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坠盒里的过往(中)
  记忆之中的画面又在转换,仿佛在过着一幕幕光影,然而这对身处他人记忆之中的萨拉查而言是如此真实。
  伊米尔像是确确实实摆脱了曾经的一切,来到了格拉斯兰开启全然不同的生活。他和欧若拉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吸引着伊米尔的不再只是欧若拉那美貌,出色的才华和过人的智慧更让伊米尔倾心。
  画面在迅速地流动着,幸福而安逸的时光迅速流逝。这一天,是伊米尔来到下城区中生活的第三个月了。两人在魔药和阵法方面都有极深的造诣,也因此志同道合。他们的木屋看起来虽小,事实上无痕伸展咒给屋子内的橱柜都赋予了玄机。
  伊米尔打开了橱柜,柜子中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其实只是完美的无痕伸展咒将柜子中的空间扩大了。柜子中是一片田园风光的景象,旧教古老而神奇的阵法控制着橱柜中的环境,橱柜之中具有天空,有白昼与黑夜,有阳光与雨水,有分明的四季。那一片田野上,种植着众多与魔药和草药相关的魔法作物,丛林间,独角兽在穿梭,他们的羽毛是制作许多魔药珍贵的材料。
  “伊米尔,你快过来。”欧若拉看起来有些兴奋。
  明明是在记忆之中,萨拉查居然也随着欧若拉的话语,跟随着伊米尔跑了过去。欧若拉头上戴着由五颜六色的花朵和蔓藤编织而成的花环,她身着浅蓝色从长裙,她那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之下颤抖着,湛蓝色的眼睛是那样的清澈,白暂的皮肤显得那张脸庞更加的迷人。萨拉查看的入了神,这是他第一次仔细看自己的外祖母,并且是在她年轻的时候,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奇妙。
  “怎么了,有什么新发现吗?”伊米尔快步走了过来。
  “这种植物,昨晚我才刚刚看见的。”欧若拉兴奋地说道,“昨天晚上我看见这块地方有许多会发出五颜六色光芒的花朵,当时就以为是普通的萤火草,也没有怎么留意。可是今天这块地方却只有这些白色的花朵,而不是我想象的萤火草。”
  “你确定是这个地方?”伊米尔饶有兴致地蹲了下来,仔细观察着眼前的花朵,“确实有趣,我以前也没有见过这种植物。”
  “我看过了很多关于魔法植物的书籍,甚至麻瓜的书籍也查阅过,都没有找到有关于这种植物的记载内容。但是这几天我研究过了,这种植物可以制成一种魔药,对外伤治愈和麻醉都有着显著的效果。”
  “真的吗…既然这样,那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起个名字?”
  “是啊,既然以前从未有人研究过这种植物,你可以为它命名的。”
  “那就叫…hogwarts怎么样?”
  “行啊,挺好听的名字。”
  一幕幕多年前的记忆在萨拉查眼前重现着,看到这一幕,脑海中仿佛浮现起半年前罗伊纳在威托比亚森林给自己介绍霍格沃茨这种植物的情景,萨拉查不禁感慨万千。原来关于这个植物的缘分,从自己外祖父开始,就流淌下来了。
  霍格沃茨在星光下闪烁的五彩光芒,穿过近一个世纪的时间,回到了他的身上。
  那个时候,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是多么的幸福,就像他当时和罗伊纳那样,有时候真的特别希望这辈子都能够这么平静地过下去,没有荣耀和辉煌,没有惊天动地也罢,只想留住那最单纯的幸福,外祖父和外祖母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吧。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或是说,命运总是如此地不公。仿佛神灵是在嫉妒着拥有幸福的人们,然后卑,鄙地悄悄将它夺走。
  他们不知在这木屋中的橱柜中呆了多长的时间,穿过山坡上的树林,来到梦幻般的瀑布旁。夜莺的鸣叫是如此动听,独角兽在数目丛林中穿梭着,一切都闪烁着神秘的色彩,和外界格拉斯兰那麻瓜聚集的地方大有不同。霍格沃茨花朵那洁白的花瓣铺满在青盈的草坪,仿佛是伊米尔和欧若拉那纯洁爱情的结晶。这两个在近一个世纪之前脱离群体的祭司,在自己创造的世界中超凡地活着。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碎。
  当他们再次推开橱柜的门时,那安定祥和的格拉斯兰已经不复存在。烈火燃烧房屋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其中掺杂着女人和孩子们的哭声,骑士们的呼喊声,整个格拉斯兰在恶龙那展开的双翅下沦陷了。那天晚上预言的情景终于实现,仿佛一切事实都在嘲笑着伊米尔那反抗预言举动的无知。
  “这到底是怎么了!”
  “快!跟我来!”伊米尔拉起欧若拉的手,快速地跑了出去。
  萨拉查在一旁看着,突然从柜子中那样美好的场景切换到了被灾难吞噬的格拉斯兰,他似乎还没能够适应过来。他跟着自己的外祖父跑了出去,甚至感觉到紧张起来,即使他很清楚这一切都只是记忆,自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格拉斯兰的居民基本上已经被疏散了,一路上都是慌张的骑士们还有没来得及逃离的居民。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伊米尔的面前。
  “史尔特尔(火灵)!”伊米尔感到有些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伊米尔!你们怎么还留在格拉斯兰,赶紧走吧!现在还来得及!”
  “帮我个忙,带欧若拉走,我一会儿就回来!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不!不可以,我们要一直一起的,伊米尔你说过的不是吗!”欧若拉有些急了,“你不可以这样子丢下我的…你也说过你要彻底脱离那些过往的不是吗…”
  “我不会丢下你的。”伊米尔轻声说道,他的声音是那样温柔,“我们会再见面的,一定会的。”男人将自己脖子上的吊坠盒取下,戴在了欧若拉的脖子上。殊不知,自己这时已经许下了一个不能实现的诺言。
  “不!伊米尔!”欧若拉那叫喊声随着幻影移形那“啪”的一声消失了。
  伊米尔转过身,他的眼睛里倒映着眼前的火焰和灾难,眼神中已经没有一丝的温存。他宛若有目的似的,无畏地穿梭在格拉斯兰被摧毁地面目全非的巷子中。黑色的长发和紫色的长袍随风飘动着,他的背影像个义无反顾的英雄。
  或许神灵是公平的,伊米尔曾经犯下的罪孽,不会轻易被掩盖,更不会因为他想要金盆洗手,去过安定幸福的生活而被赎回。相反,那份罪孽的代价,会将你所珍视的一切夺走。
  但是,欧若拉的出现确实改变了一切,她如深渊中的一根稻草,将伊米尔从那黑暗之中带到本应留在的光明之处。
  he never experienced that kind of redemptive love in his life.
  在他的生命中从未品尝过这样一份救赎式的爱。
  浓烟中,前方一个人的身影若隐若现。
  “我就说你无法摆脱的吧,伊米尔。”霍尔德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霍尔德。”伊米尔停下了脚步,他此刻是如此镇定。
  “怎么?你现在也和那个女祭司一起,扮演起善人的角色了吗?”霍尔德向前走来,他的身影越来越清晰,那标志性的骷颅面具出现在眼前,“听起来的确是挺有趣的,用你那曾经沾满鲜血的双手,去触碰那些天真纯洁的人们。”霍尔德大笑起来,随后又压低了声音,“你就不怕自己玷污了他们吗?”
  “我犯下的罪孽,不论多大的代价,我都会去偿还。但是,霍尔德,我和你不一样,我拥有你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伊米尔何尝没有担心过这一点,他曾因仇恨,曾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他杀过很多人,他的灵魂早已残缺不全,又怎样敢去触碰像欧若拉那样纯如一杯圣水的人。可是他开始拥有自己所要守护的事物,人们一旦得到或是付出了爱,就难以忘怀了。
  我是伊米尔,大多数人都只知道我另一个名字,冰灵。我或许曾经是这个世纪最邪恶的祭司之一,但是我现在想得到救赎,不论,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你偿还得起吗,伊米尔,别说疯话了。”霍尔德以及站在了伊米尔的跟前,他撤下了那白色的骷颅面具,那张脸上的伤疤是那样显眼。“不过你现在这身打扮,确实是像个疯子。”
  “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痛苦之中解救出来的,伊米尔。是谁收留了你这个在街边流浪没人要的孩子,是谁教你魔法,是谁教你控制自己的能力。”霍尔德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我没有忘记,对于这些事情,我很感谢你。”伊米尔抬头望着霍尔德的眼睛,“但是,霍尔德,我们两个都走偏了。回头吧,现在也不算太晚。”
  “你认为事情到这个时候还有收手的余地吗,伊米尔,我真怀疑你和麻瓜相处的时间太长脑子都不好使了。这只沉睡千百年的恶龙会突然苏醒过来,攻击这座城,就算是麻瓜不用动脑也知道是祭司的杰作。很快格拉斯兰大概就会禁止魔法,至少会驱逐祭司,到时候哪还有你的容身之地。”
  “我可以和欧若拉去威托比亚生活,但是这座城里的人们都是无辜的,放过他们吧。”
  “我想你不会再见到她了。”霍尔德的声音是如此冰冷,“伊米尔,看来你已经是个废,物了,没有任何用处的废,物,你真是让我失望。”
  说罢,随着骷颅魔杖的挥下,伊米尔脚下出现了火红色巨大的魔法阵,从阵法之间伸出红色光亮的“绳子”,将伊米尔缠绕地严严实实。伊米尔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的魔力完全没办法发挥出来。萨拉查下意识地叫了出来,即使这是在记忆之中,但那样强大的魔法和宏大的场面是他从未见过的。
  “这个阵法会抑制你的能力。”霍尔德笑了笑,“别忘了你的魔法是谁教的,伊米尔,我了解你的一切。冰灵已经死了,那伊米尔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想知道我是怎样独自一人唤醒恶龙并且控制它的吗?”霍尔德将脖子上的一个石头吊坠摘了下来,上面刻着复杂的符文,和火龙的标志。“果然梅林还是站在魔法这一边的,祭司的时代很快就要回来了。”
  “火龙刻印…那是属于龙族的宝藏,巫师们是不能够触碰的,你会遭到诅咒的!霍尔德!”伊米尔大叫起来。
  霍尔德并没有理会伊米尔,随后,复杂的咒语如同古老而未知的预言,从霍尔德的口中喃喃地念出。在远方的火龙似乎得到了主人的召唤,开始靠近他们,恶龙那拍打翅膀的声音越来越近,上方的天空被大片的乌云所遮住,黑暗笼罩了天空。
  “那么,再见了,伊米尔。”霍尔德笑了笑,然后幻影移形到了一旁的屋顶上,像是等着看一场好戏。
  恶龙那巨大而火红色的双眼望向困在魔法阵中的伊米尔,随着一声骇人的鸣叫,迅速向伊米尔冲来。
  “不!”萨拉查大叫起来,即使他很清楚这一切都已成既定的事实,根本无法改变,但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惊险了。
  伊米尔的双眼中像是开始闪烁起蓝色的光芒,很快,光芒从他的脚下扩散开来,淡蓝色的光芒颜色渐渐加深,掩盖了阵法那火红的颜色。冰灵体内那祭司古老而强大的魔力苏醒了,巨大的冰锥从阵法中“生长”出来,阵法被彻底打破。巨龙撞向冰锥之中,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连大地也开始震动起来。
  霍尔德感到有些惊讶,但很快又露出了笑容,“哈哈哈哈,这才是冰灵的实力啊。”他站了起来,开始用各种旧教最邪恶的咒语攻击着伊米尔,厉火化作各种动物的形态,向伊米尔扑来。伊米尔跳上了恶龙的脊背上,古老的蛇佬腔重现,由蓝绿色光线构成一条“虚幻的蛇”。萨拉查在一旁惊叫起来,他在这段记忆之中已经不知道惊叫了多少次了。他自己也天生会蛇佬腔,但从来都只是用作控制和与蛇交流,从来没能够将其与蛇佬腔结合起来。殊不知,蛇佬腔本身就是一种古老的魔法,从他用蛇佬腔和血液打开吊坠盒的那一刻,他就应该想到了。
  那条虚幻的蛇缠绕着恶龙的脖颈,恶龙像是很痛苦的样子,大叫起来,拍打着翅膀往霍尔德的方向飞去。
  “怎么可能……”霍尔德开始有些惊慌失措了,此刻,由于伊米尔那条巨蛇魔咒的影响,火龙几乎不受他的控制。
  然而作为祭司,凭借熟练而出色的幻影移形和显形,霍尔德仍旧能够躲开火龙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随着“啪”的一声响起,霍尔德直接在伊米尔面前出现了,两位祭司骑在空中乱舞的火龙脊背上,展开了一场在空中的祭司之间的决斗。巨龙在空中挣扎着,喷着红色的火焰,两位祭司挥舞着魔杖,巨大的魔法阵控制着巨龙不往陆地上飞去,绿色和蓝色的咒语交相辉映,从地面上看,可以看到由红蓝绿三种颜色组成的火焰。
  两位祭司的实力相当,谁也没能够伤害到对方,火龙虽得到短暂的控制,但祭司和巫师的魔法同样无法杀死火龙,于是,两个祭司和一只魔法生物就这样在空中僵持着,倘若这是在夜晚,那大概会像是用魔法发射的靓丽烟火。
  突然,伊米尔停止了对霍尔德的攻击,以最快的速度幻影移形到了霍尔德的身后,扯断了霍尔德脖子上佩戴的火龙刻印,刻印从空中掉落下去,伊米尔向那刻印发射了一个精准而完美的厉火咒,火焰迅速燃烧起来。
  “不——”霍尔德像是瞬间失控了,他纵身一跃,跳了下去,想要抓住那刻印。
  “你疯了吗!你会死的!”伊米尔大叫起来,立马发射了一条魔法光绳,想要试图将霍尔德拉了回来。但一切还是太迟了,伊米尔的厉火咒比绝大多数祭司的咒语的魔力都要更加强大,这一切归功于他体内与生俱来的天赋。霍尔德全身几乎都被厉火烧得面目全非,那枚刻印也在厉火中化为灰烬。
  “霍尔德!”伊米尔大叫起来。
  由于龙族的刻印被毁,巨龙迅速失控,它挣脱了伊米尔的控制,将两位祭司甩了下去,随后飞向了远方。
  伊米尔就这样拉着霍尔德垂直下落,他的魔杖也在慌乱之中被甩了出去,随着一道干净利落的无杖魔法,两人平稳地落在了地上。
  “霍尔德,你醒醒!”虽说眼前的这个人有着沉重的罪孽,但毕竟在无人理会自己的时候,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向自己伸出了双手。没有霍尔德,伊米尔深知自己活不到今天。即使,霍尔德接近自己是想要得到自己的能力,想要利用自己。但曾经给予自己那些希望是真实的,也是伊米尔不曾忘记的。
  “伊…伊米尔……那个…刻印……不能毁掉啊……毁掉它的人……会受到龙族的诅咒的…”霍尔德只留下着最后一句话,带着众多的遗憾,离开了人世。伊米尔看着眼前的霍尔德,像是良久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祭司,我好像看见他控制恶龙了。”
  “我知道他!他以前杀了我哥哥!”
  “没错没错就是他,他好像叫做冰灵,祭司之中最邪恶的一个。”
  “他是还把另外一个祭司给杀了吗?天哪……”
  “啪”的一声,伊米尔在人群之间幻影移形了。
  萨拉查感到心跳的很快,他还沉浸在这段回忆中没有走出来,不过眼前的画面又开始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