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兵行险着(四)
  “混账东西,某乃右武侯卫兵曹张淼,奉赵大人之命前去盐场公干,尔等安敢阻我?”
  把门士兵的断喝声方才刚落了,一个嚣张无比的声音便已暴然响起了,旋即,但听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响起中,五十名骑兵已沿着长街疾驰而至,浑然没将那些把门的州军将士们放在眼中。
  “城门已下了匙,尔等……”
  州军尽皆是曹方的嫡系,在登州地面上,可是素来骄横惯了的。哪怕把门的什长军阶远比张淼要低得多,却愣是没怎么将张淼一行人看在眼中,此时见得张淼不管不顾地策马而来,顿时大怒。张口便要呵斥上一通。
  “啪!”
  没等把门的州军什长将话说完,就见张淼已是一扬手,马鞭登时便狂猛地抽在了那名什长的肩头上,当即便将其抽得个踉跄倒退不止。
  “噌、噌、噌……”
  这一见自家上司无故被打,九名把门士兵们立马便是抽刀的抽刀、挺枪的挺枪,就这么悍然跟张淼一行人对上了。
  “住手!”
  右武侯卫可是禁卫军来着,论嚣张,比之登州军远胜。这会儿一见区区几名州军士兵而已,居然敢跟己方刀兵相向,顿时全都暴怒地从得胜钩上取下了马槊,明显有着一言不合便开杀之迹象,这等情形一出,方才刚走到梯道处的轮值队正顿时便急了,赶忙紧着便咆哮了一嗓子,而后领着三十余守军士兵急匆匆地便奔下了城去。
  “你是何人,嗯?”
  张淼显然没将区区一名队正放着眼中,但见其身子向前一俯,便已是冷笑着发问了一句道。
  “某乃蓬莱守备营丙队队正曹兖,家叔正是使君大人。”
  见得张淼如此嚣张,州军队正不由地便是一阵火大,可又不愿因此给自家叔叔惹下大麻烦,这便一拱手,忍气吞声地自报了家门。
  “哟,原来是自家人啊,哈哈……,误会,误会,都他娘的愣住作甚,下马!”
  曹兖这么一将曹方搬了出来,张淼可就不免有些尴尬了,于大笑之同时。就此翻身下了马背。
  “既是误会,说开了也就说开了,张大人若是真有急事,还请去寻家叔要了关防,某自当大开城门相送。”
  这一见张淼已服了软,曹兖自然也不愿多事,在挥手示意手下人等收起刀枪之同时,不亢不卑地便给出了个说明。
  “好说,好说,杀!”
  张淼先是满脸歉意地陪着笑,可在走到了曹兖身前之际,却是突然大吼了一声。抽刀便是一个反劈,但见雪亮的刀光闪过,倒霉的曹兖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就觉得自己已经飞了起来,视线中,一具无头的尸体正自狂喷着鲜血,那尸体所穿的甲胄极其之眼熟,可惜没等他意识到那就是他自己的身体,眼前便已彻底黑了下来,残存的意识也自就此烟消云散了去。
  “噗嗤、噗嗤……”
  张淼这才刚一刀斩断了曹兖的首级,紧随其后的五十名骑兵便已齐齐狂冲了起来,一柄柄马槊疯狂攒刺之下。瞬息间便将站在前排的州军士兵们捅翻在地。
  “敌袭、敌袭……”
  “不要乱,杀啊!”
  “挡住,挡住!”
  ……
  聚集在城门前的州军士兵们也有着四十余人之多,可惜措不及防之下,一个照面便被张淼所部放倒了十数人,余者顿时便乱作了一团,掉头往城上狂逃者有之,光顾着瞎喊得也有之。反倒是真正敢于冲上去跟张淼所部搏杀的却是没几个。
  张淼手下这拨精锐骑兵可全都是百战老兵,个个身手不凡,哪怕步战能力其实只是一般,可架不住战阵经验丰富,只一个突击而已,便已将乱作了一团的州军士兵们杀得个死伤惨重不已。
  “谢乘,尔率人打开城门,其余人等跟我来,抢城!”
  杀散了城门前的州军士兵之后,张淼顾不得喘上一口大气,紧着便咆哮了一嗓子,率部便沿着梯道向城上冲了去。
  登州常年无战事。守备方面本来就很是松懈,整个北城也就只有百余名守军而已,在主官曹兖被击杀之后,就已是群龙无首之势。又哪可能挡得住张淼所部的疯狂冲杀,很快便被杀得沿着城墙往左右两翼逃了个精光,对此,张淼虽是看着了眼中。却并未率部追击,而是紧着便拿起了插在城碟上的一支火把,有节奏地上下左右摇晃了起来。
  城外一里半不到处,一支为数三千一百余的军队正自默然屹立在风雪之中,为首者赫然正是莱州刺史夏侯宁——莱州军的剿匪本就只是在演戏而已,所谓的撤军更是个障眼法,为的只是迷惑曹方一伙人罢了,实际上,夏侯宁早在十二月十三日便已趁夜直扑蓬莱,于途,将所经过的乡镇之居民全都关押了起来,以免走漏风声,也幸亏雪大,沿途三个村庄以及一个镇子的居民都不曾外出,这才让夏侯宁所部轻易得了手。
  “使君大人快看,城头有动静了!”
  大雪天里行军不易。于风雪中等待更是烦人至极,好在约定的时间方至,城头上便已有了信号。
  “跟我来,进城!”
  身旁亲卫的惊呼声方起,夏侯宁便已紧着循声望了过去,待得确认了那信号与约定的完全一致,夏侯宁紧绷着的心弦当即便是一松,却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但见其扬手一挥之同时,便已是厉声断喝了一嗓子,旋即便见五百骑兵打头的莱州军已是呐喊着向城门处狂飙了过去……
  “禀大人,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夏侯宁所部正自杀进城中,却说孙苞在将张淼所部派出之后,紧着便赶去了内院正堂,压根儿就没管众多来宾们的诧异之凝视,稳步便走到了赵文振的身后,一俯身,贴着赵文振的耳边便禀报了一句道。
  “哈哈……”
  孙苞此言一出,赵文振顿时便仰头大笑了起来,直笑得在座的登州权贵们尽皆为之茫然不已,愣是没搞懂赵文振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啥药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