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她肯定还化了妆,就是血模糊了她的脸,看不清楚了,白化了妆了真是的。
  她那样没心没肺的,整天开心快活的不得了的,怎么就想到了这个上面了呢?她还多年轻啊,人生刚刚步上正轨,就这么想不开。
  她跳的时候,可曾犹豫过?落地的时候,疼吗?
  何瑞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他仰头看着自家阳台,高高的,远远的,他们曾经在上面烧烤喝酒,边上还种了一些风信子,夏天的时候在那里乘凉,冬天在那里晒阳光,平时也有洗过的被单也晾在那里。
  那是他们的家啊。
  蒲家见他这个样子,心头不忍,“嘉嘉已经死了,你让她安心走吧。”
  安心走?怎么走?
  “我不是要她死的。我打算放她走,让她好好过一辈子,越哥,其实我是喜欢她的,我没说,我都不敢说。”
  “早知道她是这个结局,我还干什么答应我爸去娶别的女人呢?我就想救她,让她好好的。”
  “……我爱她的,我想和她结婚的啊,之前说的那些都是骗她的,她死了都听不到一句真话。我爱她,爱她的啊……我爱她,想和她生孩子,想和她过一辈子。可我现在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我从来都没跟她说一句我爱她!”
  再怎么嚎啕大哭,再怎么伤心,嘉嘉毕竟已经死了,也永远听不见了。她就躺在那里,无声无息。
  有些错过,真的就成了一辈子的错过了。
  蒲越拉他一把,“何瑞,你别……”
  “别假惺惺的!”何瑞猛地狠狠瞪着他,“我只问你一句,那天晚上你背着我和我爸到底说的什么?”
  蒲越瞪大眼睛,“你竟然会认为这是我设计的吗?!”
  除了蒲越,还有谁?蒲越一直就厌恶嘉嘉,从来不给好脸色,也总是阻止嘉嘉和他老婆见面。而且嘉嘉刚刚得罪了蒲越,蒲越就来找上何首长,两人谈话的内容还不让何瑞听见,结果第二天何首长就威胁何瑞,要么就弄死嘉嘉,要么何瑞乖乖娶了蓝家的女孩子,并且和嘉嘉分手,再也不见。
  蒲越有这个心机,也有这个能力。
  可怜他相信这是他肝胆相照的兄弟,结果兄弟背地里暗算他,害他失去挚爱。这到底算什么?
  何瑞冷笑,直愣愣的望着嘉嘉的尸体。
  他这幅表情,明显已经在心底确定了蒲越是背后真凶。
  “你他妈也敢……”
  “你把那天你们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再重复一遍!”何瑞喝问,“你敢当着嘉嘉的面,说你那天是怎么算计她,怎么逼我们分手,怎么报复的吗?!”
  蒲越目光冷然,“我从没想要要她的命!”
  不想要她的命,却已经要了。
  嘉嘉已经死了啊。
  何瑞冷哼了一声,从地上站起来,一拳朝他脸上砸去,蒲越反应不及,硬生生吃了一拳,口腔里满是铁锈味,冲地上一吐就是一口血水。
  “你为了这个女人打我?”蒲越何时被人揍过,还是被自己兄弟打的,他气得狠了,“我们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从来没有红过脸,今天你为了她打我?!你当我是什么?”
  蒲越武力过人,把何瑞压住,狠狠的揍了两拳在肚子上,打的何瑞脸色惨白,连声痛都喊不出来。
  周围的人见是蒲越和何瑞在打,都拉的拉,劝的劝,不敢真叫这两位祖宗闹起来。
  “我们多少年的交情?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掏心掏肺,哪点对不起你?且不说那个女人是不是我弄死的,我就只问你,兄弟重要还是女人重要?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何瑞眼里满是嘲讽,“嘉嘉说对了,你就把我当做你的一条狗,什么时候拿正眼看过我。难道我就只能附和你,连自己的想法都不能有的吗?你弄死我的女人,我连打你一拳都是过分?蒲越啊蒲越,你厉害,你真是厉害。”
  他发起狠来,也是不管不顾抱着蒲越打,蒲越朝他痛处打,他就一口咬在蒲越的手臂上,死死不松口。
  蒲越痛极了,“你属狗的吗?!关我什么事?你就一心认定嘉嘉是我害死的!?”
  害死她的怎么会是蒲越,明明是他,就算有再多的阴谋诡计,只要他认定了嘉嘉,心头不摇摆不定,嘉嘉也是不会死的。是他在最后犹豫了,懦弱了。
  何瑞哀凉的望着那边,“害死她的人是我……和别人都没有关系,是我对不起她。”
  蒲越给了他一巴掌,“你现在倒知道认错,嘉嘉活着的时候你不对她好一些。”
  蒲越自问从来不做亏着良心的事情,他确实想要狠狠收拾嘉嘉一顿,但也不是要她的命,而是等这件事结束后给何瑞介绍个漂亮的美人什么的。昨天他背着何瑞讲的,是暗地里打探是否联手收拾蒲家的事情。
  他那关于这案子的方法,也就是找来女招待的父母和会所负责人,把蒲霖的名声给弄黑,只有蒲霖惨了,嘉嘉才有救。嘉嘉有了救,何家就没事。至于逼着他们分手,还弄个未婚妻什么的,确实解气,但麻烦,蒲越还没那么多空闲时间想这些。
  嘉嘉的死,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她本来就心虚女招待的事情,被关进警察局肯定还是被刑讯过的,后来又说错了话被蒲越恐吓一番,最后接连是何瑞那边的打击,精神不奔溃才怪。
  何瑞踉踉跄跄,颤抖的手指摸着嘉嘉冰冷的脸,一个大男人,大半夜的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也是瘆人。
  蒲越看着烦心,何况现在何瑞也不想看见自己,他干脆转身回家。
  家里还有一个没有解决的大问题。
  严小梅没有回娘家,就算她娘家已经搬到了这座城市里。她怕爸妈因为自己突然回来的事情吓到,怕他们担心自己婚姻不顺利,所以再怎么难,也还是呆在了家里。
  蒲越以前也有过很多女人的,嘉嘉并不是唯一的一个。
  严小梅自己都是知道的,也一直在劝自己看开一些,可就是怎么也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这次蒲越不是背叛她,是欺骗。背叛和欺骗到底哪一个更伤人,谁也说不清楚。
  所以蒲越回来的时候,看到静静坐在沙发上没有哭也没有伤心的严小梅的时候,还是楞了一下。
  “老婆。”
  他唤了一声,严小梅转头看他,不冷不热。
  他想说自己这几天晚上没有睡在其他地方,都是把车子开到门口,在车里将就睡一晚,等天亮了再走的。
  可这么一来,又有些讨好邀功之嫌。
  他想把嘉嘉死了的消息告诉她,又担心她会害怕,会伤心。
  其实看到何瑞跪在那里哭的时候,蒲越就在想,要是躺着的那个是严小梅,那他肯定哭都不会哭一下,谁弄死的找谁先报了仇,然后再跟着一起去了,早早找到她,生在一处,死在一起。
  他爱的比何瑞爱的要深刻的多,坚决的多。哪怕只要想一想严小梅死在他面前,都觉得无比可怕。
  他只想要守在她面前,帮她遮风挡雨,给她撑起一片天地。
  蒲越望着严小梅,没有说话,却露出一些依恋深情的意思来,和他平时倒一点也不相符了。
  严小梅说:“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吗?一起说了吧。”
  人前威风凛凛风光无限的蒲越,看了她一眼,竟噗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严小梅就忙着要拉他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蒲越生的高大,直直的跪着,还显得有些束手束脚的。他态度倒是诚恳的不得了。“我瞒着你的事情有很多,但从没一件是想要害你。”
  严小梅垂着眼睛,一笑。
  “我很想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你,但是我不能说。嘉嘉那里,是我对不起你,那时候糊涂,没有想过太多,我和她之间已经结束了大约有三四年了,本来就不是互相喜欢的那种,各取所需而已,后来她跟了我兄弟,也就更没有可能了。”
  严小梅淡淡说:“她比我早认识你了?”那么按着先来后到,她还是后来者了。
  蒲越点点头,“是。我不告诉你,是怕你多想,我是曾经和她有过一段不假,但我从头到尾,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
  他仰起头,“我就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蒲越从来说话都是甜言蜜语,以前要是说喜欢,也就是一时情动,或者干脆是哄着她。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严小梅知道他是认真的。
  她苦笑了一下,自己这些时间借着蒲越的宠爱,倒把自己原本的优点给扔掉了——忍让。忍得忍得,没有忍,何来得?
  有什么好计较的呢?各退一步,也还能做一对幸福的夫妻。
  严小梅就说:“这次就算了,没有下一次了。嘉嘉放出来了是吧?改天我约她见个面,把事情说开了,就没什么了。”
  蒲越闻言一愣,好久才说:“嘉嘉死了,就在几个小时前,跳了楼。”
  严小梅像是冷的颤了一下,勉强扶住沙发。“……是你做的吗?”
  蒲越惊愕,“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在严小梅心里,就有那么心狠手辣不成?
  ☆、第92章 被子
  何瑞误解他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严小梅的第一反应,都是蒲越给害死了嘉嘉呢?
  他慢慢站起身,带着被冤枉了的怒气,皱着眉头,“你也是这么想的?”
  严小梅被他脸上的表情骇了一跳,急忙解释说:“我只是觉得巧合,嘉嘉那边刚刚得罪你,转眼间就死了,谁第一反应都会是想到你身上。而且你对以前陪过的女人都不大好。以前有个诗如,现在又是嘉嘉……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蒲越本来满满的怒气,就被她轻描淡写的简单两句给扫了干净。何况严小梅也只是担心他。他心头一软,语气也自然的柔和了许多。“我没有害死她,我根本连往那处想都没有,只是原本打算收拾她一顿,也是等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以后了。”
  他肯解释,严小梅自然就要相信的。
  “嗯,我信你的。”
  “其实刚开始她说漏嘴气跑了你,我还是很生气的,但我没有那么坏,嘉嘉是何瑞喜欢的女人,我还不至于不顾及何瑞的感受的。”蒲越说,“将心比心,就算你做错了什么,我也不愿意你受到半点伤害的。”
  严小梅一双黑亮的眼睛望着他。
  他好久没有触碰严小梅,见她乖乖的,忍不住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可他不知道严小梅心头那口郁气还没有散,只是表面上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内心里介意的不得了。
  严小梅问:“可嘉嘉跳楼?为什么呢?”
  蒲越就把何瑞和嘉嘉的事情说了一遍,何瑞他爸爸不允许两人在一起,说是要么弄死嘉嘉,要么何瑞选择家族联姻来救嘉嘉一命,何瑞选择了后者,为了分手分的逼真一些,也让嘉嘉对他失望从而干脆的离开他,好重新开始新生活。何瑞一切都帮嘉嘉打算好了,就算两人不能做夫妻,可各自的生活都还能是好好的。
  但谁会想到嘉嘉气性那么大,一个不顺了,就跳了楼,死的透透的,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了。
  恐怕现在何瑞的肠子都要悔青了吧?
  “她真傻……”为了一个男人跳楼,终究是不值得的。
  蒲越就补充说明了一句:“以后哪天我跟你说我不爱你了,要你走什么的,你也要听我的,乖乖走,知道不?因为就算我那样说了,可我心里一直都是爱着你的,你只要想着我是爱你的。说不定我那样说是因为有什么急事坏事呢?”他越说越乱,干脆说,“反正我是爱你的,一直不会变,记着了吗?”
  严小梅老实巴交的点点头。
  蒲越搂住她,亲昵的亲了亲她。这么一亲,就亲出一些火气来了,抱着严小梅,怎么也不松开手。火热的柱子杵着她,带着暗示一般的撞了撞。
  严小梅一反应过来就冲蒲越笑。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就下意识的会笑。
  可她心里到底是存了一根刺,只是忍着不说破。笑的也没有以前那样甜蜜蜜软绵绵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