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幕 第一个夜晚
  有些时候,人的遭遇真是无比奇妙。
  一旦拥有了实力和地位,选择便会自动飞到眼前,利奥不禁如此感叹。
  绿兔血统?
  利奥听到忧诺的话语的时候,是处于懵逼状态的。
  他对这个世界的法师的知识几乎一无所知,毕竟他目前只是个冒牌货,自然也不清楚绿兔血统意味着什么。
  但根据眼前兔耳少女的态度看,这件事的确是她的秘密。
  “可能要让您失望的是,我的血脉十分稀薄,第一次乘船的时候甚至没有被奴隶石检测出来。”
  忧诺神情复杂,接下去说道:“因此逃过一劫做了女侍,我本以为自己已经毫无机会...”
  “直到您的出现,您使用的是风属性的魔法!那一瞬间,我的血统感受到了。”
  一抹深绿色的异彩在忧诺的眼眸深处闪烁,原本碧绿色的眼睛更加有神。
  利奥有点不敢直视忧诺那饱含期盼的眼神。
  或许眼前这个少女将最大的秘密告诉了他,但是他并非真正的风系法师,并非忧诺一直等待的人。
  “把你带出去,需要多少钱?”
  利奥随口问问,他正思索着如何回绝眼下的兔耳女侍。
  “只需您存五枚金币至泰涩拉丝酒馆,换取水晶卡,我便能作为礼物送给您。”
  忧诺的眼睛好像在燃烧,她声音有一些些颤抖,“我还能照顾您的衣食住行,打理您的房间,甚至是...”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忧诺紧紧地咬住嘴唇。
  她已经竭尽全力在恳求了,甚至到了乱说话的地步。
  实际上一般的法师都有好几位追随者,或是学徒,他们就能处理法师的衣食住行,根本无须他人插手。
  换句话说,用五枚金币买下忧诺,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五万铜币,如果是以前的利奥,得在餐馆打工将近五百个月,也就是四十年才赚的到的钱。
  利奥眉头紧皱,这是目前他资产十分之一的数量,而且把五枚金币存进泰涩拉丝酒馆,只能用于购买商品,不得用于其他。
  他虽然同情忧诺的遭遇,但还是得理性看待这件事。
  “你在水城区呆了多久?”
  利奥淡淡问道。
  “十年五个月,我今年二十五岁,相当于人类十五岁的年纪,大人。”
  忧诺如实回答,眼中闪烁着热切的渴望。
  兽人的寿命比人类长一些,根据瑟薇塔帝国统计,兔族兽人能活近一百五十岁,绿兔血统的女兔兽人在八十岁甚至会出现返老还童的迹象。
  当然了,这些利奥并不知情。
  他扫了忧诺丰满的胸脯一眼,开始思索忧诺在水城区呆了十年的事实。
  这是她最有价值的地方。
  很明显,忧诺能够单独负责钱币兑换服务,她并不是一名普通的女侍,这是她十年努力的成果之一。
  另外,她看起来还精通财务管理,说不定还了解水城区更多的事情,比如真正值得信赖的铁匠店铺,哪一家的道具货真价实等等。
  这也是她十年里锻炼的成果,她能比利奥更好地分配金币,取得更棒的结果。
  五个金币,似乎并不亏。
  “如果我将五枚金币存入,你便会彻底和泰涩拉丝摆脱关系?”
  面对利奥的询问,聪慧的忧诺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会成为您的私人物品,'生命契约'会被转交给您,您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取得水晶卡之后,我仍可以您单独侍者的身份为您提供泰涩拉丝的服务,但那已经没必要了。实际上,水晶卡的客人会有更好的招待,统一由女侍长糯薇负责。”
  此刻,忧诺的美丽的眼睛已经浮现出淡淡的喜色,她明白,自己的命运即将开始扭转。
  多么奇妙,多么让她欣喜。
  “总计一张水晶卡,一百枚银币,一万枚铜币,四十三枚金币,把它们装好,由我指认的同伴带走,还有你的契约,我希望你动作快一些。”
  利奥随后皱眉看着忧诺身上有些暴露的黑色衣服,“服装也换一换,我喜欢正常一些的。”
  “好的...主人。”
  忧诺如遭雷击,泪水从眼眶里涌出,难以抑制的喜悦和激动流遍全身。
  终于,能够结束这提心吊胆的生活...
  这实在是一种解脱。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作为泰涩拉丝女侍,以及隐藏绿兔兽人身份的痛苦了...但是,终于结束了。
  过了不久。
  有些凛冽的寒风经过“泰涩拉丝”的酒馆牌子,四个汉子有些无措地看着工人们抬着一麻袋又一麻袋的铜币上车,又看看被美丽少女依偎的利奥,显得十分迷茫。
  几辆华丽的马车从街道旁边行驶过来,月光与星辉簇拥着利奥。
  吉吉斯商会的工人和马车,接下来的住处,已经定做的新衣,等等,这些都被忧诺妥当安排,毕竟她的命运已经紧紧绑在利奥手心了。
  '生命契约'被转移到利奥的手心,是一个红色的符文。
  美丽少女看着利奥的侧脸,碧绿色的眼睛充满光芒。
  而一旁,两个双胞胎汉子看向利奥的目光渐渐掺上崇敬。
  “嘿,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不是我们负责抬吗?”
  “牛逼啊牛逼啊!”
  “天啊,你看看,这马车可真华丽,这块布怎么能这么漂亮!”
  “我现在怀疑我们队长其实是个落难的贵族老爷,现在重回人生巅峰...太不可思议了!”
  “可祈祷吧,祈祷队长忘记我们当初对他的不敬。”
  另一边,阿历和琼斯像木头一样站在边上,他们感觉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我说,当初真的是队长要加入我们?”
  琼斯不可思议地看向阿历,“难道不是我们求着让他载我们一程吗?”
  “...的确,这一切都很不可思议。”
  阿历发怔地点点头,“说实话,当我看见那一袋子金币的时候,我就明白他迟早会拥有我们梦寐以求的...这一切。”
  华丽的马车,舒适的新家,美丽的女孩。
  地位,身份,这些东西将接踵而至。
  这或许就是财富的无限魅力。
  “唉,我觉得我已经可以毫不顾虑尊严地去恳请他,让我成为他的护卫了。”
  琼斯半开玩笑地道。
  “是吗?”
  阿历露出理解的表情,“我以为你会求着认他当父亲。”
  “唔,如果他愿意的话。”
  琼斯挑了挑眉,煞有介事地深思。
  当然了,利奥不会知道这四个汉子对他的态度转变,他目前也来不及关心这些。
  “你做的很不错,忧诺。”
  利奥看着身边的美丽少女,微微一笑,他没有刻意拒绝忧诺的亲昵的举动,那毕竟是忧诺的自由。
  虽然说实话,这也很不错就是了。
  “感谢您的夸奖。”
  忧诺安心地笑着,她思索着接下来如何讨利奥的欢心,却感觉身体一轻。
  她惊讶地抬起头,发现利奥手心的符文光辉渐渐散去,那意味着'生命契约'的解除。
  那意味着真正的自由。
  “我不太喜欢时刻捏着你性命的感觉。”
  利奥平静地道,黑眸流淌着光芒。
  他想的很简单,忧诺以后或许会成为同伴,并且他这种性格,实在不适合去奴役别人。
  “...”
  忧诺眼中闪过异彩,随后她露出温暖的笑容。
  “您是仁慈的贤人。”
  这么说着,利奥掌心的符文又亮了起来,并且掺上浅绿的光。
  “我想一直侍奉您,追随在您左右。”
  话音刚落,绿色的符文像烙印在利奥掌心一样,无法解除。
  并且利奥惊讶地发现,他对忧诺的掌控更加紧密了。
  这道绿色符文,是绿兔血统特有的生命契约。
  值得一提的是,绿兔一族对侍奉,追随,有着古老的并且十分专一的执着,这是它们的传统观念。
  若非利奥先行解除旧的生命契约,若非忧诺下定决心,这道绿色符文恐怕永远都无法出现。
  “对您来说,它是让您讨厌的束缚。”
  忧诺垂下眼帘,似乎是回忆起久远的记忆,碧绿眼眸充斥渴望与期盼,“但对忧诺而言,却是追随您脚步的唯一资格,是忧诺最需要珍惜的宝物。”
  “按你所想吧。”
  利奥一阵无语,无奈地摇摇头,目光从忧诺那安心的笑容上移开,转向漫长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