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家主闭关前说的很清楚,他希望你勤加练习医术,所以才会把庄内大小事交与我打理。”朱鸿章一脸的认真道。
  “放屁,明明是你仗着他喜欢你,才求着他把这山庄之事交与你的。”林星面露鄙夷的说。
  “你什么意思?”朱鸿章站了起来。
  林星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冷哼,语气鄙夷:“什么意思,你自己心知肚明,庄内众人皆是心知肚明,家主几十年无一侍妾,却常年召你进房,一呆就是几天几夜,你说什么意思!”
  “你……”朱鸿章被他的话气的脸色铁青,半响才说道:“我是在帮家主护法!”
  “你们关着门,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啊。”
  “我……好,那过些时日家主就要出关了,这些话你亲自和他说吧。”说完这话,朱鸿章就甩袖瞥开脸,冷声道:“把这叛徒关进地牢!”
  闻言,林星顿时瞠大了眸子,疯狂地怒吼:“朱鸿章,你没有这权利,你滥用职权,你不得好死,庄内谁人不知你不过是家主的一介男妓,比妓女还婊子,你不得……”随着声音的越来越小,林星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拐角处。
  朱鸿章抚了抚额头,朝两人道:“让两位看笑话了。”
  童雪霜和冥墨烈皆是一副表情淡淡的样子。
  朱鸿章转头看向花仙儿:“花姑姑,你也算是庄内的老人了,你能告诉我,你为何这样做吗?”
  花仙儿低着头,小声的啜泣:“我不想的,是他逼我的……”
  说完,又哽咽了两声,缓缓抬起头,看了三人一眼,然后视线投向冥墨烈,眼中什么快速的闪过,然后勾唇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这笑和她刚刚的楚楚可怜不同,倒是显得妩媚艳丽,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她轻试着脸颊上的泪水,似纯似艳的看着冥墨烈,娇唇轻启:“公子,你信仙儿吗?仙儿真的是逼的,你帮帮仙儿,好不好?”
  冥墨烈微微勾唇,看着她,不语。
  花仙儿心中一喜,她一面轻声娇语的喊着公子,一面身躯以一种妖娆的姿态匍匐前进,缓缓的朝冥墨烈靠近,媚眼如丝,若有似无的勾引着。
  “小心她的摄魂术。”
  见此,在一边的朱鸿章赶紧喊道,而与他同一时间落音的还有花仙儿身子从半空中落地的声音。
  冥墨烈单手一挥,花仙儿只觉得一阵杀气突袭而来,仓皇之中一闪,却还是躲不过那凌厉的掌风,被打出好几丈,甩在了墙上,然后落在了地上,一口血水吐出,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她不可置信的皱眉,显然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除了家主外,能抵挡她摄魂术的人!
  心中暗恨不已,她自负美貌,年轻时一个眼神就能让男人匍匐在她脚下,在二十年前练成这摄魂术后,在男人之中更是无往不利,除了诱家主失败外,就连朱鸿章曾经也差点中招,只是后来被家主点破了,而其他人她还从未失手过,这个男人竟然丝毫不受影响?
  冥墨烈不知道她的这些心理,他只是眉眼厌恶的看着她,语气中尽显森冷之意:“老妇之态,竟也敢对本王使这摄魂夺魄的把戏!”
  这是嫌弃她老!
  花仙儿面露羞愧,心口传来的痛楚也让她不能言语,只能暗恨的咬紧牙关,任由着身边的灰衣人将她抬了下去。
  没了这两人,回廊里顿时安静下来。
  朱鸿章俊朗的面容上染上轻愁,转身朝童雪霜道:“童姑娘是家主特意嘱咐的贵客,在下不但没能好好招待,竟还让你遇到这等事情,是在下的过错,他们会如此对待童姑娘,也只是因为他们也知道你是家主的贵客,所以想要借你来胁迫在下……在下真的很抱歉。”
  “贵客?”冥墨烈和童雪霜两人皆变了脸色。
  “是啊,家主大概在月前通知在下的,要好生招待姑娘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书信,递给她:“这是家主要在下交给童姑娘的,说姑娘看过以后,自会明白的。”
  ——
  寒风夹着雪花落下来,双翼苑中,童雪霜站在凉亭中,手上还是那封从鲤城顶拿下的书信,上面却什么也没有。
  是的,什么也没有。
  空白一片。
  那朱鸿章说她看过后自会明白,可是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而她努力的回想,除了两位少年,小乞丐,小兽人,也不记得十年前她还认识什么人!
  冥墨烈一身蓝袍,从另外一方步来,看到亭子里的童雪霜脚步一顿,又若无其事的错开她,径直往前走去。
  男人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又瞬间消散,童雪霜回首,却只看到冥墨烈逐渐远去的背影,也未撑伞,被雨打湿的黑衣贴着身躯,越发衬得人俊逸挺拔,只是衣服已湿,边沿有水不时的滴落,竟意外的显出几分不知名的孤寂来。
  童雪霜垂眸,调回视线,面上未有丝毫的表情变化,手中的白纸却已经起了皱褶……
  冥墨尘驻足在窗前,一直看着两人,看着他们错身而过,也看着童雪霜手中起了皱褶的白纸……他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寒风飘飘中,有些东西或许变了,或许没变,又有谁知道了。
  ☆、【137】 结发夫妻
  小年夜,汉族传统节日,即汉族传统的祀灶日。
  在各地有不同的概念和日期,北方是腊月二十三,部分南方则是腊月二十四。
  虽然这一日自家的主子都是要去四王府过的,但是双翼府的奴才丫鬟们还是努力的把府内装扮了一新。
  经过一夜风雪的覆盖,外面已经是银装素裹,贴上红色喜庆的福字,就越发有着新年的新气象。
  在小年夜的前一夜,府上就由管事的发了新的衣裳和银两,所以每个丫鬟奴才面上都是笑意吟吟的,干起活来也是卖力的很,一大早就在各处忙碌着。
  不过,相反的是,大家在大早上就忙碌了起来,双翼苑内却安静的出奇,也无人敢去打扰,外面有一夜管家守着,里面有四婢侯着,闲杂人等根本靠近不了,当然也无人敢去打扰,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双翼苑内的三位主子都喜静!
  当双翼苑内传出第一声咳嗽时,守在外面的四婢才开始忙碌起来。
  晓菊从厨房端来汤药,递给晓梅,晓梅接过,低声吩咐了两声,晓菊点点头,转身和晓竹出了双翼苑。
  四人虽然都是童雪霜的贴身四婢,但是平常分工也还是有不同,晓梅晓兰近身伺候的时间更多,童雪霜待两人也更信任些。
  双翼苑内,童雪霜在闻见冥墨尘的第一声咳嗽声时,就起了,她支起身体,穿上衣裳,晓兰在低头帮她系身后的腰带,晓梅端着汤药进来,低声道:“童姑娘,王爷的药熬好了。”
  童雪霜点点头,看向一边,轻声道:“嗯,先放在一边。”
  穿好衣裳,童雪霜亲自端着汤药穿过屏风,走到榻前,奴才正在伺候冥墨尘洗漱,却不知为何咳嗽不止,那一声声揪心的咳嗽声,听得童雪霜当场就冷了脸。
  奴才战战兢兢的看了她一眼,颇为委屈,本来双翼王府里两位王爷都从来不要奴才近身伺候的,可是自从这翼王爷病了后,这活就担在了他的身上,他也是努力的伺候着,可是到底是生手,每每伺候不到位,这位姑娘就冷着脸,他实在是胆颤。
  “你退下。”童雪霜冷声道。
  那奴才看了她一眼,又看看那边咳嗽不止的冥墨尘,见他只是眼神宠溺的看着童雪霜,也为制止,只能委屈的退了出去。
  童雪霜走上前来,轻轻抚着冥墨尘的后背,看着他面色苍白,伸手摸上他的大手,被他反手握住。
  “怎地这么冰凉?”她蹙眉看着他。
  冥墨尘不在意的笑笑,捏了捏她的手道:“也不知这几夜怎么了,夜里总是睡不暖,好像全身掉进了冰窟一样。”
  童雪霜面色难看,冥墨尘又道,有些耍赖的味道:“都说要你陪我了,你都不肯……现在我手暖,你又不高兴,唉……”说到后面,语气都变得委屈。
  看着耍小孩子气的冥墨尘,童雪霜失笑,不过她也知道他只是这样说说罢了,在两人还未成亲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让别人看低了她的。
  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童雪霜转身接过晓梅递来的湿帕,让他净了脸,才让他把汤药喝下。
  一大碗的黑乎乎的药水,冥墨尘眼也不眨的喝了下去,喝完了才苦着脸看着她,委屈道:“雪儿,好苦。”
  童雪霜笑,却忍不住侧头上前安抚的亲亲他的薄唇,冥墨尘眼神一暗,伸手环住了她的腰,加深了这个早上由她开始的亲吻。
  苦涩的药水像是变了质,变得甜丝丝的,整个屋子里都飘散着淡淡的香甜气息。
  屋内的晓梅晓竹皆是红着脸撇开视线,眼中却都或多或少有着笑意,早就不知道从何时起,她们就喜欢看他们两人在一起的场面,即使只是一个局外人,却也总能感觉到那份温暖与甜蜜。
  更何况两人之间曾经经历了那么多,过了两年好不容易在一起了,难道不值得高兴么?
  “双王爷。”门外传来晓竹晓菊的声音。
  冥墨烈就站在门口,冷冷淡淡的看着两人的亲密,冷峻的面容难觅一丝笑颜,薄唇紧紧抿着,眼神深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冥墨尘意犹未尽的放开怀里微微挣扎的佳人,抬头,颇为不满的朝冥墨烈道:“哥,你怎么也不看看时间场合的。”
  冥墨烈依然淡淡的看着两人,半响才收回视线,冷淡道:“速度快点,晌午之前要到四王府。”
  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冥墨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撇撇嘴,嘀咕道:“前些年怎么也没见他这么着急,今日急什么?”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童雪霜,想要找到共鸣,童雪霜却只是清淡道:“起来吧,用完膳歇会再动身。”她怕他用完膳就动身,身子熬不住。
  冥墨尘点点头,下了榻,又道:“雪儿,你来为我束发吧。”
  身边的晓梅递上梳子,是檀木香的木制梳子,颜色和他那满头的银发刚好相反,童雪霜每每看到这一头发丝,都会觉得心疼,现在也不例外。
  发丝随着齿轮慢慢的滑下来,很顺滑,就像是上好的丝绸,甚至是更甚。
  童雪霜很沉默,或者应该说这会的气氛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冥墨尘的咳嗽声,像是忍受着某种难言的痛苦,咳嗽数声,才缓过气来,然后抬起头看着铜镜里同样担忧的看着他的童雪霜,墨眸中温情脉脉,很专注的望了许久,才轻声道:“雪儿,我无碍的。”
  童雪霜收回视线,专注手下的动作,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沉默。
  无碍?其实谁都知道,只是各自安慰着自己罢了。
  手突然被冥墨尘牢牢的握住,冥墨尘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笑得很虚弱,神色却有些失魂,视线似乎穿透了她的身体,看向了远方。
  “雪儿我知道,我现在这身子本不该让你……可是我却卑鄙的强留你在身边,你心里怨我吗?”
  冥墨尘问完,紧紧的攥着她的手,盯着她。
  童雪霜也看着他,神情若有所思。
  “雪儿……。”他望着她的思索,肩膀开始抖动,然后又是开始大动作的咳嗽,咳得苍白脸颊都带上了些许病态的红。
  童雪霜回神,无奈的替他顺气,动作迅速的为他束好发,才拉起他,认真道:“尘,每日一次就够了,好吗?”
  早在为你敞开心的那天起,她的心就已经是血肉之躯了,不再是铜墙铁壁,所以,冥墨尘,每日让我心疼一次就够了,不要再多了……
  冥墨尘望着她,有片刻的恍惚,最后终是笑出声来,温柔的拥着她进怀里,允诺:“好,就一次。”
  头埋在她的发丝中,他贪恋的呼吸着,心却都揪了起来,雪儿,雪儿,将来我还有这每日的一次机会吗?
  有吗?
  从她从鲤城顶回来那天起,他就开始惧怕起了死亡!
  以前不惧死,是因为没有她,现在惧死,是因为有她,他那么的舍不得她……雪儿……
  从双翼苑出来,外面大厅已经摆好了早膳,童雪霜和冥墨尘一同到来,冥墨烈已经用完,出去办事去了,临走前叫一夜把一套衣裳留给了童雪霜,最上面放着由她的手镯做成的玉簪。
  冥墨尘看到衣服时,只是笑了下,催促用完了膳的童雪霜去换衣裳。
  洁白的雪狐披肩,牡丹祥云百花褶裙,头上倭堕髻斜插玉簪,脂粉未施,面如粉桃,却气如冰莲,站在茫茫的雪花之中,仿佛与天地融为了一体,美得惊心动魄。
  天地万物仿佛在一瞬间变得一片静寂,唯有冷香清冽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