两个姑娘完全不一样,庭烟懦弱好欺,红豆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心思又细密,只有她让别人吃亏,绝不可能被人占了便宜去。
  话虽如此,可两个都是妹妹,他都担心。
  “我去把他们打发了罢。”
  唐林皱眉,隐在袖中的拳头紧握。
  “不用。”
  红豆对镜整理着仪容,见唐林一脸的担忧,摇头甜甜一笑,忙将少年推到出窗前,低声道: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贪财又好色,两位公子俊俏年轻,我怕自己把持不住呢。驸马爷倒罢了,那卫蛟可是我的亲堂哥,我们俩万一要是睡了,岂不是乱了伦常?怕是到时候咱老卫家的祖坟都得冒青烟。”
  “你,”
  唐林语塞,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红豆浑身是胆,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怨不得那晚上班烨怒火中烧,恨不得杀了她。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
  红豆用下巴朝窗子努了努,笑道:“你现在去找个人救我。”
  “谁?”~唐林问。
  “琳琅公主。”红豆冷笑不已。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男人的沉重的脚步声和调笑交谈声。
  红豆顾不上和唐林细细解释,赶忙将哥哥从窗子推出去。
  只见女孩手扶着摇摇欲坠的云鬓,轻移莲步,走过去将门打开,低着头道了个万福,侧出条道儿,迎了卫蛟和曹文瑞进来,恰到好处地抬头,与驸马爷四目相对,娇羞一笑后低下头,柔柔道:
  “给两位公子见礼,您请自便,容奴家去柜中拿壶酒。”
  “劳烦姑娘了。”
  曹文瑞再次笑着还礼,斜眼觑着红豆,心忽然突突跳了起来。
  而今离得近,屋里又亮堂,这小姑娘瞧着也就十六七岁,生的端地明艳照人,说她骚吧,可落落大方,眼角眉梢自带了股子贵气;说她端庄吧,偏生朱唇勾着媚劲儿,弄得人口干舌燥,底下那活儿蠢蠢欲动。
  好个美人,也不知道是何来历,待会儿定要问清楚了。
  红豆早都瞧出曹文瑞的色心,懦懦一笑,愈发羞涩。
  “公子快请坐罢,奴家脸上又没有花,还要瞧几遍哩。”
  说罢这话,红豆甜笑着转身,脸瞬间拉下来,暗骂道:小色鬼,此番定要你折在姑娘手里。
  红豆缓缓走向衣柜,打开,从里头端出壶流香酒。前些日子班烨给阿妹疗伤,趁机大占阿妹的便宜,每日家都强迫阿妹喝这加了少量春.药的酒,等药劲儿上来了,他就抱着阿妹在浴盆、贵妃榻、床上、甚至地上做那事。
  别说,这男人平日家正经又冷漠,一旦脱了衣裳,简直要骚断腰。让人面红脸热的荤话一句接着一句,什么‘乖宝,你还记不记得达达给你写的那首词?阶上嫩蕊那堪踏,从此眉间、心头难相忘。好人,达达偏要把你这朵嫩蕊揉碎了,吃得干干净净。’
  什么‘乖宝,咱们换种花样,你瞧达达这手指头长不?’
  想到此,红豆不禁冷笑,心里竟有些嫉妒。
  明明一样的脸,一样的身子,可班烨对阿妹百般温柔讨好,舍不得动一根头发丝儿。对她呢?眼睛不眨地卸了她的胳膊,还想要活生生打死她。
  越想越吃味,红豆恨地轻咬了下唇,暗骂:等着吧,咱们俩的帐以后慢慢算。
  红豆迅速调整情绪,将酒端上桌,又在柜子里拿出装了栗子、梨条、胶枣、李子旋、樱桃煎这些精致的干果,一一布在桌上,翻起酒杯,倒了三杯酒,盈盈欠身行礼,笑道:
  “奴家年幼,不懂规矩,若是哪里失了礼数,两位公子莫要笑话。”
  “哪里哪里,姑娘入座吧。”
  曹文瑞赶忙起身,引红豆入座,不知是不是酒味儿太香浓,他越发被这神秘貌美的娇娘弄得情迷意乱,可又不太好意思问人家的来历,便向身旁坐着的好友卫蛟打了个眼色。
  卫蛟与曹文瑞自小一起长大,如何不晓得这小子的意思。
  “红豆姑娘,我瞧着你好生面熟。”
  卫蛟皱眉,将烛台拉近,眯眼仔细打量眼前这小姑娘,好像有几分先王后的品格。不对,先王后纪氏死了快十年,膝下只有个小公主庭烟,而今正被囚禁在桐宫里,那小丫头吃了公父这么多年的极乐丹,蠢笨如猪,哪里似红豆姑娘这般灵动。
  真是傻了,大抵天下的美人都是有几分相似的,那月华初上的头牌姑娘秋穆陵不也和红豆蛮像的么。
  想到此,卫蛟抓起把干栗子,扔嘴里嚼,笑问道:“不知红豆姑娘和胡大娘是何关系?怎会出现在她这小院?”~
  “奴家,奴家是……”
  红豆幽幽叹了口气,泪眼盈盈。
  暗道:才刚听小唐哥说,这卫蛟是个武人,和他老子公子询的精明狡诈不同,生性残忍好色,脑子不大灵光,比较好骗。
  想到此,红豆哽咽道:“奴家爹爹是燕国商人,妈妈是胡人,去岁爹爹得病没了,大娘欺负我母女,药死了我妈妈,还将我卖到人牙子手里。幸好胡大娘仁善,将我买下,养在这小院里,悉心调.教了半年多,说是打算将我送给什么姓班的大人。”
  “班烨?”~
  卫蛟登时翻了个白眼,小指抠了下额头冒起的疙瘩,不屑道:“一条屁股漏风的狗,他也配。”
  只见卫蛟斜眼觑向好兄弟曹文瑞,笑道:“原来红豆姑娘有几分胡人血统,难怪模样这般精致。少卿,红豆姑娘远远强过那小妖精秋氏,比你老婆也要俏些。姑娘身世凄凉,我看你救她出火坑得了,外头买个宅子,另安个家,省的叫那阉狗糟蹋了。”
  “大哥休要打趣。”
  一番话说得曹文瑞满脸绯红,端起酒抿了口,似乎想到什么,对卫蛟道:“大哥,你才刚不是说喝酒上了头,这会子有些头晕么,我看屏风后头有张贵妃榻,你去躺会子罢。”
  “嗯?”~
  卫蛟被这番话弄得愣住,可一瞧见曹文瑞给他打眼色,登时了然,拍了拍头,佯装醉酒,打了个大大的哈切:“正是呢,你两个聊,为兄去躺会儿。”
  说罢这话,卫蛟踉跄着起身,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按了下好兄弟的肩膀,转身朝屏风走去,没一会儿就鼾声如雷,似乎是睡着了。
  “这货倒睡得快。”
  曹文瑞又抿了口酒,轻笑道:“红豆姑娘莫要介怀,我这大哥是个糙人,才刚怕是冲撞姑娘了。”
  “公子说笑了。”
  红豆拈起块樱桃煎,掰碎了,一点一点往口里送。
  忽然,她察觉到曹文瑞脚尖碰了下她的脚背,好似无意之举,可这男人非但没挪开,反而挨住她的脚,轻轻地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