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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嘉树同样为自己的窘态忍俊不禁,去抽桌上的餐巾纸。冬青灵光一闪:“等下!我有眼镜布。”
  只见冬青把相机包打开,左右掏掏,拿出一方镜头布。它虽然小得只有巴掌大小,但和眼镜布材质一样。
  “快吃吧。”陈嘉树说。
  冬青:“怎么一笼才4个,这么点……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陈嘉树用勺子搅了搅粘稠的粥,“我喝点粥暖和一下就成了。”
  冬青夹了一个蟹黄的灌汤包轻轻放在餐碟上,顺手抽了根吸管,小心翼翼地插了进去。
  一个不小心,吸管尖尖戳破的口子大了些,冬青最舍不得美味被浪费了,她连忙吸了一口,汤汁浓郁香醇涌到舌尖上,烫得舌头刺痛。
  冬青卷着舌头,吞咽不是,连连呼气。
  “给你。”陈嘉树递过来一杯凉茶和手帕纸。
  也不知是热烫的温度烫得她整脸发红,还是怎么的,冬青在窘态之下处理好了口内的汤,却感到脸庞、额头、耳朵甚至后颈都热的不行。
  “驴肉火烧来了!”老板娘热情地把餐碟端过来,“小心一点啊,刚出锅烫着呢!”
  “你先喝粥也好,灌汤包先晾一会吧,等会再吃也好。”
  冬青尴尬一笑,低头吃着皮蛋瘦肉粥,偷偷舔了几下口腔内壁:糟糕了,又要口腔溃疡啦……
  还有……原来陈嘉树现在这么体贴细心,接人待物挑不出半点差错。
  这时手机来了电话。
  “嗯?”他一手将手机聚在耳畔听电话,一手拿着汤勺搅动着面前的那碗粥。冬青悄悄地抬起头,看见那一碗白粥里肉丝、松花蛋还有葱花上下滚动着,越来越粘稠了。
  陈嘉树时不时颔首,时不时附和,终于搅动白粥的手停了下来,眼皮向下一瞥,冬青赶紧把打量的目光收了回来。这时,他的电话却已经挂了。
  “冬青……我还有些事情,需要我过去帮个忙,我可能要先走了,不能陪你吃完这顿饭了。”
  冬青惶恐:“没有没有,没关系的,有事就去忙啊,今天还要谢谢你带我来吃这么好吃的灌汤包啦,我自己一个人解决也ok的,先走吧。”
  陈嘉树面色还是镇静的,但他已经站起来套上外套,提起自己的包,他犹豫了一下,道:“那好……我先走了,不如这样吧,你这么老远来北京,我也没尽到地主之谊,晚上下班你有空吗?”
  “啊?”
  “老板娘结账,”他对收银那边说了一声,又转过了对冬青道,“五点多我大概没事了,还有空吗?请你吃顿好的吧。”
  “……”冬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要再约一顿晚饭来敬这一顿的仓促?
  时间自然是有的,可是她就怕吃完饭太晚,公交和地铁如果都停了,她还要赶回住的旅馆怕不太方便。
  而且……认真的吗?
  中学时代的冬青幻想过自己和陈嘉树考入同一个高中、同一个大学,然后他们或许不会变成情侣,但在同在异乡为异客,尚可以一起回家,一起约饭,抒怀那一份天涯海角的思乡之情。
  当然,这些幻想在她高中时代成绩一落千丈之后,就破灭得连渣渣都不剩了。所以,此刻,2018年3月23号,她坐在中国学术一流的大学外的美食节的灌汤包铺子里,被陈嘉树这样“邀请”到,确实是受宠若惊的。
  毕竟,冬青以为他们早已殊途,走着不一样的人生道路,不会再有交集了。
  “你可以去xx公园逛逛,下班我去找你,那附近有一个商场,四楼好吃的蛮多。这就样定了。”说罢,陈嘉树扫好的老板娘收款二维码。
  “先走了。”
  哎……她还没答应呢。
  好吧,冬青自认确实抵抗不了陈嘉树,她咬了一口驴肉火烧,肉嫩香脆,现在抵抗不了,之前也是,从一开始就抵抗不了他……
  说实在的,如果冬青脸皮够厚,她觉得他俩是算得上青梅竹马。
  毕竟从小都在一个央企大院里长大,他们都是厂里的子弟,小小的世界观就从这样一个五脏俱全的厂社区建立起来。
  冬青是中班认识陈嘉树的,那时候他们在一个班里。小时候的许多事情都记得不真切了,只记得小时候她精力过于旺盛,不爱午睡,每天中午喜欢在寝室叽里咕噜和小朋友一起讲故事。
  幼儿园规模不大,那时候的幼儿园建设规范也不如现在完善,寝室是男女混住的,自然也没什么男女之防。
  别看陈嘉树现在一副知识渊博、谈吐得体的有志青年的样子,他啊,在小时候的调皮程度也不亚于冬青——只怕现在的他自己都忘记了。
  三四岁的孩子,倒是谈不上儿女情长,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你之类的,都是玩伴。冬青中午不爱睡觉,陈嘉树也是,有时候他们中午就“混”到了一起去,叽里咕噜地讲故事:冬青喜欢讲童话寓言,陈嘉树喜欢给她提问题。
  “一只青蛙在深10米井里往上爬,白天爬3米,晚上往下掉1米,那它第几天爬上来?”
  “五天。”冬青掰手指头。
  “那,一个笼子里有十六条腿,鸡兔一共6只在一个笼子里,鸡和兔子分别有多少只?”
  “两只鸡……四只兔子……”冬青掰手指头数的好艰难。
  “……那,你知道地球有多大吗?”
  “emmmm……特别特别大,有一百个厂这么大!不对,一千个!”那时候的孩子是多么的天真啊,伸出手指头只能数到十,一百一千对他们来说都是那样大的数字。
  “错,地球比这还要大,超级无敌大,”
  “那有多大啊?”小小的冬青从被子里冒出头来,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男孩就睡在她的旁边,他把小肉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比划着:“你知道曹冲称象吗?如果有一天,我找到一个巨大的水池,然后可以把地球丢进去,就知道它有多大了。”
  冬青挠挠脑袋:“这是什么意思啊?”
  “大水池溢出来的水,就是地球的大小了。”
  “可是水没有形状啊,那你还要找一个巨大的塑料球把水放进去才可以知道地球的大小啊。”
  “不用,我可以去问我爸爸,水的密度是多少?”
  “什么是密度?”
  “你好笨,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小冬青瘪了瘪嘴,头也缩进被子了半截。
  她有一些委屈,同时也想争辩:其实她知道的也很多,她知道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知道小美人鱼里王子一直都爱错了人,还知道灰姑娘,睡美人……
  好吧,问多了显得她浅薄无知。可是……可是她还有一个问题呀。
  冬青小心翼翼地又把被子掀开,圆圆的眼睛晶莹透亮。
  男孩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恍然自己刚刚说的话似乎语气过重了……妈妈好像说过,对别人说话要有礼貌,不光是对长辈这样,对小朋友也是。
  冬青那时候其实是想瞪大眼睛用眼神震慑他的,见他果然败下阵来,她也鼓起勇气:“可是……可是地球上还有长江黄河……还有大海,水不就变多吗?”
  陈嘉树扶额,可是这个小朋友真的太笨了:“你真的好笨啊……这个水也溢出来了啊。”
  谁知,陈嘉树刚刚说完这几句,查寝的老师已经站在门口。
  她轻手轻脚地进来怕吵醒了其他的孩子。
  成人巨大的阴影投在两个孩子面前,他俩都吓了一跳。
  冬青一个激灵,反应快,立马闭上眼睛装睡。
  “陈嘉树,你刚刚在跟谁说话啊?”老师声音虽然小,但听起来却生气极了。
  “冬青。”
  闭着眼睛的小女孩恨得牙痒痒。
  好家伙,那个烈日如火的中午,他们小朋友两个直接被老师罚去走廊蹲着,继续讨论地球有多大这个初级宇宙问题。
  第二天中午,他们变得“乖了”许多,特地等到老师查寝之后才开始讨论这个哲学问题。
  冬青:“陈嘉树,陈嘉树,昨天讲到哪里了啊”
  陈嘉树丧气说:“昨天晚上回家我问了我爸爸,他告诉我地球的平均半径是,直接用公式可以算出大概的体积……”
  哦,好吧……那他俩还讨论得那么带劲呢。冬青决定开始掌控话题,开始讲述花木兰的故事了。
  此时陈嘉树真的是非常郁闷的那一个……他还幻想着延伸出什么新的理论,做一个伟大的科学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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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女主的对手戏真的好为难啊!
  明天可能不更新了,我打算去卡一下榜单!
  望谅解啦!
  另外我把前面每一章的提要改了一下,大家不用回去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