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等船到达对岸,楚昭就看到小楼前面有一片空地,原本想必是种着花木的,现在却被人清理了出来,用松枝搭了一座长廊,廊庑上面覆盖着一种空心的瓦片,雨落在上面,仿佛一首轻柔的乐曲。两边楹柱皆设素锦障,四周放着红泥小火炉,上面温着美酒。
  在这秋风秋雨愁杀人的时节,廊庑里面却暖洋洋的,十几位轻袍缓带的王孙公子们坐在这样一条长廊上,一边听雨,一边饮酒,虽然比不上三月之时曲水流觞的浪漫雅致,却也的确是神仙般的好日子了。
  加上有少女的嬉闹声从竹林中传来,却只能听见声音,看不见人。或者偶尔能够看到一截藕荷或者湖蓝的裙裾。小楼的四角悬着风铃,门前挂着珠帘,隐约有环佩叮咚的声音,以及沁人心脾的香气随着风雨飘来。颇具意趣。
  若论雅致,大楚世家的确可称家学渊源,登峰造极。
  作者有话要说:会因他吃醋,想要守护他,以他的快乐为快乐,将他的难过视为屈辱,把他看得比自己的妻子儿子父母都重,为他殚精竭虑,宁愿死也要保护他的荣耀。崔景深对楚昭的爱,就是一个臣子对皇帝的爱。
  所以番外要补偿崔师父。
  第109章
  走近后,楚昭看到亭子里隐隐绰绰几十个身影,就问卢恒:“今天还请了什么人?”
  卢恒笑道:“走吧,入堂后我替你介绍。m.lwxs520.com 乐文移动网都是一帮有趣的人,你结识一番定有好处。”
  两人说话间,已然进入堂屋中。楚昭举目一观,就见亭内立起数人。卢恒笑道:“来,来,先给大家介绍我这位发小。安国相王,你们只怕也都听说过了,犬戎入侵之时,咱们都做了缩头乌龟,唯独他领着一万人马,打得十万犬戎骑兵丢盔弃甲,望风而逃。”
  众人:……
  听了这金光闪闪瑞气千条的介绍,楚昭深深地被卢恒拉仇恨的功夫震惊了。
  不过虽然招人恨,但是卢恒常年混迹都城文化圈,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的人,首先他已经找好了水军,其次这番话说的也是事实。冒然反驳便显得没风度,廊中的公子王孙们只能捏着鼻子,落落大方地行个礼,道:“久仰、久仰。”
  或者说:“纵横天下、惊才绝艳,殿下也当得起这八个字了。”
  也有人略带酸意:“时无英雄,遂叫竖子成名。”
  卢恒便带着他的水军们开始围攻此人,一番唇枪舌战,非要人承认国难当头,是昭殿下拯救了世界……
  楚昭为了配合卢恒设计出来的形象,不得不端着一张严肃脸,却暗暗在心里给卢恒点了一个赞。卢恒真是天生适合搞宣传啊。大楚未来的新闻发言人舍君其谁?
  在座的虽然也都是世家子弟,但楚昭无论是出身还是成就都高出他们很多,并没有什么优越感可言,加上楚昭抗击外侮有功。众人无论喜欢还是讨厌,这下子焦点全在楚昭身上。一时居然没有人搭理走在后面的蓝田王,给了楚恒一个大大的难堪,卢恒引楚昭来到一名三十余岁的中年人面前,介绍道:“寄奴,此人名沈约,现任光禄大夫。别看他神神叨叨的,却是一名大有见识和学问之人呢。”
  沈约中等个头,尚不及楚昭高,然双目炯炯有神,人一初识就知他为善机变之人。
  所谓光禄大夫是个清贵的言官,若非家世名声皆佳之人是当不了的。这位沈大人出生世家,自然也和所有世家子弟有同样的毛病,不爱工作,喜欢在工作时间专研个兴趣爱好。而沈约大人的爱好虽然小众,但是也称得上高端——阴阳术数之学。
  阴阳术数之学范围很广,包括天文、地理、兵法、算命等,可以说,这门学问如果钻研透了,到的确能修成经天纬地之才。确切的讲,历史上哪位安邦定国的命世大贤能不通易术呢?
  远的不说,韩起的师父鬼谷子就是研究这个的。沈约自学成才,虽然比不上鬼谷子,但也有真有几把刷子。而且但凡敢研究阴阳之学的,要不就是完全的骗子,要不就是极聪明之人。
  沈约显然属于后者,他的智力值高大86,虽然 比不上崔景深这类人,但和周围40起跳的凡人相比,的确是难得的人才了。况且此人忠诚高,野心低,当然,身为世家子弟,难免私心也重。不过起码在楚昭登基之前以及登基的初期这段时间,以大楚内忧外患的现状,还不适宜和世家撕破脸,所以沈约这类人是必须要争取和拉拢的。
  因此,楚昭看了一眼系统面板,便上前双手扶起沈约,请他不必多礼:“沈兄之名,本王早已闻之。当初哀帝若听了沈兄言语,也不至于有当日之祸。”
  这里头也有一个掌故。
  楚旭当初被卫霁等人撺掇着亲征,光禄大夫沈约就出来劝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近日夜观天象,对照历数,发现紫微星宫为荧惑所侵,又卜得一卦,卦象不利大人。” 一句话就让楚旭拉下了脸。要不是看在沈家的份上,非把这位光禄大夫给打死不可。虽然因为身份得以免死,但沈大人还是被楚旭打发回京待罪,不想再见到他。 沈大人这一走,把沈氏伴驾之人全都带走了。回到京城,这家伙夜观天象,没几日就跑去对家人说:“我观天象,此战必败,到时犬戎军队攻来就来不及了。我们赶紧收拾细软回祖籍躲躲吧。”结果是都城没破,听他的话回老家的媳妇却被流民杀了。如此,沈约才会出现在这里,也才会对危局中的变数——楚昭敬畏莫名。
  此时听到楚昭赞扬自己,沈约连连摆手道:“寸言未曾建功,何足挂齿?约官微言轻,今日得识临淄王,实为幸运。不如我替殿下卜一卦?”
  楚昭不置可否地同意。
  沈约便严肃地拿出笼在袖子里的龟壳和白茅,像模像样的摆弄起来。
  过了好一阵,楚昭估算着大概是除了结果,便笑着问是什么卦。
  随之沈大人一脸严肃,低声吐出一句话:“卜逃卜守则不吉。”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你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对问者是极为不利的一卦。
  沈约尴尬地笑了笑,几乎是略带讨好地说道:“殿下是变数,只要关于你,我的卦总是不准的。”
  预言这种东西,楚昭是不信的,他宁愿去信系统的数据分析结果。因此楚昭便笑了笑,也不在意。
  其他人隔了一段距离,只知道这神棍又在搞封建迷信活动,却不知道结果。此时侧目一看,觉得沈约这老小子一定是卜算出天命,不然不可能对昭殿下这般奉承。
  要知道,沈约本来可是以风骨闻名的世家领袖,贵族血统论的坚决拥护者。众人一边在心里鄙视沈约,一边心里也开始思量,昭殿下看上去平易近人,很好相处,要不回去和族中掌权之人商量一下。比起蓝田王和李太后,毕竟还是昭殿下的出身和处事之道更加贴合世族的三观啊。
  卢恒再引着楚昭来到一名长身玉立之大叔面前,大叔长的细眉淡目,本来周身气质很好,却非要穿一身破衣服,腰间还系着一葫芦,乍然看去像个搞行为艺术的,多亏看着带点文气,不至于出去被当做乞丐打。
  看到大叔穿成这样来相亲,楚昭也不由佩服真是一条特立独行的好汉。
  卢恒并没有带着楚昭贸贸然靠近,只低声介绍道:“此人钟绍京,曾凭本事考中了状元,后来不满时局纷乱,官场尔虞我诈,也是为了明哲保身挂冠而去,在东山开了一家书院,就是现在有名的白鹿书院。人称北陈南吕中绍京,是都中的文坛领袖,收服了他,就收复了整个士林。此人看着有些不通世故,其实也非一味耿介,反而深谙全身远祸之道,正是可交之人。而且他非常厌恶蓝田王和李太后之流,绝对不会支持他们的。此人不好女色,今日的宴会多半是为了见你而来,寄奴,你可要抓住机会啊。”
  楚昭扭头一看,果然看到蓝田王正凑到钟绍京面前说什么,而这位钟大人却翻着白眼看楚恒,表情一片木然。真是叫人看着都替蓝田王尴尬。
  楚恒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王爷,脾气本来就不小。如今这般做小伏低,钟绍京还是不识抬举,也就恨恨地走开了。
  卢恒趁机带着楚昭走过去,说道:“钟叔家学渊源,长于书法,如今诸宫殿门榜,还是钟叔弱冠之年所书。”
  钟绍京看了楚昭一样,语气冷漠地说道:“九渊言过了,人言楚昭殿下善诗文,谙音律,老夫待会可要讨教一番。”
  虽然没有被翻白眼,但是楚昭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听钟绍京的意思,无疑是说:老夫待会可要考校一番。
  楚昭虽然有系统这个作弊器在手,当他对那些琴棋书画也并非样样都在行,琴弹得很好,棋就很一般,和韩起下经常输得小裤裤都保不住。书法么,还算不错,毕竟是谢晋亲自交出来的。画画,就只停留在泼墨的字面意思上了。
  谙音律也就罢了,善诗文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妈蛋,究竟是谁在外头造谣!楚昭回头看谢棣,谢棣抿嘴一笑,以眼神示意:看哥哥对你好吧,你虽然人不在都城,但是名声还是这么闪耀^皿^
  楚昭:……
  凝神用读心术看了钟绍京几眼,此人面上不甚热络,倒也的确没有恶意,甚至对楚昭抱有很大的好感,楚昭便打算在考校这种事情发生之前,先尽可能的刷一刷忠诚值。
  有这么个想头在,楚昭自然不和这种口嫌体正直的名士计较,一直保持着十分温和地态度,显出绝佳的风度。
  然而楚昭这边说得投机,蓝田王却险些气歪了鼻子。这群与会者中,自然也有他这一方的人。
  楚昭正想请钟绍京上座时,却被钟让给了一个老头,老头又让给楚昭这个位尊者,这时,一侧有声插入进来,略带讽刺地笑道:“今日诸位相识,即是有缘,却不用再空客套谦逊了。”
  楚昭漫不经心地抬头看过去,一时却愣了一下。
  居然是他。
  第110章
  几年前,年方十四的楚昭第一次被谢棣等人带着去逛都城中最大的温柔乡,下马车的时候撞见被龟奴追打的前任状元方子安,因为听到少年纯粹的心声,楚昭便随手唤人救了他。
  后来长留又来问过一次如何处置这个人,说是这个人总闹腾着要见楚昭。
  楚昭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那段时间正赶上给谢晋侍疾,还要组建自己的势力,楚昭忙得焦头烂额,实在没有心思见他,便只吩咐长留把方子安的奴籍去了,给他一个正当身份,一些碎银子,然后放他走,爱去哪去哪。
  谢棣还记得方子安那身皮肉,以及挨打后越发美丽灼目的眼睛,便嘀咕了两句花大价钱救回来的小美人,又有才学,又有风骨,不如送给他调教一下,还没尝过状元探花的滋味呢。被楚昭嘲讽了两句不要脸,然后丢与这花花恶少一堆事情做。
  祖父还在病中,谢棣也就是私底下过过嘴瘾,真叫他做什么,其实还是不敢的。不多时也就丢开手了。
  楚昭后来又问了长留,知道这个人已经被送走,现在似乎在做教书先生,此事便到此为止,后续楚昭没有再关心。
  即便如此,楚昭也被谢棣念叨过太好心,以后要吃亏。当年的方子安,就算中了状元,也只能算是一个小人物。楚昭却替一个陌生人考虑得这般周到,难免给人冤大头之感。
  父辈们以身作则,潜移默化中传授着丛林法则和厚黑学,所以在年轻而傲慢的天之骄子们眼里,当个纨绔恶少才是潮流,行善或者帮助弱者,都是可笑的事情。楚昭这么做,可有点逆潮流而动的意思,俗称不合群。
  楚昭不想被表哥当傻子,就分辨说自己想救便救,本来就不费事,自然从来没指望什么报恩,当然更不在意对方恩将仇报,不过是随手结个善缘。究其本质,其实和纨绔子弟欺负人取乐是一回事,都是图自己开心罢了。
  谢棣时常被自家小寄奴的歪理说得哑口无言,这一回依旧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辩不过,只能气哼哼地偃旗息鼓。
  直到很久之后,谢棣才终于明白:真正的强大和高贵并不体现在能够肆意作践他人,反而体现在当你想要帮助别人的时候,心中无所顾忌。行善,并不代表软弱,其实是一种强大力量。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说表弟是个好人吧,却又不尽然。
  ——之后的一个大雪夜,楚昭和谢棣去南城看布坊里时兴的款式,坐马车回来的路上,看到路边似乎有张熟悉的脸一闪而过,却记不起来究竟是谁。那人追着马车跑了很远,可楚昭终究没有让马车停下来。
  谢棣还记得这位看似心软的表弟那时候说过的话:想讨好我的人很多,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我甚至不会回头多看一眼。
  再次见面之时,当年受过恩惠的弱者却已经站在敌人的阵营中,替楚恒出谋划策。谢棣突然觉得这一切实在有趣,他甚至隐隐期待这个方子安的表现了。
  方子安和楚昭年岁相当,可能还略小一点。多年之后终于重逢,青年的眼睛已经不再是少年时期纯良无害的水杏眼,变得斜斜往上长,似乎要飞入鬓角,看上去有些凌厉,眼神却带着一点历尽世事的内敛。然而他看过来的时候,眼睛深处那团不屈地火焰,以及读心术传过来的纯粹心声,一下子叫楚昭想起他的名字。
  人的脑海里,总是在同时思考许多不同的事情,越是聪明人便越是如此,而面前这个人,在某些时刻,心声纯粹的叫人吃惊——仿佛全身心的只渴望一件事。那样直白的情绪,对于读心术使用者而言,很容易引起共情。
  只是这一次,求救的信号被忠诚的信念所替代。青年人希望凭借自己的力量,让国家更富饶强大的理想和热血,总是能叫最世故的人也动容。有种傻得可爱的感觉。
  谁能想到,在如今这个危机四伏的都城,在公子王孙汇集的相亲会上,能够再次见到这个人,听到这样纯粹的心声呢?
  大楚上流社会以相亲为目的举办的游园会,岂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
  首先你的家世要好,其次还要多少有点才华,否则岂不是自己来找难堪?当然,因为现在时局艰难,哀帝北狩之后,老派贵族的势力范围进一步收缩,崛起了许多年轻的新贵。而这些人,也进入了世家择婿的人选之中。
  谢棣便撇撇嘴,凑近楚昭耳边,低声说道:“这方子安,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现帮着二公子执掌户部,最是一只笑面虎,上次燕归来被抄家,就是这人带的队,百巧坊差点关门,也有此人的功劳。”
  世家有种刻在骨子里的骄傲,对于寒门出身的同僚尚且不当做同类看待,更何况是平民甚至奴隶。
  在这样等级森严阶级固化的社会中,当年被人陷害,落魄到小倌馆的少年,一步步走到今天,其中多少艰辛可想而知。楚昭有种莫名的自豪感,就好像随手撒了一把种子下去,不经意间开出了繁花。
  初遇之时,青年的各项数值并不高,除开才艺高达92之外,其余也不过50上下。如今再见,文武两项数值已经增加到了78,62,增涨之快为楚昭平生仅见。而且清廉和忠诚均高达99,私心低到3,野心65,但从数值上看,想来该是海瑞之流,能够名垂青史的大清官,谁知道现在却和蓝田王搅合在一起。
  听了谢棣的话,楚昭不甚在意的点点头。目光移到方子安身上,和他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又见面了啊。
  方子安眼底的小火苗一瞬间蔓延成熊熊烈火,面上却寡淡而漠然:“听说如今一个官员若能证明自己从来没有跟男人上过床,便足以骄傲的宣称自己德行比一般人高尚。殿下毕竟是皇嗣,身负繁衍宗祠的艰巨任务,安可沉迷男色,甚至至今不娶?”
  这话虽然不中听,其实未必没有提醒楚昭的意思:如果他现在娶崔家和卢家的贵女为妻,夫妻恩爱,立时便能在与蓝田王的争斗中占据上风,世家和李太后的同盟关系其实非常脆弱。
  听懂了方子安的言外之意,楚昭苦笑了一笑,并未接话。
  旁边的谢棠却觉刺耳,一贯温和的贵公子当场怒道:“安王的私事,何时轮到你这种人置喙?若论荒唐,谁也荒唐不过你主子。”
  方子安却不生气,只平静地说:“谁都可以浪荡不羁,唯独人君不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殿下早日娶妻生子,也免得天下万民皆为其忧虑,便是为了北狩不归的哀帝和喻王,安王殿下也该如安乐郡王一般,速速结婚生子。”
  楚昭一时无言,方子安这想法还真是儒家的正统思想,认为天家无私事,好像皇帝生不出孩子就是丢了国体一般。
  谢棠只气得牙痒痒,但是方子安占据大义,一时竟难以反驳。
  环顾四周,场中众人面色各异,唯独蓝田王忍不住面露喜色,“说起来还真是,我只盼着那两个小的一个接一个地为楚家生产承祧祖宗香火的小男孩。悠悠万事,唯此为大。”
  得意洋洋之态,仿佛生孩子的是他。楚昭一日无子,这方面大家便是半斤八两而已。
  可蓝田王也不想想他自家做的混账事,也不打量打量他多大岁数,自己侄儿又是多大岁数?子嗣方面楚昭虽然没优势,但楚恒的优势也没他自己想的那样大。
  安乐郡王越能生,在排在前面的两位皇位继承人都无子的前提下,对皇位的威胁便越大,可楚恒还在这里做春秋大梦,可见一大把年纪,果然全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说起皇家血脉,听说安乐郡王妃有喜了,天家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喜事,的确值得庆贺。好在殿下年岁并不大,又尚未娶妻。今日举办宴会的目的,不正是这个吗?”说话之人模样相当剽悍,名唤做王嗣宗,现任帝都城守骠骑卫一等将军。此人出身王家支脉,和王若谷算是堂兄弟。为人倜傥任侠,轻财纵酒,不拘小节,都中有做游侠儿胡闹的世家子弟,皆以与他相识为荣。他也愿意帮忙,是个极热心之人,世家中年轻一代里,无论纨绔还是家族精英,都有结交,口碑甚好。
  有他在中间斡旋,气氛总算不是剑拔弩张了。
  扫了王嗣宗一眼,楚昭微微一笑,点头道:“没错,今日这场盛会,便是为此而来。”楚昭又不傻,不会现在就出柜,只顺着对方给的梯子往下爬:“纵然缘分难以强求,这样多的杰出人物汇聚一堂,对酒当歌,也是浮生一大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