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行行行,知道了,不该冷待了你魏大世子!不过,今日这事儿本来也没你什么事儿,是你非要……”
  自己非要跟上来的,还等得恼了。
  当然,这话赵庆阳只在心里嘟囔,但随后魏思武的眼刀子就刮了过来:
  “怎么,徐瑾瑜那厮向来冷静自持,骤然让人拿着你的玉佩求上门,我就想看看什么事儿能让他绷不住,没想到……也不过是些琐事罢了。”
  “哎,话怎么能这么说?最起码,此事之后,徐家阿姐不会心有芥蒂。”
  方才,徐瑾瑜一直在仔细观察着徐玉琬的模样,赵庆阳可并未错过,他性子粗中有细,只看这一幕,就知道为什么一桩小事儿,瑜弟便特意请他过来。
  他就是要彻底碾死王家,不给自家女娘留下一丝一毫的后顾之忧!
  他只看瑜弟素日端的温润如玉,可于此事,瑜弟却下手如此果断……简直干得漂亮!
  “只是为了家中女娘么?”
  魏思武喃喃着,随后又看了一眼远处还在言笑晏晏的徐家人,恍惚间,他亦觉得这少年似乎和当初初见之时确有不同。
  魏思武摇了摇头,低语:
  “行了,先回吧。”
  等赵庆阳一行人走远,才有一架牛车慢悠悠走过来,徐家人包下了牛车,沐浴着夕阳,朝家中走去。
  等快到村口的时候,徐玉琬眼尖的看到了自己那只在干草堆里的小竹篮,只是里头的乌梅爬满了蚂蚁。
  但即使如此,徐玉琬抱着竹篮还是高兴的不得了,徐母见状,也直接宣布:
  “今日坏人被惩治,婉儿的竹篮失而复得,双喜临门,今天娘给咱们做一顿好吃的!”
  “好!”
  徐瑾瑜一口应下,徐玉琬面上也带着喜意,失而复得岂止是竹篮,还有徐玉琬的安全感。
  回家当日,徐母张罗了一桌子好菜,将公堂之上发生一切说得那叫一个栩栩如生,听的曲氏一愣一愣的。
  “原来经常来咱们家的小郎君竟然是镇国公世子?看着真是没有一点儿架子!”
  “谁说不是呢?庆阳那孩子性子爽朗,和谁都能处,这回可多亏他了。”
  也是徐母没有提当初赵庆阳在家里劈竹丝的事儿,不然还得让曲氏更加震惊。
  “就是不知道后头来的那几个小郎是怎么回事儿。”
  徐母自己说着,心里起了嘀咕,那后头的小子看着可不是什么和善人,这让徐母不由担心的问道:
  “大郎啊,后头那姓魏的世子看着不太好相与,你和他同处,可是,可是会受委屈?”
  “娘,您就放心吧,谁能给我委屈受?”
  至于吃荔枝那事儿,谁吃瘪谁知道。
  徐母还是有些不放心,正说着话,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可是徐瑾瑜徐郎君的家?”
  徐瑾瑜闻声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徐母不由好奇:
  “大郎,什么事儿?”
  “是魏世子让人送迎春宴的请帖过来。”
  按礼,提前三日递帖子为请,提前两日为提,提前一日为叫。
  后两者都只是做以陪衬罢了。
  可是,今日只是徐瑾瑜和其只是偶然遇到,徐瑾瑜万万没想到魏思武竟然……这么恪守礼制。
  黄昏之际,还特意送来了请帖,似乎真的很看重他的样子。
  徐瑾瑜颇为不解,但也只把请帖收好。
  徐母听了徐瑾瑜的解释,也是讪讪一笑:
  “看来,我们大郎还是很讨喜的。”
  徐瑾瑜闻言不由哭笑不得,这魏思武的喜怒无常,谁知道他为的是什么?
  不过,不管魏思武如何想的,徐瑾瑜记他们亲自前往公堂为他作证的情,于是便在这三日精心编了十二生肖的竹香囊,用作谢礼。
  徐瑾瑜记忆颇佳,此前听赵庆阳说起过这些勋贵子弟的年龄,略略一推测便出来了。
  不过,等竹香囊编好的第一时间,徐瑾瑜却直接将里面的玉鼠迎春送给了师信:
  “信兄,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徐瑾瑜这两日一直忙着给赵庆阳等人的谢礼,师信也是清楚的,只是他没有想到:
  “怎么我也有?”
  徐瑾瑜闻言不由一笑:
  “信兄说什么呢?若非是信兄你先阻了那王聪一次,我哪里有时间让村民制住他呢?
  要说感谢,庆阳兄他们要谢,信兄自然更要谢!”
  师信闻言,不由一顿,难得吞吞吐吐:
  “我以为,此番公堂之上,我并未帮上什么忙,所以……”
  他此前亦是未曾想到,瑾瑜与镇国公世子那样的人物也是好友,他一有事儿,竟然有那么多人相助。
  师信想起那事,心里一种无力之感油然而生。
  可没有想到,瑾瑜他并不曾因为这些就忽视自己。
  “信兄这话可是打我脸了!难不成在信兄眼中,我便是那等趋炎附势之辈了?”
  徐瑾瑜不由脸色一沉,师信连忙手忙脚乱的安抚: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瑾瑜莫要生气!”
  师信好说歹说,徐瑾方才缓和了面色,看着师信认真道:
  “信兄,友人的存在,本不该因为身份贵贱而有分别,信兄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再提,下不为例!”
  “是是是。”
  师信连连称是,随后很是稀罕的立刻将那竹香囊挂在了腰间。
  等到第三日,徐瑾瑜还未出门,魏家的请帖已经送了两趟了,徐瑾瑜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等到辰时三刻,徐瑾瑜站到了长乐伯府的大门外,他的请帖刚一呈上去,就被下人恭恭敬敬的迎了进去。
  长乐伯虽然只是伯爵,可是却是今上特意赐下的伯爵府,里面的大小与侯爵都不相上下。
  倘若说,东辰书院的大,是因为其处于香山山脚,地广人稀。
  那么,长乐伯府就是皇恩浩荡。
  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拥有这样大的宅院,已经非寻常人力所能及了。
  更不必提这府中景致,三步一亭,五步一景,放眼望去,飞檐翘角,碧瓦飞甍,重叠明灭。
  木栈如长虹勾连,回廊亦百折不回,端的是富丽堂皇,气势恢宏。
  今日魏思武的迎春宴设在伯府花园,等徐瑾瑜被下人引之花园,已经过了两刻钟。
  而此时,魏思武作为主家,高居上手,面上非喜非怒,只是眼神明灭,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水酒。
  一旁的赵庆阳也是早早来了,这会儿正和魏思武时不时说两句话。
  底下的人也是早就习惯了魏思武这幅模样,只有几个知道内情的小郎君正咬着耳朵:
  “又喝了,又喝了,赵世子怎么也不劝劝魏世子?”
  “嗨,那不是魏世子等人等的心烦吗?”
  “……那位还没来啊?”
  几人的话很快引来旁人的注意,立刻就有人问:
  “魏世子在等人?谁有这么大的脸面?”
  此言一出,几个小跟班嘿嘿一笑:
  “等的谁,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绝对是能让你们大饱眼福的那种!”
  “今个这不是咱们郎君的宴饮,难不成还能有女娘?”
  “想什么呢?”
  谁说大饱眼福的只能是女子了?
  几人的讨论顿时引起不少人的好奇,于是乎,没过多久,人们几乎都和魏思武一样,眼神朝那垂花门飘去。
  “放心吧,瑜弟答应的事儿一定会做到的,你就别那副模样了。”
  “我那样?我只是在想,他要是胆敢不来,我得派谁去把他请来!”
  “哎,你至于吗?你们也没啥仇啊恨啊的!”
  魏思武瞥了赵庆阳一眼,哼了一声:
  “庆阳啊,你这是怕我吃了他?不过是想让他多交交朋友罢了,本世子赏识他!”
  赵庆阳:“……”
  你这赏识可真和旁人不一样!
  “来了来了。”
  只听小厮那又尖又利的声音响起:
  “徐家郎君到——”
  “徐家?京城里何时有个徐家了?”
  “不知,不过能得魏世子的请帖,想来也并非凡人啊。”
  魏思武更是直接起身,但见那垂花门后,一个月白长衫的少年缓步而出,少年风清月明,霞姿月韵,如明月入世,让见者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可算来了。”
  魏思武语气不定的打量了一下徐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