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苏媚初如何不知晓她的心思,只是她神色淡淡地看着手中的簪子,视线又在一众首饰,锦缎跟前一一扫过,随即,嘴角微微抿紧了。
  昨个她才赏赐了几样首饰绸缎给那个小丫头,今儿便是同样品类的物件又成倍的赏回来了,甚至件件比之愈加金贵华丽,只不知道是无意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无意倒还好,若是有意的话···
  苏媚初想起昨日见过的那张脸,眉眼渐渐地皱起。
  伺候在一侧的心柳见了,亦是心中几经心思,看了那苏媚初一眼,终是欲言又止。
  片刻后,只见那苏媚初将手中的金钗放回了匣子中,对着思柳道:“先收起了吧。”又抬眼问向心柳:“昨日那个丫头这会子过来了么?”
  心柳自然知道苏媚初指的是谁,只回道:“她在太太刚起的时候便早早过来了,奴婢将她安排在后边偏房候着,只等太□□排。”顿了顿又问道:“太太将要如何安排?”
  苏媚初沉吟片刻,只道:“先将她带过来。”
  心柳领命,亲自前去将春生领过来。前脚刚走,后脚外头就有丫鬟匆匆跑来禀告道:“太太,爷···爷将要过来了,已经进了院里了···”
  苏媚初闻言,微微挑眉,只神色不明,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丫鬟,眼中非但没有丝毫欣喜之情,反倒是凌厉得紧,看得那丫鬟心里直发憷,就在那丫鬟心戚戚将要发颤之际,半晌,才听见那苏媚初道:“走,去迎着···”
  说着便站了起来,后头思柳连连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跟着一同出去迎接。
  这还是此番苏媚初回府后,沈毅堂头一回过来,院子全部惊动了,一时纷纷簇拥着迎了上去。
  却说这边春生早早的便来到了凝初阁,太太指着名要她过来“帮衬”着,那沈毅堂亦是默许了,虽未曾有人言明需要什么时候过去,既然如此,那便还是早早的过去为好吧。
  经过了昨个那一番事儿,她甚至都有些害怕在那书房里待着了,害怕冷不丁又与那沈毅堂独处着,发生那样的事情。虽然此番往这凝初阁调了几日,不知在这里,又将会有什么样的事儿等待着她,但是至少,这几日将不用在面对那位让人胆战心惊的主呢。
  春生在凝初阁的存在变得有些特别,关于她的流言,院子里早早便传开了,只觉得这陈春生被爷瞧上了,又让太太抬举着,往后怕是个有福气的,尽管她年纪还小,又只是个三等丫鬟,人人对着她便是连说话也是异常规矩着,未敢怠慢。
  恰好安排了双菁招待着她,起先双菁与她说话还小心翼翼地,规矩得紧,待后头春生捏了她的胖脸,又瞪了她一眼,便又彻底欢脱了,只拉着春生的手絮絮叨叨地道着:“心柳姐姐让我规矩着点儿,不可怠慢了你···”
  说到这里,双菁只眨着眼看着春生道着:“春生,春生,待你往后成了姨娘,便将我要了去,我去伺候你好不,啊——”
  双菁话还未曾说完,便被春生一把捂住了嘴,春生四处瞧了一遍,只瞪了双菁一眼,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道着:“你瞎说什么呢,往后再浑说这些,看我还理不理你了···”
  双菁一愣,缩了缩脑袋,随即掰开春生的手,愣愣地看着:“唔,我没有瞎说,大家私底下都在说道呢···”顿了顿,只盯着春生看着:“春生,你不乐意么?”
  话音刚落,便见似乎有人过来了,门口正站了一个人影,二人瞧着可不正是太太跟前得力的心柳?如此,俱是一怔。
  第113章
  却说此乃沈毅堂头一回来凝初阁,本就来得少,这几年更是一步都未曾踏入了。
  他坐在主位上的椅子上,苏氏坐在另一侧,心柳等人忙前忙后的招呼着,以前两位见着皆是在闹腾着,此番难得这般安静和睦的坐在一块,却隐隐有着一抹尴尬在里头,两个均是无甚言语可以交流,空气中微微凝固着,若非屋子里伺候的丫鬟们众多,怕是会显得愈加尴尬了。
  沈毅堂无论走到哪儿,众人皆是买笑迎欢,巴巴的盼着他来。
  以往在揽月筑,他是最为自在的,他本就喜欢林月茹,林月茹对他亦是心有所属,两个郎有情妾有意,便是一整日待着不说一句话亦是觉得此时无声胜有声,美满得紧。何况那林氏乃是位颇富才情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一块弹弹曲儿,画会子画儿,亦或是赏花论茶,颇有意趣。
  便是在那袭云那里,袭云温柔体贴,两人又是相识许久,袭云自入府起就跟在他身旁伺候着,对他的脾性习惯皆是了如指掌,沈毅堂每每过去,亦是自在得很。
  唯有此番在这里,那苏媚初乃是一房正室,是他的正经妻子,合该是他最为敬爱喜欢的人才是啊,可是,两人之间发生了一系列的沟壑,却不是几句三言两语就能够轻易抹平的。尽管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着,可是,有时,越是刻意为之,越显得难以亲近。
  沈毅堂低头吃了口茶,视线若有所思的在屋子里打转,转了一圈后,便又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
  苏氏见场面微微有些拘谨,想了想,蠕动了下嘴唇,终是试探性的挑拣了些府里举办宴会的事儿说道给他听,只道着:“府里的一应事宜皆已经安排妥当了,各府的帖子均已经备好,爷要不要过目?”
  苏媚初说这话的时候,双手置于腹前,微微有些拘谨,视线看向那沈毅堂,却是低了半分,只看到了下巴的位置,未曾与他对视。
  沈毅堂闻言,便微微颔首,苏媚初便看了身后的思柳一眼,思柳会意,立即到屋里将此番宴会的名册拿了过来,恭敬的递给了沈毅堂。
  沈毅堂拿在手里,一目十行的快速略过,便随手指着其中的一道名字,道:“此人去掉!”末了,又扫了一眼,便道:“其余皆按照夫人拟定的即可。”
  便随手将册子随手放在了一侧。
  宾客的名单并不算多,大多为沈家自家族里的人,及寻常来往过密的老友,府里有负责操持此事的管事,这苏媚初身旁又有林嬷嬷过来帮衬着,实不该担忧的,且这些皆乃后院操持的事情,他一向管得少。
  苏媚初间或说道两句,他便随意应了两句。
  片刻后,便见有一个丫鬟掀开帘子进来小声禀告着什么,只见苏媚初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状似无意看了沈毅堂一眼,道着:“无甚关系,那丫头乃是爷书房里的,直接将她领了进来吧。”
  那丫鬟立即点头出去了,只见沈毅堂闻言往她这里瞧了一眼,随即,便将视线落到了门口处,不断徘徊着。
  少顷,待门口处有人进来,却见那沈毅堂忽地颇有些不大自在地调整了下坐姿,又连忙将视线收了回来,只四处打转着,又状似随意的端起了几子上的茶盏拿在手中,也不见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地。
  苏媚初见状,微微握紧了手里的帕子。
  春生跟着心柳进来拜见太太苏氏,只一进屋子,一眼便瞧见了坐在主位上的那个身影,春生微愣,只心中一紧,又见那苏氏正往这边看过来,连忙收下心弦,规规矩矩地过去请安。
  春生微微垂着头,躬着身子与那沈毅堂,苏媚初问好。
  只一抬眼,便见那苏媚初直直地盯着她的唇角看着,有少许失神。
  春生微微抿嘴,嘴上一抹轻微的刺痛便随即而来。她的嘴上有着一道异常打眼的口子,此刻已经结痂了,口子有些大,一眼便能够看到。昨个儿还没有的,今儿一早起便有了,不像是上火生疮之类的,倒像是被人咬的,总归不会是自个咬的吧。
  想要这里,所有人的眼光便开始变得怪异起来了。
  尽管春生想要装作若无其事,可是所有人均是这般异样的看着她,且当事人亦是在此,春生只觉得莫名的羞耻。
  今儿个她早早的便往凝初阁来了,斗春院的除了莞碧与同初一屋的香桃,倒是未曾有人撞见,可是,今儿一到了凝初阁,便见所有人都盯着她瞧着,面上不显,私底下均在窃窃私语着。怪道,今儿一碰到双菁那丫头,便一直瞪着大眼盯着她的嘴直瞧着,末了,还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春生只抿着唇立在那里。
  沈毅堂自她进来起,便目光乱瞟着,就是未将视线放在她的身上,见屋子里陡然变得有些安静,沈毅堂没忍住,一时抬了抬眼,亦是一眼瞧见了那丫头嘴上破了一道鲜明的口子,沈毅堂瞧得眼一热,随即,只觉得有些报涩。
  见小丫头低着头,沈毅堂趁机又多瞧了一眼,只有些后悔,似乎下嘴有些重了,那小嘴都有些发肿了,还起了血痂。末了,心里却是恼怒着,谁叫她这般没个眼力劲儿,无事总有法子惹得他气急败坏,他一恼起来,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这才这般没轻没重地。
  一时不好多看,只微微收起了眼,却恰好瞧见到她穿了一身白底裙儿,只见裙摆下依稀露出一小截青葱色泛着小白花的软底绣鞋,她身子骨小小的,那双小脚定也是精小的紧。沈毅堂将视线微微移动,瞧见一旁其他丫鬟们的,一比,便觉得其他人的探出了一大截,还是她的秀气精小,沈毅堂瞧着瞧着便开始浮想联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