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店小二带韩薄暮回到客房,放下酒和菜之后,临出去之前看在赏银的份上好心叮嘱了一下:“客官,观您刚才在街上逗留的样子,应该是今日刚到麓城。您也看到了,我们麓城这确实出了一些事,入了夜之后,您最好还是不要出去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要关紧门窗,多注意些安全。”
  “哦,不知近日麓城是有什么事发生,竟人人自危起来,麓城不是有个以灯火通天,通宵不绝而闻名于世的夜市吗?这事竟大到天黑之后商户都大门紧闭,入夜最好不要出门?”
  店小二听到韩薄暮的疑问向门外望了望,瞧见没人将门一关,转过身一脸忌讳道:“客官您有所不知,我们这正闹鬼闹的特别凶,前一段时间都闹出了人命,最近稍微好一点最起码没有再死人,但仍在闹着呢。这都不说什么了,诡异的是查不出闹鬼的原因,而且这鬼闹的还毫无规律可寻,可真真是愁坏了人,这生意也被立案累着都快没法做了,我家掌柜的也因此天天拿我撒气啊。我悄悄听他们谈论说这个鬼啊,是个红衣女鬼,不都说红衣女鬼是为厉鬼嘛,厉鬼多吓人了,这下子整个麓城的百姓更是人心惶惶了。”
  “红衣女鬼?这鬼闹了大概多久了?起初是在哪里开始闹的?”店小二说是个红衣女鬼在闹事,刚才楼下的旅人也说是红衣女鬼,这下韩薄暮越来越有兴趣了,他都多少年没见过红衣女鬼了,还是闹的如此放肆的。
  “大概闹了两个月有余了,刚开始是从城南李府那边传出来的,您不知道,他家在我们这可是有名的商业大户,这一下子不就传开了吗。原本大家都以为是他家做了什么缺德事所以才闹他家的,大家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可谁知后来城西那边也开始闹了,而且第一次闹出人命就是出在城西的,这下好了,像个瘟疫似的蔓延了全城,现在全城都开始闹了,谁也不知那女鬼下一站会去哪。”店小二见他说的越详细,韩薄暮就表现的越感兴趣的样子,最后还是忍不住多嘴劝了一下。“客官,小人看您好像对这件事特别好奇,小人奉劝一句,像咱这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这鬼啊,不主动找上门就挺幸运的了,咱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去招惹她,您说对吧。要知道,因为这事麓城里的各家大户们可是请来了不少能人异士,最后还不是没一个有用的,反而让这鬼越闹越凶,现在大家可都唯恐避之不及呢。”
  “哈哈,小二,你在说笑吗,我怎么会特地去招惹这些呢,我只是好奇这麓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变成了现在这样,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我好做好打算看是否还要按原本计划的在这逗留几日。那现在无事了,你先下去吧,对了,再给我送上来两壶酒,这一壶酒不够啊,多几壶我才好壮壮胆睡个安心觉。”遇上了合自己心意的事,韩薄暮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待店小二出去之后,韩薄暮来到桌前坐下,倒了杯酒,开始整理起自己打听到的事,细细琢磨。
  闹鬼,起初无人伤亡,后来才出了人命,再之后又在没有人命发生可是却越闹越凶,这时才确定一切皆为一个红衣女鬼所为。可奇怪就奇怪在这了,确定是一个红衣女鬼在闹事之后,反而再没在出人命。而且还有另一点存疑,从进城到现在,韩薄暮并没有在这城里感觉到有鬼的气息出没,难道说,他已经跟不上时代了,现在的鬼都进化的让他都感觉不出来了?
  事始于城南,后出人命在城西,最后又蔓延到了全城,也有请人来处理,却无功而返,甚至连踪迹都无可寻查。先不论请的人是否是真有这本事的,就算抓不住这鬼总该会稍微影响到这鬼闹事的节奏啊,怎会让她如此放肆,反而越闹越凶,事有蹊跷。
  想到这,韩薄暮整个人都亢奋到了极点,有意思的事情怎么能少了他呢,越是有古怪的事,越是对他的胃口。
  看来这麓城还是没算白来,虽两大奇景一样被扰了兴致没心思欣赏了,一样现在是欣赏不到,但这闹鬼的事倒可以暂时替代一下,等夜深之后势必要亲自去查看一番了。
  韩薄暮一直喝酒喝到夜深,他出了酒肆之后跳过最先闹鬼的城南,首先来到了发生过人命的城西,这一路上竟没有发觉到一丝鬼气。照理说就算没鬼气,但被鬼所害,受害人至少会有些怨气残留下来,但也没有,这样一来他以为会很难找到出事的那家,没想到很容易就找到了。
  出事的那家宅院确实很大,宅门紧闭着,但仍维持着出丧时的装扮。进了府邸之后,可以看到整个府邸从外到内都贴满了各种符咒,一点人气都没有,看来是出丧完之后就整个家都搬走,不再在这里居住了。韩薄暮像逛市场似的把整个院子都逛了一遍之后,毫无所获,他也不再逗留,随即转移阵地,来到最先传出闹鬼的城南。
  李府和城西出事的那家一样,也是大门紧闭,从府邸外就开始贴满了不同的符咒,但因为没有闹出人命,所以还并没有搬走,仍在此居住。
  韩薄暮潜行进府,看见整个院子灯火通明,和来时路上路过的别的府苑完全相反。别家也都是大门紧闭,屋内都熄着灯,一片漆黑,可这李府却不是。
  逛遍了李府韩薄暮还是没有感觉到一点鬼气,这一路上烛火都未熄,但有一个院子的烛光要格外的亮。韩薄暮略一思考,估计住在这院子里的便是之前被鬼闹过的那位了。
  进入最亮的那间屋,一下就能看出这是个闺房,透过床上的纱幔可以看到有明女子在沉睡。这名女子睡的似乎并不踏实,时不时地呓语和挥动四肢好像在和什么看不到的东西做抗争。床边虽有侍女陪着,但侍女却心大的也睡着了。
  床上沉睡的那位女子动作幅度越来越大了,而床边的侍女丝毫没被打扰,正待韩薄暮要上前细细打量时,他感觉房间外边有人正在靠近。
  韩薄暮四处看了看,很快找到了个可以方便看见床边的角落,直接藏了过去隐匿住自己的气息,他倒要看看这传闻中的鬼到底是何方神圣。
  刚一藏好,闺房的门就被打开了,来人果然按照传闻中所说身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衫,但非想象中的大红色,而是在红色中相对来说低调一些的胭脂红,此人身材纤细高挑,一头长发被红绳松松垮垮的绑在身后,一张小脸上有着一双充满着灵气的大眼,额头饱满应是一位有福气的人,眉眼很是精致,乍一看让人惊艳。虽被传是红衣女鬼,但韩薄暮还是一眼分辨出了这是个男人,脸是美的让人雌雄莫辨,身穿的也是胭脂红衣衫,却是可以看出这衣衫是男款,颈处明显的喉结也暴露在外,骨架虽是要比一般男人要娇小点,但要说是女人的骨架又过于粗犷了。总体来说,除去那张脸,这来的人哪眼看哪眼都知是个男人。
  有趣,有趣,被传是鬼,但以韩薄暮的经验来看此人非鬼,哪有鬼的眼睛会充满着灵气的,不死气沉沉就算很稀少的了,而且这人身上散发出的也非是鬼气而是人气,可这人气与常人来说又要少了许多,此人虽不是鬼但也透着诡异,不知是否就是这些事的始作俑者。
  只见来人进屋之后,扫了一眼床上的女子,嘴角一勾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掏出一个袖珍的小香炉,手指朝小香炉一指,香炉内的香就被点燃了。他将小香炉随便放在了桌子上,不慌不忙的向床边走过去,面对着床嘴里还念念有词,仿佛床上有什么东西在于其对话。
  “我一猜你虽然那次失败了,但仍会不甘心,一定不会轻易放弃,这个目标对于你来说可是太有吸引力了。我可等了你好久,估计你停了几日的闹腾就会重回这里,果然,今天我可没忘带香炉,再也没有人能打扰到我,你这肮脏的东西看你今日怎么跑。”
  听此人的话竟是追踪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而来的,而这个东西似乎就是闹鬼的关键。
  红衣男子说完那段话后从左边袖中飞掷出一根红线,直射床上女子的眉心处,这红线刚触碰到女子,就有一丝黑气不断从眉心处散出,缠绕在红线上。随着黑气散出来的越来越多,床上女子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还不滚出来,折腾我了那么些日子,别再让我更麻烦,因为你,我最近都没过上什么好日子,惹怒我,你更没有好果子吃。”
  红衣男子的耐心肉眼可见的快要耗完了,脸上表情越来越急躁。
  “哼,只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谁?”
  这时红衣男子察觉到这屋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转过头来喝道,眼向四处搜查,一个地方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