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4 章
  男人的衬衫一颗颗都解开了, 沈栀期安静地坐在床沿,白皙指尖刚从他纽扣收回, 卷翘的眼睫抬起, 看了下躺在床上逐渐陷入深度睡眠的郁江名,他刚服用了混合安眠药的牛奶,不到五分钟内, 就已经不省人事。
  沈栀期扯过被子, 盖在了他腰腹上。
  床头柜的灯光调到最暗,窗户紧紧关着, 一丝光线都没透露进来, 她拿起杯子, 走到卫生间里将剩余的牛奶, 倒进了马桶里。
  冲水声响起, 沈栀期在这分外沉默安静的气氛里, 将原本整洁的主卧稍微动了些地方。
  很快,地板上拖鞋乱扔,男人的毛呢大衣和皮带, 歪歪扭扭随意搁在了单人沙发上, 垂在下面的, 还有女人的连衣裙, 颜色极度的反差, 给人照成了一种凌乱的暧昧感。
  沈栀期在这个公寓里, 简单洗完澡, 套在身上的,是从郁江名衣柜里拿出来的白衬衫,衣角服帖在雪白的大腿上, 光着脚, 每一处肌肤都是极为光滑的。
  这还远远不够,她又打开了两瓶酒,拿出高脚杯,摆在客厅的茶几上。
  之后,沈栀期关了灯,独自很平静的坐在沙发上,漆黑的眼眸看着白色墙壁上的自己倒影。
  时钟一点点走过去,很快已经到了深夜快凌晨的时候,在寂静夜色里,终于有了许些声响,是从公寓的门外传来,极重的敲门声,一下下像是要敲进了房内的人心脏上。
  沈栀期如同薄瓷的雕塑终于有了反应,连灯都没开,便起身去开门。
  意料之内,站在门口的是纪商鹤。
  当他看见她这副模样时,眼底的震怒是骗不了人的。
  沈栀期纤细的手握着门把,松垮衬衣没扣好,领口微微敞开一些,露着细致雪白的锁骨,在浅暗的灯光照映下,她纤瘦的身影藏在暗处,若隐若现着,无声中在暗示着什么。
  深夜孤男寡女,她还衣衫不整的穿着男人的衣服,说只是单纯的洗个澡,纪商鹤也不是傻子,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长指握紧成拳,骨节到了发白紧绷的程度。
  “有事吗?”
  沈栀期的声音依旧是温温柔柔的,一如当年那般,对他极具耐心:“孩子在我爸妈家,你找我有事吗?”
  过了许久,终于见纪商鹤沉着声开口问:“你和他做了什么。”
  沈栀期卷翘的眼睫微弯,像是了然般,轻声说:“成熟男女,排解下深夜的寂寞而已。”
  “你跟郁江名上床了?”又是一问,纪商鹤眸色沁着要将人挫骨扬灰的寒气,嗓音溢出薄唇也极为僵硬。
  他紧盯着沈栀期那张微笑的脸,仿佛就怕她轻飘飘的说出一个字:“是。”
  “那又怎样?”
  沈栀期的这句话,更像是一把尖刀插进纪商鹤的心脏。
  她纤细手指轻轻整理了下衬衣的凌乱,字字清晰从红唇轻启道:“纪商鹤,从我把郁江名带回家,你不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吗?现在一副被我绿掉又是什么意思,我只是跟郁江名酒后犯了你们男人都会犯的错。”
  从沈栀期的眼中,已经再也没有一丝爱慕他的情绪了。
  甚至是,在她心里纪商鹤所谓的尊严底线,就是活该被这样践踏的。
  ……
  沈栀期是被纪商鹤在盛怒下,拽回了纪家的别墅。
  结果一回去,就看见纪觉闻带着已经长成小小少年模样的纪元白在客厅,父子二人皆是光头,穿着朴素的白衣,捧着茶看过来。
  有外人在场,纪商鹤很多时候都是不屑发怒的。
  他长指力度大到近乎将沈栀期细细的腕骨给捏淤青,脸色明显不对,看到纪觉闻,语调生冷的问:“你回来做什么。”
  纪觉闻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沈栀期,不温不火的道:“快过年了,大嫂打电话让我带孩子回家住,山里冷。”
  随后,纪元白跑到了沈栀期的身边,那张格外精致秀气的脸蛋儿对她笑:“婶婶。”
  沈栀期对已经十岁的纪元白好到跟亲生母亲般,小孩子心思最敏感,知道谁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因为开口说话的晚,还患有自闭症,直到纪元白七岁左右,才愿意口齿清晰的喊人。
  他似乎感觉气氛不太对,小心翼翼地看向了纪商鹤。
  沈栀期从被抓回来至今,只对纪商鹤说一句话:“别吓他。”
  纪商鹤吓坏了纪元白的话,可没乖巧懂事的儿子赔,即便是他有再大的怒气,也压抑着,面无表情地上楼。
  纪觉闻在旁边看热闹,未了,对沈栀期说:“惹他生气了?”
  沈栀期淡定的拉拢着裹在身上的男士大衣,轻轻一笑:“他还用惹吗?整天黑着脸,就跟全世界都欠他几百亿一样。”
  **
  诸恺接到电话后,拦了俩车赶去了郁江名的公寓。
  拿备用钥匙进门,先将一屋的凌乱收拾干净,把衣服什么的,都扔到洗衣机去,做好这些,还拍了张照片给沈栀期:“沈小姐,都收拾好了。”
  叮一声,沈栀期那边给他赚了笔钱。
  诸恺觉得有时候沈小姐这个雇主就是太客气了,给她办事,钱这方面从未被亏待过的。
  他开开心心收下,又搁下手机,悄悄的来到主卧里,看了眼躺在床上还在熟睡的男人。
  “罪过罪过了。”
  昨天的时候,沈栀期给了他一个新任务,便是在指定地点开车,撞伤郁江名。
  诸恺当时心想,这女人再怎么温柔,狠心的时候也是个狠角色。
  恐怕郁江名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走着马路都能被撞,那个贴心照顾自己的女人,才是幕后的黑手吧。
  诸恺摇摇头,过了会才将门重新关好。
  郁江名这边没十天半个月,是下不了床,有护工上门,正常的生活是影响不大。
  沈栀期从那晚开始,连续一周都没有出现。
  她被纪商鹤强行带去出差,整天关在酒店里,他没碰她,但是要求她寸步不离。
  沈栀期任何时候都能将心态保持在一定平静的时候,每天淡定起床,三餐照吃,出不去酒店的话,就搬条绣白纹路的椅子坐在落地窗前,一边晒太阳,一边吃着新鲜水果。
  24小时都能安排得妥妥当当,到点就睡觉,半个眼神都不给同住在屋檐下的男人。
  这天,沈栀期吃完晚餐,围着客厅散步半个小时后,早早洗完澡,便准备睡下了。
  这间套房有两个睡觉的房间,她住的是主卧,门没锁,在这里,锁上也会被打开。今晚刚躺下没多久,隐约便听见客厅有响声。
  沈栀期侧躺着没动,耳朵继续听着一阵脚步声响起,应该是撞倒了客厅边柜上的花瓶,紧接着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任何轻微的细节,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被无限放大。
  不知过了多久,砰一声,她的房门被从外打开,很用力。
  纪商鹤一身酒气,扯下领带,慢慢缠着修长的手指,步伐略不稳地走了进来。
  沈栀期继续装睡,不想理会。
  但是纪商鹤没给她这个机会,单膝跪在格外柔软的床沿,伸出长臂把她拽了起来,手掌滚烫,扣住她纤细的肩膀,距离近了,扑面而来的还有那股浓烈的酒味。
  “你没睡。”
  沈栀期被他摇晃的很不耐烦,皱着眉头睁开眼,连看纪商鹤一下都感觉嫌弃,语气却越发温柔的说:“你喝醉了,我已经睡下了。”
  “你没睡。”纪商鹤依旧重复着这句话,眼神浓到像是滴了墨,又有一丝猩红,直直盯着她:“你只是不想看见我。”
  “……”没想到他喝醉,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沈栀期满头秀发披散下,肩膀被他手掌扯的丝丝疼痛,抬手推开了,尽管白净的脸蛋上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可从她温柔的言语间,每个字拆开来看,都是对他的敷衍:“我去煮醒酒汤给你喝,你去洗洗吧。”
  纪商鹤不愿意放手,继续强行把她抱在怀里。
  西装的面料昂贵柔滑,脸蛋贴上的时候,还闻见了他独特的气息,没有被浓烈酒味覆盖,想挣扎,纤美的后背被牢牢的扣住,听见他呼吸很重地贴着她耳朵,将嗓音压抑到了极致:“沈栀期,我不是非要你不可。”
  到这时候了,他还嘴硬,一再强调的想告诉她,更是想告诉自己:“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掌控的了我。”
  沈栀期乌黑的眼眸直直的望着酒后失态的他,唇角终于露出了讽刺的笑:“纪商鹤,我从来没有想过掌控你,你现在又在不甘心什么?因为我不再爱你了么?还是说……你不能接受我爱上的男人是郁江名?”
  纪商鹤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什么都没听进去。
  他狠狠闭了闭眼,贴着她脖侧,呼吸间尽是那熟悉的体香,闻起来很舒服,在意乱情迷的时候,很容易勾起男人的欲念,似毒般会上瘾。
  但是沈栀期没让他闻太久,面无表情地一把推开他。
  在抬起眼皮,对视的那瞬间,沈栀期挺着腰板坐在被子里,微微笑着说:“好闻么?”
  纪商鹤喉咙滚动,一字未吐出,就被她扔过来的台灯砸个正着。
  这刻,仿佛是要趁他醉,要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