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上
  【五十四上】
  那之后,他们没再进行第二次联络。原因多种多样,我想最主要的,是因为他们不再需要这种形式上的互相确定了。
  少女还是同往常一样安静地生活着,等着不知道哪一日突然到来的惊喜,既不过分期待,也不放弃该有的希望,就这么耐心的、娴静的,看着窗户外的世界从需要裹着厚重大衣的隆冬一点点变成飘着毛毛细雨的晚春初夏。
  说起来,一年前也是这么个时节,接连下了半个月的小雨,空气潮湿异常,衣服根本晾不干,她没办法只能拿着吹风机吹,可等它们在衣柜里放了一周后再去看,就又湿了。
  独独不同的自然是初见到他的那日,破天荒来了个久违的大晴天,白日不太记得,印象里傍晚的晚霞飘了几十公里远,把他毫无情绪的脸映衬得发红,也不叫人觉得陌生的事物害怕了。
  再往后想,她便能记起离开他的那日,天地万物,一切都是素白色的,不算惨淡,更提不上肃杀,就是铺天盖地的冷,不知道是气温冷,风冷,还是别的什么,反正冷得她牙关都在无意识地发颤。
  就算吃了安眠药昏睡在轿车里毫无意识,也依旧记得那冷。不知道过了多久,等那阵钻到骨子里的寒冷消失后,她便被转移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就像现在这样,就像刚才昏睡的几小时,只是一闭眼一睁眼,就到了新的地方。
  眼前的世界和往常看到的样子相差太大,第一眼,少女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十几秒后,她被刺眼的白光弄得不舒服,眨了眨眼,之后半眯着看周遭有如酒店里豪华套间一样的装潢,认为自己一定是想离开想疯了,大脑里出现了幻觉。
  思及此,温阮躲在被子里朝内侧翻了个身,预备再睡会儿,可当她的手掌触及床单,摸到无比滑爽的面料时还是略感诧异地睁开了眼,微微低头,仔细打量着与自己有直接接触的枕头、被子、床,发现都是不曾见过的,而后再次抬头打探整间房。它们都向女孩传达着一个信息,她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她不是被告知不会离开那片森林么?
  少女看着落地窗外的高楼大厦,一脸茫然,先是伸手往下,摸了摸阴唇,右侧肉瓣上的缺口还在,他们并没有把她的铭牌还回来。她还处于屏蔽区内。这个信息叫人泄气。那眼下的情况必然是他们觉得自己住在郊外不方便来回,又想关了自己这么久,外界没人找她,她也听之任之不闹不烦,所以在城市中心又建了处新的茧房,好叫她接纳更多的人。
  这些人放在她身上的心思实在好猜,她不过是静下心来随便回忆这段时间从他们嘴里听到过的不同寻常的话语,就能找到端倪。有人提出每次只她一个女人不能让大家同时满足,观感上也不够刺激,既然是乱交,就是要人多才能放得开。有人觉得少女近来的反应过于平淡,像滩翻不起波澜的死水,叫人心觉乏味,得想办法搅浑她这滩静水,令她涌动才行。
  话都是他们说的,决定也是他们做的,从头至尾没问过她的意见,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选择在一个她根本记不起来的日子里,把她这只还算听话的宠物弄到这里来了。
  幸好在那里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该带出来的耳饰此刻也完好无损的挂在右耳上。她叹了口气,没说话,静默地掀开被子赤脚下了床,从左侧的衣柜里取了件浴衣穿上后,也不在意窗外的标志性建筑有多眼熟,转身径直拉开了房间的大门。
  站在门口的侍者似乎已经候她多时了,见她开门,立刻走上前开口解释,“温小姐,时间还早,若是尚未清醒,可以再休憩片刻,稍后我们会为您换好赴宴的礼服并做好妆容。”
  看样子自己走到哪里都没差别。她看了眼站在走廊一侧的七八个人,不答反问,“他们人呢?”
  估计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见到像她这样目中无人的女人,侍者一时间被她问住,心想自己只是个传话筒,他们没让他说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能向她透露,所以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只看着她微笑,不作任何回答。
  不告诉她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她想想,便不继续为难他了,改口,“我知道了。我就在这里待着,他们问起来你就说我还头晕,药效没过去,等他们派人催了十几次再来叫我。”在这里的生活一直都是这样的,提前知道的做不了任何改变,该她接受的一样也不会少,现在好奇不过是自寻烦恼。她又言,“你们再将准备好的礼服撤了,随便换件舒服点的睡衣,暴不暴露无所谓,能一眼看出来我是干什么就行。”
  虽然事实并不完全像她想的那样,但侍者还是觉得眼前人聪慧。先生们早早地说了等温阮醒了就催她过去,她样貌不俗又生得年轻,风头准能盖过那些上了年纪的女人们;可女士们进场就发了话,不许她出席任何用来洽谈的重要场合。这些话也不算吩咐,顶多就是两边对她的看法不一致,说出来互相试探底线的。谁知道她根本不在乎,两边都懒得讨好,既不给男士们面子,又刻意自降身价,让女士们知道,就算穿着麻袋去,丈夫们的心头好还是自己。
  她说完就带上了房门,而后端了把凳子靠在窗边坐着,神色冷硬地朝外看,一语不发,脸颊和那扇透明的玻璃靠得如此近以至于呼出来的空气还能在上面留下一小块泛起水雾的区域。温阮心情不算好,可以认为是有些生气了。也不纯粹因为某一件事,准确的说,每件事都惹她不快。既然不开心,赌气是必然的,从下午四点到晚上十点半,她就坐在原地不肯挪窝,不论他们怎么催促。
  直到那些人等不及了,亲自来请。
  “咚咚咚”三声敲门,房门被人从外面拧开,贺昶将手里的烟蒂熄灭在侍者手中端着的烟灰缸里,信步闲庭地走了进来,开口道,“几片安眠药而已,又不是第一次吃,怎么闹上了。”
  温阮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收回眼里的其他情绪,出言,“几片药我何必置气。不过是想着,既然你夫人不愿看见我,我就不凑过脸去招人嫌了。”
  贺昶一听才明白过来原来她在意的是这点,忍不住笑了声,走到她身边将她打横抱起后,转身朝外走去,开解道,“管她做什么,自己都破了规矩带了外人来,还想妄自做主不许你露脸,哪有这种好事。”
  她要的就是这些人来请她,所以不推阻,还跟着轻笑,同时假意温情地靠在他的肩上,打算同他以颇为亲昵的姿势进场,甚至为了彰显自己的诚意,还伸出了双手揽在贺昶的脖颈上。少女不怎么主动,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他看少女的眼神也变了,透出几分欣喜,等到走至目的地时,才将她从怀里放了下来。
  这样自然不够,贺昶看了眼紧闭的大门,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微微勾唇,而后抬手拨开她的发丝低头就要往她的颈侧吻,似乎是准备在这里就要了她。正是他们缠绵到难分难舍的时候,会场的大门打开了,里面原本关着的各种男女吟哦的声响不加掩饰地传了出来。
  “不是有这么多女人么?干嘛非要我来。”她退了些,没叫他得逞,接着明知故问。此番求的就是男人专门为了哄她说出来的话。温阮心里不痛快,不肯吃这个哑巴亏,于是想着借这种场合发泄情绪,给不自量力的夫人们来个下马威。
  “这还用问?”贺昶特意往她的身后看了眼,得意地笑笑,回答,“自然是因为这么多人里,只想和你干。”
  这种回答不痛不痒,她不会放在心上,只把它们当废话,听了就算过了。但见他今日这么顺自己的心意,便也不继续闹事了,嫣然一笑后,微微躬身、主动地脱去了自己身上仅有的衣物,将它们丢在会场外,同时岔开双腿,被他托于身前,稳当地带了进去。
  不过是一场狂欢,她心想,把自己看成性工具就行。快速做完心理准备,少女松开牙关接受贺昶狂风暴雨式的舌吻,也准许他们对自己做任何事情。毕竟日日如此,夜夜如此,乱交、泛交对她而言不过吃饭喝水,简单又无味。
  就在她低头打算结束这个悠长的深吻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下意识抬头暼了眼周围的其他人。一定是往日被人蒙住双眼,目不视物,所以此刻生出了好奇,想看看同她做过的人都长什么样,看看那些女孩子里有几个和她类似,再看看这荒淫的世界。不过随便看了几眼,她就感觉到人群的另一头有人在望着自己,比普通的注视要强烈一些。
  还没和自己做过么,怎么会这么殷切,温阮心想,但在目光还没触碰到对方时就收了回来。因为贺昶忽然将她放在大理石的桌面上,拉着她的手要她帮忙撸动几下,叫她分不出心神。
  她瞧着那根称不上大的东西,听话地握了上去,又随口说了几句调情的话,叫他勃起地快些。驾轻就熟,一切都按照她想的那样进行着。男人被她激地急不可耐, 一只手在她光裸的躯体上游走,同时大力推开她的双腿,令她已经出水的私密之处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另一只则扶着硬物要往她的身体里送。
  “啊——”女孩半真半假地叫了声,左手撑住自己的身体,右手轻放在男人的肩上。两人看起来亲密,实际上和A片里萍水相逢的男女差不太多,虚情假意的,演戏的成分太重。
  也就是这时候,她的余光再度瞥见了之前的那道目光,它比之前来得更热烈了,几乎是牢牢地黏在她的身上,好像就是在找自己。她不喜欢这种场合下的注视,下意识皱了眉,偏头往那个方向看去,表情冷漠,眼神里还带了几分警示的意味,要对方别再这么明目张胆。
  原以为在几十人中找出始作俑者需要耗费她不少力气,没想到,他太显眼了,温阮只简单地巡视了半圈,就找到了这道视线的主人。
  ?
  少女定睛看了两眼,就觉得浑身被冻住一般,不能动弹,而后逃也似的僵硬地转回了头。浑身的情欲都被这一眼抽干了。刚压下去的情绪忽然反扑回来,她藏在身后的手掌也在第一时间紧握成拳,她面无表情地直视着贺昶,开口直接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沉时为什么会在这里?
  贺昶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如他料想的一致,能激到她的只能是那个人,就像现在,不需要任何费劲的办法,她就会因为情绪上的难堪而自动夹紧下身,变成更加讨人喜欢的样子,于是调侃似的问她,“怎么,这才半年时间,你就忘了你的旧情人么,我还以为你看见他会很开心呢?”
  他们竟然是故意的。温阮深吸一口气,觉得这些人真是疯了,为了寻刺激什么都做得出来。不过两三秒,她的心口也跟着发凉,冷声追问,“不是和我说好的,这辈子都住在那片森林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和你们的配偶见面。我也答应了你们的要求,和他断了联系。所以现在,你们为什么要反悔?”
  尽管知道和这群人讲道理没有半点意义,但她还是开口说了。
  “你不明白么?当然是因为这样更好玩,我喜欢你像只带刺的猫,之前那样温顺的做起来没意思。”贺昶看着她真的生了气,勾唇继续道,“再说,人家费这么大力气就是为了见你一面,怪可怜的,我们不成全,心里过意不去。”他甚至懒得编造理由,三言两语就将听起来无比荒谬的原因和盘托出。
  温阮的胸口高低起伏着,似乎被逼急了,眼眶里能看见不成型的泪珠,它们晶莹剔透,在空气中鼓出一道短小的圆弧。她的思绪乱飞,把脸撇到一边,又将他说的话冷静地回想了几遍,突然开口,“谁要你可怜。”
  猫儿的毛已经炸起来了。真叫人喜欢。
  他肆意地笑了几声,像看个精美的玩具一样看着她,看她开始六神无主,紧接着左顾右盼起来,有些无地自容。那些人前两天还信誓旦旦同他打赌,说这丫头肯定不上当,你看,这还没开始试,自己就已经迫不及待挂钩上。这是他玩过的最有意思的玩具了,那些人,别人,根本经不起这样的玩弄。再瞧她,她在污水里已经泡了这么久,可只要拨开盖在她身上的淤泥,那原本的坚韧的模样就又展露在他眼前。
  太迷人了。贺昶禁不住伸手触摸她,想占有她,想看她被玩坏的样子,想看她可以抵抗但是为了某个人还是选择把苦水往肚子里咽。没有什么比玩一个不情愿的人更能带来性快感了。
  这情景要是放在平时,她一句话都不会说,假笑着随他们去了,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不肖想也不愿做。但她兀自冷静了三两分钟,还是没办法接受眼前的现实。怎么能做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在沉时面前卖笑?刚才发生的事情他是不是都看到了……
  。
  不敢继续往下想。温阮开始慌张,心神好似不在此间,动作也是机械式的,毫无章法,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奋力地推开他们。她不想做了,她不想再和这些人厮混在一起,她想找个地缝把自己藏起来。
  可少女的力气怎么比得上这些男人,别说在场的三四十个,就是眼前的这一个她都挣不脱。男人不过用了几分力气就轻松地把企图挣脱的她拽回来,而后将她牢牢控制在怀里,像张网,把她缠住了。
  但光是这种程度,还远不够,男人顺水推舟地再往前进了一步,准备把她推到悬崖边上,于是继续道,“你既然不要我可怜他,那我收回之前的仁慈。嗯,我想想,干脆我们把他叫到这边来吧,现在隔得这么远,他怎么看得清。”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听完这句话,心脏不禁漏跳了一拍,身子也跟着痛苦地颤了颤,连眼神都变得空洞起来。她准备开口求了,嘴唇微张,只是还没想好应该说什么才能让他回心转意。可就迟疑了这么几秒,他便吩咐人去叫了,无力回天。
  “你非要这样么?你非得。”这句可以算作是自言自语了,因为现在再说什么都没用。“我什么都听你们的,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给,我真的……”她说了两三句眼泪就掉出来了。温阮从不在这些人眼前哭。在他们面前展现出自己的弱点并不是什么好事,他们并不会体谅她的辛苦和痛楚,甚至以此为乐,就像现在这样。
  但她只有这么几分钟的时间能宣泄自己了,她更不愿意在沉时面前哭。
  尽管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少女还是抿紧唇抬头去瞧。她瞧见那个人推开了层层人群,往沉时所在的那片区域走去,瞧见他身边的那些女人听见自己的名字后摇着头拒绝了,紧接着拉住他不肯放。领了任务的侍者见状再次传达了这边的意见。这回他不像第一回那般置之不理,多问了一嘴后略加思考一番,并没有过多犹豫,就点了头,最后起身朝她这边走来。
  就在他的视线要和自己撞上的时候,少女猛地转回头扑到了眼前人的肩头上,无处可躲,只能这般。贺昶可太喜欢她这幅样子了,所以是刻意的、故意的,再次大力地抽插起来。
  她不湿润,不想做,用了全身的力量在抗拒这件事,光是小穴里给他的力道就比之前强上不少。如他料想的不差,S级的他们从不在他们面前展现自己真正的实力。这有什么好藏的,看不起他们么,他今天非要试出她的底线不可。
  这么一想,贺昶便不许她这样躲藏了,叫了三两个人把她拉开,要她躺在桌板上动弹不得,脸、胸脯、阴私,该给男人看的地方一处都不许少。她抗拒无果,只能轻轻地呜咽几声,用着最后几份力气抹干净脸上的水湿。
  沉时在来的路上就已经预见到了眼前的场景,他知道这些人叫他来的目的是什么,他和阮阮并不会喜欢这样的事情,但他还是答应了。过去的一个多月,他把所有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就差见她。就差来见她了。
  没有尊严也没关系,再也脱不开身也无妨,他们本就该在一处。
  在场的女人们都是老熟人了,这些年做过的次数少说也有几百次吧,他懒得算。再加上应付这些人实在简单,不费吹灰之力,所以无论做什么都勾不起他一点情绪波动。要说真的有变化的时候,大抵是晚上十点四十一,那扇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他察觉到动静转头去看,看见那个男人带了位没穿衣服的女孩进来,女孩的肩胛骨下有一颗很醒目的红痣。是他的阮阮。
  也许是一下子被分了心,没有再想做的想法,他的身体忽然有了变化,被身下的女人察觉到了,女人出言,“我劝你还是别管那边的事情,安心当个陪衬,不然她会更难受。”
  沉时暂时地收回视线,没做回应,简单用手撸动几下阴茎,确保它的基本硬度后,便继续往下做了。但他没办法不在意少女的事情,不多时,眼神开始不由自主地那边飘,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看见她与那个人热吻,看见那人所有不怀好意的动作,看见她皱起眉头四处寻找源于自己的可以算作窥视的目光。
  被她发现了。他禁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浑身僵硬,一刻也不敢耽搁,逃也似的转回脑袋,视线不知道应该放哪里放,就安置在眼前人的脸上。应该可以用不知所措来形容。
  怎么可能不想见她。但不该是现在,不该是这种场合,他该装作不认识她才对。
  对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幅模样,笑着扭过头往那边看,在他耳边添油加醋,“她可比你上道多了,我家那位说她和狐狸精一样能把人吸死。而且谁都能干,路边的阿猫阿狗也可以。”温阮的牌子被永久取下了,和他时有时无的情况不一样。也就是说,女人说的话大概率是真的。
  他抿紧了双唇。他们就是这样对待他的掌上明珠的。
  要说其他的事情,他一向没有过多的意见,也不会表达出个人的看法。但这件事不同,他不会忍受,也决不会就这么看着她受委屈。
  所以原本心里还因为自己考虑不周正思考着一会儿要怎么同她解释,想着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这些儿女私情。此刻全都消散了。而后很短的一段时间里,消化完女人抛给他的全部信息,他的情绪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譬如,一向没有神采的目光忽然凛冽起来,像一把利刃,要洞穿阻挡在他们之间的所有人。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女人不过是想抹黑少女在他心里的美好形象,告诉他温阮的清纯都是装出来的,骨子里最是下贱。谁知道事情会往不可控制的方向狂奔而去。
  “阿猫阿狗。”沉时的口吻轻又淡,并不像说给旁人听的,所以还带了几分不屑,“他们也配。”话音刚落,他抽插的动作相较之前就有了显着的变化,根本称不上温柔,甚至有些暴虐。
  在温阮来之前,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冷酷无言。他从不对这些人上心,甚至都算不上听话,每次低头不过是多方衡量下的妥协。既是妥协,就别希望他会给予配合,猛虎受困之前尚且还要奋力挣扎几番,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他向来如此,愿意来就来,不愿意就置若罔闻、充耳不闻,就算被迫来了也不给好脸色,别说调情的话,就是哼一声他都懒得,觉大部分情况下他选择保持沉默。
  如此看来,女人之前说他不上道也情有可原,毕竟温阮从一开始就很听话,比那些一门心思往陪睡上走的女人们做的还要好,而她们训了他这么多年,沉时却依旧是这幅不爱搭理人的样子。索性活儿好她们也没话说,所以给不给好脸色都随着他去了。
  反观沉时,在他眼里,除去温阮,在场的这些人全加一块儿都不够他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他不会想不开非得在这些人身上找安慰。这种情况下办事,他只遵守一项原则:只要强度达到单次越级时对方能承受的上限,他就立马停止,要求换人。
  可是今天。
  沉时翻过对面人的身体,后入的间隙用力抽打着她的臀部,惹得对方惊叫连连,浪语不断。左耳进右耳出,他对她们给出的回应毫无反应,随意捅了几回后伸手大力地扯住了女人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拽到自己面前,靠在她的耳边,佯装亲昵地低声询问,“说吧,让我听听他们还做了什么好事。”说完的同时,他抬起另一只手捏住了女人的下巴,用了不少力道,致使女人合不上嘴。
  他的语气就和审讯犯人一样,叫人没办法反抗,甚至都不敢辩驳。
  女人知道的不多,毕竟不是整件事的参与者,很多都是道听途说的。但光是这些口耳相传的细枝末节,就足够惹怒他了。他得说点什么。他已经沉默了十几年。于是他附在女人颈边笑着说,“想好自己的下场是什么了么?”
  他说得很慢,一字一顿,女人本该全都听见的,可她颤着身子尖叫了几声后就昏死过去,倒在他怀里的时候,双颊坨红,鬓边全都是汗珠,大口喘息,紧闭双眼。并没有身体上可以直接观察到的不适,想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女人看见了,四下调笑,“她怎么连十五分钟也撑不住,真给我们A级丢脸。”
  “肯定是小时变厉害了,姐姐真的爱死了。你们这些人就知道埋汰自己人,怎么不说那边秃头的家伙们,做个几分钟至少萎了一半,可比咱们丢人多了。你们快把她弄开,别躺这里占着地方。”站在他右侧的女人指挥一旁的侍者把晕过去的人弄开,然后肆无忌惮地往他身上靠。
  他抽出肉刃,脸上头一回挂了笑容,指了指面前的桌台,要她趴上去,而后漫不经心地问,“你来?”
  “嗯,我来!我都和她们说好了,这次让我先,以前排得太晚都赶不上第二轮。你好不容易来一回。”她实在喜欢他,每到夜深人静都思念地紧,谁知道他这半年都不赏脸,她们又得了要求不许再逼迫他,只能想尽了办法威逼利诱,所以这一回可叫她们好等。
  “今天没有第二轮。”他又笑了笑,伸手在她屁股上捏了捏,又言,“一轮就能爽死你。”语气半真半假,还特意在死这个字眼做了停留,颇有威胁之意。
  她肯定会觉得这是用来调情的言语,肯定会认为是男人见到唯一的搭档背叛了自己,故意说这些话、做这些事要对面好看的,心里感到一阵得意,靠在他怀里接连笑了好几声,然后趾高气昂地蔑了眼四周露出鲜艳目光的姐妹们。
  他们话音刚落,就有传话的侍者推开了人群朝他走了过来,出言打破了他们这边爱欲正浓的氛围,“沉先生,他们希望您过去一趟。”
  沉时连头都没抬,就和没听见一样,低头扫了两眼白花花的皮肉,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女人不想听见有关温阮的任何消息,先是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生怕他和那些男人一样都被那个女人引诱过去,抢先帮他回答,“他们是不是有病?真想玩,把那女的玩死都行,别他妈把手伸到我们这边来。”
  侍者大约早就习惯了上流阶层在性资源上永远对立的这种局面,恭敬地道了句抱歉,接着宠辱不惊地再次重申了他们的要求,且固执地看着他,要他给出回应。
  男人听见这人的多番催促,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突然松开眼前人,回过头平静地看向侍者,思考了几秒种后开口问,“他们为什么要我过去?”他想听的是第三人称观察下的事实,而不是用来掩饰太平的话语。
  “他同我说的是,温小姐见到你会更开心。”侍者不敢得罪人,只能委婉地传达贺昶的要求,但这显然不是事实,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刚才来的时候就看到温小姐在啜泣了,也许有些难过,你可以自己看。”在场的人太多,不好多说些别的,侍者最后回身指了指来时的方向。
  哭了?他话都没听完就抬头往少女那边看,看见她正把脸扭回去,也看见了在窗外月光反射下尽收眼底的泪痕,心头不由得一紧。她年纪尚小,喜欢用哭泣来宣泄自己的情绪实属正常,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是个懦弱无力的人,恰恰相反,如果是他不在场的这种情况,她是更不愿意主动哭的那种人。
  他们一定用了非性交的方式欺负她了,才叫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落泪。
  还不等他回答,被他推开的女人就坐不住了,指着侍者高声辱骂道,“贱不贱呐,她都是公认的千人骑了,是被低等级操过的贱民、婊子,现在装贞洁哭给谁看,真特马的绿茶。难怪那群狗男人爱的要死要活的,狗男配婊女。呵~笑死人了,她不会自己哭两声就能得到垂帘吧,哪天被玩死了丢大路上都没人认得出来……”大抵积怨已深,所以什么脏话都不过脑子,一股脑儿地往外倒。
  沉时就在一边认真地听,不插嘴,等她把那一长串说完,仔细琢磨了女人话语里的意思,才扯了扯唇角,面无表情地补充道,“真巧,我也是被低等级碰过的贱民。”他是故意说给女人听的,为的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女人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拉住他,迫切地要和他解释什么,却再次被他一把推开。
  他的表情变得比之前更冷峻了,怒形于色。他觉得这些人就像走在路上突然长出来碍事的枝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绊脚石,令人心生厌恶,若不是无可奈何,他根本不想和这些女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我这就过去。”沉时低声回应,作势就要起身。
  在人群中穿行的时候,他想了很多事情,想自己等会儿应该说些什么,想着怎么救她于水火,怎么替她昭彰正义。说实在的,他并不怕那些人。他没有什么好怕的。因为他一无所有,因为他孑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