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加特丽亚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了。
  她哭得几乎晕死过去,却不敢倒下。抓着她的食死徒女人随时会杀了加特丽亚,她还要看着姐姐不让她死去。最后那个狂笑不停的女人放开了加特丽亚,她立刻扑向姐姐,泪水让她的视线一片模糊。可加特丽亚还是把浑身是血的西诺苏拉抱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她往禁林外挪。
  绝望的感觉笼罩了加特丽亚。从小到大,西诺苏拉都永远站在加特丽亚身前保护着她,所以加特丽亚几乎从来没有受过什么伤。现在西诺苏拉快死了,加特丽亚只能自己坚强。她死死咬着牙,一边流眼泪一边把昏死过去的姐姐往前面挪。加特丽亚身上沾满了西诺苏拉的血,她却不敢去擦,一秒钟的浪费都可能夺去西诺苏拉的生命。
  加特丽亚一路走一路摔,树枝和落叶在她的手上和腿上留下了不少划痕。她甚至不知道出去以后要怎么回家,她只是想着要出去,出去总比留在这地狱一样的地方强。
  “丽亚……丽亚……”西诺苏拉微弱的声音响起。
  加特丽亚连忙停下来。西诺苏拉的脸上满是血污,加特丽亚蹲下来帮她擦干净。她向远处望去,她们一路走来,西诺苏拉流了一路血。
  “我还能走……”西诺苏拉气若游丝地说道。
  “别怕,西诺苏拉,别怕。”
  加特丽亚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一边一遍遍地安慰着西诺苏拉,一边逼自己不要去看那看不到尽头的路。
  “你扶我起来。”西诺苏拉说。
  “不行,西诺苏拉……你已经走不了路了……”加特丽亚再也憋不住泪水,低声啜泣起来。
  “我来帮你们。”
  加特丽亚抬起朦胧的泪眼,看见了克拉兹伯斯德。这个魁梧的男生她不熟,却和西诺苏拉关系很好。
  伯斯德把西诺苏拉抱起来,然后对加特丽亚说,“搭着我的手。”
  加特丽亚知道伯斯德要幻影移形,就把手搭上了他的手臂。然后,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他们已经到了圣芒戈。加特丽亚跟着伯斯德风风火火地在医院里转,很快,西尔玛就在病房里被安顿好了。
  加特丽亚拘谨地坐在睡着的姐姐床边,偷偷瞄了伯斯德一眼。伯斯德好像比她还要担心,不过她只知道哭,他倒是很有效率。
  “需要通知你们的父母吗?”伯斯德问。
  “不……不用了,他们根本就不知情。”加特丽亚低下头,“噢,那个……你垫付的医药费,我会想办法还的。”
  “不用了,照顾好你姐姐就是了。”伯斯德深深地看了西诺苏拉一眼,站了起来。加特丽亚送他出病房。
  “谢谢你。”加特丽亚说。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伯斯德勉强一笑,在口袋里掏出两支魔杖,“这是你姐姐和你的魔杖。她的我勉强修了一下没修好,”他挠挠头,“你的完好无损。”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加特丽亚看着自己的鞋。
  “我要走了。有事再叫我,加特丽亚,再见。”伯斯德转身。
  “等等,你知道我的名字?”加特丽亚高声问,随后意识到这是在医院,连忙尴尬地看了看四周,又低下头。
  “是啊,西诺,啊不,西诺苏拉经常提起你。”伯斯德突然变得十分不自在,但加特丽亚已经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切。
  ——西诺苏拉在两天后出院,伯斯德来看了四次。他不太说话,只是默默地做着一切他能做的事。西诺苏拉已经能稍微走一点路,但要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大概还需要几天。加特丽亚对父母撒谎说西诺苏拉只是出去练魁地奇时受伤了,他们也没有深究。
  西诺苏拉和伯斯德在房间里待了很久,似乎在谈什么重要的事。加特丽亚一直贴在门上偷听,也没听到什么动静,伯斯德出来时的表情却极差。
  加特丽亚被伯斯德突然的开门吓了一跳。伯斯德显然是看出来她在偷听了,可是他并没有拆穿,反而尽量温和地对她说“照顾好你姐姐”,然后没等她说什么就转身离去。
  加特丽亚走进卧室。西诺苏拉面容颓废地靠在床上,脸上犹带泪痕。
  “怎么了,西诺苏拉?”
  “噢,没什么。”西诺苏拉刚刚才意识到加特丽亚来了,连忙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把泪痕假装成打哈欠的成果。
  沉默了一会儿,加特丽亚说道,“伯斯德先生是个好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西诺苏拉眼中一瞬间闪过一丝诧异,“我知道。丽亚,你过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加特丽亚走到西诺苏拉的床边,坐下。西诺苏拉卷起自己的左手袖子,那里多了一些以前没有的东西。
  一个黑色的骷髅吐出一条黑色的巨蟒,刻画得栩栩如生,似动非动,好似它生来就存在于此一般。
  加特丽亚顿时感到畏惧,禁林里那些已经开始遥远的画面一下子回到她的眼前,她打了个冷战。西诺苏拉九死一生,换来的就是这个。
  “有了这个,我们的未来就有保障了。”西诺苏拉欣慰地看着那个符号。加特丽亚不知道姐姐为何如此欣慰,她只知道她以前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
  1975年的初秋分外炎热。雷古勒斯慢腾腾地走在国王十字车站的站台上,有一步没一步地往前挪着。西里斯见到了朋友,兴高采烈地奔了过去,一起冲进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西里斯为雷古勒斯担下了罪责。雷古勒斯在假期里一直在找机会报答西里斯,但西里斯都回绝了。他说,“你娶罗齐尔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雷古勒斯瞬间面红耳赤。他当然知道西里斯的目的,可是他别无他法。
  穿过墙壁,雷古勒斯像往常一样成为了人群的焦点。就在他四处张望寻找着斐克达的身影的时候,母亲打断了他。
  “雷古勒斯,来认识一下曼卡利南诺特,他会是你的好朋友的。”
  沃尔布加殷勤介绍的语气让雷古勒斯有些恍惚——三年前,她也是这样把斐克达介绍给他的。不过时过境迁,当时的雷古勒斯没有交朋友的能力,现在的雷古勒斯完全可以决定他和任何一个人的关系远近。雷古勒斯当然知道母亲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可以达到她的目的,但他的心绝对不会作出任何改变。
  雷古勒斯认识诺特,但他还是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而诺特看起来和他抱有同样的想法。
  “你好,布莱克先生!”
  雷古勒斯差点笑出来。果然,再不争气的纯血家族成员也演技精湛——至少在家长面前。虽然雷古勒斯和诺特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他却完全知道诺特平时的为人处事。纯血不该做的事情诺特都做,麻瓜该做的事情他倒是一件不做;他常年在叛逆边缘散步,他的父母倒也不管他,毕竟他有一个令人乍舌的妹妹。
  不过雷古勒斯没有笑。他也很热情地回道,“你好,诺特先生!”
  他们万般友好地握了握手,沃尔布加的眼睛都笑眯了。
  雷古勒斯本想让母亲回去,但转念一想这么做好像有支开她去找别人的嫌疑,就作罢了。没想到,沃尔布加却诡异地开明起来。
  “我回去了,雷古勒斯。照顾好自己。”
  雷古勒斯迅速从“我可能在做梦”的想法中反应过来。母子俩小小地拥抱了一下,沃尔布加便回去了。
  “噢,布莱克先生,你的扫帚是什么型号的?”诺特高声问,眼睛却盯着走进墙壁的沃尔布加。
  这表演着实有点用力过猛,但雷古勒斯只能配合。“噢,诺特先生,这是光轮1971,几年前的老型号了。”
  沃尔布加终于消失在墙壁里了。诺特顿时收敛了浮夸的表情,冷下脸来。尽管他还和雷古勒斯走在一起,眼睛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已经毕业的穆利菲恩弗林特,诺特最好的朋友,靠在一根柱子旁边,和诺特对望着。很奇怪,他们明明感情无比深厚,在学校里都是形影不离的,现在却只是望着对方,也不走近了说话。
  雷古勒斯懒得管那么多,径自上了火车。
  真巧。
  雷古勒斯的心跳都漏了一拍。斐克达被埃文扶着,正面迎上了雷古勒斯。兄妹二人都是一身黑衣,埃文甚至套着一件看起来很厚实的黑色长袍,让他看起来成熟了许多。
  斐克达又瘦了。她的脸上浮着病态的苍白,无一丝血色。她的双眸在看到雷古勒斯的时候一亮,随即黯淡下去;不是因为不情愿,而是因为无力。
  “你好,雷古勒斯。”斐克达的声音低低的。如果埃文不在,雷古勒斯真想把斐克达拥入怀中。
  “斐克达……”雷古勒斯叫道。
  “请让一让。”埃文冷冷道。
  雷古勒斯只得退进旁边的空车厢,让他们走过。斐克达回头望了雷古勒斯一眼,眼中满是她不敢显露的不舍,似乎有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
  火车拉响了汽笛,留在外面的学生陆陆续续地上车来。雷古勒斯所在的车厢的窗户正对着弗林特靠的那根柱子,此时的诺特和弗林特正在那里说话,他们双手交握,无比的依依惜别。
  雷古勒斯不由得想起两个月前的那个拥抱,想起斐克达头发散发出的圣诞玫瑰的香味。他现在一闭眼还能闻到那股清香,还能感受到她温暖的气息。被斐克达的气息围绕的感觉简直就是一场梦,是对雷古勒斯精神的一种奢侈。如果这种奢侈常常伴随着他,他恐怕会就此沦陷,再也走不出来了。
  尖利的拉门声让雷古勒斯从想入非非中惊醒。曼卡利南诺特阴着脸走了进来,双眼通红得吓人。
  “咱们最好把事情挑明了,布莱克。”诺特一屁股坐在雷古勒斯对面。
  “你可以叫我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认为示好能让诺特的态度好一点。
  “不了,我没兴趣跟你深交。”诺特生硬道。能把没教养演绎成这样,雷古勒斯也是服气了。他发现自己最近不太容易生气了。
  “可以拼车厢坐吗?”这时,一群低年级的学生把头探进来。
  “不可以。都出去。”诺特站起来关上了车厢门,又坐下来,跷起二郎腿。
  “我们需要挑明什么?”雷古勒斯问。
  “我是被你母亲叫来监视你的。”
  “我知道。”
  诺特挑眉,“是吗?那你知道完整的故事吗?”
  “什么完整的故事?”雷古勒斯疑惑道。
  “长话短说,就是我们两个需要互相监视。”
  雷古勒斯没问为什么,因为他已经隐隐猜出了原因。
  没想到,诺特却说了出来。“我父母不喜欢穆利菲恩。”
  “需要我帮你撒谎吗?”雷古勒斯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但他还是说了。
  “你最好这么做,我也会这么做的。我们互利共赢,怎么样?”
  “可以。”
  诺特伸出手,“成交。”
  “成交。”
  雷古勒斯想握住诺特的手,后者却放下了手,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这种血统的人能受到你的青睐真是赚了,”诺特苦笑,“谁让我妹妹也被罗齐尔迷得失魂落魄呢。”
  “为她,值得。”雷古勒斯坚定道。
  “有意思。”诺特又挑眉。
  虽然有意思,他们却没有再交谈。雷古勒斯靠着车窗开始小憩。
  一路无话。
  ***
  斐克达在开始她四年级的学习生活时才慢慢从噩梦中脱离出来,但两个月前那天的场面还是会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眼前,让她出一身冷汗。
  斐克达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面前是一片漆黑。她用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她在赫奇帕奇的寝室,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是因为她把床帘拉得严严实实。刚刚经历过的绝望又回到她心中——这里没有一样东西能让她安心。
  斐克达拉开窗帘,让苍白的月光投进这个封闭的小空间。她蜷缩成一团,这一点微弱的光不足以令她感到安宁。
  枯枝败叶的碎裂声。双角兽的惨叫声。哭喊声。大笑声。
  斐克达捂住脸,小声抽泣起来。哪怕她闭上眼睛,那些东西还是会以声音的形式回到她的脑海里,像一把锋利的剑狠狠捅进脑袋,流出的是悲戚与绝望的血液。
  她逃不掉,永远逃不掉。
  ——“双角兽的角是上好的魔药材料,你既然出身魔药世家,便把那只双角兽的角割下来给我吧。”
  黑魔王的语气轻描淡写,要求却令人毛骨悚然。一头健壮而饥饿的成年雄性双角兽在魔法笼子里磨着牙,等待着它的饕餮盛宴。双角兽的食物是年轻的人类男性,在场所有人中只有埃文和波拉里斯格林格拉斯符合这个条件,而黑魔王的那句话只对埃文一个人讲。
  埃文不过十五岁,就算他的魔法再怎么高深,和双角兽战斗也是非死即残。斐克达盯着脚下的灌木丛,又把目光移到身边哥哥的侧脸;埃文的侧脸不知何时已经有了凌厉的线条,和阿利奥思一般无二。一股勇气从斐克达心底冒出来。
  “黑魔王,其实我可以用魔药迷晕那只双角兽……”
  埃文立刻一把拽住斐克达的手臂。
  “谁让你说话的,罗齐尔小姐?”黑魔王不悦道,“贝拉!”
  贝拉特里克斯犹如猛兽见了猎物般抓住斐克达,把魔杖抵在她颈间,丝毫没有记起她和斐克达一样,身体里流着罗齐尔家族的一半血液。
  “不要反抗,斐克达。”贝拉特里克斯低笑着在斐克达耳边说道,“不然埃文可能很快就会变成双角兽的午餐。”
  “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吗?”斐克达虽然畏惧,却在冷笑。她怕的从来不是贝拉特里克斯,而是那支魔杖可能施出的黑魔法。
  “我是说死的那种猎物。”贝拉特里克斯也冷笑。
  “我在想,德鲁埃拉姑姑会不会以有你这个女儿为耻。”
  “别担心,小斐克达,不管妈妈怎么看我,最后你都会变成和我一样的人。你应该感到骄傲,像你和你哥哥这样令纯血家族蒙羞的人能走到今天已经是你们命大;噢,还有那个小杂种,真不知道这只流着哑炮、狼人和麻瓜的血的生物还能活多久。”贝拉特里克斯微微倾身,在斐克达耳边说道。她的黑色卷发刺得斐克达脸疼。
  “我们等着瞧。”斐克达偏开头。
  “现在就可以瞧。”贝拉特里克斯用没拿魔杖的手指向不远处。
  埃文正站在魔法笼子前面,一只手紧紧握着魔杖,皮肤都泛白了。
  “你最好快一点。”黑魔王面无表情地说道。
  埃文回头望了一眼妹妹,口型在说“按我说的做”。斐克达用力点头,埃文便转回了头。他拿魔杖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把魔杖指向魔法笼子。双角兽兴奋地对着近在咫尺的猎物咆哮着。
  “咒……”
  埃文说到嘴边的咒语却没能出口。他还在犹豫。
  “罗齐尔先生。”黑魔王不耐烦道。
  “能否再给我五分钟……”埃文低着头,胸口剧烈起伏着。
  “贝拉,”黑魔王看着埃文,叫的却是贝拉特里克斯,“动手。”
  “是,主人。”贝拉特里克斯无比虔诚地颔首,然后她的魔杖又在斐克达颈间戳得深了几分。
  “钻心剜骨!”
  巨大的痛楚顺着斐克达的颈部大动脉往全身蔓延,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承受着不可名状的痛苦。斐克达的大脑停止运转了几秒,再次开始运转的时候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谁能杀了她?
  痛觉由神经传播,可带了咒语的痛就算是植物人也能感受到。终结痛苦的唯一方法就是去死。什么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只有痛苦,让她死吧!让她死!
  斐克达倒下去的时候,钻心咒的效力已经开始慢慢减退,裸露出来的皮肤在接触到土壤时剧痛无比,可斐克达已经无力用意志压制。正值盛夏,林子里有数不清的虫子,斐克达甚至能看见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一只蠕动的蜈蚣。
  贝拉特里克斯在大笑。埃文向妹妹扑过来,“斐克达!斐克达!”
  “按我说的做,罗齐尔!你要你妹妹死还是那只双角兽死?”
  他们的声音分外遥远,斐克达感觉自己的思绪也要飞远去了。那个妹妹是她吗?死又是什么意思?
  “钻心剜骨!”
  痛楚把斐克达拉回现实。她难受得在地上打滚,却怎么也逃不掉痛苦。
  “我做!我做就是!别碰我妹妹!”埃文回到魔法笼子前面,毫不犹豫道,“咒立停!”
  魔法笼子瞬间破碎,双角兽肥胖的身体向埃文扑来。斐克达的视线模糊了,这个时候她的听觉便无比灵敏。她听见格林格拉斯的大叫,双角兽的嘶吼,贝拉特里克斯和莱斯特兰奇兄弟的大笑……皮肉被撕裂的声音……
  埃文受伤了吗?斐克达拼命睁开眼睛爬起来。她模糊地看见埃文坐在地上,左腿大腿被咬掉了一块肉,血肉模糊……血,又是血,挥之不去的梦魇……
  “罗齐尔,想成为我的追随者就要先学会执行命令!杀了那只双角兽!”
  “钻心剜骨!”
  又是一个钻心咒。斐克达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麻木了,身体好像没有那么痛了,可伤害还是实打实的。
  “你们看,她都不求饶的呢!”
  “那就施咒直到她求饶好了!”
  在狂笑声中,斐克达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玩具。他们要她求饶?那就求饶好了。她只要让痛苦停止。
  “杀了我吧……”
  “杀了我吧……”
  “杀了我吧!”
  痛苦停止了吗?不知道。
  “埃文,你妹妹想死哎!哈哈哈哈哈哈哈……”
  斐克达瘫倒在地上,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她感到有什么东西从领子爬进了衣服,随后一阵痛楚从锁骨处传来。那痛和钻心咒的痛相比之下根本不值一提。
  那东西又从领子爬出来了。它大约以为斐克达是不会动的东西,便堂而皇之地从她的脸爬回了地上。
  毒蜈蚣。
  斐克达此时已经不太在乎了,毒死就毒死好了,正好能终结那久久徘徊的痛苦。
  再然后,她的心口一紧,便再没了知觉。
  二十几个钻心咒、一次心脏骤停、一处毒蜈蚣咬伤、一个月卧床不起、两个多月的噩梦,换来埃文左手臂上骷髅吐蛇的黑色标记。
  德鲁埃拉姑姑说,要是再多两个——最多三个钻心咒,斐克达就基本可以立遗嘱了。
  贝拉特里克斯真下得去手。
  “那个标记是荣耀的象征,”埃文说,“从今往后再没有人能欺负我们了。”
  “那贝拉特里克斯呢?”斐克达问。
  埃文迟疑了一会儿,说道,“你要知道,斐克达,贝拉特里克斯信奉的黑魔法是邪教,是和我们不一样的。等到……等到时机成熟,我第一个解决的就是她。”
  斐克达一瞬间产生了反感,反感只持续了一瞬间。
  真的要同室操戈吗?
  不过,战争的残酷不就在于同室操戈吗?
  心狠一点,总归没错。
  ※※※※※※※※※※※※※※※※※※※※
  又到了我最喜欢的科普时间!
  克拉兹kraz意为轸宿四(乌鸦座β)
  西诺苏拉cynosura意为勾陈一(小熊座α)
  加特丽亚gatria意为南三角座γ