鹬蚌相争
  “喂,大哥,是你吗?”听筒里传来的,却是沛煜谨慎而焦急的声音,“你在哪儿,能帮我一个忙吗?”
  “哦,是你呀!”许攸恒松了口气,不慌不忙的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道,“我今天早上收到你的告别短信了。怎么,没看到我的回信吗?这会儿,你在飞机上,还是在转机中?”
  “不……都不是,大哥!我……我没有上飞机,”沛煜不敢提程宇棠把伯父揍了一顿。
  只将自己和程宇棠,被保镖强行架回许家的事儿,大致上说了一遍。
  当她最后一个字落地收声时,许攸恒流星大步的穿过地下停车场,走进一架通往住院部大楼的电梯。
  “程宇棠?他怎么又和你在一起了?”听了半天,他也没弄懂,沛煜给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哎呀,你先别管这些。”许沛煜在电话里,心急如焚,“我现在已经被我爸禁足。我爸说,他早就放程宇棠回去了。可从刚才到现在,都过了半个钟头,我一直拨打程宇棠的号码,却怎么也打不通。”
  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也许程宇棠被二叔威胁了,不许他再靠近沛煜。也许,姓程的那个呆子,压根就没有听到电话响!许攸恒望着跳跃的电梯楼层数字,无聊的抹了把脸。
  “大哥……”沛煜在电话里,眼巴巴的央求道,“我这儿,没有程宇棠家里的电话号码,你能帮我查一查,打个电话问问,他有没有安全到家吗?”
  这是……嫌他还不够讨厌程宇棠,嫌他的烦心事儿,还不够多吗?
  许攸恒不耐烦的回道:“就算他没有回家,也不代表他有危险吧!他那么大个人,好手好脚的,你是不是杞人忧天想多了。”
  “我……”许沛煜有苦难言。
  “更何况,就算二叔不喜欢他,也没有必要……”说到这儿,许攸恒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因为他想起了,舒蔻无辜惨死的父亲。
  对于沛烨父子的心机和残忍,谁也看不懂,谁也不了解。
  他平息怒气,改口又问妹妹:“我说,你该不会是……爱上这个呆子了吧!”
  “我……我也不知道。这感觉就和三年前……那场车祸时的感觉一模一样。我也希望,只是我想多了。大哥,现在没有人能帮我,我只能找你了。”沛煜的嗓音低沉、无助,透着垂死般的痛苦挣扎。
  许攸恒的心,早就已经软了,“好吧!等我挂了电话,就吩咐人去查。”
  “谢谢,谢谢你了,大哥!”许沛煜吸了吸鼻子,感激涕零。
  随着电梯叮的一声,抵达了目标楼层,许攸恒走出去,又于心不忍的叮嘱了她一句,“照顾好你自己。耐心等我的回话。”
  他挂断手机,站在原地,雷厉风行的给助理打了个电话,把这件事交给对方去处理了。
  尔后,就在他转身,准备朝舒蔻的病房走去时,一行从走廊另一端朝电梯走来的人,让他心里一沉,进也不是,退也不得。
  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杨家人。
  看着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杨老爷子,许攸恒拧紧眉头,本想开口,询问他点什么。
  谁知……
  长得像秃鹫的杨老爷子,对他,却选择性的失明了。
  对方杵着拐杖,高视阔步的迈入电梯。
  那根红檀木的拐杖,撞击地面时发出的咚咚声,充满了隐忍的敌意和不满。
  跟在杨老爷子身后的其它人,大抵都和他一样,要么对许攸恒视如不见,要么狠狠的睖着他,将他视如仇敌。
  只有杨秘书外表温婉的母亲,还算友好的冲他点了点头。
  就在电梯门,慢悠悠的准备阖上时,许攸恒却伸手,一把拦住了。
  “也许我不该自讨没趣。不过,有一件事,今天我一定要搞清楚。”他目光清冷的盯着杨老爷子。
  “哼!”而杨老爷子,也冷冷的哼了声。
  那不可一世的姿态,摆明了是要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天晚上,劫持舒蔻,把她绑去废旧摄影棚的三个男人,是您老派去的吧!”许攸恒两手插袋,开诚布公的说。
  他没放过对方混沌的老眼中,一掠而过的心虚和错愕。
  不等对方回答,他掷地有声的又说,“虽然,那三个人渣还没有被抓住。可我已经派人查过他们的背景了。居然还让我们差一点误会,是我二叔干的。”
  “哼!”杨老爷子还是不置可否的一声,“这么紧张你的女人,就该想办法看好她。否则,就别怨别人的手伸得太长。”
  “你有什么冲我来,不要欺软怕硬,拣着软柿子捏。”许攸恒带着激将的味道,把对方的矛头指向自己。
  “好哇!”杨老爷子拖长了尾音,声色俱厉的说:“我会记得你这句话。把你留给淑媛的痛苦,在你的婚礼上,再转送给你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许攸恒一字一顿的抛出八个字,字字都带着少见的冷酷和杀气,“如果还有人想打舒蔻的主意,如果我发现,哪一天她少了一根毫毛,我可什么交情情面都不会顾的!”
  电梯,把杨家人惊诧的面孔,锁在了厢门后。
  许攸恒看着锃亮的金属厢门,心事重重的吁了口气。
  他从没想过,杨家会不按常理出牌,把舒蔻也卷入到他和杨家的战争中。
  但……
  他绝不允许,也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事情会重新上演。
  他走到护士站前,向一个梳着齐耳短发的年轻女护士,打听杨家,以及杨淑媛的事儿。
  “是啊!”对方盯着他英俊的脸庞,稍显腼腆,却特别殷勤地说,“杨小姐就住在顶头的重症病房里。”
  许攸恒回过头,顺着对方指朝的方向看过去。
  “因为,听说我们医院,最近聘用了一位国际著名的脑科专家,她家人才坚持把她从其它医院转过来的。”小护士接着又说:“不过,医生昨天给她检查时发现,她的病情其实已经有所好转,神经测试对一些声音也开始有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