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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筠。
  李瀧黑眸紧抓一如记忆中出挑的来人,目光如炬,薄唇慵懒一抿,带着志在必得的狂傲,凉凉道:「多年不见,昭显将军别来无恙?」
  此人深沉依旧,韦彧垂首,从容地把玩白虎颊上鬍鬚,笑回:「承蒙太子厚爱,这些年肖筠也算得上愜意快活,多谢殿下掛心。」
  语落,她抬首,琥珀眼楮冷冽地望向李瀧,蒙上变化莫测的幽光,漾起杀意。
  如同六年前那夜,可不知怎地,李瀧直觉此次肖筠匕首所对之人,不会是她自身,而是他。
  「已死之人出现在本殿下的文定之宴。」意识到她欲杀了自己,李瀧勾唇,旋身坐回喜鸞蒲团,右手托腮,仍是那般神色自若的从容模样。「有趣。」
  六年前,他刚入主东宫,对七皇子李境蒸蒸日上的名望越发忌惮,再听闻戎王有意将掌天下兵马的昭显将军肖筠嫁入濂亲王府。
  眼见濂亲王府的聘礼将进肖家,他终是忍不住对自幼一同长大,情如自己妹妹的肖筠出手。
  那夜的一切仍歷歷在目,他是如何利用叶彣对他的情分在肖筠的饮水中动了手脚,遣走肖家的护院和虎啸,自己则趁夜摸进肖筠的闺房,打算强要她身子,断了她进濂亲王府的可能。
  正欲伸手解开她的衣带,她万般艰难地睁眸,琥珀眼楮透出几分疑惑,唤:「太子殿下?」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那双总满溢信任的褐眸不可置信地瞠大,闪过被亲近之人背叛的错愕,后了然于心地低问:「可是叶彣?」
  他不答,深沉地盯着她瞧。
  见状,她自嘲地勾唇,再问:「你就不怕我将此事闹上朝堂?」
  「你不会。」静默地半晌,他总算开口,分不清此时的心中烦乱为何,「近日父王的身子大不如前,最忌刺激,父王待你不薄,而你素来重情过头,断不会拿父王的身子涉险。」
  肖筠垂眸,反问:「你既忌惮我手中兵权,就不怕?」
  「有何怕?」他啼笑皆非,缓缓朝她伸手,道:「肖家乃开国重臣,一向不问政事,只护正主,只要本殿下仍是东宫之主,你就必须护本殿下一世,至死方休。」
  却未曾料想,肖筠的脾气倔强至此,见自己连起身呼唤虎啸的气力都没有,倾城面容朝他冷冷一笑,一如她纵横沙场那般的狠绝果断,拚进全力取出枕下护身的匕首,刺进自己的腹部。
  喉间血气顿时一冷,他未来得及出手,她手一扬,刀起,再度刀落。
  腥血瀰漫,染红所有她所触及之事物,见他僵在原处,她嗤笑,问:「这般,够了吗?」
  他幽幽问了句:「你就这般不愿跟我?」
  肖筠脸色苍白得吓人,唇角笑靨带着几分晦涩,「我从未想过害你。」
  千言万语哽在喉间,一股压抑的狂躁狠狠地撞击他的胸膛,锋眉拧起,他粗鲁地拉扯她的衣领,阴着脸道:「本殿下从不知道放弃二字为何。」
  她淡然地垂眸,琥珀眸子流转芳华,染上厚重的冰霜,轻叹般开口:「末将明白。」
  后来,她为保住自身清白,不断反覆割开腹部即将收口的刀伤,再后来,为避免有日终会在他身下失了自己,她毅然决然地选择再某次战役将胜之际,纵身跃下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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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女子周身清冷如月,转首对着御城卫统领杨申,口吻悠扬:「麻烦杨统领收箭,若再吓到虎啸,怕就不好了。」
  「是。」杨申左手一扬,弓箭手立时撤退。
  气氛莫名地凝重,俞煊静静地望着神色沉着的韦彧,只见她领着虎啸走进寒铁牢笼,俐落地锁上牢门。
  忽地,一阵苍哑嗓音点出破绽:「你既是北齐的昭显将军,何为身穿我大隋的六品宫服?」
  「就是。」文武百官舆论四起,「这于情于理,都不符规矩。」
  面对眾人质疑,她倒显得十分淡然,回:「我乃六品驍骑校,俞家军副将,韦彧。」
  闻言,眾官转向始终未曾开口的镇国将军,屏息凝神地等候。
  黝黑眼眸透着难以明喻的情绪,紧抓韦彧的一举一动,似欲猜透此人心中所思,后凉凉地移开眼,低沉道:「是。」
  「你既是北齐的昭显将军,怎能化身男子为我大隋所用。」苍哑嗓音再度开口,「将军也是,又怎能任由此人胡来?」
  「将军并不知情。」韦彧耸肩,笑得如初见时没心没肺。
  「此话当真?」
  俞煊定定地望向她,琥珀瞳眸氤氳水雾,点点莹光是她无法言明的乞求,她不愿他掺上这么一脚,垂眸,简短地落下两字:「当真。」
  李瀧注意到两人目光交会时的古怪,扬起无害的笑靨,佯装良善的开口:「既是镇国将军并不知情,那这错便是出自我北齐,还望陛下海涵,将此人交与我国处置,晚辈相信父王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覆。」
  「那好吧。」皇帝沉吟,不着痕跡地掠过自己侄儿越发寂寥的背影,沉声:「肖筠化身男子,实属欺君大罪,可朕不得不认,她以一己之力夺回先镇国公的遗骸,确是大隋的恩人,还望贤婿让她今夜回到原先的居处安歇,明日再随你一行人离去,也算让朕还了这恩情。」
  「这倒不难办。」李瀧笑答,手中折扇一搧,幽然道:「还望将军好生款待我国罪臣,别出了什么差错才好。」
  「是。」俞煊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