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情:我永远不会爱你
  “孩子?”裴子靖茫然的问:“什么孩子?”
  医生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你妻子已经怀孕一个月了你不知道?她腹部受到重创,那孩子保不住,而且子宫也有所损伤,以后也很难怀孕。”
  裴子靖思索好一会才明白过来,苏筱柔居然怀孕了,可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起过,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还是另有其他打算?
  医生把手术书递到裴子靖面前,催促他:“现在后悔也晚了,赶紧签字吧。”
  裴子靖拿着签字笔,盯着签名处发呆,他一生中签过无数名,从来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觉得那只笔有千斤重,让他无法写下自己的名字。
  “赶紧的,你再拖延下去,她情况会更危险。”医生又催促一遍。
  裴子靖机械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医生离去后,他依旧站在走廊上发呆,思绪混沌而麻木,仿佛失去了思维能力。
  夜色一点点消融,旭日东升,又是新的一天来临。
  苏筱柔被推出手术室送进病房,麻药效力未过,她依然处于昏迷之中。
  裴子靖站在病床边,默默无言的盯着苏筱柔,她脸色苍白,几乎是半透明的色泽,连嘴唇也是灰白色,甚至比白被单还惨白几分。
  有护士进来,给苏筱柔输液,她一边忙碌,一边对裴子靖嘱咐:“她现在体质虚弱,要加强营养,你多给她准备点滋补的汤水。”
  裴子靖沉默无言的点头,他想起苏筱柔嫌弃医院的饭菜没滋味,便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回公司:“把酒店里最好的一个厨师叫到中心医院来,给我妻子做营养餐。”
  那护士眼里流露出羡慕的神色,心里同时感叹:哎,好男人都当了别人家老公啊!
  苏筱柔手背的血管太纤细,几乎瞧不见,那护士扎了几下针,都没把针头扎进血管。
  裴子靖见状,不悦地问:“你是实习生?”
  护士分辨说:“不是,她血管太细了。”
  “以后你不用来了。”裴子靖一手托起苏筱柔的手掌,一手拿着针尖,然后找准血管的位置,准确无误的扎进去,又用胶带把针尖给固定好。
  不知是麻药效力过去还是手背的刺疼,苏筱柔清醒过来,她缓缓睁开眼睛,淡淡的药味儿和上方的输液架子,让她明白自己又在医院里。
  自打和裴子靖结婚后,她似乎就和医院结下不解之缘,隔三差五的就要进来一次。
  昏迷前的一幕又在苏筱柔脑海里重现,腹部还在隐隐作痛,苏筱柔依稀觉得古怪,她双手捂住腹部,惊惶的问:“我怎么了?”
  裴子靖这才发现她清醒了,他看着苏筱柔,皱紧眉头问:“你怀孕了你不知道?”
  苏筱柔眼底弥漫着大片的迷茫,似乎没听懂裴子靖话里的意思。
  看她的表情,裴子靖就知道,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裴子靖又气又无语:“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
  苏筱柔微微摇头,她确实没有任何感觉,再者,她以前又没怀过孕,怎会知道怀孕后的感觉。
  想起自己从三楼跳下,苏筱柔内心惊惶不已:“那我的孩子还好吗?”
  “没了!”裴子靖简短的吐出两个字,苏筱柔颤栗几下,喃喃地问:“为什么会没有了?是不是因为我从那么高跳下来造成的。”
  “你还好意思说!”裴子靖豁然站起,对苏筱柔劈头盖脸的骂:“平时也挺聪明,昨晚怎么糊涂到跳楼?你以为你是电视剧里的主角,跳楼都会安然无恙?”
  苏筱柔一语不发,她缓缓闭上眼睛,泪水逐渐从眼角滑落。
  她不想分辨,自己都觉得自己太愚蠢,除了跳楼,她其实还有很多方法可用,当时却偏偏就脑子发热,稀里糊涂的从楼上跳下去。
  见苏筱柔不言不语,只是默默流泪。裴子靖也不忍心再指责她。
  坐到床边,裴子靖语速缓慢地说:“这样也好,我们的婚姻里,也不需要孩子。”
  苏筱柔倏然睁眼,不明所以的看着裴子靖,男人都注重传宗接代,裴子靖说这话是何意?
  “让孩子成长在没有爱情的婚姻里是种残忍。”裴子靖说出这句话后,他看见苏筱柔咬了咬嘴唇。
  知道苏筱柔心里失落,裴子靖索性对她坦白:“苏筱柔,你我虽是夫妻,可我不会爱你,这一生都不会爱你。”
  苏筱柔似乎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一直以来,她虽然知道自己与裴子靖是形婚,裴子靖娶她是被迫。却也有那么点希翼,她和裴子靖会日久生情,裴子靖终究有对她动心的一天。
  然而裴子靖直白的言辞,把她的希望完全击碎,也让她认识到,自己心中的幻想是那样可笑。她即便青春貌美,也不过是个小家碧玉,怎能让裴子靖为她倾心。
  想给自己留点尊严,苏筱柔侧过身子,背对着裴子靖说:“你不用再说了,我都明白,一切都明白!”
  苏筱柔声音细微,却带着几丝傲气,不想她误解自己的意思,裴子靖缓缓地问:“苏筱柔,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苏筱柔转过身,眼神迷蒙的看着裴子靖,她实在不明白,裴子靖为何会问出这句话。
  “从十几岁的时候,我就经常做一个梦。”裴子靖声音飘渺而柔和,像是在说梦话:“梦里面,有个女孩和我约定来世,她说,只要我们心意坚定,来世一定会相逢。”
  苏筱柔一下想起,她和裴子靖第一次相见,裴子靖把她搂在怀里,喊她“嫣嫣”。莫非,嫣嫣便是裴子靖前生的爱人?
  “她就是嫣嫣吗?”苏筱柔试探着问,不知怎的,她心里对这位“嫣嫣”丝毫没有抵触情绪,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感,似乎这个名字,曾经和她息息相关。
  “是的,”裴子靖声音更柔和,眼神有几分恍惚,仿佛是沉浸在梦境里:“前世,她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自小就生活在我身边。她善解人意,活泼可爱,是我生命里的解语花……”
  裴子靖说到这突然闭嘴,像是不愿给苏筱柔说太多。
  苏筱柔也无需他再说更多,她能想象出,那一定是个非常缠绵悱恻的故事,女主自小在男主身边长大,在成长的过程中,逐渐的爱上他。
  许多爱情小说便是这种模式,而且这种温馨甜美的养成文,也非常打动人。
  “我四十岁那年撒手人寰,”裴子靖直接跳到最后,“在我生命最后的几个月,嫣嫣时刻抱着我,为我流尽了她一生中的眼泪。在我弥留之际,她一遍遍的和我约定来世。她说,让我们用这一世的生离死别,来换取生生世世的长相厮守。”
  裴子靖的言语间,荡涤着浓郁的深情,苏筱柔被他的情绪感染,她痴痴地问:“那么,这一世的嫣嫣呢?”
  裴子靖目光怔怔的盯着前方:“我不知道,也许,她去了另一个时空。这么多年来,我丢过无数漂流瓶,在报纸上登载过很多信息,也在大大小小的网站上留言找寻她,一点回音都没有。如果她和我存在于同一世界,肯定也在千方百计的寻找我,不至于到现在,我们还未联系上。”
  苏筱柔不由想起曾经看到的一个故事,那一对男女也是约定前世今生。结果,女主转世为人,男主的灵魂却进入了他的雕像,女主几乎翻遍了整个世界,也没找到他。
  苏筱柔想把这个故事告诉裴子靖,想了想又闭嘴不言,关于裴子靖和嫣嫣,她实在没必要多话。
  “哪怕是生生世世与她时空相隔,哪怕是永不相逢,我也要为她坚守身心。”裴子靖的话,飘渺的传进苏筱柔耳朵里:“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苏筱柔,不要爱我,因为我永远不会爱你。”
  苏筱柔默默听着他的话,心里只觉得可笑,坚守身心,裴子靖说的好听,他又何尝真的心无旁骛了?
  病房的电视机开着,在播放着一部古老的电影《鸳鸯扣》。
  痴情的女主角在奈何桥畔苦苦等待共同殉情的爱人,过了几十年仍不见他的身影。当女主借了来生的寿命,重返人间找寻昔日的爱人,却发现当初那个对她约定同生共死的男子,尚在人间苟且偷生。
  历经千辛万苦,女主终于和他再度相逢,她依然青春貌美,是那个一往情深的痴心女子。而他已垂垂老矣,岁月把他打磨成了穷困潦倒的猥琐男,那段与女主共度的过往,他早已经淡忘。
  至此,女主终于明白,什么情呀爱呀,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女主失望离去的同时,电视机前的苏筱柔也潸然泪下。果然,从古至今,从虚幻到现实,皆是痴心女子负心汉。
  裴子靖,他那么爱嫣嫣,不也和自己翻云覆雨,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
  心里很为嫣嫣觉得不值,苏筱柔低声说:“只怕嫣嫣和你重逢,也会感叹一句:从来薄幸男儿辈,多负了佳人意。”
  她声音太小,裴子靖听得云里雾里:“你说什么?”
  “没什么。”苏筱柔再度闭上眼睛,示意她要睡觉。裴子靖也无话可说,他默默走出病房,正好遇见匆忙赶来的裴子萱。
  “你真是要气死我!”裴子萱挥手对裴子靖甩去一个耳光,“真当你现在长大了,我没法管你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