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8)
  秋天的重头戏,就是中秋节!
  对我来说啦。
  但在情侣们眼中,大概就是七夕情人节了。
  虽然早早过了,但这间高中可不一样,这是由学校主办的情人节。
  是在寒风正要侵袭台湾的,十一月。
  当日有意愿者,可以匿名投告白信至信箱,内容将会以广播播出,看似会有许多人来乱,却少少有人是来开玩笑的。
  今年不知怎么搞的,我被选中负责广播。
  「依实,仔细听喔,这个按钮按下去,再……」
  老师在前面对我讲解,我频频点头,事实上在发呆。
  「有没有哪里不懂?」
  我点头。
  「……不是要你仔细听吗?」老师拍一下我的肩,我才勉强听了进去。
  简而言之,就是按个按钮,再照告白信唸一唸而已,有什么困难的?
  这活动是有趣多了,至少我能作个什么重要人士,不然过去那什么「美食大会」,根本是让我心灰意冷用的。
  我挖了挖信纸,稍微看了看,十张就有五张对象是尖尖泡芙头。
  他平常必定是风流男子。
  回到教室,老师在每个人桌上放一张信纸,说是学校给的,要大家踊跃参与。
  难得有学校校风那么开放,大概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师们想回忆昔日的美好时光吧。
  我看着纸,想到的是圈圈,笔下内容也是满满的圈圈,我将纸收好,不打算投进信箱,而是自己选择时机,想讲就讲。
  我瞄了一眼青青,她没有笑,应该说是面无表情,也许是想起了杂草。
  再怎么犯贱的人,喜欢上了就是喜欢,即便自己认清了现实,心意也难以改变。
  我没有叫她给我看内容,她便自己放到我桌上,要我选择时机唸。
  果真是相处几年的朋友,想法也一致。
  我看了内容,轻轻笑了一下,也许这正是一个人放下的方式。
  而四周的人,面孔神情各有不同,青春就是这样吧?或多或少都参杂着爱恋。
  想着想着,不由得开始期待那天的到来,也许是令人开心,又或者是令人伤心。
  「大家好,我是二年十二班的范依实!」我坐在用来广播的麦克风前说:「大家这几天投下的情书,今天将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大家听见,就算害羞也要装不害羞喔,不然被发现就嘿嘿嘿了!」
  「依实,不要乱加台词!」老师小声喊道,却还是透过广播器传便校园,引来全校哄堂大笑。
  「好啦我要来唸了!」我摊开第一张纸,「给尖……吴瀚棋:『你的笑容深深印在我脑中,想到便让我无法自拔,我喜欢你。』」我带着没感情,唸出这张纸。
  「好,无论再怎么喜欢他的笑容,底下是怎么样的面貌,也不容忽视喔!下一张,给吴瀚棋:『你很善良,我好喜欢。』」
  前两张都是尖尖泡芙头的,接下来的状况可想而知,一切搞得好像我在告白似的。
  大约拿了二十几张,几乎一半都是给尖尖泡芙头的,要不就是圈圈的,有几次都想把给圈圈的信撕掉,但我还是善良一点的好。
  「下一张,给……蛤?」我愣了几秒,尷尬的说:「给范依实……」
  果然又引起哄堂大笑。
  「你的智障我都看在眼里,我非常喜欢你。」
  哪有人告白还骂对方是智障?
  我赶紧唸完,抽出下一张,奸笑,「给郑青寧:『也许我在你心里已经成为区区一跟杂草,但我不会屈服,过去很对不起你,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语毕,想也知道是杂草写的,我机智的拿出了青青写的:「给林学长:『你是杂草,因此我努力拔掉,你还会长长,因此我再努力拔掉,再敢靠近我,我必斩草除根。』」
  我开心的唸完,好奇着杂草目前的表情。
  好一段时间了,我都唸到无聊了。
  我拿了最后一张不是很引人注目的小纸条,摊开一看,见了笔跡,愣了半晌才开口:「给小佳:『我知道你不在这,但我知道你会在这年了我不曾忘,几日了你未曾走。最后一日再会,我仍会爱着你。』」
  我缓缓道出,不禁潸然泪下,难以理解的句子,我却深知出自谁的手,出自谁的心。
  直觉,还是会有准的一天。
  『他喜欢的人不是我。』
  『你怎么知道?』
  『直觉?』
  我把我的告白信拿了出来,使劲将其撕成碎片,努力用着开朗的声音说:「好了,今天就广播到这,害羞被笑的不关我的事,谁叫你们要匿名告白还被发现!」
  而先前被我收藏在茉莉花下的心意,随着秋天到来,慢慢凋零,灿烂的花儿之下,他不曾注意。
  我拭掉泪水,走出广播室。
  原来亲自为喜欢的人传达爱意,是如此心疼。
  我一路走一路走,没有走回教室,只是爬上了顶头,一片苍穹映入视线中,慢慢模糊不清。
  「喂?我想问你问题,你上来顶楼好不好?」我对着手机另一方,声音哽咽地说。
  「嗯。」
  顶楼的门被轻轻推开,我回头望了一眼,尖尖泡芙头的身影缓缓靠近。
  「泡芙。」我趴在栏杆上,「你知不知道圈圈喜欢谁?」
  「我哪知道?」
  「你不是有很多眼线吗?怎么会不知道!」
  「他信里都写她不在这了,我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那张是圈圈写的?」我抬眸。
  「听你的声音就知道了。」
  我笑了几声,「很厉害嘛!」
  「看你也没那么难过。」
  「嗯?」我愣了半晌,「好像是耶,是不是因为我还没亲自确认是不是圈圈写的?」
  「不知道。」他说:「与其调查不如直接问本人。」
  「为什么?」
  「反正那个人绝对不存在于这间学校。」
  「你到底怎么知道的?」我疑惑。
  「你跟着件事有缘就会知道。」
  我无法拆解他每一句话语。
  「呃……那我该怎么问?」
  「开门见山。」他转身,往门口走去,「问他的过去。」
  过去?
  圈圈的过去为什么需要一一摊平来看?
  我只是喜欢他,而间接被甩而已,更何况那张信也还没确定是不是他写的,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