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今日立遗嘱了吗 第78节
  王嫂去扯张嫂的手,小声问:“是他吗,是他吗?”
  张嫂:“就是他,不会认错。诶呦,同沈娘子站在一处可般配了。”
  沈婳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连忙催促崔韫:“快走吧。下回见。”
  离家出走小媳妇的身份,这几日她演的炉火纯青。可若让崔韫知晓……
  到底不自在。
  崔韫不屑同倪康解释,自然不会同这些并无交集的妇人多言。可见沈婳红通通的耳根,那埋在心底的恶劣让他顿了足。
  沈婳见他不动了,急的后背冒冷汗:“你走啊,走。”
  崔韫见状,也便更不急着走了。
  “欸。”
  王嫂子便是这会儿跑了过来,肥胖的身躯挡住了崔韫的路。
  影五深知崔韫不喜外人近身,也便上前一步。
  “婶子可有事?我们爷还有公务在身。”
  看看!沈婳身边伺候的人都叫这郎君爷了!王嫂子无比确认崔韫和沈婳就是夫妻。
  眼前的男子金尊玉贵。她不由有些怯,可又念着沈婳扶着小腹艰难走路的场景。
  王嫂子也忍不住埋怨崔韫。
  “女子有孕本就不易,许是脾气会急了些,你为郎婿合该包容。”
  “沈娘子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女娘,住在这小巷里头也实在委屈了。”
  “你这一趟又一趟的来,却没把人哄好,可见都是无用功,娘子是要哄的,她是你的枕边人,本最是亲昵不过,屋里适当时低个头,也权当情趣了,并非难事。”
  “早点将人带回去。”
  空气彻底凝滞,寒风凛冽刮的沈婳浑身发凉。
  倪康给沈婳把过脉,最是清楚她有无身孕,可一听这话,也免不得谴责崔韫。
  沈娘子身份不尊贵,大不了纳入府中当妾。何必当外室养那般糟践?
  倪康决定!他便是走路回阳陵侯府,也不要和崔韫一辆马车。
  他抱着药箱,揣着沉重离开。
  崔韫荒谬的看着沈婳。
  “有孕?”
  崔韫匪夷所思。
  “我的?”
  沈婳不止耳朵红了,那苍白的小脸此刻都染上了红晕,艳如朝霞。
  她甚至不敢去看崔韫的脸。
  王嫂子闻言黑了脸:“不是你的是谁的?你这郎君说话怎这般不中听。”
  “沈娘子对你之心日月可鉴!你可莫让她寒心了。”
  听听那是什么话!难怪沈婳不同他回去。还说郎婿亡故。
  竟也是有原因的!
  沈婳身子都是僵硬的。她丢不了这个脸。她正要落荒而逃时,空中传来男子的一声轻笑。
  “婶子教训的是。此事确是我不妥。”
  沈婳:!!!
  他怎么认了?
  王嫂子见他态度不错,也便缓了脸色:“虽说这些话由我来说不合适,可到底是为了你们二人好。并未他意。”
  “新婚夫妻聚少离多,沈娘子生的美,你也不怕别家后生动了心思?你得守着她。体贴她。”
  崔韫淡淡道:“是我未考虑周全。”
  他此刻的姿态,无疑是包容妻子的模样。有些诡异又好似是暴风雨来前的平静。
  张嫂子见状笑吟吟走上前。
  “那这回沈娘子同你一道走吗?”
  沈婳欲哭无泪:“不不不。”
  崔韫似笑非笑:“我也无法逼迫她。”
  沈婳输了。在新身份上输的一败涂地。
  可她如今若解释,谁会信?怕是是跳进河也洗不清了。
  王嫂子:“沈娘子,是如此吗?”
  沈婳望天憔悴:“是。”
  张嫂子“是了是了,你先前说过家中都是你做主的。”
  沈婳忧郁继续望天。
  “不过你不能仗着夫婿事事顺从你,便继续使性子。感情遭不住这般磨。你这孩子听嫂嫂的没错,就别置气了。”
  沈婳:“……我考虑考虑。”
  她耳朵是红的,脸是红的,就连脖颈红了。
  麻木了。
  她虽然活着,但已经死了。
  好不容易等几个人离开,沈婳还没从压抑中喘过气来,就听崔韫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波动。
  “听你的?对你言听计从。”
  沈婳破罐子破摔:“嗯。”
  “不过是桩闹剧罢了,侯爷无需放在心上,我在盛京左右也不会长久住下。”
  她此言不假。
  沈婳还想着等见了谢珣后,便回丰州,亲眼看着那些人穷困潦倒。
  崔韫弹了弹衣角,又顺平褶皱。
  “几个月?”
  沈婳一顿,不明所以。
  她警惕的瞥了眼崔韫后很快回过神来。
  沈婳思忖片刻,唇上下翕动:“……两个月?”
  崔韫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唇。眼底的笑意却没有任何温度。甚至凉薄。
  “那沈娘子可得做好胎。前三月最是不稳。”
  你有完没完,还来劲了是吗!
  念及小巷几个嫂子,沈婳干巴巴道。
  “知道了。”
  “你下回无需来这么勤。”
  她习惯了一个人的独角戏。有崔韫在场,反倒不知所措。
  第86章 他站的越高,只会摔的越惨
  药材在水中翻滚。药罐咕噜咕噜冒着声响,怕掌握不了火候,成妈妈讲究的轻扇炉火,庖厨热气浮动,浓烈的药香四溢。
  药煎好后不那么烫了,成妈妈这才送到沈婳跟前。
  女娘清凌凌的眸子探过来,她抬手接过。
  手腕纤细,白的刺目。
  沈婳微微仰头,药汁划过,吞咽间舌尖都是苦的。
  喝了药后,沈婳别头吃了成妈妈送上的红枣。
  甜甜的,果肉饱满。
  倚翠入内珠帘摇晃,相互碰撞间是清脆的撞击声。
  倚翠走近。
  “娘子先早遣富贵留意盛京的一风堂,那边确有动静了。”
  “一风堂此次新到的各色绣品,没有一件出自沈家绣坊。”
  一风堂是盛京最大的绣品铺子,各色绣品齐全。商贾云集,绣坊也绝非沈家绣坊一家独大。全部由东家亲自奔波从各地采购。
  往昔,唯有沈家绣品卖的最好,眼下却是不进沈家的货了。
  “程掌柜带着堆积的绣品亲自来了趟盛京,偏偏一风堂东家仍旧不买账,他运道不错也不知走了何门道,转眼全部高价卖给了聚朝阁。”
  聚朝阁是盛京次于一风堂的绣品铺子。
  “奴婢在程掌柜走后,特地从聚朝阁买了一块帕子,娘子且瞧瞧。”
  说着她将帕子呈上。针脚细密,上头的芍药开的正盛。
  沈婳视线落过去。指尖触上芍药,顺着大开的花瓣延落花蕊。
  “我阿娘最善作画,画技绝伦。可见绣夺画工,画为绣用。刺绣最为讲究。其中得注意明暗透视,披头匀称,光影变化,便是同一朵花,时间不同角度不同绣娘不同,绣出来的皆不相似。”
  而这芍药第一眼惊艳,第二眼便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