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活泼些的
  跟着耶律辰退出御书房殿门,楚若烟将他衣袖一拉,低声问道:“九哥,究竟怎么回事?”
  耶律辰回头,向跟出来的盖玉啸望去,意示询问。
  盖玉啸低声道:“事发突然,那刺客功夫不弱,等到我惊觉赶至,皇上已经受伤,我只能施以重手,当场击毙!”
  完了?
  楚若烟瞪眼。
  不然呢?
  盖玉啸瞄她一眼。
  闷葫芦!
  楚大小姐撇唇。
  只是盖玉啸素来话少,要想让他口沫横飞的讲述经过,似乎也不大可能,楚若烟只得问道:“那刺客是何人?尸体呢?”
  盖玉啸不答,却径直问道:“楚大小姐如何知道有刺客?”
  御书房中,虽说事发突然,刺客行刺,皇帝受伤,他出手将刺客击毙,御书房中顿起一阵纷乱。可是庞白却即时将众人喝止,当机立断将消息封锁,只命人放出消息,说皇帝昏倒,将那一小阵的纷乱掩了过去,除去新传进一个符医正和得到消息赶回的耶律辰,再无旁人知道。
  楚若烟却不以为然,耸肩道:“方才进殿,便闻到外殿的香太过浓郁,当是内务府配给各宫娘娘的熏香,往常娘娘们也只用来熏衣裳用的,拿来燃在香炉里,已是极少,更何况皇上的御书房!”
  丫头当真是心细!
  耶律辰暗赞。
  盖玉啸却不知道宫里的香有这许多说法,皱眉问道:“所以呢?”
  楚若烟轻哼道:“所以,点燃那炉香,必然是为了掩盖旁的气味!”
  盖玉啸皱眉,向她注视。
  楚若烟不理他,又道:“御书房是皇上的地界,纵有些香的臭的,旁人闻到,又敢如何?既然掩盖,必然是事关重大,皇上不欲旁人知晓!”
  耶律辰点头,唇角勾出一抹浅笑,却故意问道:“那丫头又如何知道,必然是血腥气?”
  楚若烟指指盖玉啸道:“当初九哥请萧三哥回京,便是为了守护皇上,方才我和公主进殿时,并不曾见萧三哥,等我送过公主,再回去时,萧三哥却已和九哥跪在殿里,而我们在殿外并不曾听到什么动静,自然不是皇上突然发现了萧三哥的行踪。两件事配合,自然猜到萧三哥出手,皇上昏倒是假,有人行刺是真,那殿外的熏香,要掩盖的自然是血腥气!”
  盖玉啸:“……”
  只凭这两点,就猜出来龙去脉?
  楚若烟说完,又向耶律辰问道:“九哥准备怎么查?”
  耶律辰略沉吟,向盖玉啸问道:“方才三哥说那刺客武功不弱,可能看出来历?”
  盖玉啸摇头道:“那人出现的突然,两招逼退皇上身边的侍卫,又向庞公公打去一掌,紧接着手中长剑便刺向皇上,动作极为迅速,一气呵成,却来不及瞧他的来历。只是……瞧他出手,应是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
  耶律辰点头。
  楚若烟却听到另一个重点,不禁微微扬眉。
  那刺客武功不弱,其间向庞白打去一掌,可是皇帝受伤,庞白却好端端的,瞧不出,他竟是一个会武功的!
  正在此时,庞白安置过皇帝,也从殿内出来。耶律辰迎上一步,躬身道:“有劳公公!”
  庞白连连摆手:“殿下何必如此多礼?”
  耶律辰正色道:“方才听萧三哥讲述,今日若不是公公相阻,只怕纵是他也相救不及!”
  庞白摆手道:“是萧三公子客气,方才若不是萧三公子,如今当真不知道会闯出多大的祸事!”心知耶律辰等在这里,不是为了与他相互奉承,径直道,“殿下若有吩咐,但说无防!”
  耶律辰道:“刺客的剑,可否取来一观?”
  方才他与楚若烟分别,径直出宫,哪知道还没出宫门,就得到皇帝昏倒的消息,第一时间赶来,外殿的血迹虽然擦掉,可是熏香未点,还是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故而庞白动作虽快,却没能瞒过他去。
  庞白点头道:“请殿下偏殿里坐坐罢!”
  耶律辰点头,转身往偏殿走,经过盖玉啸身边,只是脚步略停,向他微微晗首,便擦身而过。
  不必多言,盖玉啸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俯首,侧行几步进入回廊,很快消失了踪影。
  此刻艳阳高照,这御书房内外留下的,虽说只有皇帝的心腹,却也总有十几个人,眼睁睁的瞧着萧三公子在眼前消失,都不禁暗暗咋舌。
  如此功夫,若不是有今日的事,还当真无人能查觉他的踪迹。
  楚大小姐也不用人请,自然而然跟着耶律辰进入偏殿,挨在他的下首坐下。
  隔不过片刻,但听脚步声响,庞白已经回来,将手中托着的托盘搁在案上,又再退开。
  耶律辰过去,径直掀开上覆的白布,露出一柄染血的长剑,不由微微挑眉,细瞧片刻,自怀中取出一块洁白的帕子,覆上剑柄将剑提起,细细观察。
  楚若烟瞧的赞服。
  九殿下这番操作,就算是这古代能够鉴别指纹,也能完美取证。
  耶律辰细瞧片刻,又再将剑放回,向庞白施礼道:“多谢公公!”
  庞白忙问道:“殿下可是瞧出什么?”
  耶律辰摇头,就在庞白露出失望的神情时,却道:“此剑剑身窄长薄细,当是南疆一带剑客惯用的长剑,只是既为江湖人,寻常不会与朝廷有什么牵扯,此人行刺,想来是为旁人收卖!”说到这里一顿,轻叹道,“可惜刺客已死!”
  庞白皱眉道:“如此一来,岂不是棘手?”
  楚若烟心头微动,向庞白问道:“公公确信,这消息已然封锁,不曾传出去?”
  庞白点头道:“退朝不久,有几位回话的大人刚刚退去,皇上在殿里瞧奏折,殿内服侍的人本就不多,事情一出,虽有片刻混乱,可是老奴即刻命人封锁宫门,只透出皇上昏倒的消息。”
  楚若烟眨眼道:“那符医正呢?”
  庞白道:“便是要召太医,才透些消息出去,符医正也是进殿才知实情!”
  也就是说,此刻所有知情的人都在御书房的宫墙之内!
  楚大小姐眨眼,捏着下巴思索。
  庞白小心问道:“楚大小姐可是有什么主意?”
  耶律辰倒是瞬间领会,击掌道:“好计!”
  庞白:“……”
  楚大小姐有说什么吗?哪来的好计?我怎么没有听到?
  只是那二人显然没打算解释,耶律辰只是道:“烦请公公寻口大木箱子,可装一个人的!”
  楚若烟连忙接口道:“最好就是这御书房中,许多人瞧见过的!”
  庞白:“……”
  箱子虽说不值钱,可也是御用!
  但是堂堂皇子,只是要皇帝老子的一口箱子,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行!
  庞白只得躬身应命。
  楚若烟见他要走,又忙叫住,说道:“公公,前次若烟在御湖的湖心岛上,见过几只老大的王八,劳公公悄悄命人抓几百只来,莫要被人瞧见。”
  庞白:“……”
  且不说御湖里没有几百只王八,纵是有,要抓几百只大王八,如何能不让人瞧见?
  耶律辰好笑道:“若烟胡闹,公公莫理,有两只便好,最好是活泼些的!”
  好么,钰王殿下倒不似楚大小姐贪心,悄悄抓两只倒是容易,但那不过是王八,怎么还挑性情?
  庞白不解,却也不敢多问,连忙躬身应命,见二人再没有旁的事,唤小太监服侍,自个儿退了出去。
  隔不过片刻,箱子先有人抬了过来,躬身道:“殿下,庞公公说,请殿下瞧瞧合用不合用,若不合用,奴才们再换过!”
  耶律辰见那箱子虽不甚大,却勉强装得下一个人,加之虽是御用之物,装饰倒也并不奢华,满意点头道:“就是它罢!”
  箱子留下,二人茶盏中的水续过两回,才见庞白引着两个太监鬼鬼祟祟的进来,擦汗道:“奴才亲往湖心岛上去,寻这许久,才寻到这两只王八,劳殿下久等,只不知可是殿下所要的?”说着,命身后的太监将网兜里兜着的王八放出。
  那两只王八每一只已有锅盖大小,困在网中,本来缩头缩脑的窥探,这会儿一得自由,立时四爪伸出,一左一右,迅速向两旁椅子下钻去。
  耶律辰一笑,伸脚踩住一只,点头道:“甚好!”
  楚若烟拍手道:“如此大的王八,够炖许多汤呢!”
  庞白:“……”
  这两只王八养在御湖里,怕没有五十年也有三十年,怎么你们巴巴的要来,是为了炖汤?更何况,只是炖汤,怎么还管王八活泼不活泼?
  只是楚大小姐自幼便是个小馋鬼,他也是知道的,闻言只是苦笑,又哪里说得出话?
  耶律辰听楚大小姐信口胡言,不禁浅笑,向庞白道:“父皇既命本王追查刺客,怕还有许多事劳烦公公!”
  庞白见他当着另两名太监的面提到刺客,不禁暗暗皱眉,忙挥手命那二人出去,这才躬身道:“殿下有命,但讲无防!”
  耶律辰见他谨慎,眸底淡出一抹赞赏,向他凑近两步,在耳边低语。
  庞白听的连连点头,很快转身出去,按他的吩咐布置。
  一柱香的功夫之后,耶律辰携着楚大小姐的手一同出宫,先送她上马车,自个儿策马伴在车侧,径直向兵部而来。
  而在二人身后,跟着一同出宫的,还有一只大大的木箱。木箱被放在一辆拉杂物的小车上,发出吱咯声响,分量不轻,但也不重,内里还时不时有物碰撞,似关着什么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