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
  今天的酒像是带着某一种奇异的魔力,一杯又一杯下肚,她知道自己应该克制一些,应该停下来,可内心中无法压抑的情感却告诉她,多喝点吧。
  多喝点吧,喝多了,脑子就会变得混沌,一些不必要的情绪就可以被她藏得很好。
  “回国这么长时间,没有新的音乐,你的粉丝们不会想你吗?”
  霍容景与她碰杯,淡淡地笑着,温澜愕然,“什么粉丝?我——我早就已经退出了。”
  退出歌坛三年了,经常会有歌迷在她尘封已久的微博下面留言。这年头,会唱歌会跳舞的漂亮女孩子数不胜数,新人辈出的情况下,很多歌手都没办法在这圈子里站稳脚跟,可温澜的那些歌迷却是无比忠实。
  他们一遍又一遍听着她过去的歌,不厌其烦地给她留言或是发私信,希望她重出江湖。她没想到的是,连霍容景都这样说。
  温澜轻描淡写,霍容景却突然认真了起来,“是你的粉丝,lan的粉丝。”
  温澜一愣,“lan……”
  霍容景笃定地点头,“是你的声音,我听得出来。”
  温澜离开之后,他总是在搜寻着有关于她的蛛丝马迹。他知道温澜在国外成立了自己的音乐工作室,与她合作的人是莫凯。他们的工作室办得很好,在人才辈出的纽约华人街都能占一席之地。但是,对于霍容景来说,这却不是最重要的。
  那一天,陈助理给他找到一张专辑。他说,这个叫“lan”的音乐人在海外蹿红,根据对声线的判断,大家都说她是华人,但她的英语发音又极好,听起来像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陈助理给他找来这么一张专辑,心中当然是在揣测着什么。
  这专辑里有十首歌,霍容景都听了。
  温澜的声音很特别,当旋律流淌,他几乎震惊。从此以后,他成了lan的歌迷。
  “你居然能听出来!”温澜诧异道。
  霍容景笑了,听不出来?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三年之间,他无时无刻不再思念着她的笑容与声音啊。
  “在音乐方面,你是有天分的。只要再继续下去,你的成就会越来越高。”
  被人肯定多值得欣喜,被人放在心上又是多令人欣慰,温澜带着笑意听着他的话。
  “早知道你会这么高兴,我就应该早点告诉你。”
  “现在也不晚。”温澜认真地看着他,过了半晌,笑着摇摇头,又举起杯来,“我可能有些醉了。”
  “你喝多了,不要再喝了。”
  霍容景将温澜的酒杯拿走,扶着她走到沙发边。温澜坐了下来,天旋地转。这红酒的后劲很足,不一会儿,她的视线都开始迷离了起来。
  霍容景看着她,看着她脸颊上微微的红晕,看着她只有在酒醉之后才会流露出来的懵懂和迷茫,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发丝。
  这些日子以来,只要是与他见面,她总是沉下脸来。他知道,她并没有这么坚强,所有的淡定与不屑都是强装的。她就像是一只刺猬,生怕自己再被人伤害,所以就用虚假的面具将自己掩饰起来,在这样的伪装之下,的确是有很多人被她给唬住了。但是,被她唬住的人,却从来都不包括他。
  他能轻易看穿她眼神中的克制,也能轻易看穿她的脆弱。他从来都不想去勉强她,但是,有时候,他却不得不拆穿她。
  他想要拆穿她,因为,他想要告诉她,在老地方,那个可以供她依靠的港湾还在。
  此时,温澜的眼前是一片迷离的,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只手却被他捏在手心之中。
  他的手心如此温暖,她竭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却只觉得一股熟悉的气息向她扑来。温热的气息让她的心跳加速,本来就已经乱糟糟的心情变得更加乱了。
  明明是想用酒精让自己忘却眼前的这个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却更想与他拥抱?
  她的手被他紧紧握着,身子却缩在了沙发的角落里,她想要坐得精神一些,却使不上劲。
  霍容景眼中的温澜,就是这样一幅脆弱而又柔软的模样。她的发丝微卷,搭在性感的锁骨上,一只手还不老实,一会儿揉一揉自己的耳垂,一会儿轻抚自己的发。
  心底异样的感觉喷薄而出,这样的感觉,在面对苏若雨的时候从来没有过,在面对任何女人的时候都从来没有过。唯独在面对她的时候,唯独在她面前……
  霍容景情不自禁,将她揽入怀中,他的吻冷不丁地袭来,没有章法,只有无法掩饰的温柔与迷醉。
  这个吻愈发深入,温澜的手抵着他的胸膛,而后,她的手扶住了他的腰。
  吻得动情之时,霍容景的手扶住了她的脸颊,一只手顺着她的脸颊逐渐往下,忽然,他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目光落在温澜的脸上,她的眼睛已经紧闭,胸口起伏着,呼吸声均匀得不得了。
  这是睡着了?霍容景叹了一口气,抱着她上楼。
  温澜躺在床上,身体缩得小小的,她睡得很香,唇角甚至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这样的笑容,竟让他一时失神,难道她是故意的?
  无奈地摇摇头,霍容景帮她把被子盖好。
  转身出门,他又看了她一眼。
  他活了三十年,遇到了太多人,处理了太多事情,却从来没有任何一刻让他觉得无能为力。只有她,只有在面对着她的时候,他总是这般无奈。
  下楼之后,他把餐桌上的一片狼藉简单收拾了一下,走到窗前。
  窗外的海浪仍是此起彼伏,大家都说他已经拥有了一切,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温澜一日没有回到他的身边,他就不算是已经拥有了一切。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陈助理很快就接了电话,“霍董,有什么吩咐吗?”
  “帮我查一下温澜的航班,尽快回复我。”
  收起手机,他望着远处,深深吸了一口气。今天的种种,让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这一次,他不能再放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