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坠盒里的过往(上)
  一阵天旋地转,伴随着伤口撕裂的疼痛,萨拉查又一次在受伤的情况下,冒着分体的风险,成功幻影移形了。
  在剧痛和阳光的刺激之下,萨拉查躺在草地上喘了好久都无法睁开双眼。他能够感受到自己胳膊上黏糊糊的,温热的鲜血也不知流了多少,疼痛地都快要麻木了。再次睁开双眼时,自己身处于熟悉的森林,眼前是熟悉的屋子。
  本来幻影移形之前击中精力思考的地点应该是霍格沃茨才对,毕竟大家都到了那里,可是当时实在是太混乱了,于是立马想到的是自己的另一个家——威托比亚的森林。
  萨拉查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幻影移形虽没有导致分体,却也让伤口撕裂的更加严重。脖子上的吊坠盒,也在混乱之中扯断了链子,掉到了前方的草地上。萨拉查捡起吊坠盒,血液从伤口顺着手臂流下,染红了吊坠盒上那绿色的蛇的图案。
  “萨拉,是你吗?”帕特里克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萨拉查喘着气,没有回答。
  “天哪,你怎么了?”帕特里克赶忙跑上前问道,“你伤的挺重的,快进来吧。”
  虽说距离旧教鼎盛时期已经久远,但依旧有着许多巫师掌握着旧教魔法,帕特里克.斯莱特林也是其中一个。帕特里克的魔法治疗手法不亚于赫尔加,轻松而熟练地将阵法和魔药结合起来,萨拉查手臂上的伤立马好了大半。
  “又发生了什么呢?”帕特里克的声音很轻。
  “我明天再和您仔细说…”萨拉查的声音渗透着疲倦,“我已经很累了…今天…等等,这是怎么回事?”手中的吊坠盒,在染上自己的鲜血之后,由绿色宝石构成的蛇,居然发出耀眼的亮光来。
  “它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萨拉查说道。
  “感觉它的魔力增强了…”帕特里克皱着眉头,仔细地看着眼前的吊坠盒。
  “是啊,我也明显感受到了。我以前也有尝试过想要打开它,可是我尝试过,不论是普通的开锁咒,还是旧教时代复杂的开锁咒语,都没有办法将它打开。这个吊坠盒显然是拥有着复杂的魔法的,我甚至尝试过用蛇佬腔,因为这上面也有蛇…”萨拉查突然停顿了一下,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啊!此刻这上面蛇的图案已经亮了起来,明显是有了感应!若是在这个时候再用蛇佬腔,会不会有什么不同?这个吊坠盒明显是从祖上开始就代代相传的,难怪我的血粘上去会有反应!是啊,用血!太聪明了…”萨拉查像是立马有了精神。
  “嘶嘶嘶嘶——”古老的蛇佬腔再次展现,只是这次的内容不同以往,萨拉查曾经使用蛇佬腔都是为了和斯纳尔交流,亦或是召唤斯纳尔,而这次,他是对着一个没有生命的吊坠,用蛇的预言,希望能够打开眼前的盒子。
  眼前的吊坠盒很快就有了反应,魔力也愈来愈强,从吊坠盒上的蛇形图案开始,发出了刺眼的亮光,亮光几乎使萨拉查无法睁开自己的双眼。那尘封已久的吊坠盒,在蛇佬腔的召唤之下,终于打开了。
  萨拉查像是受到了强大力量的拉扯,吊坠盒仿佛是拥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将他扯入另一个世界中去。
  光线越来越强,甚至要掩盖住萨拉查的身体。很快,一切都消失了,吊坠盒又重新合上了。
  “萨拉查!”帕特里克大喊道,萨拉查消失在自己身前,眼前只剩下地上的那个吊坠盒。
  萨拉查再次睁开双眼时,自己身处于格拉斯兰的下城区。
  “怎么回事…”萨拉查感觉自己完全弄不懂了。
  轰隆隆——一辆极速前进的马车映入眼帘,萨拉查正想要躲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马车撞向自己的身体,随后,像是幻象一般,穿过自己的身体,疾驰而去。萨拉查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他看向周围,根本没有人人注意到他,并且不断有人“穿过”自己的身体。
  这是记忆,吊坠盒中装着的,是一段古老的记忆。这虽说是下城区,却是许多年以前的下城区了。房屋,马车上,四处都挂着格拉斯兰先王时代的旗子,人们穿着古老的服饰。就连语言,也和现在的有所不同。最重要的是,那时候的格拉斯兰并没有禁止魔法,巫师,祭司们可以随意地在这座城里穿梭,丝毫不用掩盖自己的身份。
  这究竟是谁的记忆呢…
  萨拉查思索着,突然一个身着怪异的男子出现在自己的不远处。男子的穿着像是旧教的祭司,深蓝色的长袍已经有些粗糙,大概是穿了挺长一段时间。长袍上是一些萨拉查也看不懂的怪异图案和一些旧教符文,这些大概是从现存的旧教书籍中也无法找出答案。男子有着一头黑色而凌乱的长发,他的头发上系着五颜六色的绳子。
  不论是从哪方面看来,眼前这个男子都像是个疯子一样。但是萨拉查的能看到的视线只能够在男子的周围,十米之内,那么,这应该就是这位男子的记忆没错了。萨拉查紧跟着这位男子,男子穿过下城区复杂的巷子,来到一个小屋面前。屋主人是个年轻漂亮的女性,在自己家的屋子前卖一些自己制作的魔药。这位漂亮的女性并不需要魔杖,只是挥挥手,摆动那修长的手指,桌子上的瓶子都漂浮起来,随后摆放地整整齐齐。
  萨拉查感到十分惊讶,眼前的这位女性,大概不是普通的巫师,而是一位旧教祭司。虽说先王时代已经离旧教祭司的时代过去了三百多年,但是在那个时候,依然有为数不多而罕见的旧教祭司存在。他们的魔法与生俱来的强大,他们不需要魔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施展无魔杖魔法,就连萨拉查的能力亦不及他们的一半。但许多祭司们却滥用自己的天赋,作恶多端,通过魔法来要挟和利用麻瓜,最终导致了祭司走向衰亡。
  男子随手一挥,一朵红色的玫瑰出现在男子的手上,他微微倾身,将玫瑰递给这位漂亮的姑娘。姑娘丝毫不顾男子这身怪异的打扮,反倒是微笑地收下了男子手中的玫瑰,随后请男子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萨拉查终于看到了男子的正脸。虽说男子打扮地十分怪异而且不修边幅,但面貌却是相当地英俊。他看起来大约三十岁左右,拥有着黑色的瞳孔,面貌竟与萨拉查有几分相似。萨拉查感到有些不对劲,随后一眼看见了男子脖子上的吊坠,正是那个有蛇形图案的吊坠盒。
  萨拉查差点吃惊地叫了出来,自己的母亲确实是说过,这个吊坠盒是祖传的宝物,是外祖父和外祖母分开时,外祖父留给外祖母唯一的东西。但是母亲也对外祖父一无所知,甚至根本没有见过外祖父一面。
  因此,眼前这位男子,便是外祖父没有错了。这个吊坠盒的最初持有者,便是自己的外祖父。现在,多年以后,自己闯入了他的记忆之中。
  “那些事情都处理好了吗?”女子的声音如泉水一般清脆,她低头摆弄着那支玫瑰,将它插入瓶子中。
  “放心,都处理好了。”男子的微笑如冬日里的暖阳,思绪如清风般吹向远方。
  萨拉查看到记忆中的画面又开始转换,来到了多年前的恶灵峡谷之中。
  两天前,恶灵峡谷中本世纪为数不多的祭司们正在集会。
  “祭司的数目越来越少,魔法正在衰退——”一位带着骷颅面具祭司说道,他的声音在黑夜的环境下而显得阴森而可怕,“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今天,我们在这里…要做一番伟大的事业——复兴我们的旧教——我们有着强大的能力去统治麻瓜!”
  “要复兴旧教,谈何容易。”一位年长的祭司说道,“祭司的能力虽说强大,麻瓜的数量也不容小觑,别说是统治麻瓜,占领格拉斯兰都不容易。”
  “这就是我今天让大家过来的原因。”带骷颅面具的祭司嘴角上扬,露出了尖锐的牙齿,“我们需要一些内应,在城堡之中的内应…我们的力量或许不够强大,但是有些魔法生物蕴含着巨大的能量——简直就是梅林赐予我们的宝剑——”
  那位祭司双手抬起,他的脚下一个火红色巨大的魔法阵亮起,被复杂而古老的符文和图腾包围着,恶灵峡谷的上空出现了巨大的幻象,一直火龙显现出来。人群之中立马有了骚动。
  “天哪…火龙这样的魔法生物…真的…还存在吗…”
  “莫非…莫非这是火龙里奥雷亚(lioleia)…传说中最后一只具有无比强大能力的雌火龙…已经消失了上千年的里奥雷亚!”
  人群中众多祭司都在惊讶地讨论起来,有人怀疑着火龙的存在,有人为火龙的出现而感到兴奋。唯有一人,他皱着眉一声不吭地注视着幻象,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没错…”带着骷颅面具的祭司双手一挥,魔法阵和幻象都立马消失了,“我已经找到它了…”骷颅面具下的笑容消失,他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
  “伊米尔,我需要你的帮助。”戴面具的祭司来到人群之中,对这位身着斗篷,黑色长发英俊的祭司说道,“我已经找到这只火龙的栖息之地,并且得到了召唤它的方法…可是若是没有你的帮助…恐怕我一个人的能力太过于牵强…”
  “停手吧,霍尔德(hoder),祭司是怎样走向衰亡的你还不了解吗?”他抬起头来,黑色的瞳仁如利剑般穿透对方。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霍尔德笑了笑,扯下了那骷颅面具,一条刺眼的伤疤从眼睛上一直蔓延到了下巴,“放下你那冰灵的称号,去到麻瓜世界和他们和谐相处,我不得不说你这志向也太过于短浅。”
  “不能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这冰灵的称号与我何用?”伊米尔冷笑了一下,“我的志向是如何,不用你做评论,我不会做的,我想我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呵,伊米尔…你现在在我面前给我装什么正义善良,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吧”霍尔德轻蔑地笑了笑,“你的灵魂,早就已经残缺不全了吧…”
  “我的灵魂也轮不到你这种人来评判!”像是说到了自己的痛处,伊米尔一把抓住了霍尔德的领口。
  霍尔德丝毫没有介意伊米尔的愤怒,他靠的更近了,低声说道:“明明以前那种事情都干过了,难不成你现在还想来忏悔吗…别开玩笑了。”随后,抬手把玩着伊米尔脖子上那个具有蛇形图案的吊坠盒。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而言,忏悔没有任何的意义。”伊米尔甩开霍尔德的手,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我想要的是脱离,以后就不再会了,霍尔德。”
  说罢,伊米尔转身往黑暗处走去。霍尔德望着伊米尔那被风吹起的斗篷,对着那匆匆离去的背影狠狠地唾骂了一句。随后,很快又露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他那尖锐的牙齿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刺眼。
  “你以为你还摆脱的了吗,伊米尔。”
  伊米尔穿过恶灵峡谷那茂密的丛林,回到格拉斯兰的边缘。刹那间,像是中了魔咒一般,眼前又出现了幻象。格拉斯兰不同以往的安定祥和,变得一片狼藉。四处的房屋都起着大火,黑色的浓烟遮盖了天空,居民们四荒而逃,处处都是尖叫声和孩子们的哭声。天空之中,巨大的火龙从浓烟里窜出来,向格拉斯兰四处喷射着火焰,格拉斯兰英勇的骑士们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没有一点办法。
  幻象消失了,伊米尔扶着粗糙的石墙喘着气。
  伊米尔是一位先知,先知即预言家,即使在祭司之中也是比较罕见的。从小,伊米尔就和众多同龄人不同,他总是能够得到各种预言,或是幻象,或是出现在梦中,亦或是从水中看到幻象的倒影,或是在镜子之中得到预言。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预言会一个接着一个变成现实,即使是很糟糕的预言,也没有能力改变。
  那时,伊米尔还没能够了解和控制自己的能力。伊米尔开始变得焦躁不安,或是终日惶惶。他变得孤独和封闭,然而周边的人们都以为他是个疯子,从而对他避而远之。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不同的幻象再次出现了。
  “不——滚开!滚开啊——”尖叫声夹杂着低沉的雷声,渲染着雷雨之夜的可怕。
  就在这时,倾盆大雨似乎被什么阻挡,眼前,一个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出现了。男子手持魔杖,魔杖的底端被制成白色骷颅,顶端喷射出水柱,形成了一把由水变成的“伞”。冷风中,男子向这个无助而瑟瑟发抖少年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霍尔德。”
  是霍尔德的出现,伊米尔的生活才真正开始发生改变。霍尔德也是一个才华横溢的祭司,他教会伊米尔怎样控制自己的能力,而不是畏惧它。不论是有杖魔法或是无杖魔法,霍尔德都能够运用自如。很快,伊米尔也成为了一名出类拔萃的祭司。再加上作为一名先知,他的才华更加出众。
  原本拥有这样生活,本该感到知足才对。相比原来,这样的生活就如同是天堂。力量的未知总是会让人迷失方向,懂得控制自身能力的祭司往往不知如何运用它。
  当迫害自己父母的麻瓜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自己和霍尔德一同轻而易举地将他们杀害。当双手粘上鲜血的这一刻起,人的灵魂就已经残缺不全了。一个人的灵魂只有一个,一旦失去,就再也回不来。有些路,一旦踏上就再难以回头。
  后来,自己也多次运用魔法去获取“自己想要的”。越是这样做,心中的罪恶感就越深厚。可越是想要停手,就越显得荒谬。
  直到有一天,伊米尔遇见了她,欧若拉(aurora)。
  在这个时代的祭司,多数都用魔法去做一些不正当的事情,或是一些危险而可怕的研究。而她不同。她也是一位祭司,却藏在格拉斯兰的下城区中,和麻瓜们一起生活。她的魔法是同样的精湛,她制作和售卖各种魔药帮助麻瓜们。一开始伊米尔对这样的做法嗤之以鼻,却因女子的美貌而接近她。
  这是接触这位女子的第三天。
  “你们又来啦!”女子的笑容是那样甜美,“怎么样,孩子的病好了吧?”
  “好啦,好啦!”这位头发花白的爷爷牵着一个孩子手,“快来和姐姐打个招呼!”
  “姐姐好~”孩子的声音非常稚嫩,他扑向女子的怀里。
  “唉真是多亏了你啊,前些天他病的严重,真是急死我了!”
  他们脸上浮现出来的笑容是那样纯粹,洁净的没有一丝杂质。这是伊米尔所不敢触碰的,也是他从未见过的。即使是霍尔德教自己魔法时,也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气氛。这之间掺和着一些复杂的情感,当然那时伊米尔还没有完全明白,那样的情感,人们普遍将它称□□。但是伊米尔心里明白,这是自己从未拥有过的。
  不过呢,只要一得到爱,或是一旦付出爱,就会让人难以忘怀了。
  伊米尔扶着墙站了起来,幻象所显示出来的画面历历在目,恶龙摧毁着格拉斯兰人们幸福的生活。这么多年来,伊米尔都深知预言是无法打破的,否则,预言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难道,真的无法回头了吗…
  即使得到了预言,还是心有不甘吧。于是伊米尔改名换姓,决定到格拉斯兰的下城区中,和欧若拉一同生活。他穿上怪异的服饰,在自己的头发上系上五颜六色的绳结,来到了下城区中一条小巷子中住了下来。
  记忆中的画面回到了最初的清晨,参加完恶灵峡谷中祭司集会的伊米尔,与霍尔德彻底划清了界线,回到下城区小巷子的木屋之前,将鲜红的玫瑰递给了正在整理魔药的欧若拉。
  ※※※※※※※※※※※※※※※※※※※※
  1雌火龙的名字里奥雷亚(lioleia)lio【希腊】狮子,leia,希腊神话中大地的女神。
  2霍尔德尔(hoder):名字出自于北欧神话故事。霍尔德尔是黑暗之神,一说为巴尔德尔的孪生兄弟,双目失明。他生性忧郁孤僻,阴险而又凶残,坚持与光明为敌。他受火神洛基(loki)指使,置欢乐的光明之神于死地。
  3欧若拉(aurora)是提坦神许配里翁的女儿,身份等同于希腊神话中的厄俄斯(eos)。她是北欧神话里的曙光女神,掌管北极光,代表旭日东升前的黎明。北极光是大自然赐给人类的美好礼物,欧若拉则是令人充满希望与期盼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