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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辈子也没有想过自己能够把那个不知名,不知药效,不知副作用的魔药熬制出来。
  我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它可能会变成一锅没有任何作用的粘稠液体,熬坏了的药材会变成一块一块的东西混合在同样粘稠的液体里面——就像是一把烂泥。
  但当我从霍格莫德回来的那个下午,我以外地发现这种浑浊的液体开始转得清澈起来。它也逐渐变得不怎么粘稠,像是终于剥开了外壳的内芯一样,逐渐变得清澈起来。
  我轻轻地将它们搅拌一下,那些剩余的粘稠物便被我搅入了清澈的液体之中,再也不见踪影。
  我很庆幸我的魔药终于有了改变,我也得以把我剩余的十一月时间全部奉献给它——而不是捧着一锅不知名的粘稠液体手足无措。
  十二月的前几天我收到了父母的来信。信里我的母亲再次提醒了我“圣诞节不用回家”,作为我暑假不辞而别的惩罚。
  而我的父亲则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页纸。绕来绕去的主题都是“你的魔药熬好了吗?还需要材料吗?”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我熬制这种魔药的初衷只是为了骗他多弄一些名贵的材料。所以我说“一切安好,不用担心。”
  但这并不好。
  我的脑海中再次快速划过了我在霍格莫德的所作所为——哦不,为什么我又想起这个了?
  我承认我认为乔治.韦斯莱长相十分好看——看到好看的男孩儿我想任何人都会表现得像个傻瓜。而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至于那杯红醋栗朗姆酒,它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错误。它会让人发疯,仅此而已。我什么也没做错,我什么也没有隐瞒,这都怪那杯酒。
  ——可是如果你能如此坦然地说这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不敢去和他说话呢,弗洛伦斯?
  我垂下了自己的目光,把它丢进了那锅正在“咕噜咕噜”煮着的魔药里面。
  ——你很清楚这并不简单。
  我甩了甩头,试着把这个声音甩出自己的大脑,专注自己面前熬制的魔药。
  这一回我成功了,即使它只持续了十分短暂的一会儿。但这也足够让我把注意力集中在那锅正在翻滚沸腾的魔药上面了。
  它已经完全褪去了先前的黑色的粘稠外壳,此时的魔药翻涌着,从浓郁的鱼肚白变成了十分透明的颜色。那种刺鼻的气味也早就消散,取代而之的是魔药应该有的清新的香气。
  我挥动我的魔杖,将坩埚下燃烧的火焰熄灭。其中的泡泡缓慢消失,安静地逐渐冷却起来。
  大功告成。我这么想到。药效是唯一需要担忧的事情。
  我再次举起自己的魔杖,轻轻从锅里引出一柱水流,将它倒入早就准备好的小玻璃瓶里面——我只装上了小半瓶。
  “要知道药效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喝。”我这么和自己说到。“反正不会死人,弗洛伦斯,一小口就行。”
  我将这瓶药剂送到唇边,一股来自这瓶魔药的香味便冲入我的鼻中。
  不知道为什么,它像是要比别的魔药的香气更加浓郁。更像是一种花香——在夏日夜晚总是会无意之间嗅到的,格外芬芳的香味。
  我深呼吸一口气,仰头把这小半瓶药剂喝了下去。
  冷却下来的液体顺着我的口腔往下,冷冰冰地走过我的喉咙。我喝的剂量算不上太多,以至于这次的试药只是像平常吞咽唾沫一样平凡。
  花香。
  这是冲入我大脑的第一个念头。
  落入胃中的药剂则像是落入的一粒花种,它开出的花朵一直往上生长,直到在我口中开出一朵花来——而我像是含了一口鲜花的花瓣,有香气在我口中萦绕。
  紧接着我看见了一个身影,安安静静地站在我的面前。它像是逆着光,只有一个清冷的剪影,以至于我没办法认出这究竟是谁。
  我想大声喊叫,问它是谁。可是一张嘴却又像是被捂住了嘴巴——就像我的嘴里真的含着一口花瓣一样,我没办法开口说话。
  当我想往它那边走过去的时候,他却忽地突兀地消失了。而这个偌大的盥洗室里又只有我一个人跪在那灭了火焰的坩埚边上。
  我的喉咙和口腔里面一阵一阵地泛着苦,却还是能尝到那种花香。
  我听见自己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像是要从胸腔里面挑出来一样。我能感受到有一种不知名的情感像是洪水一样汹涌,在我的心中呼之欲出。
  ——不论那是谁,我想这种情感都是因这个人而起的。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往后倒在了盥洗室的地上。冰凉的地板透过黑袍刺激着我的皮肤,我能感受到心里的情绪开始缓慢平静下来。
  只是我的心中还有一种我不清楚出自何处的喜悦。
  ——我忽地想起了艾比盖尔那张苍白而没有任何笑容的脸,她独自一个人坐在西塔楼上面的模样。就像喜悦从来都与她无关一样。
  于是我决定将这种魔药当做礼物赠送给她——如果它能让我愉快,那么一定也能让她好受一点。
  我从地上爬起来,将这锅魔药装了满满当当的一整瓶进我的玻璃瓶里面。
  寻找艾比盖尔的过程并不简单。我在魁地奇球场拦住了正在观看球队训练的乔瑟琳。我花了一段相当可观的时间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到我的身上,而不是天空中到处乱飞的游走球和扫帚。
  “好吧好吧,”她抬起头看我。“你说。”
  我便向她询问起艾比盖尔的去处。她听了我的话之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声说道:“我也不清楚她究竟会到哪里去——今天早上她说要去塔楼寄信。就是这样。”
  西塔楼。我想到。西塔楼上面。
  “谢谢,乔瑟琳。”我转身就往那边跑。“圣诞快乐——提前的。”
  我跑向西塔楼的方向。天空中飘着小雪,却是连绵不断的。我踩过地上的积雪,它们在我脚下轻轻响动,我能想象出我的背后留下了怎样一串绵延悠长的脚印。
  我像往常那样来到塔楼的下面。只是这一回我还没有登上通往顶部的楼梯,我要寻找的人便出现在了楼梯上面。
  隔着这段悠长的楼梯,我看见她站在最上面的台阶上面。冬风把她的黑袍与长发吹得在空中飞舞,白雪纷纷扬扬落在她的头发上面。
  “弗洛伦斯?”
  她惊讶地挑了挑眉毛,双唇还保持着先前喊我的名字时张开的弧度——我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两三步就爬上了台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我有礼物送给你!”我简单明了地说道。“圣诞快乐——我知道我提前了。”
  她愣愣地看着我从口袋里面拿出了那一瓶魔药,又像是珍宝一样递到了她的手中。她把它握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我。
  “对不起——但是这是什么?”
  “我自己熬制的魔药——我想它能让你高兴起来。我已经试过了。”我这么回答道,语速前所未有的飞快。“吃不死人的。”
  她看了我一眼,将拔掉瓶塞的玻璃瓶凑到了唇边——我敢保证那股芬芳的香气即使在寒风之中也没办法被驱散。
  因为她往嘴里送的动作顿住了,只是转过脸来看我。
  “它叫什么名字?”
  我回望她,即使不断有雪花落到我的睫毛上面——冷冰冰的,很快又化成了水。
  我说出了进入我大脑之中的第一个花的名字。
  “卡萨布兰卡。”
  她将瓶子里的液体倒入了口中。
  我不知道她究竟喝了多少,而药剂是不是和我喝下去的那样起着作用。至少有那么一分钟,我看见她的眼神变得迷离恍惚,像是失去了焦距一样,无神地望着满天的飞雪。
  然后我看见她的眼睛里有了光亮——震惊,欣喜,又不可思议的情绪一一划过了她眼中。她的浑身开始颤抖,几乎没有办法握紧手里的瓶子。
  但大概像我先前所经历的那样,她看见的影子会像我所看见的那般一样短暂——她猛的伸出了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可是最终却只是徒劳地在空气之中划过,什么也没有抓到。
  “不——”她发出一声从嗓子里挤出的破碎音节,却也像是从睡梦之中惊醒的人一样猛然清醒了过来。
  她眨了眨眼睛,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样转头看向了我。
  “怎么样,你看见了什么?”我小声追问道。
  她什么也没说,脸还是像之前一样惨白——只是她的眼眶泛红,像是被风吹得就要落泪一样。然后她抬起了手,将手里一直握着的玻璃瓶递给了我。
  瓶子里面还有半瓶药剂。
  我沉默了一会儿,却还是伸出手去,将它送到了唇边。
  在她的眼神之中,我将瓶子微微扬起,将瓶子之中的液体送入了口中。
  半瓶玻璃瓶的药剂只聚成了一小口,随着我的吞咽而再次有了像先前那样的香味,只是比之前更加浓郁,更加让人感到舒适。
  我感觉四周的一切消失了,取代而之的是一片纯白——甚至感觉不到寒冷,也没有飞雪。只有我一个人站在这里,像是等待着谁的到来。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分钟那么短——我看见白色的边缘出现了一个黑点。这个黑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靠近着,逐渐长成了一个人形。
  还是先前那样清冷的剪影,只是它在我的眼前逐渐清晰起来。就像是这个人正从逆光的地方走出来,一步一步走到我的眼前来一样。
  而确实如此。我看见这个身影在朝我走来,缓慢,却每一步都是那么坚定——每一次鞋跟碰撞地面的声音都像是一声沉闷的敲击在我心上的鼓点,直到我的心脏开始发疯似地乱跳起来。
  ——我看见了他的脸。
  那一瞬间,我感觉被我埋在心中已久的东西终于破土而出,像是花的种子终于生根发芽,冲破了厚重的土壤,而后一发不可收拾地野蛮生长起来。
  我只觉得自己被心中涌动着的,不知名的情绪吞没。就像是他的手臂温柔地在将我拥入怀中一般——不管是哪个,都像是囚笼。
  我深知我自己一直知晓着这种情绪的名字,我一直知晓着我藏在心底深处,从来刻意忽视的一个显然易见的事实。
  这种情绪名叫喜欢。
  而我看到的人,叫乔治.韦斯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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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小高能?希望各位喜欢。
  关于卡萨布兰卡,那是一种百合花。在这里用以命名弗洛伦斯的原创药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