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长安镇将的不同【】
  “民事上有民部掌百姓耕种理民诸事,亦有律部纠察不法之为,军部之下各旗亦有主将统军作战、司马掌军纪律法、整训军卒、辎重后勤,希望诸位各居其职、各任其事,莫要犯了规矩,否则……莫怪本将军不讲兄弟情谊。”
  “私下情谊、明面公事公办,希望诸位可以将肩上责任提拎清楚。”
  陈启国又说道:“本将军欲立大同郡学,下分民、兵两个学堂,祁县此时离不开田老,民学学堂山长由阿娘担任,兵科学堂山长由九叔担任,本将军任两科学堂副长,左右中三旗,凡旗帅、营帅、队帅、什长、伍长,皆需进行三个月为期入学学习,当然,所有将领不可能同时入学学习,此时也正是耕种之时,兵部、各旗主将当仔细安排八月入学人员,民部、律部亦是如此。”
  “轰!”
  军、民、律三部官吏,左旗夔牛、右旗飞马独角兽、中旗黑凤旗,近百文武轰然站起,叉手应诺。
  “诺!”
  陈启国最为重视军规军律,厅堂中,无论哪一个,都是军中出身,就算原本不是,随着与代北拓跋鲜卑大战,也全都算是军伍之人,屋内也都习惯了他的各司其职,知道他的规矩颇重,这番话语中,除了新增一个大同郡学堂外,余者并无其他新增之语,无论心下是否对入学理解不理解,全都起身叉手应诺。
  看着众人躬身抱拳,陈启国微微点头,也随即站起。
  “每一个读书识字之人都是极为珍贵之人,无论民、兵所属之民、卒,都要将人送到将军府,都要由阿娘、九叔和本将军亲自考核。”
  “当前正是开荒耕种之时,都要尽可能耕种出更多田地,田地种罢,所有人也不能放松了,兵部要修筑戍守御敌之堡,民部亦要建御寒过冬之屋舍,大家都较为忙碌,但再如何劳累忙碌,也要每日抽出半个时辰训练,无论军、民都是如此,咱们人丁稀少,无论男女老幼,都不能荒废了安身立命的本事!”
  “诺!”
  数十文武轰然应诺,陈启国看向胡氏、陈九,见两人微微摇头,这才整理了下衣甲,一脸郑重严肃。
  “散堂!”
  “轰!”
  “恭送大帅——”
  武将轰然捶胸低头,文臣抱拳叉手,陈启国推着陈九,胡氏、九娘、赵氏跟随在后,五人没有走出厅堂,而是转向正堂屏风西间,西间后墙已被打通安了个房门,与之对应的东间房也有一门,后院入前厅虎堂议事,自东而入,议罢,自西而离。
  陈启国刚离开议事虎堂,虎堂就跟炸了锅的沸水,陈家寨老四崔震一脸苦涩。
  “大哥,八弟授课没问题,反正俺们也跟听故事一般,也能学了些六弟那般火牛破敌本事,可俺们要是入学三个月,咱们旗谁管着啊?”
  牛阚哪里能解决了这种问题,也苦巴这脸挠头不已,马峒拍了拍左旗司马石朗,石朗不敢多言,忙起身让到一边。
  马峒坐到牛阚身边,笑道:“八弟又没说让咱们全都一下子入学,大哥,不若这样,先让军中司马入学三月,八弟要在八月立学堂授课,三个月后也就到了十一月底、十二月初,此时正值酷寒之时,想来也不会有了出征之事,那时咱们再入学,军中大小之事让司马代理,就算真的有事发生,左右中三旗都在此处猫冬,咱们很容易接手军务。”
  马峒开口,他人皆不言,话语说完,满堂之人纷纷点头。
  牛阚大点脑袋,说道:“还是六弟脑子活泛,就如此了!”
  一些大字不识之人或许忧愁学堂入学之事,牛阚等兄弟却毫不在意,反而很愿意听陈启国为他们讲带兵打仗的故事,总觉得比村里老人讲了一遍又一遍枯燥过往强多了,而马峒五千骑对阵拓跋什翼犍万骑所用火牛,就是陈启国曾经讲过的故事。
  没尝过甜头,故事也就是故事,真正从中获得了好处后,牛阚、马峒一干兄弟更加重视那些讲过的故事,只是他们以往仅仅只是当做故事去听,并未太过重视,大差不差也都还回了去,今次一听又要讲故事,一个个对此全都严肃无比。
  陈启国推着陈九走入后院,对前院嗡鸣不闻不问,随意说着他对学堂的想法,陈九对此不是太过在意,还未进入后院居所内间,突然开口问起江东司马台为使臣之事。
  “司马台出使西凉,当如何?”
  陈启国推着陈九来到石桌旁,招呼了下胡氏、赵氏,又将几个月大的儿子抱在怀里,与九娘一同坐在一旁的木墩上。
  “七哥去西凉,江东定是准备了北伐之事,此时入西凉,最迟也要在秋冬方能开打,不过俺并不认为江东会在冬日开打,如同北方之人不喜炎热潮湿的南方一般,南方之人亦不喜北方如刀酷寒。”
  陈九微微点头,说道:“娃说的有理,荆襄之晋兵当选在来年气暖之时,当选上洛郡北攻之路。”
  陈启国点头说道:“上洛郡兵卒已经入川蜀,此时正值耕种之时,各家都已停了战事,待秋收之后,入蜀南军当会攻夺梁国汉中。”
  “上洛郡已空,自是南朝最佳北攻之地,南军乞活为锋,一旦夺了汉中,南朝大军随后尾随,顺势而收了汉中并非难事。”
  “唉……”
  说着,又是深深一叹,陈九以为他在感叹入蜀乞活军为江东建康做了嫁衣,刚要开口……
  “唉……”
  “俺总觉得……此时并不是南朝开战最佳之时,若能将战事向后推了一年,或许更要好上一些。”
  陈九一愣。
  “这是为何?”
  陈启国皱眉说道:“襄城公病重待死,此时盯着关中之人颇多,若南朝此时有北伐之意,坐镇关中留守之人必是石虎其中一子,原太子石邃已死,今之太子乃次子石宣,石宣与五子石韬相争,子壮父未死,石虎两子相争对于石虎来说是有好处的,他们是不可能离开邺城的。”
  “三子石鉴、四子石苞、六子石斌,此三子年岁较长,若南朝自荆襄北攻关中、西凉出金城东攻相助,如此之战,外镇大将绝不可能为统兵大将,正如之前建康大将庾亮北征之事,虽以征讨大将军夔安领军,却以年长三子石鉴为监。”
  陈启国皱眉说道:“六子石斌为人骄狂若长子石邃,亦因前太子石邃之事,虽战功最盛却被夺职不用,如今只是一安乐王,监军关中只能是三子、四子其一。”
  “前有石邃与石宣相争,今有石宣与石韬相争,若石宣步入石邃之后尘,最有资格成为太子就只有三子石鉴、五子石韬。”
  “石鉴居邺城,于石宣来说,石韬得其相助,势必威风大盛,能将之流放关中,自是全力将之驱逐出权利中心,于最为受宠五子石韬而言,虽可借助石鉴之力与石宣争锋,但却又是其登上太子之位最大阻碍,石韬更为愿意这位三哥只是助力,而非与他竞争之敌,若一定要有人前往长安镇守,石鉴流放关中亦是最佳之选,况且那位义阳公石鉴尚还领着督理邺城之西的‘右将军’一职,如此一来,大战一起,入关中节镇者当是那义阳公石鉴。”
  陈九皱眉不语,胡氏疑惑道:“信儿,石鉴、石苞入关中节镇,难道会有什么不同?”
  陈启国苦笑道:“不是他们有何不同,而是他们与其他镇将留守关中的不同。”
  陈九说道:“娃的意思,若江东建康不来关中,关中当非石虎之子,而是邺城之将?”
  陈启国无奈点头,说道:“关中被江东建康、西凉张氏同时盯上,如此之战,必须要有石虎之子节镇,若无此战就不同了,仅看石虎作为,襄国——邺城——枋头二十万胡兵、百万胡民,其子、其善战之将皆在邺城周遭,洛阳与长安地位相若,此时也无石虎之子节镇,之前,长安亦无石虎之子。”
  “说好听些,石虎是把拳头紧紧攥起收在胸腹,可以更有力挥拳迎击来敌,说难听些,他就是怕死,怕外镇之将做大难制,将领尚且如此,更何况他的那些年长儿子们,石虎也担心他的儿子在外用他的权威广收四方,若无必要,是不会轻易放了出去的。”
  “若晚上一年,待此事尘埃落定,镇将落定,江东再来,北伐情况或许会好上一些,说不定趁乱抢了长安亦不一定。”
  陈九眉头更加紧皱,九娘根本就听不懂这些,抱着陈启国手臂,只是这个耳朵进去,那个耳朵出来,胡氏却越来越疑惑不解,犹豫开口说道。
  “信儿,阿娘越听越有些不解了,大战之后,石虎大王必是遣子前来,即使之前有了镇守关中之将,也定然会有一子前来,正如我儿所说,义阳公石鉴当是最有可能之人,可这两者间又有何不同?”
  不等陈启国开口,陈九却说道:“是有些不同,那石鉴后入关中,就有了将相不和之事,战败也不稀奇。”
  胡氏猛然一惊,这才明白里面隐隐暗含着的巨大差别。
  陈启国点头说道:“这只是其一,襄城公石涉归一旦病逝,襄城公府能否还死死掌控原属兵马尚不好说,无论如何,一时之乱是必然,但这并不是最为致命的,最为致命的是抵御西凉、稳定北面羌族的戍边屠各罪卒!”
  陈九一愣,胡氏却骤然惊起,一脸骇然看向迎面看过来的陈启国,陈九或许不知那些戍边罪卒之事,她却甚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